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排排坐的苏起和路子灏同时奇怪地回头去。路子灏在吃辣条,并没有搞清楚状况。

苏起不想跟她争执,就摆出一副假笑:“打是亲骂是爱,我跟朋友都是这么相处的。”话题结束。

张余果追道:“照你这么说,打是亲,那我也可以打你了?这不瞎说吗?”

苏起有点儿忍不了她了,说:“你当然不能打啊,我们又不是朋友。”她才不管她脸色多难看,回头继续吃面包。

路子灏没听懂她们到底在讲(争)什么,无意识拍拍苏起的手背表示加油。刚好他同学经过叫他,他拿了点零食就告别了。

苏起拉上书包拉链,一抬头见张余果仍是盯着自己。

“你干嘛?有事直接说行不行?”

“那我直接说了。”张余果过来坐她对面,“不是你说,我追梁水不关你的事吗?那你干嘛总在他身边晃?那天我问你要不要公平竞争,你说随便我,现在又搞这种手段。我都看出来你心机这么重啊。”

苏起觉得她简直莫名其妙:“我在他面前晃?是他在我面前晃好不好?还有,我没跟你竞争,竞争什么?我跟他就是朋友,不行吗?你要追追你的,跟我较什么劲啊?”

张余果说不过她,气得脸通红,道:“朋友却搞得那么亲密,男女界限都不分,我看是没教好。”

最后这话让苏起一肚子火,正要骂她,张余果见她真气了,迅速起身跑开,刚好篮球场边几个男生在叫:“余果,快来!”

“来了!”张余果立刻跑去了。

苏起留在原地,气得头疼。

没教好?

她气得鼻尖儿都红了。

你才没教好,你全家都没教好!

她深吸一口气,勉强压住心里的烦躁,翻开书包,拿出一袋仙贝,可还没拆开就觉得索然无味。

没心情了。

她什么都不想吃了。

又准备看书,可忽然间光线昏暗下去,一阵大风刮来,冷飕飕的。苏起眯了眼抬头,早上还很好的天气,现在又卷了厚厚的云层。

阳光被遮住了,若隐若现的。

希望不要下雨才好。

苏起赶紧套上校服,她今天举班牌,穿的裙子。腿露在外面好冷。

刘维维在看小说,她凑去跟着看了会儿,觉得无聊。

这时,篮球场上传来欢呼声。苏起循声看,就见体育队的男生在打篮球,不少同学在围观。

苏起依稀看见梁水的身影,走了过去。

结果,张余果也在。

两队人马里就她一个女生,她个子高挑,身手敏捷,动作舒展,毫不扭捏,是此刻这项男生运动中最靓丽的一道风景。

她在梁水的对手队中,两人一对一互防。

梁水队发起进攻,篮球越过半场,到了梁水手中,张余果立刻上来防守,梁水运球上前,她便跟着后退,他左她左,他右她右,如此几个回合后,梁水忽然一个背转身绕过她,三步上篮。

张余果跳起去够,但梁水已高高跃起将球扣进篮筐,砸得篮球架哐当响。

全场爆发“哦”的喝彩声。

张余果蹦到半空和他撞在一起,又掉落下来,没站稳,梁水伸手扶了她一把,说了句什么,张余果一副佯作生气的样子,拍着篮球——轮到她这一方运球进攻了。

阵地迅速转移回梁水的半场,张余果运着篮球,想要突破梁水的进攻,但梁水防得很严,她稍往左他便迅速左移堵住去路,她想背身拿球,结果梁水轻松拍掉了她手里的球。因她是女生,梁水并没有把球抢走,放了她一马。张余果把被他拍掉的球又抢回来。

