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玲珑爽快地答应下来。

傅家长辈早就和她说过,如果有玩得来的小伙伴,到时候可以一起带去同玩。并且直接同去就可以,不用提前知会一声。

郜心兰下午有课,穆少宜懒得在这么冷的天跑到郊外去,玲珑也曾旁敲侧击地问过七叔叔。可七叔叔说那天下午有了安排,她就只能作罢。

原打算就自己过去,没料到七叔叔居然又有空了。

这事儿就这么定了下来。

·

第二天玲珑还没起床呢,东宫来接她的人就到了。

玲珑睡眠素来不好。

在菖蒲苑的时候倒是没有问题,能从刚躺下一直睡到天大亮都不带醒的。

可是在别的地方,她能醒着大半夜无法入眠,后来沉沉睡去也不过是累极罢了。

所以,但凡不在菖蒲苑的时候,她就有很重的起床气。因为睡得不好而容易赖床。

看着脸色黑沉沉的长乐郡主,那位小公公心中悚然,满脸歉意,不住躬身行礼。

“郡主。”他苦笑着说:“您大人有大量,千万别和小的计较。”

谁都知道长乐郡主是被太后娘娘和郜七爷捧在手心里疼着的。

万一她跟谁计较起来……

那人准活不长了。

玲珑一摆手,边让人伺候着洗漱,边阴沉沉地说:“不怪你。我知道是宋繁时让你过来催我的。”

原因很简单。

怕一个晚来,她就溜走去别的地方了呗。

想到自己好不容易睡会儿却被人打了岔,玲珑气得咬牙切齿,恨不得把那臭小子当场给灭喽。

东宫里,菊花正艳,桂花飘香。一路行去,道路两侧均是绿植和繁花,香气四溢。

原本东宫虽然植被繁茂,却也没有那么多的花。

这几年在五皇孙的努力下,东宫内栽种了各种各样的花树和花株,而且多是能够做花茶的品种。

如此一来,最直接的后果就是,玲珑一年四季得往东宫跑好多趟,为的就是给那臭小子做花茶。

想到此,玲珑早晨压下去的起床气又冒了出来——那小子天生就是和她不对付,就是看不得她清闲好过。

行至东宫深处的水榭旁,有假山荷塘。荷塘中的花朵早已枯萎,池水清澈,能够看到池中游来游去的锦鲤。

玲珑朝锦鲤看了几眼的功夫,肩膀上就猛地被人拍了下。

她头也不回地说:“东西准备好了?”

“没呢。”宋繁时立在她身侧,负手而立,身姿翩然,“你都没来,准备什么?”

玲珑甚是无语,“你可以先让人把花摘下来。”

宋繁时听闻,斜斜着睇了她一眼。

眼前的少年郎已经长大长高,那唇红齿白的漂亮模样,任谁看了都心情舒畅。

唯独玲珑见了他,很有种“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的愤慨感。

这小子小时候脾气不算好。可是越长越大,就变得温和了许多。现在他对谁都不错,唯独对她,不客气得很。

“你去找人摘花吧。”玲珑说着,就打算去找太子表哥要点心吃。

哪知道还没迈开步子,手里头就给塞了个小篮筐。

“自己动手。”宋繁时道。

不等玲珑开口反驳,他不知道从哪儿又摸出来了一个小篮筐拿在手里,“我陪你一起摘。”

这位可是皇上嫡亲的乖孙子。

他都肯亲自动手了,玲珑也不好再拒绝,只能恹恹地拎着篮筐自力更生。

摘花倒也不难,只是费工夫。

不过,看到宋繁时神色认真地仔细采摘每一朵娇嫩的小花,玲珑就也渐渐收起了初时的赌气,开始和他一起完成采摘晒制的每一个步骤。

等到上午的花茶差不多都晾晒上了,宋繁时唤了玲珑去御花园散步歇息。

“桂花酒下午再酿,中午你好好歇着,别累坏了。”宋繁时说着,随手从旁边摘下一朵开得正艳的花。

玲珑一个不防备,那花就已经插在了她的发间。

她想要把花拿下来,结果被宋繁时按住了手。

“别动,让我瞧瞧。”

