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啤酒之家’——”

看来我的状况似乎越来越佳,睡意已烟消云散,觉得自己再喝几杯都没问题。当然,一旦有这种‘幻想’,隔天往往是笔墨难以形容的‘不幸’等候。

这一夜,这个不幸的公式亦浮现于我的脑海之中,但我一如既往地立刻抛诸脑后。越是喝酒,我的脑袋似乎越是灵光,情绪也越发昂扬;当然,事实上,这只是踏入了烂醉领域而生的错觉。纵使我心知肚明,却无法停止。

受一次教训学一次乖,不知是哪个世界的格言?

“或许‘啤酒之家’不只两座,在那附近还有好几座呢!”

“我还以为你要说什么,”漂撇学长已恢复平常心,举杯饮酒;但啤酒却跑进气管之中,海他咳嗽不止。“那种怪到爆表的别墅有好几座还得了!而且还集中在同一带?”

“当然,或许只有两座;但我认为即使还有其他‘啤酒之家’存在,也不足为奇。”

“匠仔,你不要自顾自地一直说嘛!”

小兔作势拍打坐在身旁的我,力道却因为酒醉而稍微过了头,又加上我正好转向她,便一巴掌正中我的脸颊,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啊!啊!啊!对不起、对不起,匠仔,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你没事吧?”

“没、没事。”

“好好喔!匠仔,”知道这是漂撇学长的真心话,所以更为可怕。“能被小兔打。”

“有什么好羡慕的?”

“是吗?我觉得被女人打,是男人前世修来的福气。”

“我们的价值观不同。”

“那你就趁着小兔再次动手之前修正你的态度,好好从头说明吧!”

“哎呦!学长干嘛把我说得像个暴力狂一样啊!”

“‘啤酒之家’或许不止两座——”高千对于周围的骚动无动于衷,依旧冷静地谈论正题。“匠仔的意思,是‘俄罗斯轮盘’?”

“很敏锐,”连我自己都没想到这么贴切的词语,不由得啧啧赞叹。“可以这么说。”

“果然如此。”

“看来请高千说明比较快。”

“不,我还不知道细节,只是随口猜猜。再说,对于匠仔编出来的故事,我也很感兴趣——请继续吧!”

“你们两个很恶心耶!”漂撇学长似乎真的醉了,只见他满脸不悦,下一秒却又放声大笑,表情和态度极为不稳定。“不要制造两人世界!”

“呢,先假设老大的屋主是大哥,老二的屋主是二哥,两个都是男性。”

“男性?你怎么知道?”

“不,我先声明,这些只是为了方便起见而做的人物设定,实际上的背景故事或许截然不同;请各位当做是说明‘啤酒之家’功效所用的诸多故事版本之一。”

“原来如此,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个叫大哥的男人和二哥的男人,是吧?”

“并不是很久很久以前,而是现代的故事……算了,差不多是这个意思。他们两人也许是年龄相近的亲戚,比方说堂兄弟之类的;又或是虽无血缘关系,却有几十年交情的至交好友。总之,两人的关系相当亲密。”

“既然是为了方便起见而做的人物设定,是哪一种关系也一并定了吧!”

“那就当做是至交好友吧!大哥和二哥是同甘共苦的死党,比亲兄弟还要更了解对方。有一天,这两个人的友情突然产生了阴影;因为他们竟在阴差阳错之下,爱上了同一个女人。”

“哦!”别看漂撇学长这副德行,据说他是罗曼史小说的隐性读者;只见他兴致勃勃地鼓起鼻翼,探出身子。“命中注定的三角关系?嗯,嗯,然后呢?然后呢?”

“至于那个女人,呢,该取什么假名呢?”

“就叫苏珊吧!”我还没说完,漂撇学长立即反应。“就叫苏珊,行吧?”

“好是好,为什么要叫苏珊?”

“其他两个人叫做大哥和二哥,接着轮到‘三’啊!苏珊的珊和三发音相近,不正合适?很有一致性吧?”