突然,她朝梁水正面硬冲上去,起跳就要投篮,可梁水轻松一跃,高高跳起,将她手中刚飞出的篮球一打,盖了她的帽。

两人运动轨迹眼见要撞到一起,梁水竟刹住车,侧了个身躲避开了她。

跳起、打掉她的球、迅速落地,利落转身、拉开彼此距离,一串动作做得行云流水,潇潇洒洒。

全场又是“哦”的喝彩和笑声。

张余果差一点儿就要撞去他身上,可他一闪,她踉跄几下只撞到了空气,捂着脸笑得满脸通红。

苏起站在人群后看着,不太喜欢。她希望现在跟梁水一起打篮球是她。

和他对攻的时候,会是什么感觉呢。

还想着,张余果进了一个球,全场的男生们都给她鼓掌。

苏起转身离开。

天色又暗了点儿,太阳完全被云层遮盖。狂风刮过树梢,卷过操场,吹得纸屑乱飞。她裹紧校服,沿着围观人群往外走,经过场边,见球筐里放着几个篮球。

她拿出一个球掂了几下,好像不是很难掌控。

她反手砸在地上拍一下,这下倒好,篮球根本弹不起来,全然不如梁水打得轻松。

他拍球的时候,仿佛篮球是个很轻很乖的东西。

苏起试着用力拍了几下,那球跟她作对,就是蹦不起来。

她撸起校服袖子,抓起那球猛地往地上一砸,篮球触地弹起,砸到一旁来人的头上。

“啊!”张余果捂着被砸到的下巴,吃惊地看着苏起。

苏起吓了一跳,怔愣半刻,立刻道歉:“对不起,我不知道有人,我应该没用太大力——”

话音未落,张余果已气得抓起篮球朝苏起砸去,力量很大,砸得苏起肩膀和胸口疼得要裂开。她所有的火气也骤然集中,抓起球筐里的球用力砸向张余果。

张余果扭头一躲,球擦着她脑袋过去,撞歪了她的马尾辫,人顿时披头散发。

狂风一卷,她看上去格外狼狈。

“你干什么?!”体育队一个男生赶来,指着苏起怒吼道,“你怎么打人啊?”

张余果是体育队里最好看性格又最好的女生,一帮男生都很喜欢她,见状全围过来:“怎么了?啊?怎么了?”

他们见张余果下巴红了,头发散了,被欺负成这样,都怒目看向苏起。

张余果气得要死,现有队友撑腰,更火大,拿着篮球要把刚才那一砸还回去——

忽然,一只手摁在了篮球上。

梁水刚打完半场球赛,头发上全是水,眼神有些莫名,问:“你们干什么?”

张余果一下子眼睛红了,哽咽道:“她拿篮球砸我。”

梁水看向苏起,表情很平静:“怎么回事?”

苏起手指抠着校服拉链,咬着嘴唇,声音很低:“我不是故——”

“你就是故意的。”张余果激烈打断她。

另一个男生也说:“我看见了,她就是故意砸的。你看把余果脑袋砸成什么样子了?”

体育队其他男生也都说:“都是同学,怎么心那么毒啊?”

张余果抓着篮球:“你松开!”

梁水不松,他神色微冷,手仍摁在她的篮球上,稍稍使了力,张余果根本敌不过他。

梁水道:“她说了,她不是故意的。”

张余果死死抬着那个篮球,眼泪直下:“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但她先打的我,我必须打回去。今天不管谁来,我都要打。还有你,梁水,你是体育队的队长,我知道她是你的好朋友,你就这么包庇她的是吗?!”她放声嚎哭起来,“别人都看到了是她先打的我!我凭什么不能还手!!”

她哭得整张脸都湿了。

她哭声太大,四周的人全围过来看热闹。

队里其他男生也怒道:“梁水你是队长,别偏私啊!”

“我看见了就是这女的先打的余果!”

“你包庇她了兄弟们不乐意。”

“凭什么让余果受委屈?”

风更大了,天更暗了,

有的班级怕下雨,已陆续飞快搬着椅子往回赶。

苏起站在一圈人中央,冷得瑟瑟发抖,她站在他们的目光里,又羞又怒,可她词穷了,脑子里居然连一句反驳的话都讲不出来。

她抬眸,看着梁水的眼睛,想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他究竟是否相信她,但她看不出。他只是蹙着眉,很棘手的样子。

他仍是摁着张余果手里的篮球,最终,他看向苏起,眼神里有些为难和无奈,低声说:“七七,你跟她道个歉。”

苏起抿紧唇,忍着心头的刺痛,一字一句说:“该道歉的地方,我已经道过歉了。再道一次也行:对不起!但后面的事,我没错,我不道歉!”

