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利夫人和肯莫尔在杜勒斯机场等着迎接达娜。她以前没有意识到她有多么思念肯莫尔。她张开双臂紧紧地搂住他。

肯莫尔说:“嗨,达娜。我很高兴你回来。你给我带俄罗斯熊了吗?”

“我带了,但真该死,它逃走了。”

肯莫尔咧开嘴笑了:“从今往后你就呆在家里吗?”

达娜诚挚地说,“我肯定会的。”

戴利夫人微笑着:“这是好消息,伊文斯小姐。你回来我们甭提多高兴了。”

“我回来甭提多高兴了。”达娜说。

在驱车返回公寓时,达娜说:“你喜欢自己的新胳膊吗,肯莫尔?你习惯它了吗?”

“它很酷。”

“我太高兴了。你在学校过得怎么样?”

“那儿不是地狱。”

“不再打架了?”

“是的。”

“那太好了,亲爱的。”达娜仔细地打量了他一会儿。他似乎有点漫不经心,几乎很服帖。似乎发生过的某件事情改变了他,但不管那是什么,他看起来无疑是一个快乐的孩子。

他们到达公寓后,达娜说:“我得去演播室,但是我会回来,我们一起吃晚饭。我们去麦当劳。”我们过去常和杰夫一起去的地方。

达娜踏进庞大的华盛顿论坛电视台大楼时,感觉她似乎已经离开了一个世纪。她走向马特办公室的途中受到了六名同事的迎接。

“很高兴你回来,达娜。我们一直挂念着你。”

“很高兴回来。”

“哦,看看谁在这儿。旅行顺利吗?”

“很好。谢谢。”

“没有你这个地方都不一样了。”

达娜走进马特的办公室时,他说:“你消瘦了。你看上去真糟糕。”

“谢谢你,马特。”

“坐下。”

达娜坐到一张椅子下。

“你没有睡觉!”

“不多。”

“顺便提一句,自从你一走我们的收视率就直线下跌。”

“你过奖了。”

“艾略特会很高兴你放弃了这件事。他一直在为你担心。”马特没有提到他本人对达娜有多么担心。

他们谈了半个小时。

达娜回到她的办公室后,奥莉维亚说:“欢迎回来。已经有——”电话响了。她拿起来:“伊文斯小姐办公室……请稍等。”

她看着达娜:“帕梅拉·哈得森在一号线。”

“我要接。”达娜走进她自己的办公室并拿起电话:“帕梅拉。”

“达娜,你回来了!我们好担心啊,这些日子俄罗斯可不是呆着最安全的地方。”

“我知道。”她大笑起来:“一个朋友给我买了瓶辣椒喷剂。”

“我们一直思念着你。罗杰和我希望你今天下午过来喝茶。你有空吗?”

“有。”

“三点钟?”

“很好。”

下午的其余时间都被准备晚间播音占据了。

三点钟,凯撒在门口迎接达娜。

“伊文斯小姐!”他的脸上是灿烂的笑容,“见到你我太高兴了。欢迎回家。”

“谢谢你,凯撒。你这一阵子好吗?”

“非常好,谢谢你。”

“哈得森先生和夫人在——?”

“是的。他们正在等你。我能替你拿大衣吗?”

达娜一走进客厅,罗杰和帕梅拉两人同时大呼一声:“达娜!”

帕梅拉·哈得森给了她一个拥抱:“浪子回头了。”

罗杰·哈得森说:“你看上去很累。”

“这似乎是大家的一致意见。”

“坐下,坐下。”罗杰说。

一名女仆端进来一盘茶、饼干、软烤小圆饼和羊角面包。帕梅拉倒了茶。

他们坐下以后,罗杰说:“好吧,告诉我们发生了什么事。”

“发生的事就是我很遗憾自己一无所获,我完全绝望了。”达娜深吸了一口气,“我遇到了一个名叫迪特尔·赞德的人说他受到了泰勒·温斯罗普的诬陷并被打入冤狱。当他在狱中时,他的全家在一场火灾中殒命。他把他们的死归咎于温斯罗普。”

