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水是笑着醒来的,人还睡眼惺忪呢,一扭脸埋在枕头里吃吃地笑,笑得肩膀直抖,笑得慢慢清醒了,才抬头看窗外,天光大亮。

拉开房门,蓝天红瓦,枝繁叶茂。他趿拉着人字拖下楼,家里闹腾得很,应是妈妈们聚在他家吃早餐。

他拖鞋啪啪响,康提说:“水子起来了。”

梁水揉着脑袋进客厅,大家都在,苏起也在,正坐在餐桌边啃小馒头。两人目光一瞬对上,又飘飘移开。梁水从桌上抓起一根油条,大喇喇坐在苏起旁边椅子上。苏起埋头喝豆浆,默默推了碗豆浆到他面前。

梁水咧嘴一笑,正嫌油条太干呢,端起喝了大半碗。

一旁,妈妈们商量着升学宴的事。酒店早定好了,几家日子是错开的,接下来要迎来一段时间的劳累和狂欢了。

梁水没心思听,眼神往苏起身上瞟,他弓身捞了个鸡蛋过来,往桌上一磕,剥着蛋,说:“你也吃太少了。减肥呢?”

“瞎说。”她见他垂眸认真剥着蛋,是给自己剥的,心里做贼似的想提醒他,可一看周围人都没在意,只有路子灏一边喝粥一边忍不住笑。

梁水一片鸡蛋壳砸他脸上,剥好的鸡蛋递给苏起。

苏起镇定地咬了一口。

梁水又给自己剥了个,人松垮垮地靠在椅背上啃。啃着啃着,长腿无处安放似的,脚一伸,移过去挨住苏起的脚。

“……”苏起不做声,默默挪了挪,拉开一丢丢距离。

他狗皮膏药似的黏上来,又跟她挨在一起。

“……”苏起扭头看他,他表情困困地咬着鸡蛋,无聊地看着谈话的大人们,下一秒,他得寸进尺,腿又动了动,蹭了蹭她的小腿。少年的腿紧实,温热,长着毛发,挠得她小腿痒痒的。

苏起警告地盯他一眼,梁水余光察觉到,头偏过来,挺无辜的模样。他又伸手在桌上捞了个小馒头放她盘子里,趁机又蹭了下她的腿。

苏起:“……”

少年重新靠回椅背,唇角没忍住勾起笑意。

南江巷第一个办升学宴的是路子灏,就在明天。妈妈仍商量着,梁水吃饱了,懒懒站起身,说:“上楼看电影去。”

苏起心里有鬼,不动。

路子灏不想当电灯泡,说:“我等会儿,还没吃饱。”

而林声正跟路子深讲话。

梁水看苏起,见她不动,无声地拿下巴指了下楼梯间,冲她瞪了下眼。苏起咬着最后一口小馒头,紧张地瞥了眼妈妈们,并没人注意到她。

梁水等得不高兴了,挑挑眉,一副要开口叫她的样子,苏起硬着头皮起身,还故作随意地说:“路造你吃完就来哦。”

路子灏捂脸:“行行行。”

苏起在梁水的注视下拐上楼梯,她前他后,走过镂空玻璃下的一束阳光,绕过拐角,他一大步站上来,从背后搂住了她的腰。

苏起吓一跳,推他的手,压低声:“在家里呢!”

他低笑:“又没人看到。”不由分说搂着她上了楼,一进屋他就将她摁在门板上,不等她反应过来,低头吻住了她的嘴。他心跳很快,吻得混乱而毫无章法,转而又吻她的脸颊和耳朵。

苏起浑身的血液都在烧,又紧张又激越,推他:“水砸,家里有人——唔——”

下一秒声音被吞没。他呼吸沉沉,含着她的唇瓣,舌尖试探着,她懵懂地启开唇,他的舌尖钻了进去,和她的缠绕着,含吸着。她被他吻得呼吸急促,心尖儿直颤,她夹在他身体和门板的缝隙里,热得厉害,痒得挠心,却不愿挣脱。她伸手勾住他的脖子,笨拙地迎合他,轻咬着他薄薄的炙热的唇。