这话一出,周围男生们全怒了。她身后一个男生冲动地想上前来拉拽她,怕是要动手。

梁水见状一惊,松了摁在篮球上的手,想去拉苏起,可没来得及——

就是这一松手,成了他允许张余果砸苏起的标志。

他手上力道刚松开,张余果瞬间拿球砸向苏起的脑袋。

“砰”一声,篮球砸在头上的闷响。

梁水一瞬间血都凉了,冲张余果吼道:“你他妈有病啊?!”

张余果惊愕,不敢相信他对自己爆粗。

在场之人也全都惊得突然间鸦雀无声。

篮球重重砸在苏起侧脑勺上,砸得她一瞬间眼前黑光闪过,头痛欲裂。她整个人都懵了,身板原地晃荡了两下。

大风吹得她额前的碎发张牙舞爪地飞着,凌乱而凄楚。

梁水人在发抖,回头看苏起,想上去扶她,却看见了她陌生的眼神。

苏起没看任何人,只是盯着他。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似乎没有任何情绪,只是那么执拗地盯着他,直到她眼眶里一点一点浮起泪雾,泪水漾动着。忽然,两行泪滑了下来。

梁水的心毫无预兆的,突然像被利刃刺过。

“要下雨啦!”有人叫起来,所有人散开去搬椅子往回跑。

乌云密布,垃圾飞舞,狂风席卷,扯动着学生们的校服,

梁水站在原地,看着苏起。

他都不明白心里这突如其来剧烈的疼痛是为了什么。可那一瞬间,他莫名想起了两年前,他还在桌球厅当“混混”时的一个画面。

那是什么时候?

隔着烟雾缭绕的灯光,他看见了另一端苏起在等待在守候他时,那安静的却有一丝忧伤的眼神。

那个片段早就模糊在了记忆里,他没了印象,却在这一刻骤然清晰起来。

明明是一个只有快乐的人,为什么会出现那一刻的眼神?

豆大的雨点密集地砸落下来,周围全是忙乱奔走的学生。

苏起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任泪水雨水迷乱了眼。

梁水的心再度抽疼,他走上前,朝她伸手:“七七——”

可苏起猛地打开他的手,头也不回地跑开了。

……

……

教学楼外狂风大作,暴雨如注;楼里兵荒马乱,同学们拎着椅子往教室跑。

苏起满脸泪痕回到教室,才意识到她那可怜的书包和椅子还在操场上淋暴雨。她坐在地上,抱着脑袋默默流泪。越来越多的同学进了教室,她甚至都不能再哭了,只好翻出一本书,假装坐在地上看书。

可她看着《受戒》那篇文,想着曾经幻想她和水砸是文里的英子和小和尚,眼泪又吧嗒吧嗒砸下来了。

“你也没来得及搬椅子呀?”刘维维回来了,一屁股坐在地上。

苏起赶紧低头在校服袖子上摁了下眼睛,克制道:“嗯。”

“不搬也好,我觉得是阵雨,过一会儿就雨过天晴了。”

不知哪个班传来合唱声:“天空啊下着沙——也在笑我太傻——你就别再追寻——看不清的脚印——”

歌声穿透哗哗的雨声,竟有种空茫的感觉。

鲁老师不知什么时候走进来了,说:“文艺课代表也发首歌吧。”

苏起还坐在课桌底下呢,清了下嗓子,随便一想,就唱道:“我要你陪着我,看着那海龟水中游,预备起——”

班上的同学,坐在椅子上的,桌子上的,地上的,一起大声合唱起来:“我要你陪着我,看着那海龟水中游——慢慢地趴在沙滩上!!!”

男生们爱捣蛋,一唱到尾音就用力嘶吼:“你不要害——怕!!!!你不会寂——寞!!!”

