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画室里的时候,玄关的铃响了。

优子放下画笔,画布上还没有涂上任何颜色。脑海里不时浮现出内野麻美的尸体,怎么也集中不了精神。

从玄关大门的猫眼里往外一看,优子叹了口气。走廊里站着的是根户森一。大概是依照昨晚分别时候互相的约定来了。门一开,森一就“呀”地露出白牙来。

“昨晚真够受的啊。那之后啊,我那儿也来了刑警啦。问了和你一起目击到内野麻美尸体掉下来的事是不是真的。我说是真的。”

“那谢谢了。嗯,今天什么事?”

“跟昨天一样,是来说让你回到我这儿的。”

“那么,我的回答也和昨天一样。拒绝。”

“拜托,不重新考虑一下嘛。确实以前我……”

此时,森一背后出现了三个男人。察觉到了动静,森一回头。是事件当晚讯问优子的楠见刑警和一个二十五岁左右没什么精神的刑警,然后就是一个眼睛细长澄清、三十岁前后的男人。

楠见对优子打招呼说“昨晚受累了”,看见森一后说道:“哎呀,你也来啦,这正好,这个人说有点想问你的事情。省得再到你那里去了。”

楠见说“这个人”时,指向三十岁左右的男人。

“这位是协助警方搜查的人。”不知怎的,楠见板起面孔这样说。另一方面,年轻刑警露出很开心的表情。

三十岁左右的男人深深鞠躬,说道:“我叫密室搜集家。”

此人太过礼貌以致显得不通世俗。

“——密室搜集家?”优子哑然望向对方。

“本名怎么称呼呢?”

“不值得报上名来的小人物。”

这男的是什么来头?优子看向楠见寻求说明,刑警很是不情愿地说:“这位是密室杀人的专家,为我们提供了很多指点。总之,请先让我们进去吧。”

大家围着厨房餐间的桌子坐了下来。

“那么,要问的是什么呢?”

森一焦急地问。密室搜集家展然微笑。

“从刑警先生那里听说,关于窗外下落中的内野麻美小姐,据说你讲她‘突然睁开了眼睛’,没错吧?”

“没错,所以?”

密室搜集家望向优子,用平静的声音说道:“杀害内野麻美的,就是你。”

楠见刑警和年轻刑警发出一声惊愕的声音。两人好像对密室搜集家说了什么一点也没听到似的。森一张大了嘴巴。

“……别说奇怪的话了。我是看着内野的尸体坠落的。我要是犯人的话,是怎么把内野的尸体给弄掉下来的?还有,现场是密室状态吧?这个谜题要怎么解?”优子拼命保持着平静的表情说道。

“对啊,别说奇怪的话了。就只会报上个奇怪的名头。”森一对密室搜集家怒目而视。

不通世俗的男人继续用平稳的声音说道:“那么,就说说真相吧。根据验尸官所说,麻美小姐的尸体头部碎裂以外,面部有跌伤,颈部有骨折。撞到地面上首先是头顶部碎裂,颈部弯折骨头折断,同时面部受到地面的冲击——就是说,麻美的尸体是头部朝下坠落的。

“另一方面,森一却说,窗外落下的女性‘突然睁开了眼睛’。听闻麻美小姐长发一直到背后,如果是头部向下坠落的话,吹起的头发就会遮住面孔,眼睛突然睁开之类的就不能发现了吧。能够看到这一点,也就是说那位女性是脚朝下坠落的。

“一个是头向下,一个是脚向下。这种差别是怎么回事呢?”

