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河远一直嫌弃老爹一天到晚操心这, 操心那,唠唠叨叨的烦也烦死了。但没想到轮到自己当白云间的“精神老父亲”, 他操的心不比黄振华少。

白云间本来就是一条不注重成绩的咸鱼,放了寒假后更是咸上加咸,天天窝在网吧打游戏。现在他成绩稳定在中游,但是按他这么颓废下去,到了高三可怎么办?他还想和白云间一起上同一所大学呢,到时候白云间可别连大学都考不上。

“天天就知道打游戏……”黄河远哼了一声, 给白云间发微信,“喂,你在哪?”

白云间秒回:“网吧。怎么了?”

“哼, 我就知道!出来做寒假作业吗?”

“好。”

黄河远和白云间约好时间地点, 关掉微信, 欣慰地蹦了蹦。虽然白云间沉迷游戏,但学习还算积极,太好了!

黄河远和白云间约好一点半在图书馆见面,孙秘书在图书馆门口停车,黄河远拧着车锁正欲下来,朝着前头一看,突然愣住了。

午后阳光正好,图书馆围墙外的长春藤绵延不绝,一位“美女”踩着自行车从青藤边骑过, 葱茏轻盈的藤蔓在自行车驶过后漾起绿色的波澜。自行车破破烂烂非常眼熟, 骑着车的“美女”咋一看清纯唯美, 仔细一看也颇为熟悉。

蜂蜜色的齐耳短发,白如荔枝的皮肤,外面套着一件浅紫色的厚外套, 里面是一套jk制服百褶裙。长腿踩着自行车踏板,踩踏间两腿膝盖摩擦,仿佛马上要走光,但永远若隐若现。

黄河远脸颊热得发烫,捂着鼻子两眼发直地盯着“美女”停车的背影。

“美女”停好车,站在自行车旁边冲着黄河远挥了挥手。

“叔……”黄河远捂着脸小声和孙秘书告别,“我走了。”

“好好好。”孙秘书一脸欣慰地对着黄河远竖起大拇指,“小远,没想到啊,我就说你肯定能找到女朋友,老黄非不信……这小姑娘真不错,你要好好和人家相处,别把人气走了。”

黄河远心想,他气我还差不多,穿成这样过来成何体统!

“……叔,你对天发誓,你不告诉我爸。”黄河远说。

“发誓发誓,快去吧我的好大侄儿!”

黄河远这才放心,拉开车门往外跑,白云间微笑着看着他跑过来。

“白云间,”黄河远蹦到他面前,将他从头扫到尾,不自在地偏过脸,“你冷不冷啊?”

白云间眯眼笑:“有点。”

“那我们快进去。”黄河远急匆匆地走在前面,突然想到一个点,脚步急刹,转过了身。

白云间一直跟在他身后,因为惯性往前走了一步,差点撞上他。这时,黄河远闻到了白云间身上清新的薄荷味道,以及更浅淡的,好闻的香味。

黄河远不高兴地撇了撇嘴,继续往前走。

“你刚刚要说什么?”白云间问。

“哼!”黄河远冷哼一声,走路时脚故意跺得噔噔响,显然是生气了。

“远哥~”白云间贴贴他,笑着哄道:“告诉我吧,我猜不到。”

黄河远心里憋不住事,往前走了几步就气哼哼地问:“白云间,你在网吧穿成这样给谁看啊?还香喷喷的!”

白云间:“……”

黄河远不确定地问:“还是你又开始直播了?”

“没有。”白云间说,“网吧里的混混老大让我穿成这样的。”

“?????”一股无名火冒出心头,黄河远声音强了几个度,“谁啊?!怎么回事?!big胆!”

白云间低低笑了一声,“我骗你的。我刚回家洗了澡,换了衣服。”

黄河远半信半疑:“真的?”

白云间双手背到身后,白狐捕猎似的跳到黄河远面前,“不信你闻闻。”

黄河远和白云间身高相仿,两人眼睛对着眼睛,鼻子对着鼻子,要是再近点,都能亲上了。黄河远后退一步,疑惑地问:“……闻什么?我只闻到了薄荷味和香香的味道。”

“网吧总是有人抽烟。如果我没有回家洗澡,我身上会有烟味。”白云间浅淡的眼睛闪着琉璃般的光泽,望着黄河远,慢慢地说:“所以……你觉得我是穿给谁看的?”

轰隆隆……黄河远脑子里火山爆发,脸红得像岩浆,背着小书包噔噔噔往阅览室跑,“……你……!啊……你别骚了!”

白云间抿唇笑了笑,控制着内心的雀跃,不紧不慢地跟在黄河远身后。

阅览室开着空调,两人脱了外套坐在角落里,黄河远让白云间坐在最里面,挡住各种试图偷看他的视线。

二中的寒假作业说多不多,说少也绝对不少,白云间带了理综的十五张卷子,有些犯难。他怕自己没控制住,算得太快了,引起黄河远的怀疑。还是抄一下比较方便。

“远哥,卷子借我参考参考好不好?”