四周笑声不断,苏起也破涕为笑,一边笑一边抹眼角的泪,却忽见梁水的身影从窗口闪过。

下一秒,梁水出现在教室门口,他拎着她的书包和椅子,大步要进来,见班主任在,刹停了脚步,低声:“老师,苏起的椅子。”

鲁老师点了下头。

梁水被雨水浇透了,从头发丝到校服衣角都在滴水,他走到苏起座位边看她一眼。苏起抱着腿坐在地上,头发被淋得半湿,她垂着眼不看他,眼睫毛湿漉漉的,鼻尖儿红红的。

同学们还在唱:“日子一天一天过!我们会慢慢长大!我不管你懂不懂我在唱什么哦哦!”

“我知道有一天!啊你一定会爱上我!!!因为我觉得我真的很不错哦哦!!”

又是一滴泪从苏起脸颊坠落,她慌忙抱紧手背,埋头下去。

梁水一瞬不眨盯着她看,很慢很慢地把那椅子放好,仿佛那是件一碰就会碎的旧朝文物。他放好椅子了,接着又放书包。可苏起至始至终不看他一眼。

老师还站在讲台上。

他只好不小心把书包弄倒在地上,假装蹲下去捡书包,迅速伸手,隔着椅子碰了下苏起的手臂,低声:“七七——你跟我出去下。”

苏起不理他,躲开他的手。

“美女变成老太婆——”刘维维唱着歌,奇怪地看了他们一眼。

或许是被暴雨淋过,梁水神情很狼狈,他又轻轻拉了苏起一下,抬眸却见鲁老师站在讲台上盯着他俩看。

梁水没办法,只能极低极迅速地说:“对不起。但当时你身后有人,我是去拉他的。不是故意松的手。”解释完便起身走了。

他一走,苏起脑袋便空了。

她抱着自己坐在地上。

其实不该他说对不起。他没有做错任何事。不过是因为她情绪不稳,把片面的事情放得无限大。

这么想着,情绪彻底平复了。

隔壁班和他们对唱似的,唱起了《挪威的森林》。苏起于是发了一首《看我72变》。

教学楼里歌声此起彼伏,楼外雨水如幕。

雨天,音乐,这个运动会倒也不错。

鲁老师待了一会儿,回办公室了。同学们也唱累了,一小丛一小丛聚在一起讲话聊天。还有的跑去走廊上看雨。

直到下午四点多雨势才转小,运动会是没法继续了。

……

雨小了,细濛濛的。

梁水照例去田径场做体能训练。体育队的人在做热身,见梁水走来,都避开眼神不和他目光接触——他脸色极差,写着闲人勿近。

队友们不敢招惹他,刚才发生的事情确实超出了他们的预料。虽然他们想为张余果讨“公道”,但把球砸人脑袋上这个“公道”显然过头了。

刚才伸张正义的男生们这下都当无事发生过,专心做着热身。

梁水坐在缓冲垫上,给腿上绑沙袋。

张余果走过来,说:“梁水对不起啊,我刚才让你为难了。我实在是太生气了,一下子冲动但是她——。”

“你不该跟我道歉。”梁水抬眸看她,神色寡淡,“你该跟她道歉。”

张余果心头一凉,立刻道:“是我冲动,但她先打我的呀!你现在不相信我了?”

“我从头到尾就没相信你。”梁水站起身,眼神凉薄,“我要没猜错,是她的球不小心砸到你身上,你报复打回去,她才反击又打了你。对吧?”

张余果哑口无言,强撑道:“她第一次打我就是故意的,不是不小心。”

梁水笑得挺讽刺的,说了句:“哦。”

他不想跟她站一块儿了,转身去拿自己的外套。

张余果追上去:“你不相信我?”

梁水看都不看她:“我相信她。”

张余果定在原地,还不肯让步:“就算她第一次不是故意的,那她后面那次是故意的!”

梁水停下,忍着烦躁看她两秒了,唇角凉凉地一弯,说:“那不是你活该吗?”

