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海翻滚,峭壁之下一望无际,白茫茫的一片让人忍不住心中发憷,好似有巨龙在其中翻滚飞腾,景美则美矣,却能让人粉身碎骨。

山崖边上,一袭紫黑纹银衣袍的男子久久立于前,黑发不被呼啸的风带起任何一丝涟漪,整个人如伫立在此的一块顶天石碑,莫名的让人敬畏和仰视,只是从后看去,那宽厚坚毅的背影却带着些许的寂寥和落寞。

落霞的余晖落在他的侧脸上,俊美而又妖异,却是任何人看了,都会不觉的身子发寒,只因为那双黑眸,实在太过冷,那种冰冷,好似只要稍微触碰到,哪怕只是空气而已,都会被瞬间洞穿,太过凌厉慑人,也太过沉静得诡异。

素白的纱裙裙摆轻轻在地上的碎石拖过,却是半点都没有沾染到灰尘,依然素白如新。

女子面无表情的朝着涯边的男子走去,看着男子的背影没有任何波动,若真要勉强从那眼底之处寻找到,大概也只有敬畏。

女子手捧一件金红色大约一人高的木杖,木杖之上,雕刻着许多繁复的华文,看起来有些向符文,木杖之上,还缠绕着一条嫩绿的树藤,长着嫩绿的树叶,好似活着一般,而木杖一端顶边,镶嵌着一颗大约有两个拳头大小的七色彩光水晶球,周边是用各种不知名的奇异宝石镶嵌组合成为水晶球的托底,再往下垂直镶嵌着三颗不同色彩的小珠子,只露出一般的珠面。

整个木杖散发着淡淡的光芒,一看便知道不是凡物,华丽而又圣洁,最主要的,还是水晶球里边中心之处,似乎沉睡着一个拳头大小的小婴儿,蜷缩着,睡得香甜,奶白的后背上耷拉着四片细小透明树叶形状的小翅膀。

“主人。”女子走到男子身后一米处停了下来,声音没有听出任何情绪,如同嗯啊等。

若是在延国皇宫生活过的任何人在此,定然能惊讶的认出,这个女人,竟然和那个已经被处死并且暴尸的皇后一模一样。

帝择天没有一丝反应,不过在女人手中的木杖却是好似多了看不见的丝线,满满的漂浮起来,漂到了帝择天的面前。

帝择天身上,轻轻握住木杖,眼中微微波动着一些读不懂的情绪,沉默的看着木杖,许久之后,才轻轻的叹出一口气,手平伸,然后毫不犹豫的放开。

那原本被握住的木杖,便如断线的石头,直直的掉落到云海之中,很快便看不到踪迹。

但是他身后的女人,看着木杖掉落,却是狠狠的咬着唇,眼中带着一丝痛苦,一丝不解,一丝迷茫,又有一丝释然。

又是一阵悄无声息的沉默,太阳已经完全消失在地平线,远处,只能看到一丝伴着黑暗的霞光,天上隐隐约约的出现了星星。

帝择天看着头顶上明亮的星星,眼中带着几分怅然,沉声喃喃自语,“他此刻应该已经在仙剑门了吧。”

后边的女子沉默犹豫了一下,忍不住问出口,“主人,既然不舍,为何要……”对于这个男人,太过神秘,神秘得她完全不懂他任何的举动和想法。

这个男人,明明手握能征服天下的能力和财力,却把那些东西视若沙砾,翻云覆雨的操纵一场浩劫,把所有的人都玩弄在股掌之中,却能在即将成功之时随意抽身。

而如今,还把被天下争夺不休的圣物也毫不犹豫的抛弃。

这个男人性格阴晴不定又霸道无情,偏偏却是对着一直排斥他的云飞扬穷追不舍,刚柔并用,但在两人关系有些起色的时候,却有让那人离开,尽管明显不舍。

她实在不明白这个男人,到底想要什么,想做什么,感觉好像他只是在无聊的打法时间而已。

在和云飞扬一起的那一年里,起码他还像个人,会生气,会笑,会争取,会去算计,会逼迫,可云飞扬一离开,却又如一块没有心的石头,冰冷又无情。

他并不清楚这个男人的背景,不清楚他身边还有什么人,因为自从跟着他,她没有看到他身边陪着任何人,哪怕只是侍从,而云飞扬还是一个例外,如今这个例外也没有了。

她唯一知道的,是这个男人和她,留着一眼的血,属于天罗的血。

女子有些恍惚的想着。

认识这个男人已经多少年了,大概有十年了吧。

十年前,正直年华的她,被皇上看上了,封为妃子,入住了那如同牢笼一般的皇冠,然后,这个男人莫名旁若无人又很随意的出现在她的寝宫中。

然后,为她觉醒那传承下来的圣女记忆,她永远记得那一夜,她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中,一张张幸福的笑脸,转眼间全染上了雪,那死不合上的眼眸中,全带着深深的仇恨。

那火光漫天又漫长的一夜里,残忍无情的屠杀,让她胆寒,仇恨如同空气一般快速的染遍了她的心,明明自己没有经历过,却好似亲身经历了那样的纷乱。

让她从一个还有些懵懂惆怅的深宫之女,变成了一个深怀仇恨的女人。

天罗部落的灭完,那些梦中狰狞的面孔,她死都不会忘记,所以,她要复仇,为天罗的族人报仇,让那些罪恶的人全部得到该有的惩罚,尽管现在他们不在了,但是不是还有后人么。

当年天罗部落一夜之间失踪,没有人知道那片美丽的湖中填了多少的尸体。

原本只是好客好意,却不想却引狼入室,一切的交好,都只是一个阴谋,而那主谋中的几个人,正是楚国、昭国、鲁国、黎国、延国、雪莱国、燕国,宇国的皇族密谋而成。

天罗的血案,无赎的仇恨,她不知道男人布局多久,但是她用了十年,身处局中,好不容易终于开始了,也逼得那些人自相残杀,一个个将尝到恶果,结果,在快收到成果的时候,却就这样抽身了,说真的,她很不甘,也不明白。