“你叫我爸都没用。”黄河远拿出文件夹,“你自己看。”

文件夹里整整齐齐地放着15张卷子,卷子很新,因为每张卷子都只做了部分难题和新颖的题型。白云间想抄也没地儿抄去。

“老师不会说你吗?”白云间笑问。

黄河远哼了一声,“不会。做了是第一,不做也是第一。”

“嗯。也对。”白云间翻了翻,黄河远的十五张卷子都差不多做完了,那么他现在在做什么?

“我在准备明年的全国化学竞赛。”黄河远低声说,“这个有一点点难。我得集中注意力去做。你遇到问题留到最后问我。”

“嗯。”白云间如释重负。他最怕黄河远坐在他身边盯着他学习,这样演得太辛苦了。

两人都有事做,时间过得飞快。白云间刷完两张试卷,决定休息一下。他看看窗外的花草树木,觉得无聊,又偏头看黄河远。

黄河远正垂着睫毛凝神做题。他的睫毛不翘,长且软,睫毛尖尖带着一点浅金色,像鸟类最珍贵的软羽。化学竞赛题大概真的有点难度,他时而嘟起嘴唇,时而抓抓头发,时而豁然开朗,时而拍案叫绝。

白云间被他的热情感染,又刷了一张卷子。

黄河远做完一套题,没忘记这次出来是帮白云间查漏补缺的,“哎,有什么不懂的吗?”

白云间找了几道有点难度的题问他,黄河远低声讲完,问他:“你真的都懂了吗?”

白云间点点头。

黄河远讲题喜欢跳步骤,讲第一遍时大部分人都听不懂他在讲什么,然而白云间似乎从来没有这个问题。

“那你应该挺聪明的啊,”黄河远痛心疾首,“你认真点,至少还能再进步二十名。”

白云间支着腮看他:“是你教的好。”

黄河远立马翘尾巴,“没错,名师出高徒。对了,你卷子拿来我检查一下。”

“……!”白云间想到他故意做错了几道简单题,要是被黄河远查出来,他又要暴躁怼人了,急中生智,立刻娇滴滴地说:“人家饿了,想吃东西。”

黄河远头皮一麻,气急败坏地压低声音:“有话好好说,别开女腔!想吃什么?”

白云间骑着自行车,载着黄河远去喝奶茶,奶茶店对面有家花店,黄河远突然想起了他上次答应穆临星的事.

“哦,对,我去给穆临星订一束花。”

白云间正在喝奶茶,呼吸一顿,一颗黑珍珠卡在吸管里不上不下。他站在门外说:“我在门口等你。”

黄河远进店,没一会儿就出来了,奇怪地挠了挠脸,“老板说向日葵被人买完了。现在向日葵居然卖这么好吗?”

“嗯。”白云间点点头,“你可以给他买满天星。”

“嗯……满天星也挺好,但我答应过他的,搭配着来吧。附近还有花店吗?”

“……有。”白云间载着黄河远骑过一条街,在花店门口停下,“我等你。”

这次黄河远出来得更快,“这家也没了,说前天被人订完了。这是要搞垄断啊。”

黄河远不死心,又去了第三家花店,然而这家店压根就不卖向日葵,黄河远只好退而求其次,订了一束满天星搭配康乃馨,让他明天送穆临星家里去。

“你不亲手送给他吗?”白云间问。

“不去。他家有狗。等过几天顾海宇把狗带走再去看他。”黄河远说。

“……你为什么那么在意穆临星?”

“什么为什么?”黄河远疑惑,“他现在情况不太好,在意很正常啊。”

“哦。”白云间咬着奶茶吸管,低声说:“但是他不领你的情。”

“他幼儿园就那样,嘴硬心软。我以前上幼儿园总哭。午睡要漂亮老师抱,如果不抱我就滚到地上哭。穆临星睡我上铺,一边骂我吵,一边往我被子上扔糖。是那种很小颗的,糖纸亮晶晶的糖。”黄河远想起幼儿园的时光,情不自禁地笑起来,“你幼儿园的时候呢?哭吗?”

“不哭。”白云间说,“我是幼儿园知名神童。总计得小红花1008朵,毕业三年无人超越。”

“什么?你是不是在逗我,”黄河远哈哈大笑,“那你现在怎么回事?”

白云间推着自行车,看着前路淡笑道:“伤仲永了。”

一杯奶茶喝完,路也走到了头,白云间问:“送你回去?”

“你疯啦,这里骑到我家有二十几公里呢。离你家倒是不远。”黄河远看着白云间的裙子沉吟片刻,“我骑车送你回家。然后打车回去好了。”

“你会骑自行车?”白云间不太相信。

黄河远:“废话,本王什么都会。”

黄河远骑自行车的技术炉火纯青,只是有一点,他蹬了几分钟,体力不足,开始喘了。

白云间侧坐在车后座,抓着黄河远的衣摆,听他喘得厉害,问道:“换我来吗?”

“不……”黄河远喘匀一口气,“你都没看刚才在街上别人怎么看我。全都是这男的臭不要脸,让女孩子蹬车载他。”

白云间笑,“反正他们不认识你,有什么关系。”

“要点脸吧白云间,你以为人人脸皮都和你一样厚啊,”黄河远说,“别和我说话,我要加速了!”

