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河远学习了许多科学道理,但依然坚定地相信这世上存在超自然力量。而且,他的坚信是有依据的,他真的见过鬼。小时候他尚且不能理解妈妈死了就意味永远永远见不到她了,到处找妈妈,找不到就不睡觉,哭得生病发烧。

某个哭得神志不清的夜晚,巨人般的妈妈从门口进来,跪在了床边,轻轻拍着他的背,哄他睡觉。半睡半醒之间,迷迷糊糊听见她说,“我变成了风,变成了雨,变成了化学分子式。虽然见不到,但永远永远在……”

虽然黄河远第二天早上醒来,发现床边趴着的是女装黄振华,非常辣眼……但他确认过很多次,老爹怕露陷,只拍了背,没有和他说过话。所以这么多年来,黄河远坚信是妈妈变成鬼回来看他了!

黄河远不怕鬼妈妈,但他怕其他一切鬼。下楼梯时,恨不得挨着白云间走,声控灯每亮一次,黄河远都要疑神疑鬼地往他旁边挤一下,嘴里念念有词,以某种鬼畜般的flow在rap:“妖魔鬼怪快离开,妖魔鬼怪快离开……妖咪魔咪鬼咪怪咪快咪离咪开咪……”(注:《成龙历险记》)

白云间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你能离我远点吗?”

“我不。”黄河远保持警惕,“楼梯是一个很危险的地方。你没看恐怖片吗?楼梯拐角的黑暗之处可能有鬼,就等着你下楼的时候把你推下去。又比如,这个楼梯走不完,我们会被永远困在这一层。还有那个校园传说,楼梯走着走着,多出了一个台阶,要是踩过去,会去往另一个世界,你就回不来了。”

白云间:“……”还真是越怕鬼的人越爱搞灵异,越搞灵异越怕鬼,呈一个无可救药的正比例函数趋势。太愚蠢了。

白云间不怕鬼,但他怕黄河远摔下楼梯,见他挤过来,忍着不适没躲,“没事的,看路。”

所幸,黄河远担心的灵异事件全都没有发生。两人平安下了楼梯,走出玉兰楼时,路上依然有不少学生。

黄河远松了一口气,逼王的包袱立刻回来了,“啊,不愧是我,天选之子,自带祥光,妖魔鬼怪都是渣。喂,白云间,以后你要是走夜路怕鬼,打电话给我,我来保护你。”

白云间:“……我谢谢你。”

两人踩着香樟树斑驳的树影往前走了一段,白云间在路口停了下来。

“我要去跑步。再见。”

“????”黄河远向来奉行“多吃多睡少动弹”的生活准则,不可置信道:“操场跑步?你是不是为了躲我?”

“不。我每天晚上都跑步。”

黄河远受到了精神冲击。他不喜欢跑步,但离寝室还有三百多米,而且到了寝室楼还要爬五楼。

每一层楼都存在潜在的危险。

“那我和你一起去。”黄河远撇了撇嘴。

白云间勾唇笑了笑,轻而慢地说:“天选之子,自带祥光,妖魔鬼怪都是渣。”

黄河远:“……”

“天选之子可以自己先回寝室。”

黄河远炸毛:“我是为了保护你好不好?!”

白云间的生活平静,作息规律,很大程度上归功于他不会轻易改变自己的行程,哪怕军训时站了一天的军姿,他还是要去跑步。

黄河远跟着他一起跑,算是小事,不需要改变自己的习惯。

“你要跟着我跑吗?你可以在这里等我。”白云间问。

“不,我要时刻保护你!”

白云间:“……”黄河远真是一个死要面子活受罪的奇怪生物啊。

就这样,两人热完身,在操场上跑了起来。

刚开始的时候,黄河远能和他并驾齐驱,跑了一圈,黄河远落到了他后面。

夜风徐徐,撩起白云间的刘海,他前方是延展的红色塑胶跑道,没有一个人。也只有在这时候,他能安心地放任风吹乱头发,露出自己的脸。

而身后是黄河远的喘息声,隔着呼呼的风,钻进耳朵里。

显然,大少爷平时不怎么运动,才跑了一公里而已,他似乎就已经快断气了。

“喂……你还要跑多远?”黄河远在身后问。

白云间至少要匀速跑两公里,而黄河远明显跟不上,“你去旁边等我。”

“不……行。”在黄河远心里,这不单单是怕鬼的问题了,而关乎男人的尊严,白云间能跑多远,他就能跑多远!他永远不服输!

白云间快得像秒针,滴答滴答地匀速往前,黄河远咬牙直追,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硬是和白云间保持了五米以内的距离。

这样跑下去,他明天腿会酸痛。白云间心想,要是等会儿走回寝室的力气都没有了,会不会闹着让他背?