他得了鼓励似的,忽搂紧她,将她带到床边,一下压在床上。他的身躯将她压了个严实,她忽成了溺水的人,抓不到空气。

楼下妈妈们的笑声传来,她又紧张又害怕,却又莫名的刺激,狂热。隔着夏季轻薄的衣衫,两人的身体摩擦着,小腿磨蹭着,缠在一起。

直到忽然,苏起动了下腿,碰到什么,梁水整个人猛地一僵,停了下来。她也僵住,霎时面红如血。

他凝望着她,眼睛清亮而湿润,突然绷不住,害羞极了,不好意思地将头埋在她脖颈间,闷声笑起来。

少年的笑声震荡着她的胸膛,她轻轻打了他一下。

他又将脸贴在她脸颊上,小狗似的来回蹭蹭,说:“苏七七,我好喜欢你啊。”

苏起整个人都化了,轻声:“我也是。”

他又忍不住在她嘴唇上啄了一下,啄完又亲她的脸,她的耳朵。

她痒得缩起脖子,咯咯轻笑。

还闹着,楼梯间忽传来脚步声,两人一愣,梁水迅速起身将她从床上捞起,苏起飞速整理散乱的头发,梁水扯了下床单,一秒钟找到遥控器开了电视。苏起秒蹲在电视柜前翻找碟子。

苏落推门,蹦跶进来:“你们看什么电影啊?”

苏落脸还是红的,低着头:“还……在找……”

梁水坐在沙发上不吭声,表情沉默,面颊绯红。

苏落看看他,又看看自家姐姐,怎么都觉得气氛不对,一皱眉,道:“你们又吵架了?唉哟,吵得脸红成这样,至于吗?”

梁水:“……”

苏起:“……”

她不说话,找了张《哈尔的移动城堡》,塞进放映机,坐回沙发上。隔着苏落的侧脸,跟他对视一眼,又不免偷笑地移开了目光。

……

路子灏升学宴那天,鲁老师去了,班上大部分同学也都去了。南江巷自然全部到场,李枫然也赶了回来。

他中午才到,正好赶上午宴,苏起给他留了位置,一见他就朝他招手。

上次见面还是冬末,而今已盛夏,伙伴之间却仿佛没错过任何时间,仍熟络得跟昨天才见似的。

苏起说:“风风,你比上次见又帅了。”

李枫然回:“你也更好看了。”

苏起:“切。我一直都这么好看。”

李枫然笑。

梁水问:“你什么时候走?”

李枫然说:“下周二。”

梁水:“刚好同一天。这几天跟我们出来玩吧,住我家。”

“行。”他回来就是来看他们的。

路子灏激动:“我靠,小分队终于集齐了。”

林声笑:“我现在才感觉暑假真的开始了。”

午宴过后,亲戚们在酒店打麻将,南江巷的妈妈们相约去唱k,路子灏定了几个包间给同学们玩,就在父母隔壁。

李枫然坐在同学这边,他跟13班的人并不熟,也不是抢麦的性子,便坐在角落听歌。林声唱歌跑调,梁水也懒得合唱,索性陪李枫然聊天,一边看苏起路子灏跟一群同学们抢麦吼翻全场。路子深受不了这群小年轻,跑去妈妈们那边了。

李枫然看一眼离开的路子深,问林声:“你去上海,他怎么说?”

林声耸肩:“没怎么说。”忽又腼腆一笑,“燕子阿姨说让他在那边多照顾我。”

梁水调侃:“重色轻友。之前说好去一个地方的。”

林声叫:“那你不说李凡,他都跑去美国了!”

梁水:“我懒得说他。”

李枫然:“我又不是不回来了。”隔半秒,甩锅,“是你不让我读央音的,我听了你的话。”

梁水扭头看他一眼:“……”

林声噗嗤笑。

李枫然也笑,又说:“没事。我经常去北京上海,反而见面方便。比在云西好。”

苏起和路子灏正合唱《私奔到月球》:“一二三牵着手四五六抬起头,七八九我们私奔到月球——”

他俩唱歌都好听,配合得天衣无缝。

林声说:“他们学校特别近,好像都在什么……五道口?”