宋繁时退后半步,上下打量了会儿,不等玲珑动手,他亲自把花拿了下来。

玲珑不解。

这家伙怎么一会儿一个主意。

宋繁时笑道:“旁的女子都是靠着戴花来增添姿色,你倒是不用。这样俗的花,戴在你发间,反而成了画蛇添足。你原本这样就很好了。”

玲珑奇道:“你这是在夸我漂亮?”

“嗯。”宋繁时爽快地承认下来。

玲珑觉得稀奇,这家伙难道转了性子?就问:“你今儿吃什么了,怎的说话这么甜。”转念一想,哈哈大笑,“莫不是有求于我吧?你说。我若是能帮你就一定会试试看。”

听了这话,宋繁时的眼神飘忽了下。

他走在玲珑身边,声量不高地说:“我娘在给我张罗亲事。给我挑了几家小姐,你帮我择一择?”

玲珑没料到是这种事。

说实话,她也是这一年才朦胧地意识到婚姻代表着什么,却对此没甚研究。

玲珑道:“我可以和你说我对她们的了解。至于哪个好哪个不好,我是不晓得的。”

宋繁时是嫡长皇孙。

往后,他可能是太子。可能是天子。

就算两个人再熟稔,该如何挑选他的妻子,她不敢随意置喙。

玲珑的话一出口,宋繁时语气瞬变,不悦地道:“我又没让你挑选。我就和你说说有哪些人想嫁过来。”

借着列举了几名大家闺秀。

都是京中有名的才女或者美人。

家世也很好。

玲珑斟酌着说:“都挺不错的。我觉得太子妃肯定废了很多功夫来挑选,所以哪一位小姐都很好。”

半晌没听到回应。

她一抬眼,没看到身边有人,再回头,才发现宋繁时不知何时已经停了步子,正在后头神色冷肃地看着她。

玲珑笑道:“怎么了你这是?莫不是我说的话不中听?”

“是不中听。”宋繁时声音发沉着说:“哪一句都不中听。”

他很少用这样淡漠的语气来和她说话。玲珑怔了怔,“那你说你想挑哪一个。我就说哪一个。如何?”

宋繁时用眼角余光斜斜地看她,不吭声。

玲珑有些火了,自己什么都没做,累了一早晨,他还这样阴阳怪气地来对待。

她可是他表姑姑!

玲珑正想要和这臭小子理论几句,瞥见花园另一处闲逛的身影后,顿时神色骤变。

轻轻唤了声,玲珑与宋繁时道:“他怎么来了。”

宋繁时先前一心搁在她的身上没有留意周围。

听到这话后,他朝着旁边看过去,才发现不远处有一个熟悉的身影。

不远处的中年男子正往这边走来。

他约莫四十岁的年纪,身穿墨绿色撒花缎面圆领袍,戴赤金冠,身材微胖,笑容和蔼。

猛一瞧是个和蔼的长者模样。

可是玲珑知道,这人远比他看上去要黑心得多。

她敛去所有的情绪,平静地上前福了福身,“见过大皇子。”

大皇子宋奉慎刚才就看到了玲珑,一直远远地望着。如今离得近了,他暗叹着姑娘真是越大越好看,眼睛胶着在她身上,好半晌没有挪开,许久后方才“嗯”了声。

冷不防地,视线里的美丽少女换成了漂亮少年郎。

宋奉慎抬眸,望着眼前已经被他高了半个头的侄儿,微笑道:“繁时在和傅四小姐一起赏花?”

宋繁时把玲珑紧紧地护在身后,含笑道:“我就是随便来逛逛。皇伯父呢?”