两位刑警露出措手不及的表情:“是啊……是的啊!为什么这种差别没注意到呢……”

“由这点差别推出的结论只有一个。优子小姐和森一先生目击到坠落的女性与麻美小姐是不同的人。”

“不同的人……?但是,内野麻美的尸体,倒在从六楼房间窗户掉下来的位置……”

“遭目击坠落的女性尸体,在警察到来之前的空当被藏起来了,取而代之的是麻美的尸体。两人的尸体被人调换了啊。”

完蛋了,优子想。这个男人完全抓住了真相。

“由于目击到的女性不是麻美,所以并不是被刺之后当场死亡。因此,从六楼掉下来一事,也没必要是犯人所为了。实际上,假使是跳下来自杀或者由于事故掉下来,也没什么好奇怪的。这样的话,六楼的房间里本来就没有犯人。也就是说,给玄关上锁的就是那位女性。

“此外,因为麻美并不是从六楼的房间被目击落下来的,即使实际上是由其他地方落下也没什么奇怪的。麻美的房间里,听说玄关大门的门锁的钥匙不见了。至此之前,都是考虑犯人夺走了钥匙把玄关大门给上了锁。但是,六楼房间内本来就没有犯人的话,犯人夺走钥匙给玄关大门上锁的事也没不存在了。钥匙是由麻美小姐自己拿着——就是说,麻美小姐拿着钥匙为了上班出了房间。麻美小姐是在上班途中去的其他地方被杀害的,钥匙还在那个场所,恐怕是还留在上班用的手包里。

“在密室状态的六楼房间内自杀又或者由于事故坠落的女性的尸体,与别的场所掉下来的麻美刺杀致死的尸体进行了调换。因为误以为麻美小姐的尸体是从六楼房间掉下来的,才会生出犯人是如何从密室中逃亡的谜题。”

年轻刑警面露感叹地听着。森一犹疑地不时看向优子。楠见抱着胳膊,勉强点点头。

“——诚然,如果认为尸体是两具替换了的话,密室之谜就能解开了。但是,搞不懂的地方还有很多。目击到坠落的女性是谁?那个尸体被藏到哪里了?既然说内野麻美的尸体是从别的地方掉下来,那又是从哪里让人摔下来的呢?为什么说伊部优子是犯人?最一开始,为什么要把目击到坠落的女性尸体和内野麻美的尸体替换呢?”

密室搜集家微微一笑:“一个一个地解答吧。第一个疑问——目击到坠落的女性是谁呢?这位女性自此我们就称之为X吧。关于X,除了身份之谜以外,还有两个谜题。

“(一)X是自杀的么,还是事故死亡的呢。

“(二)X是什么时候去麻美小姐的房间的。是麻美小姐还在房间的时候去的,送别上班的麻美小姐之后留下守家,还是麻美小姐上班之后,用备用钥匙侵入房间的呢。

“首先,(一)中,自杀还是事故死亡的问题,这里请注意,X落下的时候,优子和森一目击到的时候,X突然睁开了眼睛,也就是说,能看到她的面貌。在建筑物中的优子和森一能看到她的脸的话,也就是说她是面向建筑物下落的。但是,考虑从六楼的窗户跳下自杀的情形,自杀应该是面朝窗外的,也即是面向后院跳下的。与之相反,面向室内——就是说面向建筑物跳下是很难想象的。那么,这不是自杀而是事故死亡的可能性较高。

“接下来,(二)中,X是什么时候去麻美小姐的房间的问题。这里请注意,X不仅仅锁上了门锁,还挂上了链锁。如果是送别麻美小姐离开后,呆在家里守家的话,出于小心锁上门锁纵然是理所应当的,但连链锁都给锁上呢?麻美小姐最后是会下班回家的,那时候链锁钥匙给锁上了,麻美小姐就进不来房间了。纵然如此,X还是连链锁都锁上了。也就是说,她不是送了麻美小姐留下守家的,应当是麻美小姐上班后,用备用钥匙侵入房间的。

“那么,从她趁麻美小姐不在的时候用备用钥匙侵入,甚至连玄关大门上的链锁都挂上了来看,窃以为X的目的是想趁麻美小姐不能在场的时候干点什么。”

“趁麻美小姐不能在场干点什么?偷东西么?”