虽然男人背男人也没什么关系,但背的是黄河远的话,就略显怪异。他要是趴他背上,不就正应了“黄河远上白云间”那句古诗吗?

白云间慢慢地停下来,五指作梳,理好厚厚的刘海才回头说,“跑完了,回去吧。”

黄河远大大吸了一口气,“卧槽,腿酸。”

白云间果断脱口而出:“我不背。”

“呵,你想背……我还不让你背呢。”黄河远跺了跺脚。

黄河远凭借自身的意志力爬上五楼,怕半夜要上厕所没敢在睡前嘬neinei,坚强地洗漱完毕,伴着熄灯铃钻进了被窝。

做完睡前瑜伽,正好十一点,黄河远要睡觉了。两只手搭在被子边沿,刚闭眼五分钟,脑子里已经过了好几个鬼故事。都怪他记性太好了,脑子里的鬼片有声有色,鬼故事充满了细节。他睡在上铺,下面是桌子,鬼会不会正隔着床板和他背靠背呢?

床发出嘎吱一声轻响,但是睡隔壁的室友明明没有动,那是什么东西在翻身?它,有可能在床板下面翻了一下……

黄河远一动不动地盯着天花板:老子再也不会好了TAT!

同一时间,白云间翻了一个身。他今天少跑了一公里,作息被打乱了,导致他晚上有些失眠。

闭上眼睛,脑海里回响起风的声音,还有黄河远急促的喘息。他的喘息时轻时重,轻是因为他在忍,重的话,是因为忍不住了。憋着气尽量平稳地说话,说完还用鼻音哼唧一声。

忘掉。白云间又翻过身,揉了揉耳朵。记忆力卓越是一把双刃剑,也不知道为什么今晚发生的一切在脑子里循环播放了。

白云间平静地盯着天花板,在脑子里疯狂点击删除键。

一夜过去。

顾海宇向来全寝室起得最早,在阳台举铁举得热气腾腾地进来,起床铃正好响起。

白云间一般是寝室第二个起的。他习惯踩点起床,不会起过早吵醒别人,也不会太迟,以免迟到。

起床音乐放了一半,白云间才起床,正好和顾海宇对上眼。

“噢?你眼圈黑了,没睡好?”顾海宇问。

“嗯。”

白云间皮肤白,眼圈一黑格外明显,顾海宇哈哈笑起来,端着脸盆往水房走。

水房人不多,顾海宇一进去就看见了黄河远。

黄河远穿着明黄色的丝绸睡衣站在窗户前,正仰着毛绒绒的脑袋抹洗面奶,后脑勺的呆毛一翘一翘的,挺着腰杆子,整个人都沐浴在太阳底下。

“黄桑,早啊。”顾海宇把脸盆放在他旁边的水龙头下面。

“……早。”黄河远转过头看了顾海宇一眼,语气幽怨。

顾海宇接水刷牙,黄河远低头把脸上的泡沫冲掉,抽了一张洗脸巾,仔仔细细擦脸。

顾海宇洗脸只用一块糙毛巾,没见过洗脸巾这种神奇玩意儿,好奇地转头看黄河远。

“哦豁,你眼圈怎么也黑了?”

黄河远被自己脱肛的想象力吓了一晚上,天快亮了才睡着,脑子晕晕乎乎,反应了一会儿才道:“还有谁黑了?”

“白大佬啊,他比你更黑。”

黄河远:“……”

顾海宇揶揄道:“你俩……难道在我们睡觉的时候……那个那个去了?”

黄河远一下就精神了,低声咆哮:“给老子爬!都怪你!”

黄河远沾了满手水,欻欻歘对着顾海宇的脸弹了几下,作势要走,顾海宇突然拉住他,低声道:“黄桑,告诉你件事儿。上次去十六中,我打错人了。”

黄河远:“……”还真打错了。

“我妈让我去给他赔钱。你陪我去呗?”

黄河远一想就觉得不妥,“这种事不该是家长出面解决的吗?就算你妈不方便,让秘书去,或者请个律师。你去,再打起来怎么办?”

顾海宇对自己没什么信心,上次白云间要是不来,他说不定真的把穆临星打死了。他妈的意思,就是一人做事一人当,让他自己解决,还放下了狠话,这次再出事,该判刑就判刑,绝对不会来捞他。

“所以,得有人跟着我。”顾海宇开玩笑似的说,“我脑子有问题,我控制不好我的情绪。”

“看心情。”黄河远想了想,“周五给你答复。”

顾海宇看黄河远的傲娇表情就知道他答应了,“谢主隆恩。黄桑万岁万岁万万岁!”

“没答应你呢,谢个屁。”

————————

洗脸的时候,黄河远还有点精神,一进教室就蔫了吧唧地趴下了。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小说动漫里的男主角喜欢趴在桌上睡觉了,虽然桌子硬,但困到极致眼皮一闭,再硬也睡得着。

睡过了早读课,第一节就是数学课。

邢展宏夹着试卷走进教室,招呼雷锦龙发试卷。

雷锦龙颠颠地过去,接过试卷,“老师,我几分?”

