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组的负责人是走内刑警部长,他与他的老搭挡安武刑事,首先去拜会了正住在高津中央医院的、防灾技术研究室的第二部长(崖崩实验的最高负责人)奥川。

走内刑警部长伸手阻拦住了奥川像以前会见记者时,所作的那种重复性的答辩,问道:“奥川先生,最近,消防技术研究室做没做过,像是引起他人憎恨的事,或者是你们单位的某一个人,因为由于个人性质,有没过招人仇恨的情况吗?”

他直截了当地一⑶,奥川瞪大了双眼,吃惊地问:“混蛋,为什么要调查这个?”

“不,今天只请你如实回答我的提问。”

“我们的工作,只有受人感谢的份儿,是不会招人憎恨的。我根本连想都没有想过,我们综合防灾技术研究所,会做出惹人憎恨的事情来。”

“个人情况怎么样?”

“个人的情况我就不知道了。”

“啊,请不要这么讲,请你想一想,就你所知道的谈一谈就可以。”

自从重大事故发生以来,他作为山崖崩塌实验的最高负责人,政府和警察一直在追究他的刑事责任,新闻方面也在强烈抨击,这次事件是极为粗枝大叶而造成的人灾,他似乎是有点神经衰弱了。

走内刑警部长没有办法,只好把奥川暂时搁在一边。这一次,他来到了建设省的浅野防灾股长的病房,浅野只受了几处轻伤,医院已经允许他出院了。

“什么?……”对于走内刑警部长的提问,浅野也大为愕然地说,“那么说,那种传言是真的啦!……”

“什么传言?”走内刑警部长立即发生了兴趣。

“没什么,因为我无意中听到有人说:那次事件,好像不简单地是一场灾害事故……”

“这话是听谁说的?”警察立即问道。

“……可能是伏见先生吧……”

果然是从到过现场参加现场勘查的人口中走漏的。走内刑警部长想到,必须再一次郑重地嘱咐他,不要向外传播。

“你能不能跟我约法三章,从今往后,绝对不允许再向外讲。因为我们正在进行秘密调查。”走内刑警部长叮嘱对方说。

“知道了。不过,我自己也是没有一丁点儿那样的线索。第一,这次的实验,是以防灾技术研究所为主,参加人员也是他们比我们建设省土木研究所要多得多。其次是地质调查室。要是有什么那方面的潜在因素的话,可能也是他们两个单位的某一方吧。”

两位警察当然不是来听,这种道理含混的推测的,走内刑警部长开口讲道:“去年,你们研究所发生过一起渎职事件吧。”

浅野的脸上,马上露出了苦涩的神色。

“那件事是否已经完全解决了?那时,因证据不足而延期起诉的人……”走内刑警部长笑着问道。

“不,包括那些人,所有的人员全都以暗示退职,或主动退职而离开了研究所。现在,有关人员一个也不剩了。事到今天,又把那些人和我们扯在一起,实在是太难为人啦。”

浅野似乎面带慍色。然而,走内刑警部长却毫不介意。对于这样的反应,他已经完全习以为常了。

“真是那样吗?……不过,浅野先生,对本人来说,纵然是令人厌恶的伤疤,但是,我们也得去挖疵抠疤。这是我们的工作。就连我们自己,也常常惑到讨庆啊!请你听过后忘掉好了。”

第二组是财津刑警部长和仲刑事。他们两位负责调查的地质调查室和消防技术研究的人员,正住在市内的河田外科医院。财津首先去拜会了地灾课长补佐仓田山博五郎。除了仓田山博五郎外,有关地质方面的住院人员,仅有地形课长补佐伊藤和产业地质课的研究员今井两人。地形课长白石因未受任何撞伤,已经回地质调查室去了。

由于仓田山是右手腕骨折,所以,他的伤势是比较重的。不过,因为是单纯性骨折,再加上年纪尚轻,断骨接得不错,恢复得也较快。现在用三角巾吊着打着石膏的胳膊,已经可以在医院里四下走动了。

财津赶去的时候,探视的客人正好从仓田山的病旁走出来。是两位上了年岁的绅士,和一位中年艺术家模样的人。

这三个人刚走,财津和伙伴便紧接着走了进去。他们两位递过名片自我介绍后,首先谈起了方才的来客。

“方才的那三位是谁?”刑警部长财津好奇地问道。

“年纪大的是我父亲公司的常务董事,和父亲的私人顾问律师,另外,那位中年男子叫野中,是乐团的指挥。”

“啊,他们三人怎么会搞到一块儿?”

“是啊,正好……”

没必要把现在家中乱糟糟的情况抖楼出去。仓田山博五郎这么一想,便含糊其辞了。

“不过……”财津虽在旁敲侧击,委婉地进行了探询,但是,没有从仓田山的嘴里,掏出一点肯定的东西。

最近,地质调查室本身没有做过像是引起纠纷的事;另外,即使从个人方面来看,也说是好像没有谁,做过那种惹人憎恨、与他人结下怨仇的事情的线索。当然,这些话也包括他自己。

财津是一位久经沙场的老手,从一开始,他就已经预料到,多半会作出那样的回答。即便是想到了什么,恐怕出自社会的经验,对方也不会轻易地把那些事讲出口。尤其是当官的这些人,一到这种时候,往往是处处留神,像一只贝壳一般,把嘴巴紧紧地闭了起来。

所以,从正面了解一番后,他打算不管怎么样,也得想一个从侧面迂回,调查的方法来试试看。

等到他意识到,对仓田山博五郎就是再问,也是徒劳无功时,干脆停止了询问。

“仓田山先生什么时候能够出院?”