“嗯。所以X为防备麻美小姐突然回来,玄关大门不止门锁,链锁也挂上了。”

“但是,不奇怪么?麻美出门的时候什么东西被偷了的话。麻美首先怀疑的不该是有备用钥匙的人么?X没想到自己会立刻遭到怀疑的么?”

“当然该想到了。X觉得,自己从麻美小姐的房间里偷了东西之后,被怀疑也没关系。”

“怎么回事?”

“进行偷窃之后,被怀疑而困扰的是,自己被通报给警察。然而,就算X从麻美小姐的房间里偷了目的物出来,麻美小姐也无法报警,又当如何呢?”

“无法报警?”楠见绞尽脑汁,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说不定,所谓目的物是恐吓的材料。麻美对X进行了恐吓吗?”

“我正是这么想的。就算X从麻美小姐的房间内把恐吓材料偷走了,麻美小姐也无法报警。因为报警的话自己就会被问责恐吓罪。从而,一旦偷了东西,被麻美知道X也无关痛痒。”

“原来如此……到目前都能接受了。但是,为何X会因为事故跌落而死呢?为了偷恐吓材料侵入的人,为什么会从窗户掉下来呢?”

“窃以为,X是为了偷取材料才跌落而死的。”

“——诶?”

“恐吓的材料,粘在X坠落的窗户上方的外墙上的话,怎么样呢?为了拿那东西脚踩栏杆,必须得向墙侧伸出手。非常不安稳的姿势啊。如果脚在栏杆外测打滑了的话,就会脚向下脸朝着建筑物——正好是X那样的样子掉下来。”

“确实是这样啊……但是,麻美为什么要把恐吓材料贴在那么奇怪地方啊?自己也不好取,最重要的是,强风吹的话会吹走的。”

“如您所说,那种地方贴上恐吓材料是够傻的。由此,窃以为恐吓材料是假的。”

“为什么要把假恐吓材料贴到那种地方?”

“为了让X跌落而死。”

“——诶?”

“麻美小姐为了让X跌落而死,把假的恐吓材料贴到了窗户上面的墙上,把这件事告诉了X。按照麻美小姐的计划,X在麻美小姐不在的时候侵入,踩着窗户的栏杆去偷恐吓材料的时候跌落而死。麻美小姐回家后,如果把假恐吓材料给回收了的话,X之死只会被认为是事故死亡,麻美小姐有在酒吧工作的铁壁不在场证明。她也不知道X会不会真的跌落而死,但如果没能成功的话,再制造别的机会就行了。即是所谓的概率犯罪。”

“概率犯罪?那是什么?总之太跳跃了我实在想不到。”

楠见这么说着,突然好像有了想法。

“——这么说来,昨晚到现场的后院的时候,有信封掉落啊。那时候什么也没想,现在想想,后院里掉了信封挺奇怪的。兴许……”

他截断了话头,一脸苦于牙疼的表情思索着。年轻刑警很兴奋的样子。

“那个信封,就是贴在窗户上面外墙的假恐吓材料吧!X刚想取下来它用手指夹住的时候,脚滑了掉下来,那时候信封也从墙壁上脱落,像追在X的后面一样落到后院……”

密室搜集家微微一笑:“嗯,我也是这么想的。顺便,X大概把备用钥匙和自己家里的钥匙也一起放在裤子口袋里了。由于杀害麻美小姐的犯人把X的尸体给藏起来了,备用钥匙和X自己家的钥匙现场都没能找到。X的钱包和外套没留在现场,是由于到现场附近X都是驾车来的,没有必要吧。

“那么,到目前为止,X是谁就可以大幅缩小范围了。X是女性,是麻美小姐会给她备用钥匙这么亲密的人物,是麻美小姐想杀的人物,并且是麻美小姐可能恐吓的人物。”

“谁啊,这是?”楠见问。

“根据‘帝王’的妈妈桑的话,据说有个叫松下的人物对麻美很迷恋啊。假设那个松下就是X呢?”

