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走了,萧令拂和温蜜的心也飞了,但又不好立即也跟过去。萧令拂盯着魏紫吾,目光不明地盯了许久。

顾熙乐说是顾见绪帮了魏紫吾,实则顾见绪只是坐在魏紫吾旁边,并未动手帮棋。

这根本就是三公主输得耍浑了,找个借口拉帮手。

所以,现在等于是太子在和魏紫吾玩双陆。

顾见邃盯着魏紫吾那只不断推动玉马的手。手指白嫩嫩的,指节纤细,指尖一颗颗粉色指甲盖圆润小巧。而女孩柔软高挺的胸脯,正好紧紧压在桌子边缘,浑然不知自己被挤压得有些变形。

顾见邃略微眯了眯眼。

顾见绪这般面对面地看着太子,对他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脸色渐渐沉下来。

男人最能看懂男人眼神里的意思。尤其当他们想的差不多时。

顾见绪慢慢坐直往后靠着椅背的身体,开始探究顾见邃只是瞬间的见色起意,还是别的

太子眉眼冷淡,撩起眼皮与顾见绪对视,眸中的浓烈暗流,在这个二哥面前毫不避让掩饰。

魏紫吾没有注意到身边的男人如何,因为她又下了几步臭棋。为了扳回来,她很是用心专注。

但双陆是运气和技巧各占一半,魏紫吾觉得,她今晚的好运气似乎在太子出现的时候就用光了,怎么能和太子差距这样大呢。

其实,她先前故意在表哥问她“怎么了”的时候,说“感觉要输”,就是说给太子听的,是希望太子稍微有点男人的风度,不要让她这样的女孩子家输得过于惨。

可是显然,太子没有满足魏紫吾的祈盼。

输三、四次倒没什么,只要让她偶尔赢一次也行啊,她对顾熙乐也是这样的,会照顾对方让她偶尔赢两回。

但是在以暴风闪电般的速度,连输十来把之后

魏紫吾原本含着微笑的脸,渐渐笑得牵强。毕竟谁喜欢玩老是输的游戏?而且还是在一堆小姐妹面前,双陆原本是她很拿手的,结果输成这样不忍卒睹偏偏对着的是太子,还不能喊停和悔棋。

魏紫吾脸上的笑容已快绷不住,但她又不能表现出任何不高兴,不能让太后觉得她的宝贝孙子赢了自己,自己就小气到敢对大乾的太子殿下不悦。所以,她还是力持着淡淡的笑意。

顾见绪看看魏紫吾的表情,又看看太子,在心里呵呵冷笑。

他几次想要帮魏紫吾掷骰,但魏紫吾不让,这小东西有时挺不服输的,想靠自己赢回来。那就让她在太子手里输得更惨一些,也更讨厌太子一些得了。

太子看着魏紫吾的脸,哪能不知她现在不爽快得很。

很快的,顾熙乐叫道:“呀,三哥这次居然输了!”

面对突然而至的结果,顾熙乐不敢相信地张大眼。在她心里,她三哥可历来与输字无缘。

很快的,小公主再次道:“我三哥又输了!怎么回事。”

魏紫吾却高高扬着嘴角,果然,运气这东西,风水轮流转。

顾见绪定定看着太子,对方分明就是在逗魏紫吾玩,看她生气不满,又看她展露笑颜,他可没见过太子逗弄别的女人。哪怕是一起在外闲聚喝酒时,也是没有这等逸致。他哪里还不明白,太子这是看上魏紫吾了。

顾见绪知道有好些人觊觎魏紫吾,却真没想过太子会有这个意思。毕竟太子对魏紫吾当真是冷淡得不能再冷淡,自小到大,他几乎不曾见太子主动与魏紫吾说过话。

而魏紫吾更是不喜太子,从不像别的许多贵女那般,成日讨论太子,追着太子跑。反倒是保持着疏远。

顾见绪放在桌上的手掌渐渐紧握成拳。

温蜜早就在中途过来围观了,这时道:“哟,魏二,你还能赢太子哥。不会是太子哥同情你,故意让你的吧。”

太子没有反应。魏紫吾却被噎了一下,道:“怎么可能。双陆嘛,本来变数就大。”

萧令拂却只是笑道:“你们下得可真久,晚膳的点儿都过了。该用膳了。”

太后亦是道:“是啊,去用膳罢。”

太后讲究养生,晚膳历来是吃点果羹意思意思,方才到准点已饮过了。至于晚膳,都是给这些孩子们准备的,他们还在玩儿,自然也没有催。

不过,太子和顾见绪并未留在太后宫中吃饭,年末应酬多,今年又正巧是三年一度众地方官员回京述职,这两人在吃饭的时间肯定是不会有空暇的。

便还是几个小姑娘一起吃的。

太后命宫人给萧令拂和温蜜安排房间,又特意将魏紫吾叫过来。魏紫吾站在太后面前,太后将她从上到下细细又看了一遍,这模样和身条糅合在一人身上,也难怪

太后道:“紫吾今晚是住哀家这边,还是去你姑母那里。”