三人看着闹腾的那两位,一时半会儿都没说话。

灯光在少男少女脸上流转。

李枫然忽说:“要是大家都在一起就好了。”

但长大,终究是个分别的过程。譬如此刻包厢里的同学们,三年、五年、十年后又有多少还联系呢?

只怕,很多都是人生中最后一次相见。

正想着,林声忽说:“但我们也没有分开。”

梁水挑了下眉,说:“可以这么说。”

那两个活宝已经唱完了,蹦跶下来。苏起很兴奋,一屁股坐在梁水旁边,手无意识在他大腿上搭了一下,又拿了水瓶咕咕喝水,梁水很自然揽住了她的腰,人也往她身边贴近了。

李枫然看一眼,收回目光。转动的彩灯将他眼底的情绪遮掩。

苏起喝完水,起身去上洗手间;梁水坐了两三秒,忽也起身跟了出去。

包间里音乐轰炸,李枫然觉得世界很安静。

他忽问:“他们在一起了?”

林声说:“啊。不过爸爸妈妈都不知道。保密哈。”

李枫然不做声,表情怔松。

林声见他这样,道:“意外吧?我也是。我只知道水砸喜欢七七,但没想到七七一直暗恋的也是水砸。”

路子灏无语:“是你眼瞎好么?”

林声:“就你聪明。”

程勇从外头进来,笑:“肉麻死了,又抱在一起亲了。”

路子灏护短,叫:“别说他们,上次我还撞见你跟刘维维呢。”

刘维维立马砸了他一颗果冻。

周围笑成一团。

李枫然靠在沙发背里,沉默看着屏幕上的歌词,是谁在唱《那些花儿》,

“那片笑声让我想起我的那些花儿

在我生命每个角落静静为我开着

我曾以为我会永远守在她身旁

今天我们已经离去在人海茫茫”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想她……”

少年静默的眼中水光一闪,他深吸一口气,抬头,闭上了眼。

原本以为大学……

不过,也是他先放弃了央音。

……

那晚,李枫然住在梁水家。

五个少年又凑在一起,女生睡床上,男生睡地下,卧聊了一夜。

经过高考的洗礼,未来开始明晰。李枫然是他们中最厉害的,这一两年,他在音乐界已是小有名气的少年钢琴家,接下来要准备十月份在维也纳的国际明星钢琴演奏会,那将是他一举成名的机会;路子灏呢,上大学了还要继续努力,说要当世界上最了不起的“黑客”。

梁水打岔:“你这志向是不是歪掉了?”

路子灏:“比方。我就是打个比方。”

苏起学的飞行器设计,她还不知道这专业是干嘛的,但她感觉会很有兴趣。

林声考上了她梦寐以求的油画专业,开心骄傲自是不必说,唯一遗憾的是:“我其实也想去北京。但央美太难了。好羡慕你跟路造还有水砸以后会在一个城市。”

苏起转过身来搂她的腰:“没事,我们有电话qq,再说,我可以去找你玩,你也可以来找我玩呀。”

林声咯咯笑:“好吧。”

至于梁水,经过几个月的调整后,成绩越来越好,已突破11秒大关。只不过,人也是更累了。

路子灏摸摸他的头,说:“师弟,我在清华园等你。”

梁水不客气地踹了他一脚。

苏起立刻凑热闹,翻过身来,将脑袋探出床沿:“还有我!我也是你师姐了!小水砸,叫师姐!”

