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璀璨星光》的比赛结束后,岁岁重新回到学校上课。

从校门口到教学楼, 陆续有人围过来找她签名拍照, 同她说庆贺的话。

“期待你的新作品, 电视剧开播时,我一定发动全家老少贡献收视率。”

“《璀璨星光》里我最喜欢你,D大之光啊朝岁岁!”

“超爱你,以后你演什么我都看, 只求你露面上镜啊岁岁宝贝。”

面对支持自己的人,岁岁向来大方, 不厌其烦地签名, 后来人越围越多, 岁岁应接不暇。

还好许姣星及时出现, 叫来学校保安, 这才成功将岁岁从人群中解救出来。

许姣星叹气, 恨铁不成钢地看向岁岁, 点她额头:“我的小祖宗,你怎么还敢一个人出来晃呢,还好是在学校里,你要往大街上这么晃,估计就得引发□□了。”

岁岁捧着书,“姣星,我这算不算一夜成名?”

“算吧。”

“以后怎么办。”

“自然是变得更有名。”许姣星笑着挽住岁岁, “你还来问我以后怎么办, 你早已摆好姿态做巨星。以前上课时你就悄悄练习写签名, 至少练过上千遍,现在总算派上用场。”

两人相对一笑。

岁岁并不介意向许姣星展示自己的野心。许姣星也是个有野心的人,她的生长环境注定她将来不会沦落为普通人。

“你必须尽快找助理。”许姣星想起什么,笑问:“我哥哥给你做助理,要不要?”

岁岁摆手:“你别逗我。”

许姣星哈哈笑。

两人走到公共必修课上课的阶梯教室,大家看见岁岁,哇地一声。

“是朝岁岁。”

许姣星凑到岁岁耳边:“你看,你现在真正算是个名人了。”

岁岁拍她胳膊。

又是一番人潮澎湃。

好在上课铃声及时响起。

上完课,班主任燕老师找她,原来是有影视公司寻到学校来,想要签下她。都是娱乐圈的大公司,派了代表来,一屋子全是人,说尽好话。

其中还有广告商,夹在其中,想找她做广告代言。

一天下来,往系里的办公室跑了四五趟,连上课时间都被免掉,系主任发话让她放心洽谈,考勤正常录入。

岁岁脑袋都大。过去她做隋穗时,凡事都有人替她处理,她只管拣自己喜欢的事做,根本不用为自己规划未来。

下午离校时,司机来接。

岁岁坐进车里,后车座有人,西装革履,正襟危坐。

岁岁吓一跳,“资先生?”

那天开完庆功宴,隔天醒来,资临已经离开。

床头柜摆着他送的法贝热彩蛋,他在宝石彩蛋边附一纸条,钢笔字迹,写明要离开几天处理事务,让她好好休息。

那之后便是周末,合约有写,她周末可以自由活动,岁岁直接回了宋明颂那,两天整窝在宋宅做懒人从早睡到晚。宋宅虽然不如堡垒奢华,但更像是个家。

宋明颂给她做好吃的,问她比赛的事,她骄傲地告诉他自己夺冠的细节,就像是童年时得到老师的小红花,每一次都要向宋明颂炫耀。

今天早上来学校,也是从宋明颂那里出发。岁岁原本想,如果资临今天没回来,或许她会悄悄擅离岗位,从堡垒重新回到宋宅。

万万没想到,资临回来得这么快,而且还亲自来学校接她。

“你看见我,好像很意外?”

岁岁坐进去,将单肩包往旁搁下,“我以为你还要三四天才回来。”

“在外面睡不好。”

岁岁侧眸一睨。

男人英俊的面庞略显疲惫。她好奇探过去:“这几天没睡觉吗?”