觉得牵强的应该不只我一个人。学长如此投入,我猜测他从前喜欢的女孩子中,八成有个英文名字叫苏珊的——想必高千和小兔亦如此确信。

算了,这不重要。

“好。总之,同时受到两个男人追求的苏珊相当困扰;其实她大可从中选择一个或两个都拒绝,但她做不到。对她而言,大哥和二哥是不分伯仲的好男人,她也同时爱上了他们俩。”

“嗯,嗯。”

都说了只是个故事,漂撇学长却完全自我投射于其中,一面附和,一面拿着手帕擦鼻涕,眼泪婆娑。

“得知她的苦恼之后,大哥与二哥共同商议;他们认为必须有一方退让,才能防止事态继续恶化。”

“呜,呜呜呜呜!”

“问题是谁该退让?他们两个都一样深爱苏珊,实在找不出决定方法;为求公平起见,只剩抽签这个手段——愿赌服输。但以抽签决定,又显得不尊重苏珊;他们希望能透过苏珊的意志来做出决定。当然,苏珊已经表明过自己难以取舍,无法要求她直接抉择;因此两人便是这寻找让她简介选择的方法。”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

不知是触动了不愿忆起的旧伤痕,或是单纯喝醉酒?只见漂撇学长以手帕遮住脸庞,哭得呼天喊地。

真是的,吵死人了。

“这时候,苏珊要到R高原游玩的消息传入了两人耳中。正巧大哥和二哥在R高原都有别墅,于是两人灵机一动,决定加以利用。”

“哇哇哇哇!”

“苏珊和我们一样,计划租自行车游玩高原;得知此事的大哥与二哥便各自将别墅钥匙交给苏珊,对她说:‘我们在R高原有别墅,现在已无人使用;假如你累了,欢迎你随时去休息。’”

“可是啊,”小兔似乎也醉了,神情肃穆地摸着漂撇学长的头,安慰嚎啕大哭的他。“那种空荡荡的别墅,哪能休息啊?虽然勉强有张床,根本无法放松心情嘛!还是大哥和二哥不知道自己的别墅被弄成那副德行?”

“不,他们岂会不知道?将别墅变为‘啤酒之家’的,正是他们自己。”

“咦?这么说来,他们明知别墅是空的,却还给了苏珊钥匙?”

“没错。”

“好奇怪喔!为什么要这么做?”

“就和高千说的一样,为了进行‘俄罗斯轮盘’。大哥和二哥并未将别墅的确切位置告诉苏珊,只说了个大概,比如说沿着迂回路线就能看见之类的。”

“可是这样或许会造成苏珊找不到别墅耶!”

“没错,但这样也无妨。这场抽签是一次定输赢,谁胜谁败,均无怨尤;或许他们早已说定,倘若苏珊两座别墅都没发现,就一起死心。”

“呜,呜哇,哇哇哇哇!”

“哪座别墅被苏珊发现,该别墅的主人便能与她结为连理——简单地说,他们事先如此协议后,才进行抽签的。”

“欸,为求慎重起见,我请教一下;苏珊知道这件事吗?她知道自己在哪座别墅休息,将会决定未来的丈夫是谁吗?”

“不,不知道。大哥和二哥应该是私下进行的,没让她知道自己的意图;因为若是让她知情,就没有意义了。在她不自觉的情况下简介反映她的意识,才是‘俄罗斯轮盘’的精髓。”

“我不喜欢这种做法。”小兔不快地皱起眉头,“说什么尊重苏珊的意志,这根本不是意志嘛!在她不知情的状况下,竟要决定她的终身大事,实在太蛮横了,我感受不到半点真诚。”

“你说的没错。不过,或许他们找不出其他解决之道,只能用这种紧招。说不定他们的三角关系已陷入末期症状,唯有靠赌运气才能收拾呢!”

“哇哇哇哇哇!”

“可是,就算他们的保密功夫再怎么到家,苏珊依然可能发现啊!”不知是对所有男人产生反感,或是嫌哭声太过刺耳?原本轻抚漂撇学长头部的小兔,竟甩了他的脑门一巴掌。“或许收下钥匙时,苏珊还不疑有他;但等她实际进入别墅后,极可能察觉这股不寻常的气氛。毕竟男方说要提供别墅让她休息,但一去之下,竟然是空屋。”

“我想他们事先应该协议过了,倘若苏珊发现,一切便不算数;假使苏珊因而打消进入别墅的念头,大哥与二哥就同时对她死心。”

“无论理由为何,假如苏珊两座别墅都没去,是可以这么解决;但若她先后造访两座别墅,该怎么办?大哥和二哥难道从未考虑过这种可能性?”