梁水一脚踹向她脚,苏起迅速收脚,没踢到。

梁水稍一起身,轻轻一巴掌摸在她脸上,苏起缩回去,咯咯直笑。

闹到夜里不知几点消停,苏起困得早,听见三个男生还在讲话,她已迷糊睡着。睡到不知何时,屋里陷入静夜。她模糊感觉有人凑过来,轻吻了她一下。她困倦地掀开半截眼皮,看见梁水的脸颊在夜色中格外白皙。他很轻地吻了下她的唇,又忍不住轻蹭了两下,呼吸间有她熟悉的少年的清新体香。她手指轻碰了下他的脸,在睡梦中含糊地弯了下唇角。他又捉住她的手指亲了下,这才蹑手蹑脚躺回地铺上去了。

之后几天,五个伙伴整日厮混在一起,跑去街上照大头贴,跑去江边暴走。除了林声和苏起的升学宴,剩下几天他们都在待在南江巷,和小时候一样或坐或躺在凉席上吃西瓜,啃冰棍,喝绿豆汤,看x战警加勒比海盗指环王哈利波特,偶尔还玩起怀旧的大富翁……

窗外,依是曾经的无数个夏天——天空湛蓝,白云朵朵,阳光时明时暗,鸟儿叫,蝉儿鸣,风儿吹,树儿摇。

有天下午,忽然暴雨倾盆。他们关了空调,推开窗,坐在窗边望着外头的暴雨,像小时候一样看着雨水哗啦啦从屋檐上倾盆而下,水晶帘一般。

李枫然忽说:“南江巷旧了。”

是啊,屋檐的瓦片有了残缺,曾经鲜红的颜色也变得暗淡。

苏起说:“不知道下次回来是什么样子。”

清凉的夏风带着雨水的湿润涌入房间,吹起少年们的衣衫。

林声:“我希望再回来的时候,它不要老掉。”

梁水:“但是……”

路子灏:“会老的吧。”

暴雨一过,天气再度晴朗,南江巷经过一番洗刷,窗明墙净,花红叶绿,看着竟又崭新了些。

短暂的五天迅速过去,李枫然和梁水都要启程了。

临行前一晚,李枫然回了园丁新村的家。

夜里,苏起洗完澡,躺在凉席上吹风,想到第二天的分别,有些惆怅。正趴在凉席上百无聊赖之际,手机滴滴响,是梁水的信息:

“过来。”

苏起打字:“大家都不在,我怎么好过去?”

梁水:“你以前不也经常一个人跑来么?”

苏起一想也是,干嘛心虚,于是强自大方地跟程英英说去隔壁玩一下。

梁水家门开着,康提在后屋洗衣服,苏起没敢跟她打招呼,一溜烟上了楼。

梁水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一见她就朝她伸手。

苏起故意不动:“干嘛?”

“嗬?”梁水一挑眉,“过不过来?”

苏起佯作转身就走,少年捞住她一扯,她跌进他怀里,慌忙伸手捂住一声惊呼,却被他扯开手,压进沙发里吻了起来。

他的吻密密麻麻落在她唇上,脸上,脖子上。她被他压得呼吸困难,挺了下胸膛,却撞上少年的,两颗剧烈跳动的心仿佛要相撞在一起。

他好不容易松开了她,深深看着她,忽一低头,将脸埋在她脖子间,叹气:“完了,我又想你了。”

苏起心都麻了,嘀咕:“不是晚饭前还见过么?”

“不知道。就是特别想。”他隔了半秒,抬头质问,“你想不想我?”

苏起咧嘴笑,故意道:“不想。”

他报复性地掐了下她的腰,她痒得弹起来,差点儿叫出声,羞得在他胸前打了一下。

他闷声笑,又道:“明天我就走了。你可别哭。”

苏起这下脸上挂不住了,却还嘴硬,说:“哭你个头,走就走。”

梁水看她那表情,不说话了,将身子撑上来一点儿,摸了摸她额前的碎发,低声说:“别太想我,国庆节去看你。”

苏起眼睛一亮:“真的?”

“真的。”

少女脸上笑容无声地放大。

他看得心痒,又凑过去,再度吻了吻她的唇。

她吃吃笑:“水砸,你变成狗了。”

梁水一愣,脸一红,忽道:“汪。”

她噗嗤笑,他“啊呜”学狗在她脸上啃一口。

两人纠缠了一个多小时,苏起准备回家,一进楼梯间听见康提在客厅里打电话,跟人交代着什么商场消防检查的问题,估计一时半会儿不会去后屋。

她目光求助梁水。

梁水在她前头下楼去,还在楼梯间里走呢,就问:“你觉得这电影好看么?”