帕梅拉说:“那他就有了杀掉温斯罗普全家的动机。”

“是这样。但是更多的还在后面,”达娜说,“我在法国和一个名叫马塞尔·法尔科的人谈过,他的独生子被一个撞人后逃逸的司机撞死了。泰勒·温斯罗普的私人司机承认有罪,但现在这名司机声称泰勒·温斯罗普才是当时开车的人。”

罗杰沉思着说:“法尔科当时在布鲁塞尔的北约委员会。”

“对。而且司机告诉了他杀死他儿子的人是泰勒·温斯罗普。”

“有意思。”

“非常。你曾经听说过文森特·曼奇诺吗?”

罗杰·哈得森想了一会儿。“没有。”

“他是黑手党。泰勒·温斯罗普使他的女儿怀了孕,把她送给一个冒牌医生,给她做了一个糟糕透顶的流产。那位女儿正在一个修道院,她的母亲在一个疗养院。”

“我的上帝。”

“问题是三个人都有复仇的强烈动机。”达娜灰心丧气地叹了一口气:“但是我什么事情也证明不了。”

罗杰若有所思地注视着达娜:“那么,泰勒·温斯罗普的确犯下了所有这些可怕的罪行。”

“这点毫无疑问,罗杰。我同那些人谈过。无论他们之中谁是谋杀的幕后指使者,他都对它们进行过精心的安排。没有留下线索——一点都没有。每起谋杀都是不同的手法,所以没有明显的模式。每个细节都进行了周密的安排,没有任何侥幸之心,任何一起死亡都没有目击者。”

帕梅拉沉思着说:“我知道这听上去可能有点牵强附会,但是——有没有可能他们联合起来实施报复?”

达娜摇摇头:“我相信其中没有共谋。我谈过话的这些男人都非常有权势,我想每个人都想自己动手。他们中间只有一个有罪。”

但是哪一个呢?

达娜突然看看她的手表,“请原谅,我答应过带肯莫尔到麦当劳吃晚餐,如果我赶快点,就能在上班之前完成。”

“当然,亲爱的,”帕梅拉说,“我们完全理解。谢谢你能来。”

达娜起身离开。“谢谢两位的好茶和你们的精神支持。”

星期一清晨在开车送肯莫尔上学的路上,达娜说:“我一直挂念着想做这件事,现在我回来了。”

“我很高兴。”肯莫尔打着哈欠。

达娜意识到自从他醒来后就一直在打哈欠。达娜问道:“你昨晚睡得好吗?”

“是啊,我猜是这样。”肯莫尔又打了一个哈欠。

“你在学校做些什么?”达娜问。

“你指的是除了可怕的历史和枯燥的英语之外?”

“是的。”

“我踢足球。”

“你踢得不太多,是吗,肯莫尔?”

“是的。”

她瞥了一眼身旁这副虚弱的身躯。达娜感觉肯莫尔所有的精力似乎都已被抽光了,他安静得不正常。达娜考虑是否应当带他去看医生。也许她可以查一查,看是否有一些维生素能使他恢复体力。她看了看表。距今天的晚间播音准备会还差半个小时。

上午很快过去了,回到她的世界感觉真好。达娜回到她的办公室时,桌上放着一个写有她名字的封口信封。她打开它,里面的信中写道:

“伊文斯小姐。我有你想要的信息,我已经以你的名义在莫斯科的索尤兹旅馆预订了一个房间。立刻前来。不要将此事告诉任何人。”

信中没有署名。达娜又读了一遍,实在不敢相信。我有你想要的消息。

这当然是某种骗局。如果莫斯科的某个人有她正在寻找的答案,那不管他是谁,为什么不趁她在那里的时候告诉她呢?达娜思索着她和萨沙·沙达诺夫局长以及他的弟弟鲍里斯的会面。鲍里斯似乎急于与她交谈,萨沙却一直在打断他。达娜坐在她的桌前,沉思着。这张便条怎么到她桌上的?她正在被人监视吗?