宋奉慎的视线往宋繁时身后看过去。

可惜宋繁时把人护得太紧,人又生得高,他从这儿丝毫都望不见那漂亮小姑娘。

宋奉慎惋惜地叹息了声,道:“我就随便看看。你不用在意。”说罢转身慢慢地离去。

玲珑听着脚步声走远方才稍微放心了些。

她不喜欢大皇子。非常不喜欢。

那个人看着她的时候,不仅仅是敌意,还隐隐地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尊重。那种好似看着猎物的眼神,让她没来由的有些紧张。

虽然宋奉慎已经走远了,她依然不由自主地往宋繁时身后缩了缩。

“不用怕他。总还有我。”

宋繁时眼神冰冷地回望了下宋奉慎的背影,见对方出了院子,方才转身朝玲珑一笑,扬着下巴说道:“你放心就是。无论他存了什么心思,有我在宫里一天,就能护好你一日。”

玲珑嗤了声,横他一眼,“不用不用。我一不常在宫里,二和他没甚交集,三又有太后娘娘和七叔叔在,倒是不惧他。”

俩人笑笑闹闹惯了,互相损几句互相奚落几句是常有的事儿。玲珑这话简直是脱口就来。

往常时候就罢了,这次宋繁时却是觉得心里堵得慌。

他不敢置信地上下打量着她,见她神色坦然丝毫都不作假,顿时不乐意了,哼哼着说:“敢情我刚才和你说了半天,你压根就没听进去?”

玲珑仔细想了很久,奇道:“你除了和我抱怨将要说亲的事情,还说什么了?你如果现在问我太子妃给你寻了哪些人家,我都能一二三四地细数出来,这还不叫听得认真?”

宋繁时觉得自己简直是对牛弹琴,气得鼻子都快歪了,一甩袖子,丢下句“你爱怎么着怎么着吧”,大跨着步子怒气腾腾地离开。

这家伙一向脾气阴晴不定。

最起码在玲珑眼中的他素来是这个样子的。

看宋繁时离开,玲珑只无奈的摇了摇头,叹了句这家伙真是太娇气了,就把这事儿抛诸脑后,没再去想。

谁料宋繁时也离去后,玲珑没走几步,却见有人在旁边的槐树后悄悄朝她招手。

女子细眉细眼,算不上漂亮,却有种楚楚可怜的美丽韵味。

居然是大皇子妃汪氏。

玲珑与汪氏并不熟悉,多年来也只打过寥寥几次交道而已。不过据她看来,汪氏脾性温和,是个看到蚂蚁都不忍心踩死的性子。

这和穆少媛的那种“柔弱”是完全不同的两种类型。

原本两人毫无交集,有次汪氏给郜太后请安的时候,玲珑见她脸颊上有伤。听底下宫女议论,说是撞到桌子角伤到了,就遣了人去太医院给汪氏拿了副治疗跌打损伤的外用药膏。

玲珑并没有把这事儿放在心上。

但汪氏却把这事儿暗自记了下来。自那以后,但凡大皇子不在,汪氏都对她颇为热络。

看到是汪氏在喊自己,玲珑毫不犹豫地走了过去,轻声道:“你怎么在这儿?”朝宋奉慎离去的方向望了眼,“怎么没和大皇子一起?”

汪氏拉着玲珑去到槐树丛的深处,待到周围只剩下她们两个,方才悄声和她说:“大皇子明天下午要去西山狩猎,沈芝雪同去。”

玲珑愣了愣,颔首道:“我知道了。”

见她答得顺口,知道她许是还没明白这意思,汪氏情急之下,拉了她的手,认真地说:“去西山。西山。”

