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舒宜起榻的头一桩事就是舞剑。

她依旧去了昨日去过的荷花塘边。

她想让皇上知道,她昨日并非蓄意勾.引,而是她本身就有这个习惯。

舞了小半个时辰后,日光渐烈,温舒宜带着两名宫婢回殿,正走在宫道上,迎面走来一人。

此人穿着华贵,但脸上带着青紫伤痕,发髻微乱,是甄梁玉。

她一路疾走,温舒宜不想与其再起争执,打算从一侧避开,却不想甄梁玉更是加快了步子,直接朝着温舒宜撞了过来。

温舒宜身子灵活,本要躲让,却在下一刻,有人在她手心塞了一团手笺。

甄梁玉做好这桩事,头也没回,径直离开,仿佛没有遇见过温舒宜一般,神神道道。

“才人,您没事吧?可曾撞到了?这甄更衣是怎么回事?都已经是末等更衣了,还这般狂妄!”玉珠噼里啪啦数落了甄梁玉一番。

玉画扶着温舒宜,问道:“才人,您当真没伤到?”

温舒宜摇了摇头,小心藏好掌中手笺,并非露出任何破绽。

回到了昭华宫偏殿,屏退了宫婢,这才将甄梁玉给她的手笺打开。

一看清手贱上的字迹,温舒宜骤然之间身子僵住,呼吸都顿住了。

徐嬷嬷在场,她瞥了一眼手笺,拧眉道:“才人,您可不能上当。”

温舒宜呆了呆,有些失神,“嬷嬷,甄梁玉是甄家女,她或许当真知道温家当初是被谁陷害。”

徐嬷嬷见她如此,便知温家的案子是温舒宜的软肋。

她又劝,“皇上昨夜没有如期.宠.幸.贤妃,此事令得贤妃颜面大失,贤妃就拿了甄梁玉出气,老奴听说,那甄梁玉遭了一顿毒打。但这也保不成是贤妃的计策,想利用甄梁玉引您中计呢。”

温舒宜吐了口浊气。

温家一日抬不起头,她肩头就压着一日的胆子。

“嬷嬷,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得按着手笺上所指,去见甄梁玉一面。”温舒宜明知这是个陷阱,可她必须得去,哪怕得到了一星半点的线索也是好的,“嬷嬷,我爹爹与娘亲死的太惨了,娘亲那会难产,是她亲手用了匕首剖开了肚子,将阿弟取了出来。娘亲去嘉林关时,就没打算活着回来。”

徐嬷嬷还想劝,但见温舒宜眼中泪光闪烁,她止了话。

温舒宜思量片刻,她不怕中计,她只担心皇上会彻底遗忘五年前的事,后宫不得干政,她自己无法提及温家的案子,但是可以借助她人之手。

哪怕这次事情闹大,她会遭殃,她也得去一趟。

徐嬷嬷一声轻叹,“那老奴静观其变,一旦出事就去请皇上。”

温舒宜点头,皇上不好.女.色,但起码近日是被她迷住了,她在皇上眼中尚有一些价值。

****

按着手笺上的地方找来时,温舒宜看见甄梁玉独自一人呆立在花圃一角。

察觉到动静,她转过身来,布着血丝的眼中充斥灰暗与绝望。

温舒宜蹙着小眉头,模样精致。

即便到了这个时候,甄梁玉也安耐不住嫉妒与艳羡,她一步步靠近了温舒宜。

“说吧,你都知道哪些事?”温舒宜不指望甄梁玉当真会告诉自己,她在等着甄梁玉将她拖下水,事情闹大了,皇上才回重视五年前的案子。

甄梁玉突然有些欣赏温舒宜的胆子,她走上前,一把抓住了温舒宜的手,塞了一把匕首放在她手中,然后紧紧抓着,她用力刺向了自己的小腹。

温舒宜,“……!!!”

甄梁玉嗯了一声,但并没有当场丧命,她离着温舒宜极近,用仅仅二人可以听见的声音,道:

“宋钰那贱人用我母亲性命威胁,我只能这么做了!温舒宜,你听着,害你的人不是我,是宋钰,我也被她害了!你想要给温家翻案,你先要斗跨宋家!”