我要忘掉它,达娜决定。她把信塞进提包。我一到家就把它撕碎。

达娜与肯莫尔共度了一个夜晚。她原以为他会被她在莫斯科为他买的电脑游戏迷得神魂颠倒,但是他似乎不感兴趣。九点钟他的双眼就开始闭了。

“我好困啊,达娜。我要上床睡觉了。”

“好吧,亲爱的。”达娜注视着他走进书房,心想,他的变化太大了。他似乎变成了另一个男孩。好啦,从现在开始我们都要在一起了。如果某件事情正困扰着他,我会查出来是什么事的。到出发前往播音室的时间了。

隔壁的公寓里,房客看着电视机,对着一个磁带录音机说话。

“目标已出发前往播音室做她的节目。男孩已经上床睡觉了。管家在做针线活。”

“现场直播!”摄像机的红灯“啪”地亮了。

节目报告员的声音有力地响起:“晚上好。这里是华盛顿论坛电视台的十一时新闻,播音员是达娜·伊文斯和理查德·梅尔顿。”

达娜面对摄像机露出了微笑:“晚上好。我是达娜·伊文斯。”

坐在她旁边的理查德·梅尔顿说:“我是理查德·梅尔顿。”

达娜开头:“我们以在马来西亚发生的一起可怕的悲剧开始今天的晚间新闻……”

这里是属于我的地方,达娜想,而不是周游世界徒劳地追踪。

播音进展顺利。等达娜回到公寓时,肯莫尔已经睡着了。达娜向戴利夫人道了晚安后上床,但是她无法入睡。

我有你想要的信息。我已经以你的名义在莫斯科的索尤兹旅馆预订了一个房间。立刻前来。不要将此事告诉任何人。

这是一个圈套,如果返回到莫斯科就是个傻瓜,达娜想。但如果它是真的呢?谁会这么不怕麻烦?为什么?那封信只可能来自鲍里斯·沙达诺夫。如果他真知道一些情况呢?她整夜未眠。

早晨达娜起床后打了一个电话给罗杰·哈得森并把便条的事情告诉了他。

“我的上帝。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听上去很兴奋:“它可能意味着某人准备说出温斯罗普家发生的事情的真相。”

“我知道。”

“达娜,它可能有危险。我不希望这样。”

“如果我不去,我们永远也查不出真相。”

他犹豫不决,“我想你是对的。”

“我会小心的,但是我必须去。”

罗杰·哈得森不情愿地说道:“那好吧。我希望与你保持密切联系。”

“我保证,罗杰。”

达娜在滨海路旅行社买了一张往返莫斯科的机票。今天是星期二,我希望我不会去得太久,达娜想。她留了一张便笺给马特,告诉他正在发生的事情。

达娜回到公寓后对戴利夫人说:“我恐怕又得离开了。只有几天。照顾好肯莫尔。”

“你什么也不必担心,伊文斯小姐。我们会很好的。”

隔壁的房客转身离开电视机,匆匆打了一个电话。

登上飞往莫斯科的航班时,达娜想,这太熟悉了,也许我王在铸成大错,它可能是个圈套。但是如果答案在莫斯科,我就要去找到它。她舒舒服服地坐下来,准备长途旅行。

第二天早上,飞机降落在她目前已经熟悉的舍列梅季耶夫二号机场。达娜取出行李,走进天昏地暗的暴风雪。有一长串旅客正在等待出租车。达娜站在寒风中,感激她温暖的大衣。四十五分钟之后终于轮到达娜时,一个魁梧的男人试图抢到她前面。

“不!”达娜坚决地说:“这是我的出租车。”她钻了进去。

司机说:“上哪?”

“我想去索尤兹旅馆。”

他转过脸来盯着她,用结结巴巴的英语说:“你确信你想去那儿吗?”

达娜疑惑地说:“为什么?你什么意思?”

“那是一家很差劲的旅馆。”

达娜因为警觉而战栗。我确信吗?现在后退太迟了。他正在等待她的回答:“是的,我——我确信。”

司机耸了耸肩,发动出租车驶入因大雪而受阻的车流。

达娜想,如果旅馆里面没有预订房间呢?如果这一切都是愚蠢的玩笑呢?