“怎么会?他们当然考虑过,而且他们两人认为这种状况发生的概率最高。因为两个男人都给了苏珊钥匙,而苏珊也对他们有好感;照常理推想,她为了顾全双方的感受,应该会选择两座别墅都不去,或是先后到两座别墅休息。”

“那么,倘若苏珊先后造访两座别墅,他们打算如何解决?总不会两个人一起成为苏珊的丈夫吧!”

“不,大哥与二哥使用了些小伎俩,以确保最后能分出高下。他们赋予两座别墅相同的条件,正是为了这个缘故。”

“相同条件?”

“亦即把别墅化为‘啤酒之家’。首先是床铺问题。方才我也说过,苏珊极可能顾虑双方的感受。决定两座别墅都不去;为了避免这种状况发生,大哥与二哥绞尽脑汁,想出来单人床这个拟饵。”

“你刚才说得头头是道,但这种伎俩真的能引她进入别墅吗?”

“这方法虽称不上万无一失,却是聊胜于无。他们两人先把别墅清空,只深下一张床;这么一来,或许苏珊会产生好奇:‘怪了,别墅里变成这幅摸样,大哥(或二哥)怎么没跟我提过?’入内一探的概率也就跟着变高。至少得设法让她进入其中一座别墅,不然比赛怎么开始呢?”

“换句话说,”高千的眼睛一眨也不眨,直盯着我。“只要设法让苏珊进入其中一座别墅,她为了顾及另一方的感受,便会顺道前往另一座别墅;至少可能性会提高许多——这就是大哥与二哥打的如意算盘?”

“没错。而床铺不光是拟饵作用,还有提供苏珊休息的双重意义。之所以刻意留下少许卫生纸,也是为了提供服务。”

“那门牌呢?门牌也是双方说好一起拿下来的?”

“当然。这么一来,苏珊便分不出眼前的别墅是属于谁的,可借此减轻她使用别墅时的鼓励及偏袒了一种一方的感觉。毕竟苏珊不进别墅,比赛便无法开始嘛!如此这般,大哥与二哥做好了完全准备,以提升苏珊‘给予答复’的几率。”

“匠仔的说辞有矛盾,还是我有所误解?”小兔似乎仍感不快,依旧皱着眉头。“听你的说法,大哥和二哥似乎希望苏珊两座别墅都去,而且为此做了不少准备?”

“不是似乎,正是如此。”

“可是这样要怎么分出胜负?若是苏珊两座别墅都去,娶她为妻的会是谁?”

“啤酒就是为了分出胜负为准备的。”

“咦?”

“苏珊在好奇心驱使之下进入别墅后,自然会探索屋内,并发现二楼房间里的冰箱和啤酒。好了,接下来她会怎么做?”

“怎么做……?”小兔对高千及漂撇学长投以询问的视线,最后耸耸肩说道:“什么都不做吧?”

“当然,也有这种可能。不过,她骑着自行车逛了一整天的R高原,或许正好又累又渴,会顺手拿罐啤酒来喝吧!”

“嗯,那倒是。但是——”

“问题便在于那罐啤酒是从哪座别墅拿的。”

“从哪座别墅拿的……”小兔哑然无语,表情宛如误将苦茶当成可乐喝下,并深深引以为耻一般。“你是说——她喝了谁的啤酒,谁就是赢家?”

“没喝的那一方就得抽身而退——这便是他们事前的协议。”

“老大有九十六罐啤酒,老二却只有九十五罐,是因为苏珊选择了老二——”小兔的嘴唇成了∧字形,仿佛苦茶的味道仍残留在口中。“这就是你的看法?”

“当然,她本人并无选择的自觉,只是当她口渴想喝饮料时,人正好在老二而已。只不过老大——也就是大哥却得因此退让。”

“抱歉,我要挑一下鸡蛋里的骨头——要是苏珊分别在两座别墅里各喝了一罐啤酒,该怎么办呢?”