“不过,松下是男的啊……”

“女性去酒吧的话,也没什么问题。松下是男人这话,妈妈桑一句也没说吧?”

楠见露出好似在搜索记忆的表情说道:“确实,一句也没说他是男的……”

“妈妈桑对松下的事说的是‘准确地说并不是男主顾’,这是因为松下是女性,不是男主顾,应该叫女主顾才对。松下是有爱慕女人的特殊性癖的女性。

“女主顾的话,麻美小姐交给她备用钥匙也没什么奇怪的。还有,因为据说松下在遗书里把麻美小姐指定为遗产继承人,麻美小姐便存在想把松下杀害的动机。又及,有些情况下,和女招待亲密的交往甚至对男性来说都会成为丑闻的源头,对女性来说就愈发如此了吧。向她透露有能表明两人亲密度的那种照片的话,麻美就可以对松下进行恐吓了。据说松下开一辆雷诺,这也和X到现场附近为止都是开车的推想一致。

“确认一下吧。”楠见先向优子打招呼说“借一下电话”,随即拿起了受话器拨号。

“这里是楠见……向被害人工作的‘帝王’酒吧打个电话,有点事想问妈妈桑……现在我在伊部优子的房间里,‘帝王’的电话号码我不知道啊……能给我问问迷恋被害人的、叫松下的客人是不是女的么?嗯嗯,是不是女的……我不挂断电话就在这儿等着。”

好像是给搜查本部打了电话,楠见一边把受话器盖在耳朵上,一边拿严厉的眼神盯着优子。已经完蛋了,优子想。一切都明了起来了。

“嗯,松下是女的啊?是这样啊……对不住,我去‘帝王’打探的时候,出现了意想不到的误会……”

楠见用手堵住送话口,表情茫然地对密室搜查家说:“跟你说的一样呢。”

然后他再次把受话器盖在耳朵上,简单地告诉了一下密室搜查家的推理,回答对方“了解”后,放下了受话器。

“要在府内全域,调查名为松下的三十多岁的女性从昨晚以来有没有不知所踪的。”

那个女人的名字叫松下啊,优子想。优子也不知道她的身份。

“接着说之前的话吧。第二个疑问——松下的尸体被藏到了哪里呢?就在现场旁边,便有适合藏匿尸体的场所。便是木津川。尸体绑上了重物给沉到木津川里了吧。后院放置有堆积如山的水泥板的样子。从中取出几块当作重物,谁也不会注意的吧。”

“——尸体沉在木津川?”楠见慌忙把受话器拿起来进行拨号。

“我是楠见……再三抱歉……是是,密室搜查家是这么说的。”

楠见一放下受话器,就大大吐了口气。

“第三个疑问——麻美的尸体是从哪儿掉下来的,和第四个疑问——为何优子小姐就成了犯人呢。这两个是同一答案的表里。

“犯人将松下的尸体隐藏起来代之以麻美的尸体,伪装成从六楼坠落的是麻美的样子。从这一点可以看出,就是说犯人知道松下从六楼坠落一事——当然,大抵是不知道她的身份的。因为不知道松下坠落的话,把她的尸体藏起来代之以麻美的尸体这种想法便无从产生。

“于是,知道松下小姐坠落的人,只有目击到的优子小姐和森一先生。那么,即是说这两人中有一位是犯人。

“那么,是哪一位呢?根据二人的证言,为了看坠落的尸体而下楼之后,优子说半夜和他一起叫人知道的话,怕被结婚对象误解,让森一先生回去了,一个人通报了110。这就是说,森一先生没有调换尸体的时间。那么,犯人便是优子小姐了。

“于是,麻美小姐的尸体便是从五楼优子小姐的房间里坠落的。麻美小姐上班之前拜访了优子小姐的房间,在那儿被刺死。”

“那么,第五个疑问——为什么要调换松下的尸体和麻美的尸体呢?”