掌心微微发痒。玲珑凝神细辨,发现大皇子妃在她手心里划了一个“傅”字。

玲珑忽地明白过来这其中的牵连。

明日下午她们将要去傅家的庄子上摘葡萄。

好巧不巧的是,那庄子恰好就在京城西郊,离西山不远。

大皇子妃这样提醒她,难道说……

见玲珑面露了然,汪氏暗松了口气。四顾看看周围,快速和玲珑摆了摆手,汪氏轻手轻脚地小心离开。

回去的路上,玲珑心中五味杂陈。

到了东宫后,她有些坐不住,见宋繁时赌气还没回来,索性去了郜太后的宫里。

她走这趟,并非是惧怕大皇子去西山一事。

从汪氏的意思来看,大皇子很有可能是知道了她要去傅家庄子摘葡萄,所以特意安排了这次狩猎。

玲珑不知道大皇子和沈芝雪专程把狩猎之处安排在西山所为何事。虽然很有可能与她有关系,但她一点都不紧张。

因为七叔叔会一起过去。

想到这儿,玲珑甚至隐隐地有些幸灾乐祸。

——大皇子做下这个安排的时候,恐怕不知道七叔叔也会同去。毕竟这事儿是昨天下午她和七叔叔才刚商量好的,旁人还不知晓。

到时候大皇子做点什么坏事,再被指挥使大人捉住……那情形可真是美妙得不得了。让人心生期盼。

其实玲珑这次过去静安宫,是为了大皇子妃。

郜太后恰好就在屋中。

见玲珑过来,太后很是欣喜,半是嗔怪半是玩笑地说:“你啊,去了你三表哥那儿就一去不回。我还想着你忘了我这儿了。”

玲珑扑在郜太后身边腻歪了好一会儿。

郜太后怜爱地握着她的手,唤了人来奉茶,又让伺候的人退了出去,方才问:“怎么了这是?今儿遇到什么事了?”

玲珑把今日遇到大皇子妃的事儿告诉了郜太后。

“她这样帮我,我总想着还她个人情才好。”玲珑道:“只和她不熟悉,不知道怎样才好,所以找您问问主意,看她需要什么。”

她不喜欢欠人情。最重要的是,俩人不熟悉,大皇子妃却这般显然冒了风险来提醒她。她觉得受之有愧。

“这孩子是个好的。”郜太后叹道:“就是时运不济。”居然嫁给了宋奉慎。

宋奉慎性子阴冷,暗地里对妻子很差,非打即骂。

只是这些话郜太后不好对晚辈们说。

想到刚才玲珑的话,郜太后道:“我知道你是有心想帮她,所以到了我这儿来说声。我原也知道这孩子好。只不过遇到那样的相公和婆婆,”大皇子和沈皇后,“她的日子怎么都好不起来。”

说着,老人家叹了口气,“也罢。看在她心善帮你的份上,我来帮你还这个人情,若是可以的话,她遇到大的困难,我会略微帮她一二。”

玲珑笑道:“就知道您最好了。多谢您!”

郜太后故意板着脸说:“我最好?我可不好。我惦记着你给我做的茶。罚你下次给我带双倍来。”

玲珑忙不迭地连连点头。

两人说了没多久的话,宋繁时亲自来了静安宫,硬生生把玲珑给叫走了,在东宫用膳后,下午继续酿桂花酒。

·

翌日一大早,玲珑收拾齐整出门去族学。

下学后,依着之前约定好的,她直接往菖蒲苑去,和七叔叔一同用了午膳,在那里略睡了会儿养足精神,再一同去到傅家庄子。

在路上的时候,玲珑说起了大皇子去西山狩猎一事。

郜世修对此并不在乎。

“他去便去。”郜世修右手搭在旁边的小柜子上,长腿微微屈起,左手拉开抽屉,把旁边攒盒里的东西一样样往小抽屉里放,“若是有甚不对劲,长海他们自会处理。如若不行,还有我。”

这攒盒里的点心是他之前让人做好了的。

看小丫头车上柜子里的点心吃得差不多了,他就往里头再多塞点。免得她坐车路上饿。

玲珑就等着七叔叔这几句话呢,闻言笑眯眯地不住点头,“是了是了,有七叔叔在,万事不愁。”

郜世修淡笑着“嗯”了声。

傅清言早已等候在庄子里了。他一早就来了这儿做准备。原打算中午去接玲珑,因为玲珑说了要直接往庄子去,所以他就没有多跑一趟。

毕竟是从郜家族学上完课才出来的,想必七爷会派了人护送她。因此他并不担心。

还没下车子,玲珑掀开车帘就看到了那熟悉的清雅身影,不住挥手:“四哥!四哥!”

