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句话,和“我爱你”出现在资临梦里的频率相当。

梦里, 岁岁抱他吻他, 一脸害羞地问他这句话, 然而每次不等他说出自己的答案,就已梦醒。

资临定了定神。

这次不会再梦醒,因为不是在梦里。

资临小心翼翼地贴着岁岁的耳朵,将自己的回应告诉她:“要。”

岁岁捂着脸将脑袋埋进他胸口。

车窗外雨势已停, 从大门走到堡垒入口,空气里是新鲜湿润的青草气息。

四十四码的手工小牛皮鞋迈出去, 每一步都像是踩着心跳声前进。宽厚肩头垂着两只瘦瘦白白的手, 挺拔如松的男人怀抱少女, 银灰色的西装外套盖在她身上。

雨后的微风凉飕飕, 掀起西装一角, 露出雪白的腿。岁岁往资临身上挪, 双手收回, 揽住他的腰。

资临视线不经意往下瞄。

望见一双小巧精致的黑色细跟。

她有一墙壁的鞋子,无数双高跟鞋,曾经她指着一双高跟鞋告诉他:“这个牌子的鞋,不是拿来走路的,是拿来和人做-爱的。”

他保守估计,今夜床边应该放七双。

少女贴得越来越紧。

资临咽了咽。

她的小裙子依旧留在车里。只有他知道,西装外套下, 遮住的是怎样一副旖旎好春光。

他双手烫得快要烧起来, 目光移不开, 不看路,只看她。

看她小小秀挺的鼻子,看她薄薄红润的嘴唇,看她莹白透粉的脸庞。在车里的时候太过劳累,汗水黏着她散乱的额前碎发,她微微喘气呼吸,睫毛一颤一颤,又浓又长,像春天的蝴蝶。

她张嘴说话,透着绵软无力的软糯:“你的眼神像是要将我生吞。”

资临停下脚步。

只差几步,他就能抱她进堡垒,乘坐玻璃电梯至卧室。

她这样好,好得让他有些紧张。

他这时候忽然担心起来,如果她是一时冲动,事后怪他呢?

“岁岁。”

“嗯?”

一句话问出来,像是用尽全身力气,连声音都颤抖,“你想清楚,从这里迈进去,就算你哭着喊,我也不会停下。”

怀里的人久久没有回应。

资临懊恼至极。

也许不该问她。这下好了,她清醒过来,说过的话,也就不再作数。

“资先生。”

资临稳住自己眼中的失望与沮丧,勉强微笑:“怎么了?”

“你是在提醒我,不要寄希望于你的持久力吗?”

资临身形一僵。

下一秒。

他恶狠狠告诉她:“我能到天明。”

几乎是以百米短跑的速度抱着怀中人往里冲。

不再有任何犹豫,不再有任何顾虑。

他想要她,日日夜夜都想要,想得快要发疯。

仅存的一丝理智,遵循了她爱卫生的好习惯。

先是进浴室。

温热的淋浴浇下来,连衣服都来不及脱。

洗着洗着,他忽然蹲下去。

岁岁差点站不住。

宽大的浴巾包裹住身体,连一步路都不用走,她被送到床上。

脸颊绯红,沉浸在刚才的资氏洗浴大法,巨大的欢愉令人神魂颠倒。

少女双眼迷离,朝床边的人伸出手。

资临一身湿漉漉,站在床边迎接她的目光。水一点点滴到地板上,他应该脱下身上被淋湿的衣服。

岁岁看出他的纠结。

她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怕袒露身体上的疤痕。他还没有想起来,不知道,她早就已经看过。

一点都不丑。

“岁岁……”

不等他说完,岁岁抢先说:“你要先去换套睡衣吗?”

她尊重他的意愿。

一身疤而已,就算他不给看,又有什么关系。反正她什么都知道。

等资临换好睡衣出来,床上的人已经不见踪影。

资临一愣。

她跑了吗?

忽然灯光全都熄灭。

少女娇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资先生。”

伴随而来的,还有高跟鞋踩在地板上一步步猫过来的声音。

“猜猜看,我现在穿着什么样的衣服?”