少女粉靥娇丽,花朵一般漂亮。资临忍不住捏捏她的脸蛋,“靠安眠药才能入睡。”

岁岁笑道:“好啦,今夜你能睡个好觉。”

他的手往上抚,点点她的鼻尖:“你似乎很喜欢做人形抱枕。”

岁岁一顿,意识到自己话里的暧昧与讨好,她并不遮掩,一双眼睛直勾勾看过去:“与人为善,积德积福。”

资临笑出声。过去两天的困乏与疲劳一扫而空,就像嗑药一样,他看见她,心里瞬间愉悦起来。

他将她手放掌心,“不问问我去做什么了吗?”

岁岁凑近嗅了嗅,皱眉:“好哇,你身上有别的女人的香水味。”

资临一愣,下意识准备低头闻,入目便是岁岁弯弯笑眼。

她用摸了香水的手腕往他西装上蹭,“闻错了,原来是我的香水味。”

资临伸手拉她。

手悬到半空,尚未触碰,像是做竞争,少女先他一步,悠闲懒散地往后仰,躺在他腿上。

车厢空间很大,足够两个人伸展身体。

资临坐正,垂目看岁岁。

她的亲昵,自然亲切,让人猝不及防。

她问:“你想不想我?”

“你呢?”

“你想,我就想。”

“才两天而已。”

岁岁作势就要重新坐起来。

资临将她压回去。

他扶着她的肩膀,含笑道:“想,很想。”

她做出心满意足的表情,“你是不是在等我说想你。”

“没有。”

“那我就不说了。”

她笑意盈盈望他,干净清澈的眼睛仿若一汪清泉,偏偏水下暗藏玄机,只等行人靠近,就将人拖入深渊。

资临咽了咽。

岁岁趁势推开他,重新坐起来。

车内回归安静。

资临看过去,岁岁从包里拿出书,假装学习。

她的目的已达到,幼稚至极,大概是不会同他说那句假惺惺的话了。

真是可惜。他还挺想听的。

到达堡垒的时候,岁岁忽然凑过去,贴在资临耳朵边快速说:“想你。”

跟念经一样。

却听得资临心中波澜四起。

他惊讶,原来假话也能动人心。

岁岁刚进门,就发现客厅有人等待。不是一个人,是一堆人。

“你就快期末考试,我为你找了补习老师。”

岁岁一愣。

资临又说:“我挑了几个助理,以后你的出行安排都交给她们。”

岁岁望着满屋子的人,有些懵呆。

他百忙之中,竟然还能为她安排这些事。

补习老师也好,助理也好,全都是她现在需要解决的事。不用她开口,他已经为她安排好一切。

岁岁走过去,沙发里面还坐了个人。

韩衍笑着同她示意:“朝小姐,你好。”

书房。

岁岁匆匆一瞥,韩衍递给她的签约合同,和今天她在系主任办公室看到的那些合约样本不一样。

韩衍这一份北创影视的合同,更像是为她免费做劳工,一分提成都不要。大公司沦为个人工作室,岁岁受宠若惊。

岁岁想起上次韩衍来学校找她的事,大概也是资临的授意。只是那时候她将资临视作洪水猛兽,并不乐意与他攀上什么关系。

现在她已经深陷其中,远离不了也无法远离。好处摆在面前,她再没有拒绝的道理。

“你需要专业的团队,北创是最好的选择。”资临双手搭在一起,“我没有这方面的专业知识,不敢耽误你的前途,我知道你想拼出自己的事业来,韩衍对娱乐圈很了解,将你交给他,我很放心。”

韩衍对岁岁笑:“以后你什么都不用操心,挑挑剧本就行,其他的事会有专人为你打理。”

岁岁将合约签好字递过去。

正好接住韩衍打探的目光。

只刹那的功夫就已消失。

岁岁笑了笑,不以为然。

他大概是在好奇,前几天尚是被追求中的朝小姐,为何已经和自己的追求者同居。

韩衍走后,资临回到书房。

岁岁正坐在他的办公椅上。

她双手托腮,天真无邪,问他:“你做得如此周到,还为我铺好后路,就不怕我翅膀长硬飞走吗?”

