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江远和林长宁回来,陈安修当然是高兴的,可是在房间的安排上开始头疼,趁着一家人在季家二老那里喝茶的功夫,他拉着章时年商量,“爸爸和陆叔是一起,还是分开安排?”他心里没底。

章时年笑笑说,“一起吧,如果到时候林先生不同意的话,再做其他的安排。”陆江远的话应该是没什么意见的。

“那就这样决定。”希望没坑了爸爸。

床单被褥早就有的,陈安修白天的时候已经都晒过了,现在只需要添置点日用品就行,在门口放好两双拖鞋,末了环视一圈,觉得差不多了,林长宁也回来了,“爸爸,你看还缺点什么吗?”

林长宁踏入房间,看到所有东西都是成双成对出现的,明显一愣神,陈安修观察他的脸色,好像也没有不高兴,只当是不反对。随后进来的陆江远倒是稀松平常的样子,还伸手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大有鼓励赞赏的意思,这让陈安修松了一口气,他很乐观地想,看来两人是真正在一起了。

他不知道的是陆江远晚上刚挨到林长宁,就被后者踢到边上去了。

吨吨出去这么久,回来肯定要黏糊黏糊爸爸,这天晚上很自然就睡在这边。

“……这么说那些孩子对你还不错。”

吨吨枕在爸爸的手臂上,带着点回忆的口吻说,“刚开始的时候是有点疏远,他们不认识我,但是都认识大爸爸,我们每天吃饭都是一起的,慢慢地就好点了,章爷爷住的那个地方很大,我们可以一起骑马,游泳,中间还一起出去旅行过一次,对了,爸爸,我还学会了冲浪。”

“我说怎么黑了这么多,看来在那里玩地不错。章爷爷他们身体还好吗?”

吨吨点点头,“他们还说让你有空带着冒冒也去玩。”

“好啊,抽个时间一起去。”

吨吨翻个身,往陈安修边上靠靠,“爸爸,我和你说,我们旅行的时候,遇到一个很奇怪的人……”

父子两个正在这里说地兴起呢,章时年抱着洗干净光溜溜的冒冒进来,冒冒他明明什么都听不懂,却偏偏要往两人中间钻,吨吨故意紧紧贴着爸爸不给他让位置。

章时年出去一趟再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冒冒以奇怪的姿势屁股朝天地卡在那两人之间的缝隙里,伸手把人捞在自己怀里揽着,“小胖子告诉爸爸这是怎么了?”

冒冒委屈地转头去看抱在一起的爸爸和哥哥,“呀……”

章时年心里笑坏了,面上还挺正经地问他,“他们都不搭理冒冒吗?”

冒冒把大脑袋靠在章时年胸前。

章时年摸摸他的不算不很稀疏的毛毛,“那冒冒和爸爸睡在这边。冒冒叫声爸爸,爸爸……”

冒冒看着他不出声。

章时年托着冒冒的屁股放在自己臂弯里,与他平视,慢慢地教他,“爸……爸……爸……爸……”

“爸……”冒冒一张嘴,这声爸吐字非常清晰,连正在聊天的陈安修和吨吨都听到了。

陈安修几乎立刻就跳起来了,连吨吨也紧爬了两步过来,他握握冒冒的小肉手,异想天开地说,“冒冒,叫哥哥,哥哥。”

“冒冒,你再喊一声爸爸,爸爸,爸爸……”

任凭别人怎么哄,冒冒这次是怎么都不肯开金口了,陈安修气个半死,他只要没事,每天都抱着教一会,冒冒愣是一个字不往外蹦,章时年刚回来,冒冒就会喊爸爸了,这怎么让他不气结,他去捏冒冒的小嘴,“你如果不叫,明天爸爸就不给你饭吃。”

章时年拍开他,“只要叫了第一次,以后慢慢就会说了。你着什么急?”

这么多爷爷都在,冒冒终于开口会喊爸爸的事情,第二天就在家里传遍了,每个人都想抱着他逗他开口。这样过了几天,大多数时候他只会笑,或者玩自己的,只有偶尔高兴了,才肯喊一声爸,但也足够让家里人开心了。

*

陈天蓝开学报道后,薛冰就先回去了,陈建友很久没回来,在家里多待了些日子,他这些年在外面,对家里的事情也不是很了解,关于陈安修,就知道和一个男人在一起了,还有了个孩子,至于对方是什么身份,他一概不知,原先他也没多想,可是这次一回来,他发现这些人的身份好像并不一般,章时年那一家就不说了,连身份未明的那个陆江远,一行一动看着也不是个寻常人。

他在三哥陈建浩家陪着陈奶奶住了两天,晚饭后聊天的时候就问,“和安修在一起的那个章时年是什么来路,三哥,三嫂,你们清楚吗?”