但是她不敢问,不过同时,却是也为这收手而松了口气,因为她知道,若不手上,因为这个而要成为牺牲品的无辜会更多,里边还有她现在最亲最重要的人,她其实也是矛盾的。

那时候牢中,秋枫问她为什么要这样做,那时候不是她不说,而是,她自己都不知道,十年来,很多时候,她连自己是谁都分不清了。

“会回来的。”就在她以为又是沉默的回答时,却听到帝择天轻轻的声音,很是缥缈。

帝择天依然看着夜空,手却轻轻的在喉咙之处抚摸,似乎想到什么,嘴角轻轻勾起,原本冷漠的眼眸中带起了一些火焰,夹杂着些许的柔和宠溺和纵容。

这个地方,原本应该有个牙印的。

想起那人别扭的样子,心情便不由的变好。

云飞扬,我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不要,若那天,你真能狠心一口咬到底,结束我的生命,那么也就真的一了百了,可你为什么要心软。

时间是一把利器,太过漫长太过痛苦又太过孤寂了。

两百年了,他活了两百年,两百年来一直在那孤寂中徘徊。

前面的那些时间,他用来复仇。

从带着圣物逃离那场屠杀开始,他便一直为复活而活着,他最大的希望便是完完全全的粉粹那几个国家,他没有在仇人还在世的时候动手。

那些年,用神杖的生命力温养着,存活着,为的就是等,等到那些国家富裕繁荣的时候,他要在他们最为繁荣的时候,把这些都狠狠的践踏在脚下。

但是时间实在太漫长了,他已经不想等下去,孤寂的或者,让他如同在煎熬,所以当在找到当年和他一并逃出的圣女后人,也便开始了他的计划,从慕容家的落败到慕容家的兴盛,到慕容云的入宫,一切都是她的安排。

包括慕容云所谓的传承记忆,那不过只是他的催眠,他只想快点结束这些,复仇就像他的使命,两百年来,为这使命,他甚至连同天罗也给恨上,恨为什么要把这使命留给他。

他很想快些逃脱这寂寥的人生。

原本以为开始报复,会感觉有些快意,但是他却发现,不但没有感觉丝毫的快意,反而越发觉得厌烦无趣,或许是真的活得太久了。

遇上云飞扬是一个意外,真是只是一个意外,起初只是觉得他很有趣,然后便开始被吸引。起初只是因为云飞扬身上那孤寂,让他感觉好似找到和自己相同的人,想亲近他,看看他的情感,可接下来却有些无法控制。

不过这种失控,却让他死寂的心鲜活起来,他有了兴奋的情绪,因为他有了想追逐的目标,不至于那么无聊苦闷。

与云飞扬定下的一年之约,原本也只是他给那趣味的期限,他认为一年的时间,足够让自己对这个人失去兴趣了。

却不想,这一年,却让他更加沉沦,然后,明白了自己的心,想要把他牢牢抓在手中,一个人的人生太过无聊了,正好这个人出现了,所以,他不会放手。

扬,好好享受吧,享受你的自由,不过,我给你的时间可不多呢。

圣物已经被丢弃,他的生命不会再延长,他不想再多浪费两人的时光,有一个人陪着到老,也很不错。

仙剑门后山之中,好似感觉到什么,原本静心打坐的云飞扬突然睁开眼睛。

随后便皱起眉,好似反应过来,无力的揉揉眉心,只感觉很是疲惫,他一直无法静心。

“飞扬,心不静,你再怎么强迫都无益,不如去外游历一番,或者去找秋枫,会比现在在这里胡思乱想好得多。”剑圣低沉的声音响起。

云飞扬转头看着大石头之上,闭目打坐的白发老人,痛苦的闭上眼睛,“徒儿,没事。”

“唉,你这又何苦逼迫自己,人要随心,剑法也要随心,你放不下,解不开,终究是不会有所突破,躲避并不能解决什么。”

“师尊,我只是想,好好静一静。”云飞扬垂头,无力的闭上眼睛,是啊,他只是想静一静,可是师尊说得却也是正确的,他在逃避,逃避心中的感觉,逃避那不想面对的现实,逃避过去,不管是对小枫还是对那个人。

剑圣睁开眼睛,看着他痛苦的神情,心中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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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也,老帝出场了,老帝这个角色我蛮喜欢的,活了两百年不老的老妖怪,心和性格都扭曲的大变态,嘿嘿,但是我就是好喜欢,所以给我加被我这亲妈亏待的扬扬。

至于皇后,让她活着,一方面是让她永远为慕容家逝去的人忏悔,一边是以后在飞扬的故事中和慕容秋枫有个联系,又是一大家子才有趣,如果只是扬扬和老帝就有些无聊了。

而且,皇后其实也很无辜,她只是被老帝嫁接了他的仇恨和扭曲的心里,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在某些时候为慕容秋枫和慕容秋筠着想,其实也很难得的,所以大家不要讨厌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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