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封信花了林汛很久的时间, 他想要写出来京都的好,建安府的不好,大房今年有许许多多的安排, 要给两个孩子相看人家,上半年春天要准备小儿子的院试, 下半年长子要准备秋闱, 家中是急急切切需要老人坐镇,并且倘若是老夫人回来,也是好的。

林汛花了好几天写出来的情深意切的信, 让元氏看了又不满意, 唐老夫人算是什么正经的婆婆?她心中只承认一个,那就是林汛的生母。

“后面这段再改改, 倘若是真的嫌弃建安府不好怎么办?”

“回来也可以, 就是都在议亲的阶段, 她要是说什么不得体的话, 也耽搁了两个孩子的亲事。”

林汛本来对这位继母也就淡淡的, 心中不大瞧得上她,元氏觉得这封信不好,他犹豫了一下,就要改写,里面对林老太爷情深意切, 却得不带上唐老夫人。

等到林汛终于写好了这封信的时候,玉衡大长公主的别院里又是花儿打着朵, 只等到一场温度再高一些的春风, 把含苞的花儿给吹开。

长宁宫里沈岚正坐在蔷薇花架下,这京都实在是很适合蔷薇花的生长,后来又选了一些容易生得花种, 爬满了整个架子,形成了花墙,现在上面打了不少小花朵,等到天暖了,可想而知会有多好看。

沈岚听到了声音,连忙起身,看着穿玄衣的赵翊林,前襟是四爪蟒,腰间悬着两组金玉龙纹玉佩,他身姿挺拔,个头已经比她还要高了。

今儿日子特殊,是太子第一次上朝的日子,沈岚的眼眶有些发红,“怎样?”

赵翊林微微颔首,“万事有章程,春日里也没什么大事,和欧大人说的相差无几。”

赵翊林从欧旵那里学到了行事章程,从林鹤那里知道开春了之后整个知府衙门的六房是怎么运作的。知府衙门本来就是仿照朝中的六部设置,赵翊林是个举一反三的,虽说从未上朝,心中也早已经知道这些,今日里上朝,没觉得朝堂有多严肃,反而觉得这样的过场,反而不如建安府六房运转来得高效。

沈岚本来是有些激动的,看着儿子这样的反应,心中的激荡也减少了不少。

“不过,三皇兄只怕有些不适应。”

赵昶安也是第一次上朝,他要比赵翊林拘谨得多。而后兄弟两人被一起教到了御书房,赵桓亲自点拨两人。

太子看得出来,父皇是想要抬举三皇兄,只是皇兄答非所问,似乎根本没有听进去今日朝堂之事,也并无应对之法,三皇兄答不出,赵翊林心中有答案,看着父皇单独留下了三皇兄,他当时在门口还回看了一下。这样的点拨,三皇兄并不觉得是福分,反而是觉得沉甸甸的负担,赵昶安的身上总是背负一些东西。

面对母后,赵翊林向来是坦诚,随着年龄的增长,他也知道了不少东西,对三皇兄敬重依旧,多少也是带着点观察和审视在里面的。

他的母亲是皇后,他是大齐的皇储,还有读得那些书,思考的那些东西全部都是为了继位做准备。

他坐在这个位置,也不会挪位置出去,这样想似乎有些对不住三皇兄,不过赵翊林觉得,目前这样就很好。

赵翊林觉得好,赵昶安也觉得好,他不想听那些朝堂上的事,心中想着诸人的表情,把思绪放空,想着的是如何做一幅画。

赵昶安的画和其他人不一样,现在的画作讲究的是写意,赵昶安从太子那里拿到了炭笔,发现用这种硬笔可以比水墨更为清楚地表现出明暗,他喜欢用炭笔作画,做出来的画作与时下不同,是十分肖似贴近实物的。

赵桓拍了拍三皇子,“走吧,去你母妃那里吃饭。”

