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间以为黄河远会像以前一样住在大别墅里, 没想到他就住在公司。一室一厅,一眼进去就可以望到头,东西倒是不乱, 空气中有一股淡淡的植物香气。

“没有厨房吗?”

“没有……我一般在外面吃。”

白云间:“……”

“那个,我们先出去租一个大点的房子吧。”黄河远局促不安, “委屈你了。”

“没关系。”白云间蹲下来拉开行李箱整理东西,“以前寝室那么小, 六个人不也住得开么。更何况我们只有两个人。”

白云间把自己的衣服一件件挂进衣柜, 他的休闲衣和他的西装挂在一起,就像他一点点融入黄河远的生活。一个人呆久了, 日子里突然多一个人, 要说一下子就适应是不可能的。但黄河远对这样的生活充满了感恩。

他喜欢睡觉前看白云间打游戏,听着他呼吸声慢慢入睡,喜欢半夜寒风呼啸, 在被窝里随便一翻, 就能抱到暖乎乎的白云间,喜欢每天早上被白云间搓醒,和他一起去散步吃早饭, 喜欢下班后和白云间一起出门找餐厅吃饭,再牵着手一起走回来。

白云间的存在,让他不再害怕入睡, 也不抗拒醒来,每天对下班充满了期待。他站在人群里,不再觉得自己孤单迷茫, 他清楚自己要回到哪里去,他又有家了。

白云间对他很好很好,只是有一点, 他不主动和他贴贴了。高中的时候,他多会撒娇啊,会故意穿漂亮裙子要夸夸,喜欢叫他远哥抱着他贴贴,晚上睡觉总是不动声色地往他怀里钻。

然而,年少不知贴贴香,现在想贴贴不到。白云间无微不至地照顾他,给他做饭,洗衣服,帮他改论文,在他做噩梦的时候哄他,甚至神乎其神地分担了他的部分工作,把他捋得顺顺当当,精神抖擞。可能是他矫情,他总觉得和白云间隔着一层透明的膜,因为,哪怕他抱着白云间摸他亲他,白云间也不会主动向他撒娇了。

黄河远很清楚,他让白云间等了他那么多年,他肯重新开始已经很好了,实在不该奢求过多。

但这种事情,就像是追番,明明知道就是那个点更新,还是忍不住抓耳挠腮地等,甚至幻想会加更。千思万绪汇成一句话——好想贴贴啊!

黄河远拿出手机,从云相册里翻出白云间和他第一次贴贴时的视频。

视频里,17岁的白云间穿着黑色短裙,套着一件红色外套,正站在电线杆下,激情澎湃地念着重金求子小广告,粉色的高马尾尖扫得黄河远心里痒痒的。

这时,拍视频里出现他公鸡打鸣一样的笑声,“白云间……你真的……别喝酒哈哈哈哈哈哈哈……”

17岁的粉毛白云间转过身,张来双臂,晃着高马尾,一蹦一蹦地向他扑来,“贴贴!”

黄河远立马暂停视频,将画面定格在白云间扑过来的瞬间,慢慢抬手捧住了通红的脸。可恶,哪怕已经看了一百多次了,依然觉得很可爱,超级可爱,总之就是无敌可爱。

可惜,16岁的他完全不懂得珍惜,镜头里景色天旋地转,是他在灵活躲避,“诶,贴不着!”

白云间追着他跑,声音听起来有点委屈,“要贴贴!”

“哈哈,就不贴,你来追我啊!”

……

黄河远又把视频看了几遍,看得直捶桌子,恨不得穿越回去,整个人扑上去把白云间贴扁!

他对着视频沉思良久,抓心挠肝,很不甘心。白云间喝了酒之后,好像特别喜欢贴贴。他平日里心思就像虚无缥缈的云,似乎只有喝了酒之后,才会落下几滴真情实感的雨来。要不,喂他喝一点酒?在家里喝,哪怕睡着了也没事,问题不大。

他点开微信,谨慎地给白云间发消息,“你晚上想吃什么?”

他们计划着要买房,这几天白云间一直在外面看房子,但他回消息很快,“你有安排?”

“我们在家吃烛光晚餐好不好?”

云酱:“你要庆祝什么吗?”

