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突如其来的闯入者,沈逢安只用了三秒时间随即淡定下来。

他不慌不忙地拿过旁边的西装外套,将身下的女孩子盖住,而后站起来,冲陈寅勾勾手指,示意他将门关上。

陈寅听话照做。

沈逢安:“你先转过去,你阮小妈要穿衣服。”

出于本能,陈寅准备转身,但他猛地想起什么,立刻又转过来,正面沙发上的两人。

陈寅:“我又不是没看过。”

他是来抢人的,不是来听训的。

沈逢安一瞪。

陈寅下意识颤抖,掐着手指尖,好不容易才稳住自己。他从来没有对抗过沈逢安,这感觉令他新奇又害怕,连带着对阮糯的那点争强好胜,熊熊燃起来。

陈寅深呼吸一口,目光越过沈逢安,落在阮糯身上。

她从西装外套后露出两条白细的胳膊,吹弹可破的肌肤浮现淡淡晕红,仿佛还沉浸在之前的情潮中没有回过神,此时动作迟缓,正直起上半身去拣落在沙发旁的衣物。

完全无视他的存在。

陈寅看着看着,脸红起来,声音小下去,唤她的名字,希望她能看他一眼:“阮糯。”

她刚好拾起吊带裙,手指勾着裙肩带,娇憨无力地扫过去:“嗯?”

陈寅觉得哪里不对。

她怎么一点都不害羞哦?

陈寅瞄了瞄旁边站起来用身体截挡视线的沈逢安,他正从阮糯手里接过那件吊带裙为她穿上,从站立的地方望过去,只能望见前方两人重叠的身影以及穿衣的动作。

收拾完之后,沈逢安重新坐下,将阮糯抱到自己身上,目光慵懒地看向陈寅。

盛气凌人,口吻随意:“陈寅,你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癖好,二十岁的人了,想做不会自己去找个女人吗,非得一次又一次地打断你爸的好事?”

阮糯双手勾着沈逢安的脖子,娇嗔地附和,冲陈寅说:“就是,就算你对小阮阿姨再不满,也不能老是干这种不厚道的事啊,小阮阿姨倒是不要紧,就是怕你爸会留下阴影被你吓出什么毛病来。”

沈逢安:“还好,身经百战,不怕事。”

阮糯:“真的吗,可我觉得你最近好像有点后继无力。”

沈逢安:“那是你的错觉。”

被迫充当电灯泡的陈寅忍无可忍一声吼:“请你们认真听我讲话!”

他渴望地盯着沈逢安怀里的阮糯,一字一字往外抛,掷地有声:“爸,你听清楚,阮糯她是我的前女友。”

沈逢安勾唇噙笑,冷峻的眉眼微微敛起,字里行间透出嘶嘶冷气:“你已经说过一遍,不用说第二遍,你爸我没聋,阮糯是你的前女友,所以呢?”

陈寅有点懵,信托基金带来的底气在沈逢安强大的气场前消失殆尽,“爸……你……你不生气啊?”

沈逢安不再看他,低头刮了刮女孩子的鼻尖,话里听不出一丝情绪:“我为什么要生气?”

他说着话,嘴唇越来越近,几乎贴着她的耳朵,轻声又说了一句,“你觉得我有必要生气吗,小阮?”

阮糯眉头一挑,心跳得越来越快。

不是因为慌张,而是因为兴奋。

她能从他脸上微妙的神情中窥出他濒临崩溃的内心,他与她十指相握的手越捏越紧,可即使如此,他却依旧保持云淡风轻的样子。

死要面子活受罪。男人大多都是这幅德行。

她凑上去,挨着他的唇吻了吻,坏心思地想要拨弄他:“我认识的沈叔叔,从来不会因为这种无聊的事生气。”

沈逢安任由她在唇间撩拨,他冷漠地盯着她的樱桃小嘴,话却是对着前头的人说:“陈寅,早点收拾好上路,孤岛求生正等着你。”

陈寅委屈得嘴唇都在颤,“你们不能这样。”

沙发上的两人没有理会他,自顾自地沉浸在二人世界里。

先是试探地浅啄,而后是深沉的绵吻,最后是激烈的拥吻。

一开始是阮糯主导占上风,后来完全被沈逢安压制住,他扣着她的后脑勺,霸道地将她所有声音都吞咽干净。

像是故意发泄一般。想要问清楚所有的事情,想要让她主动示弱。

外人看来的亲吻,实则是一场无声的搏斗,就看谁先让谁缴械投降。

陈寅目瞪口呆。

他早知道他爸天生浪荡,但是没想过会这么浪。

他早知道阮糯分手后洒脱,但是没想过会这么洒脱。

事情不应该这么发展。

那是他的阮糯。不是他爸的。

在陈寅回过神之前,他已经冲过去,正好扑倒在两人中间,试图将他们分开:“停下来,不准亲!”

