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贤几乎是在瞬间便落下了一个阵,将白柯他们圈在其中。他的动作快得简直有些粗暴,白柯被推进阵中的时候踉跄了两步差点撞到孟析身上去。

这边三个不知情的手忙脚乱推搡成一团,那边已是白光乱闪,强大的气劲威压震荡开来,期间还夹杂着一堆不明所以的惊叫和呼喊。

等白柯他们站稳身形,抬头朝前方看去的时候,就见一个又一个穿着门派袍的少年像沙包一样,从那一团混乱中被丢了出来。

君宵和余贤的配合无疑是很默契的。那边丢几个,这边余贤长袖一挥便拦下几个,统统扔进布好的阵中。一堆平日里或腼腆或清傲的少年此时仿佛变成了被挑好装进笼中的鸡崽子,嗡嗡闹闹地挤作一堆,站在这带有保护性质的圈牢里。

有几个被扔出来了还没搞清状况,挠着头发一脑门的茫然,还拱了拱身边的师兄弟问:“诶?怎、怎么回事我们就被丢到这里来了?!”

“前面有异动,我看到好像是蛇之类的东西突然从地里冲出来,速度很快,不过还没看清就已经被人挡在前面,拎着衣领丢过来了。”回答他们的那弟子一脸愧对祖师爷的样子,他大概是觉得作为被保护的一方有些丢人并且过意不去,匆匆回答完,便想出阵去帮把手,结果被后脑勺长了眼睛的余贤抬手拦了下来。

“我去帮忙!”那弟子急道:“我们都被拦在这里,前面不剩几个人了,那东西来势汹汹的不像好对付的,我们怎么能在这干看着!”

显然被丢进阵里的大多数玄微和长陵的弟子都跟他一个想法,纷纷想绕过余贤赶到前面去帮忙。

“啧——别逗!”余贤活了太多年了,这些弟子虽说跟白柯林桀他们岁数差不了多少,不是已经成年的就是快要成年的,但是在他眼里还只是一群熊孩子。他一贯喜欢清净,这么多人围着他嗡嗡的说个没完,简直要把他头皮都说麻了。

他像是哄孩子似的说了一句,而后便不再搭理他们,直接改用*,身形一震衣袖一甩,最后几个被君宵丢过来的小弟子便成了人肉镇纸,连带着吓人的威压,横着冲阵内丢来,不偏不倚恰好丢在那一堆企图出阵去帮忙的弟子身上,被撞回原地不说,差点还被压出一口老血。

好不容易踩头踩脸地从地上爬起来,这些弟子相互间看了看……得,全齐了,一个没落。

再抬头一眼,前面满天的尘雾和光影后,只剩了一个人的身影。

“天啦!这个恒天门的弟子是想不开还是想不开还是想不开?!”当中有一个人呆愣愣地叹了一句。

这样下去怎么得了!

除了白柯林桀他们之外,阵中的众人心中几乎都冒出了这个想法。因为前方尘雾之中,如同蛇尾般的黑影依旧若影若现,速度快到众人只能捕捉到它的某个瞬间,而留在那里的那个人则在尘雾和蛇尾中翻飞不息,几乎是出来一条便碾碎一条。

可谁知道他能撑到什么时候?谁知道会不会一个大意没挡住,那人就会被那蛇尾抽中,血肉模糊?!

“不行!”玄微、长陵的弟子依旧不甘被圈在这方圆之地中做围观者,正以手代刃画着符咒打算强冲过去。

结果符咒画了一半,就听“轰隆隆——”一声闷响,他们所站着的地面微微震颤了一下,接着,无数条他们以为是“蛇尾”的东西从四周围的地底下钻出,瞬间腾起数丈高,密密麻麻如同陡然而起的参天密林。它们扭曲翻转,在空中如同绞肉机一般,挥动的时候带着巨大的力道和“呼呼”的风声,似乎根根都有千斤重一般,随便一根抽下来便能将人拍成肉泥。

放眼看来,周遭除了他们所站着的这一方法阵,居然真的没有一处安全的地方,全都是都占了个满满当当。

在这些东西窜出来的那一瞬间,阵外的余贤已经腾身而起,“忽”地掠到了数十丈高的空中。

那些从地底钻出来的东西,就像是饿了几百年的狼终于看到了肉似的,翻搅着朝余贤和君宵两人所在的地方一哄而上,瞬间便将他们淹没,再看不到一丝身影。

阵中的众人:“……”

有人一脸呆滞地看着周围密密麻麻疯狂扭动着的东西,声音恍惚地道:“这特么真的只是试炼大会不是屠宰场么……”

另一人也同样恍惚道:“被抽一下,就该当场横尸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了吧……”

白柯适时地接了一句:“不会。”

“嗯?”众人依旧维持着一脸呆滞的样子转头看他,“怎么不会?”