“为了制造不在场证明。目击了松下小姐坠落之后下楼到后院,看到尸体的优子小姐脑内猛然有个计划闪现。那就是,通过调换松下小姐的尸体和麻美小姐的尸体,让森一先生认为自己目击到的是麻美小姐尸体的坠落。这么做的话,对于目击者优子来说,犯人在让麻美小姐坠落的时刻的不在场证据就成立了。

“优子小姐起初说,半夜共处被人知道的话可能会被结婚对象误解,警察由她一个人来通报就是,将森一先生支走。尸体调换的工作没让任何人发现。

“随后,她背起松下小姐的尸体到了堤坝上,用绳子什么的把水泥板绑在尸体上,沉入木津川。据‘帝王’的妈妈桑说,松下小姐是苗条娇小的体格,与之相对优子小姐是高个子,女子运动选手那样的魁梧的身材,因此体力上是充分可能的。

“随后返回五楼的自己家,把麻美小姐的尸体从五楼抛出。因为麻美小姐身高只有一百五十公分左右,这对于优子小姐也当是充分可能的。因为用麻美小姐的尸体替换掉了松下小姐的尸体,就必须给麻美的尸体也制造松下小姐尸体上有的坠落造成的跌伤。将麻美小姐的尸体由窗外坠落乃是出于此目的。

“根据优子小姐向警方所做的证言,她说发现尸体之后立刻通报了110。实际上,是完成了这些工作之后才通报的。森一记得目击坠落的正确时间的话,由此可以发现目击和通报之间还有很长的空当,这种可能也不是没有,但优子预计醉酒的森一记不得正确的时刻。事实上也是如她所料……

“此外,松下小姐的尸体是趴着的,看不见脸。因此,即使事件被电视报道,播放出麻美小姐的脸的话,也不怕森一会注意到这和后院里见到尸体的脸不一样。

“将森一从现场支开,仅仅这样是无法将其利用为不在场证人的。因此,优子小姐打算在被警察讯问的时候,故意让人知道有人和自己一起,但表面上装作是不小心说漏了嘴,以便在被追究的时候勉强说出和森一在一起吧。实际上,由于麻美的房间上了锁,优子的证言受到了怀疑,自然演变成不得不告知和森一在一起的情况。”

森一的脸变形了。似乎意识到自己被优子小看,被彻底地利用了。森一望向优子的眼睛里,浮现出屈辱和恐怖。

楠见说话了:“优子杀害麻美的动机是什么呢?调查过麻美的身边了,和优子全无联系。单单住在同一个公寓里而已。为什么非要杀了她不可呢?”

“住在同一个公寓,加上房间是上下相接的——这不就会产生犯罪动机么?”

“就是说?”

“房间上下相接的话,就有产生各种各样矛盾的可能性。比如,可能是麻美老是把东西掉到地板上,会给优子的房间造成声响。又或者,麻美把洗衣机的水给溢出来了,流入优子的房间内,把优子重要的东西给弄坏了也有可能。”

“……如你所说。”优子小声说道。她一直沉默不语,开口让刑警和森一吃了一惊,他们目不转睛地盯着优子。已经该说了吧,优子想。隐瞒着已经累了。

“——昨天傍晚,因为画年末个展要展出的画而十分疲惫。离开作为画室的房间到餐厅去喝了杯茶,没多久回到画室一看,天花板流下来的水溅到了画上……虽然赶紧把画给取下来了,已经弄坏掉了。为了赶上个展的时间,将近一个月的时间连睡觉的功夫都拿来画的画给弄坏了,一时间茫然。水有洗涤剂的味道,我立即就明白发生了什么。楼上的女人,把洗衣机的水给溢出来了。而且,水流到正下方的餐厅还说得过去,偏偏是从天花板流到画的上面……”

森一好像明白了:“你说过,一天不画画手就会生。所以看到画架上没画布,我还想你到底是怎么了。原来是上面房间漏水把画给弄坏了呀!”