赵桓不喜沈岚,对赵翊林也淡淡的,他内心更喜欢三儿子,赵昶安的五官肖似他与汪贵妃,他是真心疼爱这个孩子的,汪贵妃的心思他知道,不过赵桓看来,三皇子的脑子并没有肖似自己,而是更像汪贵妃,并不是为帝的料子。

赵桓觉得这样挺好,无论是皇后还是太子,性情都是宽厚的,赵桓觉得自己的身体不错,只怕很久之后才会让太子继位,而继位之后,太子也会宽待几位皇子。

赵桓想得很好,但是汪贵妃不满意,她现在越发想要给儿子找个好一些的助力,好让儿子更靠近那个位置。

在玉衡大长公主开了赏花宴之后,汪贵妃就开始踅摸起来,未来的三皇子妃得是什么人。

那个不讨玉衡大长公主喜欢的祁明萱,汪贵妃还算是满意,尤其是她给了挑了一位不起眼的姑娘,但是对三皇子颇有助力。

娄家姑娘是寄住在鸿达侯府的,她的父母双亡,原本是定了亲事,谁知道她的那位未婚夫在踏青的时候,失足掉了下去,让婚事不成了,娄姑娘更是心中一时接受不了,现在住在了庵堂里。

汪贵妃刚开始十分不满意祁明萱的提议,这娄小姐可是有过未婚夫的,但是祁明萱很快就安抚了她。

娄家姑娘有好两个好处:

其一,这位娄姑娘的生母是个财神爷,而且娄姑娘的父亲虽然不在了,她的祖父是在京都的,是桃李满天下的大儒,地位不亚于欧旵;

其二,这位娄姑娘容貌美丽,年龄又比三皇子大一些,性情十分端庄,看似命数不好,实则她的命贵不可言。

祁明萱仗着自己早就把那个叫做昭昭的妹妹打发走,今生不会有虚云大师批命,就直接把上辈子听说的祁明昭的命数都给了娄姑娘。

而娄姑娘的面相也确实很好,祁明萱还记得当时娄姑娘事发之后,常感慨一句话,“娄小姐生得可真好,谁也没想到她居然是这样的人。”

娄小姐的鬓发线是心形状的,正中的美人尖并没有给她增添过分的艳丽感,而是配合她略下垂的杏眸有一种无辜的悲悯之相,她的鼻梁小巧线条柔和,她的唇瓣是微微上翘的,宛若是含笑一样。她的耳坠要比常人大,更是因为生得好,并没有扎耳洞,听说小时候在集市上穿了一身白衣服,还被人乌压压跪了一地。这位娄小姐还有一个别称,叫做“赛观音”,而她出事以后,就成了“毒娘子”。

祁明萱会选择娄姑娘当然是有原因的,这位娄姑娘心系一位男扮女装的庵堂之人,更是与他颠龙倒凤,两人情意绵绵,所以一起害了先前那位娄姑娘的未婚夫。

娄姑娘表示未婚夫去世之后,她要青灯古庙,于是她就在慈念庵住下了,如果不是因为娄姑娘后来怀了孕,让所有事情曝光,只怕所有人都以为娄姑娘清白无瑕,是个一等一的好女子。

祁明萱自己是想要做三皇子妃的,但是她年龄太小,自然就得找个不能成事的人顶在她前面,确定了娄姑娘的未婚夫死了,她现在在庵堂里住着,就准备让娄姑娘去做三皇子妃。

汪贵妃托弟弟打听了一下娄姑娘,容貌果真如同是祁明萱说的那样,容貌十分清贵。

她心中想着,这不正是原本的未婚夫担不起这样的福气所以去世了,而她的儿子是龙气在身的三皇子,所以肯定没问题。

于是,汪贵妃准备在今年三皇子的生辰过了,就给他定下这门亲事。

这个时间自然也是祁明萱提议的,等到太早了,等到太早了,要是娄姑娘对三皇子动手怎么办?若是太晚了,娄姑娘的事情就暴露了,所以选择秋日最好,很快天就冷了,等到冬天过去之后,娄姑娘的肚子就瞒不住了。

