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了好一会儿,陈盏并未正面回答这个攸关生死的问题,反而道:“共事一场,告诉你的名字和出生日期。”【系统:要这个做什么?】陈盏语气平淡:“有大用途。”过了好一会儿,系统才再度发声:【宿主想去举报我!】陈盏叹气:“举报需要出生日期?”【系统:那是什么原因?】陈盏一本正经:“如果连这么浅显的问题都想不通,还是别做帝王梦。”论缠人的功夫,系统不输给任何存在。吃饭时,午睡间,就连沐浴的间隙也在吵吵嚷嚷询问原因。陈盏被它闹得心烦,丧失耐心冷冷道:“给你刻碑用。”后人也好从出生年月和已卒年月计算出它活了多久。【系统:万一……成功了呢?】陈盏不受蛊惑,强行纠正:“是千万分之一。”系统并未因此就彻底死心,好在算是安静下来,似乎准备独自思考做决定。陈盏看了一眼日历,默默记下今天的日期。倘若系统一去不复还,就把这天作为忌日,以后每年去上炷香。当初为了凹多才多艺人设,建的美食账号许久未曾更新。见时间还早,便煮了个单人份番茄火锅,上传图片。锅底在小火中翻涌,中间滚动着藕片,香味扑面而来。陈盏眼睛因为热气眯着,准备静心享受接下来的美食。刚刚拿起筷子,手机开始在桌面震动。来电显示的是陌生号码,陈盏预感到没好事,调成静音开始用餐。打电话的人格外执着,屏幕不停闪烁着光亮,陈盏咽下刚送进口中的一口饭,蹙眉接通。“请问是陈盏陈先生么?”陈盏:“哪位?”那边的人尽量简洁地表达清楚情况,听到警察局三个字,陈盏面色微微一变:“我现在就去。”遇到几个红灯,搭出租到达目的地时,周围已经围了一小圈人。陈盏摇了摇头,挤进去。看到个手指冻的通红还不忘拿手机拍的中年人,不禁道:“我听说亡灵可以寄居在影像当中。”那人翻了他一眼,却是没有再拍。自楼顶往下看,就像是俯视密密麻麻的蝼蚁,站在上面的男人早就下了决心,一旦陈盏开口跟他说话,就跳下去。一名警员正在疏散现场群众,另外一个看到陈盏,走过来道:“对方指明了要见你。”陈盏身上还残留着淡淡的火锅味,警员神色复杂地看了他一眼:“已经有同事上去准备施救,你试着说几句拖延时间。切记不要刺激到他。”上前两步,陈盏望着站在上头的人,唇瓣动了动,还未张口又退了回去,低声问:“人叫什么来着?”“……”当初致幻剂事件闹得沸沸扬扬,就连很多不关心八卦的群众都知道,警员看他的目光不像是在开玩笑,深吸一口气道:“计东宇。”陈盏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警员:“他给你下药,这都能记不住?”陈盏略感无奈,这些反派战斗力太弱,且存活时间短。就像一首歌曲,到最后有印象的不过一两句歌词。虽然记不清名字,但计东宇的为人处事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从心理状态上说,对方是病态的。计东宇接受不了背景不如自己却能突然窜红的艺人,即便没有陈盏,也早晚会出事。天台上,计东宇往前一小步,周围发出一片惊呼。警员压低声音:“快随便说上两句。”陈盏想得透彻:“他就是想要让我看他死。”被全网嘲无翻身之地,依照计东宇的性格,死也要给自己留下一点阴影。站在原地闭眼思索了半晌,忽然大声道:“我要结婚了!”空气在这一瞬间都因为他的发声而陷入沉寂。不顾身侧的目光,隔着好几层楼的距离,陈盏仰头望着计东宇:“感情不能勉强,你以死要挟……没用!”说罢,转身迈步离开。好几人在远处公然开直播,平台单是封号都忙不过来,镜头清楚地记录了这一幕。警员走过来拉住他:“别激动,先救人。”陈盏瞥了眼看热闹的人群:“不会跳了。”一旦跳了,谣言不知得传成什么样,计东宇宁死也不会愿意背上一个心悦自己的名声。短短一句话造成的轰动不小,计东宇在天台上低吼辱骂,表示陈盏在胡言乱语。然而又有谁会去听,就连被拍下放到网上的视频,看到的人一边责骂拍视频的没同情心,一边毫不犹豫留下评论:“对上了!计东宇在给裴殷秋下药后,安分了好几个月,为什么突然又对陈盏下手?摆明是因爱生恨!”“致幻剂……他这是想强制爱?”