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妮喝了不少,她醉了。”

“为什么?你说过,她只在社交场合或你们争吵的时候喝酒。那天,你们应该没有什么应酬吧?”

“没有应酬,确实……我向她提了个建议,那天下午……因为工作的关系,我可以有一个机会到欧洲住一段时间,我想以这样的形式,开始尝试和她分开……桑妮的反应相当激烈……她痛骂自己是两次婚姻的失败者,纵有再多的钱也摆脱不了被抛弃的命运……我赶紧说我并没有离婚的意思,可是桑妮不听……”

“那么,1980年12月1日呢?关于桑妮的阿斯匹林中毒事件。”

克洛斯有些不耐烦,却未形于色。他将已经讲过N遍的故事再加上一:桑妮确实有自杀倾向,一直有。她的钱来得太容易,使她的人生失去了奋斗的理由和奋斗的目标。而没有奋斗的人生,又是多么的苍白和无聊……

“你是否知道,那天,阿丽珊·爱索尔曾去过贵府?”学生们已经找过阿丽珊,但克洛斯还不知道。

“……”

“她还留下了一包东西,是退还你写给她的情书?”

“是的,”克洛斯总算承认,“情书、照片、我送给她的礼物……用一只购物袋装着。”

“桑妮看见了?”

“那天桑妮在家,我不在……阿丽珊留下购物袋,忘了在上面写明那些东西是给我的,结果管家罗伯特·拜尔思就送到了桑妮房里……对于桑妮,知道丈夫有外遇是一回事,读到那些情书又是另一回事。”

“看来,阿丽珊是故意刺激桑妮,把她往死路上逼,对不对?或者,你当时也知道这件事,你们事先商量好了的,对不对?”

“……”

“阿丽珊还谈到,你对她讲起过桑妮第一次昏迷的经过。”一个名叫科里的男生翻开笔记本念道:

他说,他们那天夜里争吵了很久,关于离婚……冯·普罗夫人一杯接一杯地吃奶油蛋羹……然后,他说:“我看见她吞下几片司可巴比妥。”

然后,他说,第二天,冯·普罗夫人昏迷不醒,他就守着她,看着她,知道她情形非常糟糕,但他就一直这么守着她,看着她。

直到最后,她已经到了死亡的边缘,他觉得实在看不下去了,才打电话叫医生,救了她一命。

不知何时,克洛斯·冯·普罗已经踱到了窗前。举目望去,满眼尽是远近高低色彩斑斓的秋叶。克洛斯猛吸一口烟,吐尽烟雾,方徐徐转身:“我曾经爱过桑妮,那是我一生中最美好的日子。桑妮也爱我,一直爱,可她与生俱来的财富,也铸就了她与生俱来的猜疑。她渴望我的爱,她希望我说我爱她,可每次说过,她都总是凄迷地摇摇头,不,你不爱我,你爱的只是我的钱……她千遍万遍地问我,如果我没有那些个钱,你还会娶我吗?可无论我怎么回答,她总是不相信……我们之间,从来没有像恩爱夫妻或患难夫妻一样的以心换心。在我,永远得不到她的心,在她,永远以为没有得到过我的心……”

亚伦·德肖维奇教授从衣架上取下克洛斯的大衣和提包递过去,他将客人一直送到停在路边的车门口:“我们会尽快为你上诉,冯·普罗博士,而且我可以负责地告诉你,就目前的进展来看,要推翻警方对你的指控并非一件难事……至于道德方面,你应该为你妻子目前的状况负多大责任,你自己心里清楚。”

回到“律师楼”,还没走进客厅,就听见一声高过一声的争辩。教授的另一名助手戴维·范因正在说:“……狗们吵醒了克洛斯,也吵醒了桑妮,她闭着眼睛躺在床上,听丈夫沐浴,修面,再出门散步……曾经那么熟悉的一切,随时可能离她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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