甄梁玉覆在她耳边,又说,“呵呵,我办不到的事,你应该能办到吧。”

温舒宜震惊了,她的一双手被甄梁玉拼命的握着,突然大喊,“救命啊!杀人啦!快来人啊!”

贤妃早就准备好,甄梁玉这厢一成功,遂立刻有宫人奔了过来,将温舒宜“人赃俱获”。

甄梁玉突然推了温舒宜一把,匕首从她小腹中抽出,血溅当场,她面目狰狞的笑,“哈哈哈哈!温舒宜,你可不能令我失望啊!”

一言至此,甄梁玉倒地,一身华服沾染尘埃,她小腹鲜血汩汩流出,断气时双眼睁大。

温舒宜手中还握着那把匕首,一时间僵在原地。

原来贤妃是做这个打算,想利用甄梁玉的命,间接将她整死。

温舒宜手一松,沾血的匕首落地,她被人当场围困,贤妃几人非常巧合的闻讯而来,要对她当场执行惩戒。

“好一个温才人,你仗着皇上宠爱,竟做出这种伤天害理之事,人证物证皆在,你还有什么好说的?!本宫协理六宫,今日定要撕了你这蛇蝎美人的真面目!”贤妃厉声高喝。

德妃眼神微闪,没有阻挡,但也没有出手相助。

温舒宜被老嬷嬷压着,跪在了青石地面上,她仰面望着贤妃,美眸里透着愠怒与倔强,“不是妾身做的。”

“哼!不是你还能是谁?!都这个时候了还敢狡辩?!来人,先掌嘴!”贤妃根本不给温舒宜辩解的机会,她昨日侍.寝未遂,成了宫里的笑柄,如何能容忍得下温舒宜?

“啪!”一巴掌下去,温舒宜当场吐了口血。

她舔了舔唇角的血渍,脸微微歪着,突然一阵银铃般的轻笑,“呵呵呵呵,挺好的,贤妃娘娘做得好。”

贤妃一怔。

被那张娇俏美人脸上的笑意闪的心里发慌,“你这是什么意思?!”

温舒宜不答话,直直的跪在那里。

闹吧。

闹的越大越好!

她可就盼着事情闹大呢。

“啪”的一声,又是一巴掌。

温舒宜脑中嗡鸣,姣好的脸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肿了起来,可她唇间含笑,半点不惧,如迎风绽放在悬崖峭壁的野蔷薇---

娇艳、任性、浑身荆棘……又美又危险。

温舒宜又勉强跪直了身子,贤妃身边的老嬷嬷扬起巴掌又要下手时,一道清郎急切的声音爆喝而出,“住手!”

极少有男子能够出入后宫,众人呆住。

褚蘅是来拜见皇太后的,谁知叫他瞧见这一幕,他步履如风,绣青竹暗绣纹的月白色锦袍一角拂起,荡漾出绝尘的弧度。

看见自己呵护着长大的小姑娘高挑也纤细了,五年未见,他一眼就认出她。

温舒宜脸上的狼狈,和她唇间的血渍,令得褚蘅失了智,心头窜上熊熊火苗,想杀人的心都有了,上前就是一脚踹开了那老嬷嬷。

他下脚极重,老嬷嬷被踹开老远,又连打了几个滚,一时间只能哼哼唧唧,再也起不来。

温舒宜是被褚蘅抱起来的。

这……

温舒宜又惊住了。

她以为会等来皇上,却不想五年未见的大表哥……不,现在该称呼为晋王了,竟突然凭空出现。

温舒宜惊的一时失语。

“二弟回来了,怎么也不跟朕打声招呼。”

就在所有人皆沉浸在震惊与复杂的情绪中时,帝王大步走来,身后的宫人被他甩开老远。

他额头溢出薄汗,玄色帝王常服的衣角在空中浮荡,一靠近,双手就朝着温舒宜伸了过去,一脸阴郁,硬生生道:“快到朕这里来,不得对晋王无礼。”

温舒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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