“是啊。虽然立刻就去抗议了,那女的却假装不在家不出门。没办法回到房间了,一点干劲也没有地坐到椅子上了。到了六点左右,我听到走廊的楼梯有下楼的脚步声。想到说不定是她,就出去一看,是她。好像是要去酒吧上班,穿着外套抱着手提包。那个女的注意到我,虽然扭过脸去想从旁边过去,我一说‘有话说的话就到房间里来’,她还是怄气一样点了点头,进了我的房间。我把弄坏了的画摆出来责怪她,她连个道歉都没有,说什么是因为这个建筑建造得不严实,最后的最后她冷笑起来,说什么‘啰里八嗦这么多抱怨,不就是想让我把画给买下来么?’……突然,等我注意到的时候,已经把厨房里的菜刀捅到那女人的背上了……”

这之后,优子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就让尸体躺在前面茫然坐下。因为洗衣机漏水是在傍晚,还没有告诉房东漏水的事。从而优子会被认定没有动机,麻美的尸体被发现了也不会立刻怀疑到她。

不好,虽然没告诉房东漏水了,漏水之后优子立刻就去麻美的房间前抱怨了。虽然麻美假装不在家,那个时候,麻美对面住的人可能听到了优子抗议的声音。这样的话,警察总会知道她是有动机的。

到底怎么办才好呢?对了。如果找不到尸体的话,就不知道杀了人。怎么样才能让人发现不了尸体呢?

分尸之后丢掉,那时浮现的是这种想法。连自己都觉得太恐怖了,优子吓得发抖。但是,除此以外别无他法。犹豫了很久之后,把尸体给搬到浴室里了,沾到血也不管了,把衣服给脱了。

森一来访,按响玄关大门的铃,恰在此时。不能让人进到有尸体的房间来,优子想要无视,暗中制作了备用钥匙的森一自作主张就进来了。

“那么,那个时候说‘刚想要去浴室洗澡呢’,是正要在浴室把尸体给分尸么?”森一脸色苍白地嘟囔道。

森一威胁说“要是不答应和我重归于好的话,我就向外大声喊了。那样的话就有人来了。这样的半夜里和结婚对象以外的人在一起被人知道了的话,你的结婚对象会怎么想呢?”的时候,优子害怕的不是要是他做了这种事会和结婚对象解除婚约,而是要是有人过来的话可能会发现浴室里麻美的尸体。

和森一争吵的时候,看到窗外有个女人掉下,优子惊得心脏都停跳了。和森一急忙下到后院里,倒在地上的是从来没见过的女人。但是……

——谁啊,这女的?我想是你楼上房间住的人吧,认识么?

森一这么问的时候,“……叫内野麻美的人。女招待。”优子撒了谎。那个瞬间,脑内闪现一个犯罪计划。

把这个女人的尸体沉入木津川,代之以麻美的尸体就可以了。这样的话,优子和森一就会被认为是看到了麻美的尸体掉下来。不在场证明成立。纵然了解到优子有动机,有不在场证明守护就没问题。比起分尸麻美的尸体再抛掉,这个计划要好得多。

麻美的房间竟然玄关大门的门锁乃至链锁都锁上了,成了密室状态,优子做梦也想不到。听到链锁的事时,优子惊愕不已。要是解开密室状况的话,恐怕就会发现替换尸体这真相了。密室状况的成立,可能反过来绞杀优子。结果,这个担忧猜中了。

纵然如此,这是多么奇妙的巧合啊,叫松下的女人被麻美害死,那个麻美被优子杀害。最后,松下的尸体被用来制造麻美被杀时优子的不在场证明。完全就好像松下怎么也要报麻美一箭之仇,守护杀害麻美的凶手一样……

“喂,密室搜集家去哪儿了?”

听着楠见和年轻刑警慌张的交谈,优子看着什么颜色也没涂的画布。虽然结婚对象和作为画家的未来都失去了吧,只有画画这件事是谁也夺不走的。如果能得到允许的话,就把那幅画布带到牢里吧。在那儿,画一幅只为自己而作的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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