腰间一双柔软的手从后抱过来。资临搭上去,暗哑的嗓音满透欲望:“皇帝的新衣。”

说完,他转身将她一把抱起。

少女咯咯笑,一双腿上下晃,“你怎么这么聪明。”

“因为我是你的男人,不得不聪明。”

窗外黑夜浓稠。

今夜无星无月,唯有雨后微风轻拂奶白色流苏落地窗帘。

男人覆身吻上去的时候,岁岁没有像往常那样闭上眼。

她仔细地看他,隔着黑暗的薄纱,望清他脸上每一个因为她而兴奋满足的细微神情。

她毫不怀疑,如果此刻她往他心间插一把匕首,他也会甘之如饴。在他的世界里,她是无所不能的解药。

她喜欢这种感觉。

岁岁勾紧资临,眼中露出狡黠的笑意,神秘兮兮地说:“资先生,我要告诉你一件事。”

他在她身上醉得神志不清,痴迷地舔着她的嘴唇,“什么事?”

岁岁煞有其事地凑到他耳边说:“很久很久以前,有个人总是喜欢趁我睡着的时候偷吻我,后来我们变得亲密,他能光明正大地吻我了,他就又悄悄在半夜做其他的事。”

资临懵住。

她竟然都知道。

他忍不住问她,“做什么其他的事?”

岁岁笑着往下挪,“做这样的事。”

资临盯着天花板。

大脑已经无法正常思考。

少女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含糊不清地说着:“资先生,你知道吗,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一直以为你是阳-痿。”

资临喉头一耸,喘气声变得粗重:“原来如此。”

“后来你每晚将我紧紧抱在怀里偷吻我的时候,我才深深地感受到过去的自己是多么天真无知。”她抬起头呼一口气,“但我还是有点不放心,所以必须自己求证。”

资临必须假意咳嗽几声才能控制住呼之欲出的感觉,问:“现在放心了吗?”

岁岁专心致志,嘟嚷:“事实摆在眼前,不能不放心。”

资临将她捞上来,“不,你还不能松懈,还有一整晚的时间有待你监工。”

岁岁媚眼如丝,笑意盈盈:“资先生,好评不易得,我这个人,特别苛刻。”

资临温柔吻她额头:“公主殿下,你值得最好的,我就是最好的,一次享用,包终身服务。”

一棵树苗种进土里。

先要湿润土壤,水分足够,然后才能开垦,一点点往里深度开发,形成合适大小形状的坑洞,最后才是下苗。

松软的土地,温暖润泽,埋进去,似落叶归根,从此不想再离开。

这一场原始的激烈碰撞中,岁岁始终没有碰资临的上衣。

所有他害怕被触碰的地方,她贴心地避开,只是牢牢地牵紧他的手。

许久许久以后。

岁岁的嗓音已经沙哑,双唇干燥。

资临喂她喝水,用嘴一口口渡过去,她喝饱了,摇头示意不要了。

他咬着她的耳朵说:“不多喝点,等会怎么办。”

岁岁将脸埋进枕头里:“没有等会了。”

“是吗?”

片刻后。

岁岁猛地抬起脑袋,委屈地唤:“资临,你讨厌。”

他从身后抚上她的脸,嘴唇寻过去,舔舐到她眼角边的泪,忽然一顿,轻声问:“为什么哭,我让你不舒服了吗?”

他慌张了,她完全可以感受到他此刻的迷茫惶恐。岁岁咬咬嘴唇,“不是这样。”

资临不敢再轻举妄动,“那是为什么?”

“因为……”岁岁小声说:“因为太舒服了啊。”

资临屏住呼吸。

他不动声色地扶稳她,问:“你刚刚说什么?”

岁岁脸都红得能滴出血:“没说什么。”

他缓缓逼近,开始严刑拷问:“抗拒从严,坦白从宽。”

“我……我说……”

他将耳朵凑过去。

岁岁却忽然推开他,翻身一纵,将他压在枕头上。

她得意洋洋地坐在他身上,细细的鞋尖在床垫上踩出美丽的弧线,她昂起下巴睨他,高傲似女王,一个眼角犹挂着欢愉之泪的女王。

“你的刑罚手段太过老套,现在该我了。”

资临双手枕在脑后,默契配合:“作为犯人,我一定会老实待着,绝不乱动。”

这句话,很快就食言。

这一夜,过得格外快。

窗外第一缕晨曦照进来的时候,资临抱着数不清是第几次昏过去的岁岁,整个人都像是飘在云间,经久不衰的兴奋令人根本无法入睡。

唯有顺从自己的本能,只想死在她身上。他心甘情愿,愿意将每寸肌肤都变成她的所有物,就算她要一刀刀割开他的身体,就算她要拿他的血作画,就算她要取走他的心脏,他也毫无怨言。

她对他做任何事都可以,他不能没有她。

从前是,现在是,今后也是。

她已不是他的解药。她是他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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