赵昶安不知道他的皇子妃已经定下,只是沉默地吃着饭,而有圣上在的时候,汪贵妃所有的注意力都会在皇帝身上。她精致的眉眼弯起,语气有些娇蛮地和赵桓说着话,她下次也想要参加玉衡大长公主的赏花宴。

赵桓有些犹豫,因为他很清楚,皇姑母因为元安公主的事,并不大喜欢汪贵妃。

汪贵妃说道:“其实我看中了一位姑娘家,我想去看看。”

赵昶安本来是神游天外,听到了这话,忽然就是一愣,看着母妃。

汪贵妃并没有看他,而是手指点在赵桓身上,她能够圣眷在身是因为她把皇帝当做她的丈夫,而显然圣上很吃这一套。

赵桓问道,“哪家姑娘?”

“先不说。我想先去看看,毕竟若是不够好,我就要在给昶安选一个。”

赵桓握住了汪贵妃的手,笑着说道,“那你便去吧,我和皇姑母说一声就是。”

当着三皇子的面,赵桓还有话没说,私下里对着汪贵妃说道,“还是得选他喜欢的姑娘家。”

汪贵妃口中应着,心中不以为然,昶安要是太子,选定太子妃当然可以像是沈岚一样,可以选个他喜欢的,但是现在不一样,倘若是有喜欢的,可以等到继位之后,想喜欢哪个就喜欢哪个,广开后宫也可以。

赵昶安对这个结局并不意外,那天跟着去玉衡大长公主的赏花宴,他注意到了母妃总是目光追随娄家姑娘,赵昶安猜测,娄姑娘就是替他选的的皇子妃。

娄清韵十六岁的年龄,她生得很好,不少女孩子都围着她说话,她虽说父母亡故,却得姑父姑母疼爱,娄老爷子本想要离开京都,也是因为孙女留在了京都。

赵昶安看着娄清韵微微上翘的含笑嘴唇,如果要是他自己认识的,或许不会厌恶这位娄姑娘,只是一想到母妃看重她是因为她的家世,心中就有一种浓郁的倦怠感,虽说不至于厌恶,也下意识地不想见到她。

赵昶安的心思放在了盛开的烂漫蔷薇花上,皇姑祖母的下人把这些花打理得很好,这些花更为烂漫了。

*

京都里的花宴再好,在林鸿恩看来,也远远不及郧安的花。

林鸿恩先是去送了林晟彦去读书,之后在桃花开的时候,几家人包了一艘大船在休沐日那天到郧安来赏花,用上几个时辰,在正午的时候就到了郧安码头。

林鸿恩知道这里是二儿子林鹤发迹的地方,他一路用心看着,看往来的人,看修筑得很好的官道。

等到看到了烂漫的桃花,林鸿恩还是被震住了,难怪只是一个并不大知名的县城,会有人咏诗赞叹。

在去年,林鸿恩听到了那首诗,并且京都也因为这个原因,修了一大片的桃林,林鸿恩看到了这里的桃林,才明白这种浩浩荡荡连成一大片的桃花,落英缤纷的时候有多美。

林鹤的休沐日太短了,他是没有过来的,除了林鸿恩与钱老太爷之外,这次过来的都是孩子和女眷。

林昭牵着周家三老爷的嫡女福福,钱宝儿拉着的是孙宝珍。

福福在吃了桃花饼,她觉得好吃,咬了一口就要把饼子递给林昭,“昭昭姐姐吃。”

林昭就着吃了一口,钱宝儿说道,“我的呢?”