“这种时候的解决方式,应该和两座别墅都没去时一样吧!换句话说,就是双方都放弃。我想,他们两人应该熟知苏珊的酒量,才定了这个计划。按照常理判断,要骑车逛高原,应该是在白天;而以苏珊的酒量及个性,不会在大白天连喝好几罐啤酒。因此他们料定苏珊纵使想喝酒,也只会在其中一座别墅取一罐饮用。”

“你的意思我大

致明白了;那又何必准备四箱啤酒?只要有两、三罐就好了啊!”

“但这么一来,或许苏珊会不好意思喝啊!”

“不好意思?”

“倘若冰箱里只有两、三罐啤酒,或许苏珊会这么想:‘要是啤酒减少,一看就知道是我喝的,还是算了吧!’”

“啊……”对照自己在老大大肆偷喝(严格来说,有留下酒钱)啤酒时的心境,小兔的表情浮现了恍惚大悟之色。“原来如此,是这种不好意思啊!”

“但啤酒有近百罐,只要把空罐带走,喝个一罐也不会被发现;大哥与二哥准备了那么多啤酒,便是希望苏珊能安心饮用,假如只准备两、三罐,苏珊在哪座别墅喝过酒便是一目了然;这么一来,即使成功诱使苏珊进入两座别墅,要是她又顾虑双方感受而刻意不喝啤酒,岂不是功亏一篑?”

“苏珊以为只要带走空罐,就不会被发现;”小兔似乎接受了这种说法,频频点头。“但大哥和二哥只需事后清点啤酒数目,便知道有没有少——这就是他们用的小伎俩?”

“对。我说‘啤酒之家’或许不只两座,也是这个意思。搞不好争夺苏珊的男人有三个——亦即四角关系。当然,这种情况下,第三个男人在R高原也得有座别墅才行。”

“咦?怎么可能!”在赞同过后的反作用力之下,小兔哈哈大笑起来。“哪有这么巧的!”

“你反过来想,正因为三人的别墅都碰巧集中在R高原上,他们才会想出这种形式的‘俄罗斯轮盘’。若是其中一人的别墅在其他地点或是根本没有别墅,他们应该会以别的方式来决定由谁退让,对吧?”

“嗯,是可以这么解释的……”

小兔的笑声中断后,周围便弥漫着一股演员忘词般的尴尬沉默。对于刚发表完假设的我而言,这段空白令我有种被忽视的感受,感觉上颇不自在。

连我自己都觉得匪夷所思。明明只是情急之下趁着醉意胡吹大气,但说着说着,我竟开始觉得这是最富整合性的假设,根本是自卖自夸;甚至还以为其他人没展露出钦佩神情而心生不满。

然而,没人为我鼓掌;感觉上像是虽然无法接受,却又无法反驳,只得沉默下来。

“——好了,”高千以手指抚摸她的嘴唇,缓缓环顾四周:“其他人对于匠仔的假设可有任何意见?”

“没有!我勉强可以接受。”

“匠仔呢?有没有要补充的地方?”

“基本上没有。只不过,如我起先声明的一样,这个三角关系故事只是为了方便理解而编造的,实际上的背景故事或许截然不同。”

“不要,人家要苏珊啦!”自从被小兔抡头以来,漂撇学长便安分下来;我原以为他睡着了,没想到他却突然复活。“不是苏珊的故事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哇哇哇哇!”

我决定不理他。

“比方说,也许别墅的主人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为了继承遗产而争着奉养老父,因此趁着老父游高原的机会,设下了‘俄罗斯轮盘’,说好一次定输赢,均无怨尤。在这种情况下,事情的过程仍和方才说明的大同小异。”

“我不要、我不要!人家要苏珊啦!哇哇哇哇!”

“不过,匠仔的假设有几处无法解释的地方。”高千冷酷地无视就地打滚耍赖的漂撇学长。“首先是门锁,老大明明上了锁,为何老二没上锁?”

“这个嘛……”我竟粗心地将这点忘得一干二净。不过——“应该是苏珊离开老二时忘了锁,只有这个可能。”

“太不合理了。”

“为什么?人类本来就是粗心的动物,即使再怎么谨慎的人,也会有疏忽之时啊!”

