当地司法界人士都知道,伊芮·安鲁斯擅长于将他的真正意图隐伏在一些稀奇古怪、扑朔迷离的问题中,使证人摸不着头脑。而且,不知道是真的还是装的,他那带有浓厚得克萨斯口音的谈吐中总是有不少语法错误。

“没有。”迈可·奥伯林答道。

“她有没有告诉过你,你们想挖什么就挖去,她不会阻拦你们,因为你们什么也不会找到?”

“没有。”

“你敢肯定没有?”

“她原话不是这么说的。我告诉她我们已经拿到了搜查令,要到她的住处找两具尸体。但是我并没有威胁她。”

“好。所以,你告诉她你们有法官签发的搜查令?”

“对。”

“贝蒂有没有说她杀过谁?”

“没有,她什么也不承认。”

“彼茨先生的死因是——?”

“枪伤。”

“这只是别人告诉你的,你并不真正知道事实。”

“我们有达拉斯法医实验室的验尸报告。”

“法医的报告。”伊芮点点头,“法医的报告并不能告诉你那两个人是在什么时候被杀的,什么时候被掩埋的,谁杀了他们,以及谁掩埋了他们。所以,除了你们的推测和别人对你们说的话,你们其实并不真正知道关于这两起所谓谋杀案的任何事实,对吗?”

“对。”

伊芮·安鲁斯传唤的第二位证人是斐丽·科尔曼。在向法庭复述了姐姐雪莉对她讲过的那些话后,伊芮问:“你听了以后非常震惊?”

“对,当时我并不相信。”

“那你现在相信你母亲杀害了巴克先生吗?”

“不。”

“你是自愿来法庭作证的?”

“是的。我要求请律师,但警方说用不着,还说如果我不在里克·鲁斯探长拟好的一张口供上签字,他们就会起诉我同谋杀人罪。我告诉他们,雪莉说那些话的时候已经喝得很醉了。”

“我不是故意想让你难堪,但是请告诉我,你有没有吸过毒?”

“鲁斯探长找我谈话之前,我在手臂上注射了可卡因。”

“你并没有看见你母亲杀人?”

“没有。她也从来没有告诉过我她杀了人。”

“所以那些证词都不是非常确实的?”

“我当时吸了毒,情绪坏极了,我不记得我说了些什么。”

“里克·鲁斯有没有威胁过你?”

“他给我打电话的时候说:‘我们知道你在现场。我们知道你看见了一切。’但是我没有。我很爱我的妈妈。我不相信她杀了人。”

第三位证人是贝蒂的大女儿费怡·列恩,她说在警方挖出尸体之前,她什么都不知道,她的兄弟姐妹中没有任何人对她透露过只言片语。

最后一位是贝蒂本人。

“你知道任何与季米·唐·彼茨的死亡有关的事吗?”

“不知道。”

“你知道任何与多伊尔·韦恩·巴克的死亡有关的事吗?”

“不知道,先生。”

“你知道为什么斐丽,或你的别的孩子们,会说些于你不利的话吗?”

“不知道,先生。我们一直是很亲密的一家人。”

“你有没有领取过你任何一位丈夫的保险金?”

“我从未领取过任何人的任何保险金。”

“你是否曾准备等到七年以后领取季米·彼茨的保险金?”

“我从来都不曾期望从他那里得到哪怕是一分钱。我根本就不知道有多少保险金。”

1985年6月21日,季米·唐·彼茨的遗骨在西格维尔的玫瑰坪纪念公墓重新入殓下葬。死者的亲友及在达拉斯消防总队的同事们参加了这次军人规格的隆重葬礼,因为季米生前曾在美国陆军中服役。但是他们中没有几个人知道,季米的头颅其实并不在棺材里面。

7月初的一天,雪莉的父亲罗勃特·布兰逊和她的新婚丈夫吉斯·泰格纳找到里克·鲁斯和迈可·奥伯林。翁婿俩这一趟是专为雪莉的事而来。“我们是真的想帮她,但也得她自己愿意才行。”老罗勃特说。

迈可·奥伯林建议由斐丽和雪莉谈谈。斐丽一直很同情雪莉的处境,认为让她陪母亲顶罪有欠公道。

里克·鲁斯安排姐妹俩在一间小会议室里见面了。斐丽对身着囚服的雪莉说:“我知道你只是想帮助妈妈,但是你不能听伊芮·安鲁斯的,你必须把事实的真相都讲出来,让警方知道你并没有参与杀人。你得想办法摆脱伊芮·安鲁斯,虽然妈妈和你都是他的委托人,但是他更注重妈妈,因为妈妈在这宗案子中的分量更重,对伊芮的声誉和业绩也更有影响。如果你听信了伊芮的话,为帮助妈妈打赢这场官司而缄口不语,到头来只能是毁了你自己。”当然,这番话都是从迈可·奥伯林那里听来的。

雪莉问:“所以,我得作证指控母亲杀人。”

斐丽点点头。

“我还得另请律师?”

“爸爸说了,如果你同意的话,他会替你出这笔钱。”

“那警方将如何处置我?”

“这我就说不好了。但是我想,如果没有同谋杀人的罪名,至少你的保释金会有所减免,说不定爸爸就能把你赎出去。”

几天后,当雪莉步出牢狱时,警方根据她提供的线索,找到了四年前贝蒂用20美元雇来的开挖土机的小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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