索尤兹旅馆坐落在莫斯科市郊工人阶层地区的列沃别列日纳亚街上。这是一幢古老而不起眼的建筑,外墙上的棕色油漆正在剥落。

“你想让我等着吗?”司机问。

达娜只犹豫了片刻。“不。”她把钱付给司机,下了出租车。凛冽的寒风就把她刮进了窄小而破旧的门厅,一个上了年纪的妇女坐在接待台后面读着一本杂志。达娜走进来时她惊讶地抬头看着,达娜走到接待台前。

“什么事?”

“我相信我预订了一个房间。达娜·伊文斯。”她屏住了呼吸。

女人慢慢地点点头:“达娜·伊文斯。是的。”她伸手到身后,从一个架子上取下一把钥匙:“四——零——二,四楼。”她把它递给达娜。

“我在哪里登记?”

女人摇摇她的头:“不用登记。你现在交钱。一天。”

达娜又感到了一阵警觉。一家在俄罗斯的外国人不用登记的旅馆?这事太离谱了。

女人说:“五百卢布。”

“我得兑换一些钱,”达娜说:“迟点吧。”

“不。现在。我收美元。”

“好吧。”达娜伸手到提包里拿出一把钱。

女人点点头,伸出手抽了半打出来。

我想我可以用那笔钱把这座旅馆买下来了。达娜环顾四周。

“电梯在哪儿!”

“没有电梯。”

“哦。”搬运工显然是不可能有的了。达娜拎起她的包开始上楼梯。

她的房间甚至比她预想的还要差。它窄小而破败,窗帘撕破了,床也没有铺好。鲍里斯怎么与她联系呢?这可能是个恶作剧,达娜想。但是为什么有人这么不怕麻烦呢?

达娜坐在床沿上,透过没有洗刷的窗户看着下面繁忙的街景。

我是一个绝顶的傻瓜,达娜想。我会在这儿呆坐几天,结果无事——

外面传来轻轻的叩门声。达娜深吸了一口气,站起身来。她现在要么去解开谜团,要么发现根本没什么谜团。达娜走到门边并把它打开,走廊里空无一人。地上有一个信封。达娜把它捡起来并拿进房间。里面的一张纸上写着VDNKh晚上九点。达娜注视着它,试图读懂它。她打开自己的手提箱,取出她买的指南手册。上面有。VDNKh。释文中写道:苏联,经济成就展览馆。它还给出了地址。

当晚八点钟,达娜招了一辆出租车:“经济成就展览馆,公园?”她对自己的发音不敢肯定。

司机转过头来看着她:“经济成就展览馆?全都关门了。”

“哦。”

“你还是要去那儿?”

“是的。”

司机耸耸肩,出租车向前驶去。

这座巨大的公园在莫斯科的东北地区。根据指南手册上的说明,这些丰富的展览本来是计划展示苏联荣耀的纪念馆,但是随着经济的衰落,资金被切断了,这座公园也变成了一座衰败的、标志苏联教条主义的纪念馆。壮丽的展出馆摇摇欲坠,公园里寥无人迹。

达娜定下出租车,掏出一把美元。“这是——?”

“是的。”他一把抓过钱,转眼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达娜朝四周看了看,寒风侵袭的公园中只有她一个人。她走到附近的一条长椅上,坐下来等候着鲍里斯。她想起了自己如何在动物园里等待乔安·西尼西的情景。如果鲍里斯——?

从达娜身后传来的一个声音吓了她一跳:“你还是来了。”

达娜转过身,双眼由于惊讶睁得大大的。她一直以为是鲍里斯·沙达诺夫。相反,她看到的却是萨沙·沙达诺夫局长。“局长!我没有想到——”

“你跟着我。”他简短地说。萨沙·沙达诺夫开始飞快地穿过公园。达娜犹豫了片刻,随即站起来匆忙跟在他身后。他走进了公园边上的一家土气的小咖啡馆,在后面的一个隔间里落座。咖啡馆里只有一对情侣。达娜穿过他们走到他的隔间里坐下。

一名系着脏兮兮的围裙。举止散漫的女招待向他们走来:“来点什么?”