邢展宏笑了笑,“你145,最后一题有点难,你思路是对的,但是算错了。”

“啊,太粗心了。”雷锦龙遗憾地说。

“学霸,给点活路吧,145分,又是第一名了吧?还让不让我们这些凡人好好过了?呜呜呜……”有同学假哭起来。

“运气而已。”雷锦龙笑了笑,开始发试卷。

雷锦龙喜欢考试,更喜欢发试卷。他能清楚地知道班里同学的水平,亲手发下一张张成绩不如他的试卷,让他很有安全感。以及欣赏同学们或沮丧或遗憾的表情是成绩出来以后他的最大乐趣。

xx这次128分,比上次进步了8分。

xxx92分,居然比摸底考低了20分,考试的时候没吃饱吗?

白云间125分,他上次摸底考也是125,真巧。

徐不倦113分,嗯……他平时这么努力,还考不了高分,真是让人遗憾啊。

140分,只比他低了五分。是谁?

雷锦龙视线一移,三个宛如散架的字扭入眼帘,第一个字好像是黄,黄的上半部分被刻意写成了皇冠的形状,本来就很扭曲的字显得更加不伦不类了。他认了好一会儿才确认那是“黄河远”三个字。

摸底考28,昨天的考试140分。怎么可能,他是抄谁的,还是买了答案?

雷锦龙心神巨震,快速扫过黄河远的试卷。

卷面扣两分。

没有写解字扣两分。

每道大题各扣一分,但没有圈出具体错在哪里。

为什么扣分?雷锦龙仔细看去,惊悚地发现黄河远每一道大题最后的答案都是对的,但是他缺了步骤。有些是公式没写,有些是刚写了一个方程,立马就得出了x的值。

如果,他字写得好看一些,如果他写了“解”字,如果他不跳步骤……

150分,满分。

怎么可能?他明明长得一副草包的样子!

雷锦龙一阵心悸,目光射向讲台旁边的位置。

黄河远趴在桌子上,腿支棱出去,横在过道上,两只穿着aj的脚互相碰啊碰,看起来傻不拉几的。

雷锦龙的手不受控制地捏紧了黄河远的试卷,用了平生最高超的演技,将试卷放在了他桌上。

“你考得不错啊。”雷锦龙说,“厉害,厉害。”

“啊……”黄河远无精打采地抬起眼皮看了一眼,“不必表扬我,我的对对手只有自己。”

雷锦龙哽了一哽,“中午一起去吃饭吗?我请你。”

黄河远揉了揉眼睛,“我又不是吃不起。干什么突然请我吃饭?”

雷锦龙:“看你没什么精神,不会又是被我的呼噜声吵的吧?我昨天可是很注意。”

昨天晚上就是没有雷锦龙打呼噜,衬得整个寝室都阴森森的,闹得他睡不着。但这种理由黄河远是不会说的,丢脸。

“不关你事。我要去二楼吃。”

雷锦龙笑起来,嘴角不正常地抽搐着,“好。”

黄河远把数学试卷看了一遍,没什么听的必要,又睡了两节数学课。

到了英语课,黄河远睡不着了。

每个学校都有一个灭绝师太。英语老师陈思柯当之无愧。她净身高一米五五,常年踩着又细又长的高跟鞋,剁剁剁的声音隔老远就能听见,仿佛菜刀剁肉,听得人心头一紧。虽然在小说里,高考随便考考就是北大清华的主角已经满地乱走,但在群贤二中,学生考上复旦就挺光荣,可以在校门口挂上横幅庆祝一番了。二中近五年来只有三个学生考上北大,而她带的那一届占了俩。所以,别说学生怕她,校领导也敬师太三分。

黄河远在睡梦中听见有人敲他桌子,抬头一看,被陈思柯的灭绝人性的脸吓得一仰。

“你就是新来的学生,黄河远?”陈思柯垮起个批脸,语速飞快地说,“你摸底考没有考,上次英语课也没来。”

黄河远:“……”

黄河远没有枉为死宅,他有一个致命弱点,那就是无法随意放松地和女人交流,不管是小女孩还是老太太。他能和黄振华吵得天昏地暗,大打出手,对着家里的保姆阿姨却很有礼貌,阿姨菜炒得难吃了,也不会多说什么。

“在我的课,不可以睡觉,困的话就站后面去。”

“哦……”

“我看过你摸底考的数学和语文成绩。语文差成那样,英语大概率也不会好。你如果跟不上我的上课节奏,我也不会等你,下课找同学借笔记。知道了吗?”