她忙不迭地就要跳下车子。

郜世修一把拉住她,沉声道:“小心些。莫要崴了脚。”

说罢,他长腿一迈下了车,伸手小心扶了玲珑下来。

傅清言没料到郜世修也来了,惊喜之余,也十分紧张。

毕竟这位是三年前的状元郎。

傅家书香门第,傅清言自然也走科举一途。他对郜七爷除了指挥使身份的敬畏外,更多的是对状元郎的钦佩与敬仰。

“见过郜七爷。”傅清言赶紧上前来,拱手揖礼。

郜世修知道这位哥哥对小丫头不错,见到傅清言后,倒是神色和缓许多,略颔首,“嗯”了声,算是打过招呼。

玲珑唤了傅清言一同往前走,边行边拿出了个两寸见方的小荷包。

傅清言稀奇地接过,打开小荷包发现里面有东西,往外掏着,问:“这是什么?”

“送你的礼物。”玲珑浅笑着说:“听说前几日你在书院里读书得了第一,我特意做了送你的。”

这时候傅清言也已经把和包内的东西拿了出来。

是个竹叶纹的扇套。

不算特别精致,可见做这绣活儿的人对女红并不是特别的在行。但是针脚细密,显然十分用心做的。

傅清言很是喜欢,十分小心认真地把扇套叠好,工工整整放回了荷包里,仔细收好。

郜世修没料到玲珑居然还给傅清言准备了礼物。

他静静地看着傅清言收着荷包之处,沉默了好半晌,没有说话。

入了庄子,傅清言大步往前,吩咐人把之前准备的东西尽数取出来。

玲珑正打算紧跟上去,腕间一紧,却是被人轻扣住了。

她回头望过来。

果然,是七叔叔。

郜世修朝她示意了下,两人朝着旁边无人的篱笆旁走去。

这儿风景独好,清风吹过,心旷神怡。

玲珑正欢喜地四顾赏景,再朝七叔叔看过去,却发现指挥使大人神色沉肃,眉心蹙起。好似有甚要事要说。

玲珑的心瞬间提了起来,生怕是大皇子一事,忙问:“怎么了?七叔叔可是发现了什么不对之处?”

郜世修抬指轻叩身侧篱笆,淡淡道:“过几日我在菖蒲苑中准备略备小宴。你可能来?”

玲珑问:“哪一天?”

郜世修望向旁边宽阔的草地,“到时候你便知道了。”

“七叔叔不说,我怎么知道那时候有没有空?”

她等着七叔叔回答。

谁知郜世修却道:“终归是最近的时候。”

玲珑略一愣,继而沉吟,“不知道行不行。最近课业也多,店铺里的事情也不少。”

没料到她会这样说,郜世修抿了抿唇,又道:“不需要花费太多时间。只你和我稍微聚一聚就好。”

玲珑神色茫然,为难地说:“那我考虑考虑吧。您最好是提前和我说一声才好。”

郜世修微不可见地叹了口气,抬手在她发顶揉了一把,转身缓步而去。

他一走,原先一脸茫然的玲珑神色陡变,眨眨眼,忽地促狭一笑。

七叔叔也真是……

当她不知道过几日就是他生辰,所以特意过来提醒下?

这是顶顶重要的大事,她可没忘。也早已准备好了贺礼。

只是,谁让他转弯抹角地就是不照直了说?

居然把和朝中同僚们周旋的那一套用在她身上……

她就要揣着明白装糊涂。

憋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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