“没错,但是匠仔,你想想看,老二是少了一罐啤酒的地方;照匠仔的说法,苏珊会顾虑大哥的感受,决定会隐瞒她在老二喝过酒之事,并为此带走了空罐。在这种情况下,她会忘记锁门吗?对苏珊而言,忘记上锁等于是大声宣告自己来过老二一样;既然她会为了顾虑大哥的感受而带走空罐,在这方面应该更加谨慎才对啊!”

“呢、呢……”

这倒是。发现自己毫无反驳的余地后,我愕然无语;不,岂止是没有反驳余地,根本推翻了我的假设啊!

不,慢着,倒也不见得!我转念一想,离开老二时因有所顾虑而格外慎重,是套用在苏珊身上才会成立的解释。

相对的,假如代换为夹在同父异母兄弟之间的老父,又会如何?或许老父仍会顾虑儿子们的感受,但他年事已高,离去时极有可能忘记锁门。

然而,高千却宛若嘲笑垂死挣扎的我一般,加以追击。

“我还有一个疑问,不是别的,正是啤酒。”

“啤酒又怎么了?”

“你说准备大量啤酒,是为了让苏珊放心取用;这道理虽然有点牵强,倒还可以理解,我就让个一千步,当做是这么回事好了。但是冰箱问题我可就无法让步了。为何要把冰箱藏在二楼的房间里呢?”

“这个嘛,隐藏在不寻常的地方,发现时心情便会加倍亢奋;这么一来,或许更能提升苏珊喝酒的概率……”

“根本没必要这么做!你还不懂吗?把啤酒藏在衣柜间那种怪地方,搞不好反而会让苏珊起疑而不敢喝呢!”

“啊……”

“把普通冰箱放在普通厨房的位置上,有什么不妥?完全没有嘛!假如希望苏珊喝啤酒,这么做还比较可能如愿,对吧?”

一点也没错。这个道理套用到兄弟争财产或其他代替方案上,依然可以成立——只要利用啤酒进行‘俄罗斯轮盘’这个基本前提不变的话。

“投降,我认输了。”继昨晚之后,我又被迫高举白旗。“高千说得对,我完全没有反驳的余地。”

“太难了啦!”小兔似乎累了,维持原来的坐姿伸了个懒腰后,又揉了揉自己的肩膀。“要提出让大家完全认同的假设,太困难了。”

“就是说啊!”

“高千,你回答得倒悠哉啊!别光是反驳别人,差不多该说点自己的意见了吧?你没有任何想法吗?”

“这个嘛,倒也不是没有。”

“搞什么?有话就快说嘛!别卖关子了。”

“在说明之前,我想先确定一件事——匠仔。”

“咦?”当时,自知饮酒过量的我正虚心地打开新啤酒,因此一瞬间心惊肉跳,以为高千要喝止我继续喝酒。“什、什么事?”

“你说老大的啤酒有九十六罐,老二有九十五罐,对吧?”

“对。怎么了?”

“这个数字没错吗?”

“我想应该没错,毕竟这是让人印象深刻的相异处。”

“那我问你,你记得昨天我们喝掉了几罐啤酒吗?”

“咦……?”

“我们在老大喝掉的啤酒罐数!是几罐?”

“四十九罐啊!”

漂撇学长与小兔似乎也不懂高千何以有此一问,我们三人之间交错着狐疑的视线。

“确定吗?”

“错不了,因为我们为了付酒钱,特意数清罐数以计算合计金额。”

“我懂了,说不定真是这样。”

“真是怎样?”

“或许我们对‘啤酒之家’产生了很大的误会。”

“什么误会?”

“我们今晚一直以‘啤酒之家’有两座为前提而进行讨论,对吧?说不定这个前提本身就是错的。”

“你在说什么啊?”对苏珊的悲叹好不容易平息,如今在反作用力之下,漂撇学长的口吻变得异常凝重。“哪里错了?实际上‘啤酒之家’的确有两座啊!”

“不,我认为并非如此。”

高千的否定方式活像选择欧式自助餐菜肴一般干脆。

“我认为‘啤酒之家’其实只有一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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