“你会吗?”

岁岁摇头,诚实答道:“我不知道,也许会。”

资临停在桌边,手指缓缓敲着桌沿,一下一下,“不,你不会。”

岁岁窥出他眸里的笑意。

成竹在胸。

强势霸道。

她替他开口:“因为你随时能够将我翅膀折断,对吗?”

资临弯腰揽住她,在她额间印下一个吻:“对,你真聪明。”

所有的事情都已经安排妥当。

岁岁每次出行,身后都跟着一个团队。就连去学校也不例外。

电视剧开拍前,岁岁两点一线,奔波于学校和堡垒之间。

说起来资临也是好耐性,不但每天早上亲自送她去学校,而且每天都来接她。

她本来想在他身上多花点心思,但是学校考试的事和电视剧的事忙得她头昏目涨,每晚沾床就睡,根本就没有力气再去逗弄人。

她将自己往他怀里一送,最多也就是捞着他的手搭在一起,就算是交任务了。

学校期末考试考完,刚好电视剧《涅盘》开机。

作为华国经典名着,原着《涅盘》有着深厚的文化底蕴,岁岁反复研读原着,俨然已将自己当成书中的女主角。

正式开拍前一天,岁岁有些紧张。她发现自己有个毛病,演戏前脑子会间歇性卡壳。

就跟她过去唱歌一样,那个时候迷信,登台前状态不好,就求着连夏生在她耳边唤她的名字,两边耳朵各一声,唤完之后用手捂起来,好像这样就能将他的呼唤留在脑海中。

说来也怪,这个法子好用得很,她总能赢得满堂喝彩。

但现在怎么办?

资临进门的时候,少女正穿着白色睡衣盘腿坐在床上,膝盖处摆着摊开的剧本。

她看见他,嘴里念念有词,眼神呆滞,显然还在戏中。

但是似乎不太对劲。

资临在床边坐下,问:“怎么了?”

岁岁将剧本丢开,垂头丧气:“有几句台词,我总琢磨不好。”

资临捡起剧本,刚好翻到她标注的页面。

他问:“过不去这几句,你今晚是不是不睡觉了?”

他看到了她藏在枕边的手电筒。显然是打算等他睡着之后,躲在被窝里继续用功。

岁岁小声嘟嚷:“我不会吵醒你。”

“不行。”

他今天还没有吻她。只有她沉睡入梦,他才好尝她滋味。起初是抱着她才能睡好,现在习惯所致,他必须将她抱在怀里吻过几遍,才能安然睡去。

资临将她藏好的手电筒丢开,掀开被子躺进去,拍拍身边的位子,“来,睡觉。”

岁岁闷了闷,不甘不愿爬过去。

她躺他怀里,不睡觉,睁着眼睛,脑子里还在想自己没有琢磨透的台词。她希望自己能够一条过,她要做到最好,她喜欢享受别人震惊的眼神。

但是缺少男主角的对戏,怎么也找不到感觉。

忽然黑暗中传来资临的声音,他说的话很奇怪:“我不想将我的过去告诉你。”

岁岁瞬间回过神。

他在和她说剧本里的台词。

死马当作活马医,资临和她对戏,总比没有人和她对戏强。

岁岁将自己沉淀下去,很快进入戏中角色:“你为什么不告诉我,爱情就应该坦白。”

“因为怕你同情我,我不想要你的同情。”

岁岁惊叹,他刚才就看了一眼,竟然能将台词一字不差地背下来。她找到感觉,将戏接下去,转过身,遵循自己的感觉,将资临压在身下。

她化作初次恋爱倔强天真的少女阿梓:“我不管,你必须告诉我,我是你的爱人,我有权得知你的一切。”

“别闹,相信我,你不会想知道的。”

他的声音沉稳平和,透着一分不易察觉的悲凉,黑暗中她看过去,有半秒的功夫,觉得他似乎不是在演戏。

她的情绪一下子就涌起来了。

自然而然过渡,“其实我也有一个秘密,你告诉你,你别惊讶。”

“什么秘密?”