黄河远说到做到,吭哧吭哧地蹬到人才小区,蹬出一身汗,扑腾着巴掌呼呼对着红彤彤的脸扇风。

“你坐一会儿,我帮你叫车。”白云间说。

“等等,”黄河远咳了一声,有点不好意思,“奶茶喝多了,我想征用你家厕所。”

白云间:“……”

见白云间有些犹豫,黄河远撅起嘴巴,“你不至于那么小气吧,就上个厕所而已。我又不会嫌弃你家小。”

“不是。我家很乱,你能在门口等我一下吗?”

有时候黄河远怀疑白云间是没有羞耻心的,脸皮厚得像千层饼,此举实在超出他的意料。不就是家里乱吗?能比得上他穿jk骑着自行车到处晃悠?

黄河远站在白云间门口,锲而不舍地问:“你让我看一眼到底有多乱,我就看一眼。”

“不行。”

“你内裤不洗,扔了满沙发?”黄河远猜测。

白云间:“……”

“你家满地外卖盒,都臭了?”

白云间拿出钥匙开门,黄河远准备出其不意地顶开门闯进去。白云间看出他的心思,威胁黄河远道,“你要是闯进来,我就拉着你出去裸.奔。”

黄河远脸皮一抽,“……算你狠。”

时间是相对的,憋尿等待白云间开门的时间显得尤其漫长,黄河远用力拍门,“你干嘛呢?多少年过去了,孩子都生出来啦!”

“谁生孩子?”身后传来一道温凉的声音。

黄河远转身,凌云朵正提着菜站在他身后,看看门,又看看他,“云间不在吗?”

黄河远说:“……他偶像包袱太重,在整理房间呢。”

“嗯?”凌云朵拿钥匙开门,“家里不乱呀。”

门推开,屋里亮着灯,白云间正站在阳台前,看似淡定地拉上窗帘最后一点缝。

凌云朵扫视一圈,“咦,云间,你把……”

“姐。”白云间打断她,“你先把菜放厨房去吧。”

凌云朵:“……!!!!”他刚刚叫我姐???我熬出头了吗?还是老娘幻听了?!

凌云朵打开冰箱,一边往里放菜,一边反复品味着白云间那一声姐,忘记原本要说什么了。

“厕所在鞋架对面。”白云间对着黄河远笑了笑。

黄河远满心莫名其妙,但他实在尿急,顾不得其他,没有多问进了厕所。

白云间家的厕所非常整洁,黄河远满心疑惑地排空膀胱,出来时白云间诡异的紧张状态放松了一些,“我陪你下去吗?”

“不用陪,我没那么娇气。”

白云间:“你明天还出来做作业吗?”

黄河远皱眉道:“我明天要去英语冬令营,去五天。你少打游戏多看书,知道吗?”

“好。”白云间点头,“你到家了告诉我。”

“知道啦!”黄河远挥挥手,哼着轻快的调子下楼,白云间关上门,松了一口气。

凌云朵把窗帘撩开一条缝,“云间,你刚才不会就是藏这个吧?”

刷拉,厚重的窗帘往两边分开,一片金色的海洋涌入眼帘——狭窄的阳台,摆满了向日葵。奶油向日葵,泰迪向日葵,观赏向日葵,各种品类插在玻璃花瓶中,灿烂夺目,极其鲜亮。

“嗯。”白云间说,“别告诉他我买了这么多向日葵。”

“但是……”凌云朵指了指窗外,“小黄要是从楼下往上看,就看见了啊。”

白云间:“……!”

阳台的栏杆是镂空的,也就是说,可以从栏杆的缝隙看见阳台摆了什么。

白云间望楼下望,黄河远正一蹦一跳地往外走,时不时来个触了电似的街舞动作。幸好他没有好奇,白云间想。

然而,黄河远没有好奇心他就不是黄河远了。他蹦着蹦着,似有所感,回身看了白云间家阳台一眼,随后街舞动作逐渐变慢,他站在原地,仿佛石化了。

白云间:“……”

他看见黄河远拿出了手机,过了一会儿,白云间手机响了起来。

白云间深吸一口气,进厕所按下通话键。

“白云间,你家阳台上摆的是什么?”黄河远没有任何试探,开门见山地问,“全都是向日葵?”

“嗯……”

“………………”黄河远顿了顿,“你不会就是那个垄断了整个街区向日葵的人吧?”

白云间:“……”

“你有那么喜欢向日葵吗?”黄河远没心没肺地笑起来,“你怎么不告诉我你有那么多?害我跑了那么多地方!”

白云间:“……”

黄河远说着说着,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

白云间为什么不告诉他?为什么藏着掖着不让他发现家里有那么多向日葵?这不对劲!

“你……嗯?你还在吗?”

“在。你……就当没看见,谢谢。”白云间说完,挂了电话,接下来黄河远再发消息问他,他也不回答了,甚至把手机锁进了保险箱。

作者有话要说:  黄白感情线不要催,表白doi都在几年后(但是我觉得现在不是恋爱也胜似恋爱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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