“请弄点咖啡吧。”沙达诺夫说。他转身面对着达娜:“我不敢肯定你会来,但是你太有韧性了。这样有时会很危险。”

“你在便条里说你能告诉我我想知道的事情。”

“是的。”咖啡来了。他呷了一口,沉默了一会儿:“你想知道泰勒·温斯罗普和他全家是否死于谋杀。”

达娜的心跳开始加快,“他们是吗?”

“是的。”一声令人害怕的低语吐了出来。

达娜突然打了一个冷战:“你知道谁杀死了他们吗?”

“是的。”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谁?”

他举起一只手来阻止她:“我会告诉你的,但是首先你必须为我做一件事情。”

达娜盯着他谨慎地说:“什么事?”

“把我从俄罗斯弄出去。我在这里再也不安全了。”

“那你干吗不直接到机场远走高飞呢?我听说不再限制到国外旅行了。”

“亲爱的伊文斯小姐,你很天真,太天真了。的确,现在已经不像以前的时代了,但是如果我试图尝试你建议的那一套,他们会在我甚至还没有靠近一座机场之前把我杀掉。墙上也有耳朵和眼睛。我的处境万分危险。我需要你的帮助。”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理解他的话。达娜沮丧地望着他,“我没法把你——我不知道从哪里入手。”

“你必须。你必须想个办法。我的生命有危险。”

达娜思考了一会儿。“我可以跟美国大使说说然后——”

“不!”萨沙·沙达诺夫的声音很严厉。

“但这是唯一的办法——”

“你们的大使馆里有叛徒的耳朵。除了你和即将帮助你的人,谁也不能知道此事。你们的大使不可能帮助我。”

达娜顿时感到沮丧。她不可能有办法把一位俄罗斯的局长偷偷带出俄罗斯。我连一只猫也不可能从这个国家偷偷带出去。而且她另有想法。整个事情也许是条诡计,萨沙·沙达诺夫没有信息,他正在利用她作为去美国的跳板。此次旅行一无所获。

达娜说:“恐怕我不能帮助你,沙达诺夫局长。”她站起来,怒火中烧。

“等等!你想要证据?我会给你证据。”

“哪种证据?”

他过了好长时间才回答。当他开口时,他缓缓地说,“你正在迫使我做一件我无意去做的事情。”他站起来:“你跟我来。”

三十分钟后他们走进国际经济发展局中通向萨沙·沙达诺夫办公室的秘密后门。

“我将要告诉你的话足以将我处死。”他们到达以后萨沙·沙达诺夫说:“但是我没有选择。”他做了一个无助的手势:“因为如果我留在这里就会被杀掉。”

达娜注视着沙达诺夫走到一个嵌入墙壁的大保险柜前。他转动密码锁,拉开保险柜,接着取出一本厚书。他把它拿到办公桌上,书的封面上写着红色字母:绝密。

“这是高度保密的信息。”沙达诺夫局长告诉达娜。他打开书。

达娜密切地注视着他开始缓缓地翻动书页。每一页中都含有各种彩色照片,如轰炸机、航天器运载火箭发射架、反弹道导弹、伞对地导弹、自动武器、坦克以及潜水艇。

“这是完整的俄罗斯武器库。”它看上去极其庞大,杀气逼人。

“眼下,俄罗斯有一千多枚洲际弹道导弹,两千多枚核弹头,还有七十架战略轰炸机。”他一边翻页一边指点着各种武器,“这是钻子……辛辣……蚜虫……阿纳卜……人马座……我们的核武库足以和美国匹敌。”

“它给人的印象非常非常地深刻。”

“俄罗斯的武装部队存在着严重的问题,伊文斯小姐。我们面临着一场危机。我们没有钱付给士兵,士气非常低落。现实提供的希望少得可怜,而未来看上去更加糟糕,因此军方被迫求助于过去。”

达娜说:“我——我恐怕不懂这个怎么——”

“当俄罗斯过去是一个真正的超级大国时,我们制造的武器甚至比美国还多。所有这些武器眼下都囤积在这儿。有几十个国家对此垂涎三尺,它们价值数十亿。”

达娜耐心地说:“局长,这个问题我明白,但是——”

“这不是问题所在。”

达娜盯着他,大惑不解:“不是?那是什么?”