张余果怔在原地。

几秒后,她脱口而出:“我喜欢你。”

梁水就跟没听见似的,他缠着腕带离开,说:“以后你少招惹苏起。”

……

晚上还有晚自习。苏起怕食堂太挤,早早和刘维维去吃了晚饭。回到教室却发现她的课桌钥匙丢了。

她翻遍校服口袋和书包,死活找不到那枚小钥匙的影子。

“恭喜你中招。”刘维维说,“我上周才丢了钥匙,现在轮到你了。”

苏起抓着课桌盖用力掀了一下,掀不开:“没钥匙怎么弄开呀?”

“等哪个男生回来了帮你掀吧。”

教室里学生寥寥无几,不是去吃饭就是去打篮球了。苏起正费力捣鼓着。梁水从教室外经过,他平时从食堂回来是不走这边楼梯的。

他特意往里头看了一眼,苏起见到他,愣了愣,移开了眼神去。

梁水走进来,看了眼她的桌子,说:“钥匙丢了?”

苏起点头:“嗯。”

梁水说:“你起来。”

苏起于是从座位上起来。

梁水站在她课桌前,一脚踩在底踏板上,双手抓住课桌盖子,看苏起:“我弄开了。”

“嗯。”

“后退一点儿。”

苏起照做。

梁水双手用力一掀,“砰”的炸裂声,钉在课桌上的搭扣和钉子崩裂开,课桌被掀开了。

盖子是掀开了,但搭扣的另一半还牢牢定在桌壁上。梁水表情很差,徒手揪住搭扣和锁,竟生生用力一扯。苏起看着都手疼。

钉着底扣的四枚钉子松了一点,但没有脱落。

苏起忙拦道:“你别——”

他跟自己赌气,抓着铁扣再度发力一扯,这下底扣和钉子全被扯了出来。

他的手顿时通红,食指都蹭破皮了,挂着血丝。

苏起不吭声,闭了嘴。

梁水把废弃的锁放在手心,另一手清理着桌上的碎木屑,匆匆瞥她一眼,极低地问:“还生气么?”

苏起摇了摇头。

梁水面色缓和了半点,看下四周,说:“你跟我出来一下。”

苏起跟他出去。

两人站在栏杆边,苏起垂眸看楼下的小花园。刚下过雨,竹子铁树都焕然一新。只是已近黄昏,天色略暗沉了。

梁水观察了她一会儿,深吸了口气,说:“七七,我真不是故意松手的。”

“我知道。当时我身后有人。”苏起抬头,微笑道,“水砸,我没生你的气。真的。你也别再跟我道歉啦,你没有错。”

她望着他,眼睛清澈,仿佛被刚才的暴雨冲洗过。

梁水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不对,一口气仍是憋在胸口。

梁水将手搭在栏杆上,捂了一下眼睛。

好像有哪儿不太一样,可他想不明白——

如果是以前,像曾经的打打闹闹发脾气,他会嘻嘻哈哈逗她两下,就好了。

但这次不知为何,他没了那份轻松的心情。或许怪这该死的下雨天。他的心布满阴云,潮湿而又沉闷。

一见到她,他心里就格外难受,难受得他无法像以往那样轻松地去哄她消气。

他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了。

他心里憋闷地慌,忽说:“我保证,以后绝对不让任何人欺负你。”

这话出口,苏起心头一震,又忽然间释然。

是啊,他是水砸啊。

从小到大他一直都在保护她啊。

就像刚才,他也尽力了,甚至做得很好了。

而她呢,因喜欢而不客观,因不客观而误会,差点儿蒙蔽。

她不喜欢总和他生闷气,她更喜欢曾经快乐大方的七七。

她站在雨后清新的空气里,忽然醒悟,她的喜欢很自私,把他们之间的相处弄得无限复杂。

一缕稀薄的阳光从云层的缝隙里漏出来,灿灿地在教学楼上画了条金线。

苏起大方落落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水砸,真的没事了。我们和好吧。”

她冲他笑了。真心的。

她还是想和水砸做朋友的,从小到大到以后,到一辈子,很好很好最好最好的朋友。

嗯,我以后不想喜欢你了。

这样就能回到从前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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