“哦。”黄河远打了个哈欠,“我知道了。”

陈思柯的英语课并不注重趣味性,应试化程度高,两节课80分钟,25分钟上新课,剩下的时间用来记笔记。

PPT上放映着新单词+常见词组+例句,后面紧跟高考真题。全班一片寂静,刷刷地抄PPT上的内容。

只有黄河远踩着横杠,盯着PPT摇椅子。

“黄河远。”陈思柯一张灭绝脸垮到极致,“全班同学都在抄笔记,你在干什么?盯着投影仪,指望知识像水一样灌到脑子里吗?别发呆了,没有本子先写草稿纸上。”

“不用。”黄河远哼了一声,“在背了。”

陈思柯嘴角抽了抽,“你以为你是天才吗?我上一张幻灯片写了什么?”

“既然你诚心诚意地发问了,那我就大发慈悲地告诉你……”黄河远站起来,摆了个思考者的深沉pose,同学发出爆笑,陈思柯的脸黑得吓人。

“equipment……”黄河远开了口,一字不差,发音标准,只是背的节奏听起来隐隐有些奇怪,好像在唱rap。

陈思柯皱着眉,让他坐下,继续放PPT。

临近下课,15个单词全部放完,陈思柯突然叫了黄河远的名字。

“黄河远,”陈思柯盯着黄河远的脸,“第十张PPT放了什么?”

“你问我就答,我觉得很没面子。”黄河远抿了抿唇,听起来委屈坏了。

陈思柯:“……”

她脑海里不由回想起严辉和她说的话,“陈老师啊,新来那位同学有点奇怪。您啊,别和他一般见识,他得哄,小学生怎么教,你就怎么教他,他会给你惊喜的。”

陈思柯从教三十多年,从来没哄过学生,她信奉学生的潜力都是靠高压榨出来的,哄能哄出什么东西!

“有些人瞬时记忆力确实不错,但面对高考,瞬时记忆没有用。就像活漏斗,倒进去多少就漏出来多少。你现在是漏光了?”

“还有一点。”黄河远说。

“那就把你剩的那一点倒出来给我听听。”

“凭什么?”黄河远哼了一声,“我背单词又不是专门背给你听的。”

“黄河远!”陈思柯的声音拔高,听起来又尖又锐。

要是严辉这么吼他,黄河远肯定要蹦起来了,但他实在缺乏和女人打交道的经验,撅了撅嘴巴,“好啦,背就背嘛。15个单词一起背给你,别生气了。”

“exchange……”

黄河远背英语的语速有着奇妙的节奏感,陈思柯听着听着有些不对,似乎顺序出了问题,但她很快反应回来黄河远自己做了排列组合,所有的单词和例句以一种更加押韵的方式组合在一起,黄河远背着背着,自己还加上了动作。

“skr,skr,Everybody嗨起来!yo!”

一种奇异的发麻感撅住了全班同学的心脏,多少年以后,他们都能精准回忆起被黄河远的尬King之力支配的恐惧。

陈思柯:“……”这是校长从哪个外星球挖来的外星学生!

幸好,此时下课铃响了,悠长的下课铃声为黄河远的尬唱拉下序幕,陈思柯扔下一句,“黄河远,你跟我来办公室。”便急匆匆地走了。

陈思柯不得不针对黄河远这种类型的学生改变教学方法,“高考前,所有的知识体系都要成为框架。我承认你记忆力很好,但英语并不单纯靠记忆力。你说说看,要怎么样,你才记笔记?”

“笔可以自己动。”黄河远真诚地说。

陈思柯:“……”她再次回忆起严辉的话。

“小红花要不要?”她说出这句话时,内心莫名羞耻,“记一次笔记,一朵小红花。”

黄河远挑了挑眉,“什么样的小红花?”

陈思柯压根就没小红花,拉开抽屉看了看,只有上小学的孙女不小心落在她这里的芭比娃娃换装贴纸。

这种贴纸,上面有穿着比基尼的芭比公主,旁边是各种各种的衣服,可以给公主换装。

“……这种。”

陈思柯垮着脸抬头黄河远,惊悚地发现他眼睛亮了,变得炯炯有神起来。

“还挺好看。”黄河远点了点头,“行吧,你不要耍赖噢。”

陈思柯:“……”职业生涯里最奇葩的学生可能出现了!

黄河远出了办公室,雷锦龙正站在门口等他。

“你等我?”黄河远有些惊讶。

“当然,约好一起吃饭的嘛。”雷锦龙说。

“你是不是想和我当朋友?”黄河远问。

“当然啊。”雷锦龙热情似火,“你别天天和顾海宇他们一起混,优秀的人要和优秀的人一起玩,才能更加优秀。”

接下来一个星期,雷锦龙基本都和黄河远一起吃饭,试图研究清楚他的学习方法。师夷长技以制夷,他必须要保住自己第一的宝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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