白柯指了指阵外那些东西道:“我们刚才在另一条路上碰到过,一整只野猴,几根这样的树藤涌过去,几乎就是两秒钟的功夫,皮肉骨血一点儿都不剩了,除了血腥气,那野猴躺着的地方空空如也。”

众人:“……”我了个大槽!

“那、那他们两个岂不是、岂不是……”有人猛地反应过来,指着那无数树藤簇拥过去的地方,一脸惊恐地结结巴巴道:“有去无——”

“回”字还没出口,就听见无数声炸裂的声音骤然响起。

就像是四周围上千的气球此起彼伏地被扎破了一般,“噼噼啪啪”生脆扎耳,炸得人脑袋都跟着嗡嗡作响。紧接着原本大力扭动纠结着聚往一处的藤条如同承重墙被抽掉的巨大高楼,在那一瞬间,轰然坍塌。

之前白柯被君宵带着浮在空中从上往下看,只觉得这样的场景分外壮观,但并不吓人。但现在他和其他人一起站在这阵中,以一种仰视的角度,看着无数粗壮沉重如数层楼高的树藤在头顶塌落下来,那简直是一种对心脏强韧程度的考验。

阵中的人那一瞬间心底大约都有千头神兽狂奔肆虐,这阵虽然能混淆视听让那些树藤发现不了他们,但是特么究竟能不能经得住砸啊!!!

上百根树藤兜头砸下来,那真的不是闹着玩儿的啊!!!

阵里呆着的人已经开始不管不顾地将各种保护性、防御性、抗打击性的符咒法阵往自己身上套了,边套还边做好了随时出击的准备,以便在那树藤真的砸上脸的时候,破开一条路杀出去。

“卧槽!”

眼看着纠结缠绞在一起的树藤黑压压地落到了头顶,众人正准备有所动作,就听“轰隆”一声闷响,那些树藤在顷刻间便散成了齑粉,雾蒙蒙地悬浮着笼在了林间。

在浓重得可见度极低的尘雾中,两道依稀的身影悠然落地,站在了白柯他们呆着的法阵前面,而后就见个高的那人长袖一拂,带起“呼——”的一记风声,满满的尘雾便散了个干干净净。

玄微、长陵众人:=口=

余贤看着这一窝傻不愣登的鸡仔就糟心,连忙收了法阵,把这一窝给放了出来,而后继续笼着袖子站到了白柯他们身边。

君宵也无视了众人呆滞的目光,拍了拍林桀的肩膀,冲他和孟析道:“走吧。”

他边走还边无比自然地拽着白柯的手腕,把他往自己面前拉了拉道:“走这里,别太靠近两边的树。”

白柯默默瞥了眼握着自己手腕的修长清瘦的手指,一脸正经目不斜视地跟了过去。

自此,原本打头的玄微、长陵两派弟子默默地成了尾巴,跟在了白柯他们几人的后面,不远不近地缀着。

一开始他们还积极地冲君宵和余贤表达了崇拜和感激之情,但无奈“余贤”除了“啊哈哈”这种明显带着敷衍性质的笑外,便再没别的回应。至于君宵,那是连“啊哈哈”都没有,没什么表情地冲他们点了点头,就再没搭理他们。

林桀在旁看得默默捂住心口,心道:还是熟悉的配方,还是熟悉的味道,这才是书中辣种高人该有的距离感。

众人跟在君宵、余贤他们身后,各怀心思地走了好一段路,这才发现……哪里不对!

“我们这是……朝哪儿走?”林桀扫了一圈四周,忍不住出声问道。

这明显不是事先安排好的路。

虽然之前君宵和白柯说过,他们猜测恒天门会在玄微、长陵以及恒天门弟子所走的这一带布置下杀招,好引得他们羊入虎口,以便喂养恒天门所饲的血兽。刚才发生的事情也证明他们的猜想十有八·九是对的。可即便知道了,他们也只能在这杀招中破一条生路出去,否则那所谓的出口岂不是更难找了?

但是看君宵和余贤走的这路线,却和安排的不太一样。

白柯也忍不住拽了拽君宵的袖子:“你们知道通向出口的路?”

“不算是。”君宵顿了一下又开口道,“不过方才我和师祖对付那些树藤时,刻意同它们纠缠了片刻,发现了一些蹊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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