交缠得难舍难分的两人总算停下来,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陈寅擦擦眼泪,小心翼翼地抓着阮糯的手往心口处贴,“我爸太老了,你别喜欢他,我现在也有钱,你重新喜欢我好不好?”

沈逢安:“陈寅——”

陈寅:“爸你闭嘴,就准你亲她,不准我告白啊,你越不让我说,我就越要把话说清楚。从今天起,我要和你公平竞争,我要再次追求阮糯,直到她回心转意。”

沈逢安冷冷地笑两声,“逆子,不自量力,你的钱都是老子给的。”

陈寅仰起面孔,骄傲地表示:“爷爷给了我信托基金,从今天起,我将不再受你的经济约束,我有钱啦。”

沈逢安:“多少钱?”

陈寅:“超多钱。”

沈逢安:“能多过你老子吗?”

陈寅噎住。

数秒后,陈寅不甘心地拽住阮糯,抛出杀手锏:“我不管,她肚子里有过我的孩子。”

沈逢安呆滞。

他缓缓移动目光,试图从阮糯脸上找出端倪,可她半点否认的意思都没有。

事实在脑海中无限放大,像气球一样,几乎要挤爆。

可他是沈逢安,绝不会在男女之事失态的沈逢安。就算再怎么愤怒,也不会流露半分。

他深呼吸一口,插在裤兜里的那只手正捏着佛珠,一不留神,手串拉断,散了一兜。

内心兵荒马乱,外表岁月静好。

沈逢安将阮糯从陈寅身边拽回来,“那好,我们现在就生个弟弟给你玩。”

陈寅:“你结扎了,生不出。”

沈逢安:“……我重新接上。”

陈寅气疯了:“老腊肉的质量不如小鲜肉的好!”

沈逢安:“我看你还是不要去孤岛了,我直接送你海底万里游。”

沉默多时的阮糯轻飘飘开口:“不好意思各位,我车祸过后,就不再具备生孩子的能力,就算能生,我也没有这个打算。”

父子俩齐刷刷看过去。

阮糯收回被父子俩一人拉一只的手,撩了撩头发站起来,笑靥如花:“我还得赶下一个通告,有什么事,我们回家再说。”

不等他们回过神,她已经拉开门走出去,仿佛身后的父子大战和她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阮糯离开后,父子俩沉默下来。

许久,沈逢安整理外套,一言不发地捡起茶几上她落下的项链。

是他给她买的笑脸镶钻项链。寓意天天快乐。

陈寅不合时宜地在身后喊:“爸,我是不会放弃阮糯的。”

沈逢安看了看手里的项链,犹豫数秒,最终将它丢进垃圾桶,冷漠地丢下一句话:“随便你。”

夜晚沈逢安在西郊别墅等人。

从下午五点,一直等到夜晚十二点。

白天的事,总得有个说法。他没在她面前表现出什么情绪,不代表他不在乎不追究。

沈逢安眯着眼在沙发上小憩,快要睡过去的时候,忽然手机震动,是阮糯的电话。

她大概是站在寒风中,风呼呼地从屏幕那头吹进他的耳里,听得人心头发渗。

夜凉如洗,和她的声音一样,冷冰冰的,“沈叔叔,我不回来了,你早点睡。”

沈逢安下意识掐住佛珠,沉声问:“是今天不回来了,还是以后不回来了。”

她笑了两声,娇媚的嗓音藏着无情匕首:“沈叔叔,何必多此一问。你知道的,我最大的好处,就是知趣。”

沈逢安喉咙里像是堵了棉花,张嘴说不出话。

他所有的质问未曾来得及出鞘,就已经被她悉数挡回。她聪明得很,懂得先发制人,不用他赶,自行离开。

这样也好,免得狼狈。

沈逢安脑子里有一千句一万句,最终化成简短四个字:“那倒也是。”

她在那头和别人说了几句,闹哄哄的,听不清楚是什么话,而后响起高跟鞋的声音,应该是她重新走到角落里避开人。

他皱眉问:“还在工作?小女孩家家的,别太拼。”

她声音软的很:“以后就得靠自己了,总要努力些才行,不能浪费沈叔叔铺的路。”她想到什么,又笑起来,语气里多了一丝感恩:“以前给沈叔叔添麻烦了。”

沈逢安:“还好,不是太麻烦。”

停顿片刻后。

他听到她在那头的呼吸声,像大风中摇曳的枝头花苞。脆弱得不堪一击。

她说:“沈叔叔,我从来都没有骗过你。”

相遇第一夜她就告诉过他。

——“你长得像我前男友。”

沈逢安把玩佛珠的手捏得泛白,平稳地吐出三个字:“我知道。”

她用她小女孩的撒娇语气和他告别:“我去工作啦,不打扰你了。”

沈逢安:“好。”

电话挂断。

片刻。

沈逢安从黑暗中站起来,将佛珠全部褪下,放在茶几上,开了灯,卷起袖子,将客厅砸个稀巴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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