“等骨头完全长好,我大概在医院还得住一个月吧。”

“已经不疼了吧?”

“时不时地还有点疼。”

“好在不是脚受伤啊!不过,这次的住院生活,是否感到有些无聊?”

“不,没想到医院的生活,倒是挺有规律的,我倒是没有厌烦的感觉哟。”

“是吗?……”财津故意环视了一眼室内说道,“收音机倒是有,可是没有电视机呀!……”

“伊藤先生的房间有电视。这事也挺有意思的,只要是有櫸球的夜间比赛,我一定要到他的房间去看;可是,他却非常讨厌棒球,这时,他便来我房里听收音机。也就是说,惟独在这段时间,我们俩进行交换房间。”

第三组所了解到的反应,也与此大同小异。一位电视摄影人员在最近,有过一场相当激烈的三角恋爱的纷争。另外,有一位新闻记者说:“他确实受到某个人的仇恨。”这两件事情,曾一度成为调查对像,但是不论哪一方,有关人员均有强有力的证据,证明他们没有到过实验现场。

就这样连续三次未中要害的动机班,最初抓住一点似乎可称得上线索的,是第一组的走内和安武,这两位刑事在走访防灾技术研究所本部的时候,偶然发现的。

综合防灾技术研究所的本部,座落在京桥和永代大街稍微靠里的地方。这个研究所死伤人员最多,今富计划课长、髙山第二研究部长、松下资料股长全部罹难,奥川第二部长和几位研究员,因负伤正在住院治疗。

走内和安武见到因伤势比较轻,已经回到研究所的大杉研究课长,照例听了几句摸棱两可的话后,便走了出去。当来到永代大街时,被追上来的伏见敬一课长给拽住了。由于他参加过现场勘查,与走内刑警部长有过一面之交。他也因受轻伤而得救,昨天出院以后,今天刚到研究所。

“有一件事使人感到有些气愤。”他说,“虽然是在抖搂研究所内的丑事,不过……”

“不,一定要让我们听听,因为我们决不会把这件事给张扬出去。”

“那么,是不是去一下那边的茶馆?”伏见随手指了指。

伏见走在前面,走进了一家名叫“野驴屌”的茶馆。跟店名一样,店内挂着一张大幅的公驴鸡巴的照片。坐在椅子上,把凉丝丝的毛巾往脸上一放,顿时给人一种仿佛苏醒过来的感觉。

三个人全都要了咖啡后,伏见马上进入正题。

“其实,在最近一段时间,所内一直是有A、B两派对立。这是一种潜在着的对立。A派一方也许是理论良心派吧,但是,卑鄙的就是B派,他们把利欲也附在理论上。我虽然是个局外人,但是在内心,我是支持A派的。”

“A派领头的是已经死去的今富计划课长和松下资料股长;B派的首领是只受了点轻伤的奥川第二部长和大杉研究课长。从A派死亡、B派得救的这一事实来推测,莫非B派中的人,在事前就知道,要发生大规模的山崖崩塌?”伏见讲出了一件两派争斗不安的事情。

某位做大宗交具的旅馆业者,想把位于磐梯髙原的景色秀丽的丘陵一带,买下来建造旅馆。当他前来研究所请求调查,看那里有无发生土崩和地滑的危险时,两派的对立便开始了。

经过实地调查,查清楚了磐梯高原的表层是垆姆层,垆姆层下是比较松软的沙岩层,而且是典型的“地滑发生型”地层——不透水性油页岩层。

总之,调查的结果证明:如果遇到连天大雨、暴雨等恶劣的气候时,恐怕会发生土崩式规模更大的地滑。

然而,土地的卖主——丘陵地带的地主,便开始了四处活动。简单地说,就是希望研究所,出一份不会发生土崩和地滑的报告。

在B派的奥川部长和地主之间,可能事前就有过什么勾搭,在原是A派的大杉课长倒戈转为B派的这件事情上,或许是发生过钞票的攻势。

A派出自学者的良心,报告说纵然是预测,但这儿也是属于“非常容易发生土崩和地滑”的地层。对这种主张,B派的研究员予以反驳,说把几十年后,也许会发生的地表变动,用宛如这种危险已经迫近的表现形式,去轻易地下结论,这不是“学者的良心”,而是“学者的专断”。

然而,地主对此却瞋目而视……

作为防灾技术研究所,对委托人的请求,当然要作出一致的解释。正在苦于调解这种对立时,发生了这次事件。在A派因此而遭到土崩瓦解的今天,作为咨询,其结果势必要采取B派的意见了。

只是单纯地听他如此讲,虽然弄不清楚,到底有多少利欲关系;但是,那种理论上的对立,竟然会成为那么残酷无情的大量杀人的动机,一时还难以理解。不过,A、B两派权作例外,而卖地的地主,如果在眼下的这桩交易中谈不成,那倒是不能说,没有那种如与生死和关的深刻的问题。也可以考虑为此,他要进行殊死的活动。如若这样,也许还是调查一下,才是正经的法子呀。

调查此事的最简便的办法,就是去调查发生问题的六、七两日夜晚,每个人不在现场的情况。安武提出:“要是现在再返回去,向刚刚告别的大杉课长,重新询问的话,也许……”

可是,走内刑警部长却坚决地摇了摇头。他担心那么一来,伏见的密告,将会暴露出去,他们决定先去调查,正在住院的奥川部长,改日再去寻找大杉问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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