沙达诺夫对下面的话字斟句酌:“你听说过克拉斯诺亚尔斯克-26吗?”

达娜摇摇她的头,“没有。”

“我并不感到意外。它不在任何一张地图上,生活在那里的人们没有法定存在。”

“你在谈些什么?”

“你会看到的。明天我带你去那儿。中午你还在那家咖啡馆和我见面。”他一只手放到达娜的胳膊上,紧紧地握着。“你一定不要向任何人透露此事。”他把她弄疼了。“你懂吗?”

“是的。”

“很好。那就谈妥了。”

中午,达娜来到了VDNKh公园里的小咖啡馆。她走进去坐到同一个隔间等待着。三十分钟后,沙达诺夫依然没有出现。现在发生了什么?她焦急地想着。

“您好。”萨沙·沙达诺夫站在隔间旁。“来,我们必须去购物。”

“购物?”她不相信地问。

“来!”

达娜跟着他走到公园里。“为什么购物?”

“为你。”

“我不需要——”

沙达诺夫招了一辆出租车,他们来到一个商业区,一路上紧张地沉默着。他们从出租车上下来,沙达诺夫付了钱给司机。

“这里面。”萨沙·沙达诺夫说。

他们走进商业区,路过了几家商店。当他们来到一家橱窗里展示着挑逗性感女内衣的商店时,沙达诺夫停下了脚步。

“这儿。”他领着达娜进去。

达娜四下观望着质地单薄的服装,“我们在这里做什么?”

“你要换衣服。”

一名女售货员靠近他们,接着是一段快速的俄语交谈。女售货员点点头,片刻之后拿着一件鲜粉红色超短裙和一件饰有缎带的。开口非常低的短上衣回来了。

沙达诺夫点头表示同意。“好,”他面向达娜:“你把它们穿上。”

达娜退缩着。“不!我不穿那个。你想干——”

“你必须。”他的声音很坚决。

“为什么?”

“你会知道的。”

达娜想,这个男人有某种性癖好,我把自己陷入一个怎样的恶魔手中了?

沙达诺夫正在注视着她,“那么?”

达娜深吸了一口气。“好吧。”她走进一间极小的试衣室并穿上全套服装。她出来以后在镜子里一看,倒抽了一口冷气:“我看上去像个妓女。”

“还不像,”沙达诺夫告诉她,“我们要给你买一些化妆品。”

“局长——”

“来。”

达娜的衣服被塞进一个纸袋。达娜穿上她的羊毛外套,试图尽量遮掩身上那套衣服。他们又开始穿行在商业区里。过路的人都盯着达娜看,男人们则向她露出会意的微笑。一名工人朝她眨眨眼睛,达娜感到颜面丢尽。

“进来!”

他们在一家美容院前面。萨沙·沙达诺夫走了进去。达娜犹豫了一会儿,接着跟上他。他走到柜台前。

“化妆品。”他说。

美容师把一管鲜红唇膏和一罐胭脂拿给他看。

“就这个。”沙达诺夫说。他转向达娜:“抹上。浓妆。”

达娜已经受够了。“不,谢谢,我不知道你自以为在玩哪种把戏,局长,但是我不会成为其中一分子。我已经受——”

他的眼睛狠狠地瞪着她。“我向你保证这不是一个把戏,伊文斯小姐。克拉斯诺亚尔斯克-26是一个封闭的城市。我是能进入其中的极少数人之一。他们准许我们外人中的极少极少几个人在白天把妓女带进去。这是我唯一可能使你通过警卫的办法。这个再加上一箱上等伏特加酒做为你进去的付款。你感不感兴趣?”

封闭的城市?警卫?我们在这件事情上要走多远?“是的,”达娜不情愿地决定,“我感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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