“人心不古!”“陈盏也真是倒霉,《男神》里提到过被殷追就是道德绑架,现在又遇到一个以死相逼的。”计东宇的身子像是风中颤抖的小白杨,看着摇摇欲坠,始终没有跨过那一道生死的防线。陈盏的一席话带来的打击不小,他脸色胀红语无伦次,倒给后面爬上来的施救人员提供了很好的机会。两人望着前方情景,一合计,其中一个迅速冲上前,抱住计东宇的腰往后用力一倒。另外一人果断按住计东宇挣扎的双臂,强行将其带离危险区域。底下瞬间响起一片掌声,几个好事者的叹息被掩盖在其中。陈盏见识到了众生百态,不再去凑这个热闹。已经有手机在明晃晃地对着他拍,加快步伐招了辆出租离开。【系统:我想到一个绝妙的主意,加剧底层系统和主系统的矛盾……】陈盏打断它的发言,望着窗外川流不息的车辆喃喃自语:“没一个可以省心的。”尚未到家,王城的电话已然打来:“你上热搜了。”说的人语气毫无波动,听的人更是面无表情。彼此都已经熟悉了这种操作。沉默片刻,王城又道:“评论里说你要结婚?”“权宜之计罢了。”王城暗暗松了口气,普遍来讲,年轻艺人婚前的价值要更大。路上因为堵车,耽搁了二十分钟。原本诱人的番茄火锅早就凉了,一层红油浮在上面。一来一回,陈盏也失了胃口,洗漱后直接躺在床上入眠。翌日起得相当早,懒得做早餐,穿了件开衫准备下楼买两根油条。刚拿起钥匙愣了下,进门的垫子上不知何时多出一个信封。顾虑的可能是恐吓信,为了不破坏指纹,陈盏找了双手套戴上,皱眉拆开。还未看具体内容,单是字体便让他目光微动。笔迹很熟悉,仿佛是亲手所写——倘若顺利,这封信寄到你手上的日期应该是3月19日。无论你是否相信,写这封信的我正是十年后的你。为了证实这番言论,今夜将会有一场暴雨。我对这场雨的印象很深刻,至于原因留待日后说。信件内容到此为止,陈盏看了眼天气预报,上面播报的是晴。将近一月天气干燥,不少市民都在抱怨。念着计东宇的事情已经让他在热搜上挂着,陈盏犹豫了一下,没报案。不涉及人身安全,且听起来天方夜谭,无论是否有人在恶作剧,一旦报案绝对会被当做炒作。半宿未眠,指针刚过凌晨一点,外面暴雨突至。陈盏记不清是何时睡着,再一醒来,信封又出现在同样的位置:不知道你早餐在吃什么。大概不是煎鸡蛋便是豆浆油条一类。谁能想到风平浪静的日子里,会很快迎来变故。无需惊恐,所有的挫折终将克服,未来的你会事业有成家庭幸福。凝视许久,上网搜索了监控摄像,基本没找到在本市发货的。估计放这封信的人也猜到了这些,知道他不会报警,也需要时间安监控。当夜间再度来临,陈盏尝试站在窗边往下望,没过半个小时便感觉到腰酸腿疼。明月高悬,单元楼里出现一道身影,脚步轻的出奇,甚至没有触动声控灯,独自摸黑前进。准确迈过最后一层阶梯,停在一户人家外,塞进去一封信。事后缓缓露出一个微笑,门内忽然传来轻微的动静,来人脚步一顿,趴在猫眼上……黑暗中,正好对上一双放大的瞳孔,有一双眼睛竟也在从里面偷看外面!因为惊讶,来人猛地向后退了一步。门开了,楼道里的灯随着响动骤然明亮。陈盏抱臂微笑地望着殷荣澜:“耽误了我四个小时的睡眠,你很优秀。”殷荣澜深谙陈盏的性子,一般不会浪费时间在这里。不料他反其道而行之,耐下性子守株待兔。“说说看,”陈盏捡起地上的信封:“为什么这么做?”东窗事发,摆在面前的唯余坦白从宽一条路,殷荣澜轻声道:“求婚。”空气刹那安静。陈盏嘴角的笑容僵住……他怎么就没看出有哪个环节像是在求婚?殷荣澜解释:“我在信里提到了未来你会家庭美满,这是在做心理暗示。”听罢陈盏眼皮一跳:“上一封信里说的变故,就是指你未来几天会求婚?”殷荣澜点点头,望着他手上信封:“这是最后一封,里面详细记录了我们婚后的幸福生活。”如果能让对方从心底里相信十年后会婚姻幸福,没有理由会去拒绝求婚。“……暴雨又是怎么回事?”殷荣澜:“天公助我。”陈盏眼睛一动不动盯着他。殷荣澜避开对视:“……有个校友在气象台,打听到那一天可能会人工降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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