苏起忙说:“好看啊,特效好好哦。”

两人聊着天进了客厅,康提已放下电话在看电视,梁水去给自己倒水,苏起跟康提打招呼:“提提阿姨。”

康提笑了笑。

苏起强自镇定出了门,一溜烟跑了。

梁水放下水杯就要回屋,康提忽说:“你这臭小子别瞎搞啊,出了什么事我打断你腿。”

梁水差点儿没噎着,看向他妈,他自以为藏得很深了。

康提:“你那点儿小九九,我看不出来?”

梁水:“有那么明显么?”

康提:“你这几天吃饭都在傻笑。”

梁水:“……”

他不想跟她聊这个话题,觉得尴尬,挠挠脑袋转身要走。

“你给我站着。”康提说,“我先跟你讲啊,你跟七七年纪还小,你可别瞎搞。要是搞出什么事,我饶不了你。”

梁水被她讲得头皮发麻,却又没忍住顽劣一笑,问:“妈妈,什么是瞎搞,我听不懂。你跟我说清楚点。”

康提起身就要打他。

他飞速后撤几步,笑起来:“知道了。”正要上楼,想到什么,问,“妈妈,我跟七七一起,你喜欢吗?”

“喜欢是喜欢。”康提话一停,“你俩好好谈,我跟你英子阿姨这么多年朋友,别搞得到时候两家尴尬。”

梁水挑眉:“我跟她不会分手的。”

康提瞧他半刻,只说了句:“那就好。”

次日,梁水和李枫然都走了。

没过几天,剩下的孩子们也都启程。林声一家和路子深一道去了上海;苏起和路子灏两家一同去了北京。

离开前,苏起回望了眼南江巷,忽发现巷子真的老了。它变窄了,短了,旧了。瓦片灰白了,墙壁斑驳了,巷子里的水泥地坪也碎裂了,只有树木更加茂盛,遮掩着在岁月里渐渐破败的房屋。

路子灏拍了拍她的肩膀,说:“走吧。”

汽车启动前,苏起回头望了眼长江。

江水已漫到防洪堤,滚滚洪流奔腾而下,一如曾经的每一个夏天。

车驶入城区,一转弯,再也看不见了。

去北京的火车上,苏起有一丝淡淡的惆怅,许是对过去的告别,又许是对未来的紧张。

但一下火车,她心情就开朗了起来。

第一次来北京的她见到了宽阔的八车道,大气的过街天桥。街上车流如织,路两旁高楼林立。离奥运会只剩一年了,到处播放着《北京欢迎你》,路边屏幕上也放着mv,一堆明星在唱:“北京欢迎你,有梦想谁都了不起——”

这就是首都啊,她很喜欢这里。

苏勉勤程英英和苏落把苏起送到宿舍,苏落忙上忙下给她买水盆暖壶床垫被罩床单,比以前在家时殷勤了百倍。

苏起是他们班唯一的女生,宿舍剩下三个女孩都来自不同班级。她跟舍友们简单认识了下就出校了——爸妈和弟弟明早回云西,她晚上跟他们一起住酒店。

等到第二天早上分别,苏起很是不舍,她站在公交车站送他们,不禁眼泪汪汪。

苏勉勤和程英英也红了眼眶,交代她好好上学,多给家里打电话。苏落眼里含着泪,过来抱了抱她,说:“姐姐,你好好照顾自己。我以后考来北京找你。”

公交车到,三人上了车。

苏起站在站台上,见程英英低头在抹泪,便又是一行泪滑了下来。

车开远了,她才抹掉泪水往学校走。

走到校门口,只见天空湛蓝,校园开阔,石碑上刻着“北京航空航天大学”八个鲜红的大字。她深吸一口气,进了校园。

她的大学生活,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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