“我不是我自己。”

戏里的阿梓因为顶替了别人的身份来到大城市,这一点,和她的现况很是相似。岁岁说台词的时候,不觉得自己在说台词,而是在讲真话。

因为有资临的对戏,所以她能将现实生活中的情绪带进来。

和阿梓一样,她也是个冒牌货。

岁岁揉揉眼睛,声音有些沙哑:“你是不是很失望。”

资临坐起来。

他低眸瞧,手摸到冰凉一片。

她哭了。

资临像抱小孩那样搂住她,“我不失望,这样很好。”

岁岁红着眼,抽噎着纠正他:“台词里不是这样说的。”

资临为她揩泪:“我忘词了。”他又问:“你为什么哭?”

岁岁撒了个小谎:“入戏太深。”

“那可不行,以后我得安排沈树白给你做戏后疏导。”

岁岁笑着推开他,没推成功,他抱着她躺下,岁岁问:“我演得好不好?”

“没有我好。”

岁岁若有所思:“那倒也是。”

她认识他以来,根本就没看透过他。他演技好得很,只给她看他想展示出来的,细想起来,其实她一点都不了解他。她唯一能确定的,就是他对她的兴趣。

岁岁想到什么,忽然问他:“资先生,你看中我哪点?容貌?身材?”

“不知道。”

岁岁用脑袋顶顶他,“你应该说全部。”

“好,全部,我钟意你的一切。”

岁岁笑起来,笑着笑着,眼泪干了,困意袭来。

卡着的台词该如何演绎,她心里已经有数,不再死磕,准备睡去。

岁岁往资临怀里钻,双手搭上去,这些日子,她习惯用这个姿势入睡,不再是背对背,而是互相拥抱。

最开始是想要诱他,看他压抑不住的模样,后来无法得偿所愿,慢慢地也就不再寄予希望。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这个姿势为资临提供方便,方便吻她,含她的双唇入睡。

岁岁睡后,资临忽然坐起来。

他打开静音的手机。

上面无数个电话。

资临皱眉,将手机重新放回去。

这一夜的吻,略微有些粗暴。还好她没有醒来。

第二天一早,岁岁醒后,发现枕边人再次消失不见。

他明明说好今天要送她去剧组,倒不是她在意,而且因为他一向言出必行,这次爽约,让人有些意外。

岁岁洗漱完毕,准备离开的时候,多问一句:“资先生什么时候走的,有留下什么消息给我吗?”

她找过了,枕边床头没有纸条。手机里也没有他的短信。

佣人说:“资先生一大早就被叫走了,并没有吩咐什么。”

“谁叫走的?”

“家里人叫走的。”

家里人。他没有结婚,那就是他外公那边的人,他从来没有提到过他的父母,有一次早上她睡醒,和他聊天,他说漏嘴,说他父亲死了。

那一天,他再没有和她说过一句话。晚上抱着她的时候,也是满脸不高兴。

自从那次之后,她就明白,决不能提起他的家里人。她也懒得了解,表面的功夫做到位就行,无需付出真情实感。

岁岁独自去了剧组。

另一边,明家大宅。

花园里,明老爷子拎着花锄松土,资临在旁边站着,偶尔搭把手。

“外公,你要见我,说一声就行,李秘书急急忙忙地找过来,我还以为发生什么大事。”

明老爷子瞥他一眼,“别唬我,你都多长时间没来看我了?我给你打电话,你有接过一个吗?”

资临没说话,弯下腰拔掉侧边长出来的杂草。

“我不是为资志文的事,你才是我亲外孙,我心里向着谁,你自己清楚。”

资临抬眸:“外公。”

明老爷子哼一声,开门见山,问:“听说你最近在追一个女明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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