陈建浩端了些热水过来,正在涮茶杯,闻言说道,“听二哥说是北京的,在绿岛这边有自己的公司。其他的二哥没说,我们也没仔细问过,这毕竟和一般的儿女亲家还不太一样。最近那个章时年的父母也过来了,看这家人呢,应该是条件不错的,对安修也没的说,这事二哥二嫂都同意了,咱们也别管了。”

陈建友又问,“听说天意和文文的工作也是这个章时年帮忙找的?”

柴秋霞端着些洗好的桃子过来,捡了两个软的放在陈奶奶边上,话是和陈建友说的,“谁说不是呢,现在大学生找工作困难,本来想着大哥那边能帮帮忙,疏通疏通关系让天意他们考个公务员,但这两年公务员太难考,大哥那边也帮不上忙,总算章时年帮他们找的这工作一点都不比公务员差。”

陈奶奶原先正在看电视,听到他们的谈话就说,“老大退下来这么些年了,有些事他也使不上劲了,你们别总是有事没事去找他,他也很为难。”

柴秋霞动了动嘴巴没说话,陈建浩说,“就天意的事情去找过一回,平时也没麻烦大哥。”

“有事不能光指着别人,你也是,老二也是,你大哥和弟弟是比你和老二过地好点,但他们在外边过地也不容易,不比你们俩在家里,怎么也有块地,饿不着。”

陈建友心里明白老太太偏着他和大哥,他坐过去安抚人说,“娘,我这些年在外边,也没给二哥三哥帮什么忙。家里的事情全是二哥三哥在做。”

“怎么没帮忙啊,壮壮那年没考上大学,去当兵不是多亏了你。”

“娘,咱们不说这些了,都是老黄历的事了。”

如果可以,他真是希望没让这个侄子去当兵,差点就把命丢在战场上。总算捡条命回来却受了那么重的心理创伤,壮壮能恢复到这种程度,还谈了恋爱,找了个伴,已经是很不容易了。有些人一辈子都走不出来,一生就那么毁了。

“你这两年睡觉怎么样,还像以前那样,常做噩梦吗?”找了个天气好的下午,陈建友去找陈安修谈了一次。

“已经好多了,四叔。”和章时年在一起后,他的睡眠质量就好转很多。

“听说最近还上山拿枪了?”

“夏天的时候发生了一件事,心里压了很多年的一些东西,好像一下子就……怎么说呢?”陈安修歪头想了一下,原先那些事情只是自己刻意去忽略,但从来没有消失,救爸爸时开的那一枪就像给蓄满洪水的水库里开了个闸口,“就好像有什么释放出来了。”

现在的安修脸上是真实的轻松的笑容,陈建友欣慰地笑笑,“我原先总是担心你从那些事情中走不出来,现在看到你这样,我就放心了。说实话,我有时候想想,很后悔当年劝你爸爸送你去当兵,你如果再去复读一年,考个好大学的话,说不定生活比现在好。”

“我自己都没后悔呢,四叔,你别老想这些了,你看我现在不是过地挺好的吗?什么都不缺。”

陈建友在部队里做过多年的指导员,和人谈心最擅长,陈安修有些话也没法和别人说,叔侄两个凑在一起,说起话来不免时间就长了点,从下午一点多一直聊到差不多快四点,陈建友临走的时候摸出一个红包交给他,“听你爸妈说下个月结婚,到时候我可能赶不回来喝喜酒,这个红包你收着。”

陈安修把红包推回去,“别,别,四叔,不用这个,我爸妈他们都商量好了,也没想怎么大办,就是家里人一起吃顿饭,不弄这些。”

陈建友又把红包塞给他,“外面的人咱不收,我可是你四叔,哪里有侄子结婚,叔叔不给红包的道理?这事要说出去,村里的人不得笑你四叔是个铁公鸡。”

陈安修笑笑,知道这是长辈的一份心意,也不好来回推拒,“那好,四叔,我就收下了。”

“这样才听话。”

陈安修把人送走,回屋想把红包收起来,就看到章时年在椅子上坐着,低着头好像在想什么,桌上放着一本书,没打开。

“章先生,你现在是练成透视眼了吗?这样也能看书?”

章时年抬眼看到他手里拿的东西,“四叔给的红包?”

“恩。”陈安修在他边上坐下,打开红包说,“不知道多少,摸着挺沉的。”他把里面的那一叠钱拿出来,捻捻手指,正打算数数。

章时年压住他的手,“安修,你当年在部队里是不是发生过什么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去年双十一卡得要死要活,今年进去完全无压力,不过我就买了一个东西,卡大概也卡不到我,亲爱的们晚安。

今天买东西一定要理智,理智。我自己也尽量做到,虽然很难╮(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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