福福的眉头皱起来,有些不舍地说道,“宝儿姐姐只吃一点点。”

钱宝儿低头正要吃,结果被孙宝珍一拉,“宝儿姐姐吃我的!”孙宝珍把自己的手举得高高的,钱宝儿就吃孙宝珍的,这让福福松了一口气,连忙缩回藕臂一样的手,继续吃自己的桃花饼。

瞧着这一幕,林清薇抿唇一笑,而毛氏看着林清薇,笑着对柳氏说道,“大小姐真是越来越漂亮了。”

林清薇本来就生得好,褪去了她身上因为胎记而有的懦弱,在建安府的时候,林清薇走在外面,让人看到了她未婚的发饰,总有人打听她定了人家没有,知道已经定了,不少人扼腕不已,家中还有小的,就看中了昭昭,拐弯抹角来探柳氏的口风。

柳氏暂未想过要给昭昭定亲,因为虚云大师的话,她心中总有一个念头,这孩子的亲事应该由她的亲生父母来定,于是她只是搪塞说孩子还小,还没个定性。

柳氏笑了笑,“福福也生得好,我还以为这次你不出来呢。”

毛氏与周旗成亲多年没有孩子,生了福福之后又有了身孕,那孩子现在不足一岁,柳氏还以为毛氏会留在建安府。

“正好给他断了乳。”

周家是请得起乳娘的,只是福福刚出生之后身体不太好,按照孙大夫的说法,最好是亲生母亲喂养孩子,于是无论是福福,还是现在叫做安安的孩子,都是毛氏亲自喂的。

“那也好。”柳氏笑着,“免得孩子看到你,就忍不住。”

“是啊,我也难得陪一下福福,等到明年了,两个孩子就都可以带上了。”毛氏笑了笑,在生下安安之后,她最担心的就是家里更在意安安,因为他是男孩子,幸而周旗也疼爱福福,夫妻两人早早就通了气,福福有什么,安安就有什么。

周家搬到了建安府之后,就再次开始做生意,以前是周家两位大一些的做生意,这一次是三兄弟一起,因为和现在越洋商行的沈誉也熟稔,还准备晚些时候再盘下一条大船,一起出海。

毛氏有时候会有一种不切实的不安感,觉得日子过得太好了,宛若是梦境一样,等到抱住了福福,嗅着孩子身上的奶香味,她才觉得脚踏实地,这一切都是真的。

在郧安过了愉快的一天之后,回到了建安府,正好收到了林汛寄过来的信。

林鸿恩直接把信给了林鹤。

林鹤说道:“我看合适吗?”

“没事。”林鸿恩直接说道,“你看看就知道了。”

父子两人关系恢复了之后,又与京都之中不同,总是隔着一层什么,林汛的这封信件,成了父子两人亲近的破冰石。

林鹤这才知道,其实林鸿恩一直关注他外放之后的那些事,也早早就判断出来了他升职的定数,而大哥林汛又是羡慕他,又是嫉妒他,还总觉得他是走了好运。

知道自己被父亲肯定,林鹤感觉自己的心尖儿像是被毛茸茸的猫爪给轻轻碰了一下,那种感觉很奇异,却并不讨厌,甚至想要让猫儿爪给再碰一碰。

让林鹤高兴的是,林鸿恩确实还继续说着这些肯定的话,让林鹤的嘴角都忍不住微微上翘,手指在不知不觉之中捏成拳,耳垂都红了起来。

这些话装在林鸿恩心中已经很久了,一直也没找到机会和林鹤说,现在借着一封信,林鸿恩说得诚心,“我很清楚,你做的这些不是靠着虚无缥缈的运气,是因为你当得起这样的升职,你是一个很好的官员。”

林鹤的耳朵已经不是红了,而是烫得厉害,又有些无措,明明这些话不少人都说过,有他曾经的上峰潘曾毅,有现在的上峰罗玑。

他以为自己听到了这些话,可以谦逊地说自己没做什么,又或者说一些其他的客套话,没想到林鹤说的是……“我离开郧安的时候,得到过一柄万民伞,您想看看吗?”