魏紫吾愣了愣,太后平时可不会问这个问题,因为知道她肯定是去魏贵妃宫中,但对方今日既有意一问,这就是要她住在慈颐宫的意思。魏紫吾原本是想去翊华宫与魏贵妃说她和表哥婚约的事,仍是道:“紫吾住太后娘娘这边。”

太后点头,笑道:“过节了,哀家喜欢宫里热闹些。”

杜嬷嬷便立即命人给魏二姑娘也准备房间。

魏紫吾要留在慈颐宫,顾熙乐便也不想走了,和魏紫吾凑在一起。几个女孩正在和太后商议挂春联的事,便有人进来通传:

“东宫宫人绿苒在外候见。”

这个名字一报出来后,萧令拂和温蜜都是第一时间都看过去了。太后看了看,只有魏紫吾没有反应。

为了避免皇子们过早过多行房亏了身体底子,大乾的皇子都是满了十八岁,才会正式赐下四名如花似玉的司寝,负责服侍皇子们通晓人事。当然,若是要像大皇子那般非要在十五岁就和宫女偷吃,太后和皇帝最多也就是骂几句。

这个绿苒便是太子四个司寝中的大宫女,一走进来便让觉得宜称她这名字,绿腰袅袅,苒弱扶风,的确很勾人心生垂怜。

虽然太后知道,太子没有动过这几个司寝,可外边人不知道啊。

看看萧令拂和温蜜有多在意,再看魏紫吾仅是好奇打量的样子,太后心里多少也有点谱了。魏紫吾这是一点儿也没看上她的嗥嗥。

太后问了绿苒几句,便让她回去了。

太子和顾见绪自然不会去同一处地方,太子去的是四方街的双绛林。

能在四方街立足的酒楼都有其独特之处,双绛林以绛酒和绛衣舞在京中闻名,太子今晚见的是陆勉,这个陆勉不是朝廷命官,而是太子的心腹,为他赚钱的人。

太子一应开支都是内库所出,还有名下皇庄等收益,加上赏封和下属供奉,自己用当然是不缺钱,但他用在暗处的开支巨大,自然就要想办法多挣钱。

顾见邃倒是没有将手伸向矿业、盐运、织造,那些东西是皇帝的底,且他身为太子本来就在这几项中有贡银分成,便培养陆勉为他经营商产。

除了皇帝,顾见邃比任何人都清楚朝中隐秘的动向,官员调任、大小水土木工程、皇室外巡、军事行动,各个消息都是商机。陆勉本就是个经商奇才,背靠大树好乘凉,有太子暗中为后盾,建了数支商队天南海北地做生意,几年前创建的启恒票号如今更是压过了原先排第一的锦昌票号。

见到这样能干的下属回京了,且两人本就是知交,自然免不得多喝几杯。

顾况却突然来报:“殿下,傅予州今早在怀州遇到刺杀。”

顾见邃微微拧眉:“人如何了,刺客可抓到?”

顾况道:“受的是轻伤,活捉的刺客已自尽。臣已派人在调查是何人所为。”

太子颔首,当即命顾况增派人手,务必保护好傅予州。

等顾见邃回到东宫时,天色已颇晚,正入了净室,准备更衣沐浴,却听人来报太后召见。

顾见邃到了慈颐宫太后的寝殿,太后正微眯着眼仰在躺椅中,腿上搭着一条蓝底蹙金的绒毯,见太子进来,朝他伸出手。

顾见邃上前将太后扶了坐起,道:“皇祖母这样晚还未歇息?”

太后看他一眼,却是道:“一身的酒气,让你少喝些,谁还敢劝你喝不成?”

顾见邃笑道:“这不是还未来得及换,皇祖母有召就赶紧过来了。”

太后瞧旁边一眼,小宫女立即呈上装着女红绣品的瓜棱楠木漆盘,随后退出,殿中只得太后与太子两人。

太后手指在盘中拨弄:“这些是令拂她们几个丫头自己做的。令拂的针工历来不错,阿蜜的手艺嘛”太后宽和一笑:“也只有这丫头才好意思拿出来送给哀家。”

她又将魏紫吾做的护膝捡在手里,边打量边道:“这是紫吾做的护膝,手艺虽必令拂的要次些,倒也比去年有进步。”

太子听到这里,低头看向太后的手。

就见那被太后称赞为“比去年进步”的护膝,黄色缎地,绣着墨绿团寿攒花,当然不能与针工局精致的针法相比,倒也勉强可入眼。

顾见邃面色看似漫不经心,但到底是低下头看了个仔细,先前提到萧令拂和温蜜时他只是垂眸一瞥,连眉骨都不曾动一下。

太后便慢慢皱紧了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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