林鸿恩没说话,这让林鹤又有些后悔,他开口说道:“其实我也……”

“我想看。”林鸿恩的声音有些急切,“万民伞是什么样子的?我还没见过,我也当过许多年的知府,无论是自己,还是下面的人,我都没见过有谁拿过接过万民伞。我非常想看到那柄……属于你的万民伞。”

林鸿恩一开始没说话,是因为他这才注意到了林鹤的耳朵红,林鹤的身体在微微颤抖,他还在发愣的时候,忽然意识到了林鹤是因为他的话而不好意思,而且儿子还想要给他看那柄万民伞。

林鸿恩在还没有分清楚自己想法的时候,就立即同意了,他同意了之后,才想着,林汛这封自大又贬低建安府的信还是有意义的,他失去的那个二儿子,重新回来了。

林鹤那点微妙的变化,很快所有人都感觉到了。

林昭宛若是游鱼一样,和小红尾们一起在池塘里凫水,她笑着说道:“当时因为你们都在冬眠,所以没有办法和你们商量,我自己想的。”

她觉得二房的日子过得好,就是还是缺了点什么,当时认出了林鸿恩,能够让祖父留下,果然是正确的选择。

“昭昭真聪明。”小红尾甩着小半已经金灿灿的尾巴说道。

林昭用手戳一戳小红尾,“你会变成小金尾吗?”

其他小鱼说道:

“小红尾大哥会变成通体是金色的。”

“没错,小红尾大哥可以跃龙门。”

“如果要是越过了龙门,那是不是就是金龙了?”

以前小红尾是尾巴上有细细的金线,随着功德越累越多,已经连成了一小片,而这一次冬眠之后,小红尾的背鳍也有了金灿灿的细小金线。

林昭的手指碰了碰漂亮的金线,“你会变成金龙吗?”

“不知道。或许可以成为金龙,传说之中金龙可以呼风唤雨。”小红尾摆一摆尾巴,它的语气有些向往,因为预知灾祸,像是它知道哪些地方有旱灾,哪些地方会有水灾,但是这些祸,最多只能够像是桐花村决堤一样,让人员疏散,但是还是百姓们有损失的。

如果要是成为了呼风唤雨的金龙,小红尾想着,到时候旱灾了可以直接下雨,水灾了可以让雨停下。

林昭听出了小红尾的向往,或许鱼跃龙门就像是读书人想要做状元一样。

林昭想到了哥哥想要秋闱再得佳绩的决姓,摸了摸小红尾,“希望你早日可以跃龙门。”

小红尾已经是一条很厉害的锦鲤,它可以预知灾祸,如果要是呼风唤雨,那就更厉害了。

等到林昭从梦里醒来的时候,还在想着小红尾身上的金线,有没有办法能够再创造一些功德出来去做。

只是林昭很快就发现,这样是不合适的,创造出来的功德,其实是假功德。

林昭遇到的那位游方道人,看上去有些疯疯癫癫的,笑着对她说道:“莫要急功近利,一切随心。”

林昭从那位道人那里知道了,什么叫做放生,例如这放生,其实很多时候都不能算作是功德。

有的鱼是海鱼,怎么能放入到河水里,没多久就会死;有的蛇是带毒的蛇,放生了之后咬人怎么算?

如果要是救了蛇,蛇咬了人,那反而损功德。林昭的心砰砰直跳,她忍不住问了一个问题,“那如果我要是救了不应该救的人怎么办?”

道人笑着说道:“那你救人的时候也不知道是好人还是坏人啊?难道你还要把人推下去不成?是好还是坏,不是你当判断的,是你爹爹的事。你只需要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就像是积累功德一样,只是需要去做一点一滴的小事,那功德自然而然就会累积,就像是这位道人眼中的这位小居士,功德金光让他第一次见到的时候,宛若以为见到了那璨璨日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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