“没有,就是想吃。”黄河远打字,“我来准备,你慢点回来。”

云酱:“嗯,好。”

五点钟,黄河远准时下班,订好晚餐和蜡烛,去花店买了一束玫瑰花。

回到家,黄河远立马去浴室洗澡。他这次洗澡,不仅清洁到指甲缝,还刮了除了头毛、x毛之外的所有毛。

香喷喷,滑溜溜地穿上睡衣,走出浴室,讲究地把玫瑰花瓣撒在地毯上,再点亮玫瑰花味的香薰蜡烛,烛光蹁跹,花香四溢,浪漫无敌。一切准备就绪,就等白云间回来了。黄河远时而坐在凳子上凹一个帅酷的姿势,时而在房间里兴奋地走来走去,时而在床上来回滚动。他好久没有这种期待什么事情发生的感觉了,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幸福的煎熬。

然而,白云间开门第一句话:“玫瑰花瓣撒地毯上很难清理,腐烂后容易招虫子。”

“啾命,你一回来把浪漫气息破坏了。”黄河远鼓了鼓腮帮子,“等下我来清理,快来吃饭,快来吃饭。”

白云间脱下外套坐在黄河远对面,眯着眼睛看了看。烛光摇曳,桌上摆着餐点朦朦胧胧的,看不清楚。鲜红的龙虾,娇嫩的小羊排,香煎鹅肝,精美的甜点,还有一份看起来很朴素但估计很贵的清汤。

白云间仔细回想了一下,确认今天不是任何一个纪念日,奇怪地问:“最近发生了什么好事吗?”

黄河远说:“公司方面的话,没有。我个人的话,有。”

“什么好事?”

“你。”黄河远笑着给白云间倒香槟,“所以要庆祝一下。”

白云间弯眼一笑,“我吃菜庆祝吧,不喝酒。”

黄河远浑身僵住,瞪着眼睛问:“为什么?”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喝醉了什么样子。”白云间微笑,“我得保持清醒去洗澡。”

“那你现在去洗吧,喝完就可以直接睡觉了。”

白云间推了推眼镜,“你似乎很期待我喝酒?”

“没,没有啊!”黄河远立马放下酒瓶,自己抿了一大口香槟,“那你不要喝,你看我喝。”

一盘菜只有一条龙虾,白云间切着虾肉,突然笑了。

黄河远立马炸毛:“你笑什么啊?”

“我在想,我们夜宵应该吃什么。”白云间笑着摇了摇头,“现在才六点多,我估计你会饿得满床打滚。”

黄河远:“……嗯,再说吧,这种菜就不能指望吃饱,就是吃个情调!”

应该是吃个寂寞吧,白云间无奈地地把龙虾旁边的小草莓也吃了,突然发现草莓不是真的草莓,而是外表像草莓,里面是草莓酱的假草莓,一点也不朴实。他心想单就这么一盘的价格,估计能买十几斤小龙虾了。他虽然不爱吃,但不想扫黄河远的兴。铺满玫瑰花的夜晚,没有必要吵架。

“医生说,我阳痿是因为之前受了伤,再加上安眠药之类的东西吃多了。”黄河远娇羞地说,“我现在已经停药了,他说等我慢慢代谢掉,我就能in了。”

白云间笑起来,在烛光下琉璃色的眼睛闪着潋滟的光泽,“好,我很期待。”

黄河远涨红了脸,咕咚灌了一大口酒。说实话,他也很期待,这几天黄大支棱又有了明显的进步,已经有约60.5度的抬头趋势了!

“这个果冻蛋糕很好吃!”黄河远把甜点推过去,“我特意给你点的,你一定喜欢。”

蛋糕为圆形,巴掌大小,整体呈暗红色,中间放着一颗圆润的车厘子。

切了一口Q弹的果冻放进嘴里,熟悉的可乐味道充满口腔,有些冲,不过很甜。

“有一点点朗姆酒,”黄河远战战兢兢地问,“好吃吗?”

“嗯。”白云间点了点头,他喜欢甜食,还喜欢可乐,两者结合起来味道还不错,“你不吃吗?”

“不吃,我不喜欢可乐。”黄河远坚定地拒绝了,这道甜点是他留的后手,里面不止一点朗姆酒,酒精度挺高的,只是被甜味掩盖了。

菜还算好吃,但确实是吃个寂寞,吃一道菜五分钟都不用。白云间把甜点吃完,这顿饭就结束了,他推了推眼镜,垂着睫毛轻声道:“远哥,把灯打开吧,我们一起把花瓣捡了。”

好像挺清醒?黄河远挠挠脸,相当失望,起身去开灯。转念一想,想开了。就一道甜点能有多少酒,算了算了,还是直接问白云间为什么不和他贴贴吧,好好沟通,这才是成年人解决问题的方式!

“上帝说,要有光!”黄河远做了个施法的姿势,按亮开关,“于是就有了光!”

扑通。

身后传来一声闷响,黄河远扭头一看,白云间砸到了床上,好像是晕过去了。

卧槽,出大问题!

黄河远扑腾着跑过去,趴到了白云间身边,“没事吧?!怎么了?!”

“没事……”白云间翻过来,摘下眼镜捏了捏眉心,“蛋糕酒精含量多少?”

“没多少吧……我也不知道,”黄河远手忙脚乱,“很难受吗?”

白云间没说话,勾着眼镜的手指松开,眼镜掉到了地上。

黄河远下床,把他眼镜捡起来放桌上,“应该只有酒精才对……我打电话问问酒精含量……”

“……热!”白云间突然坐起身,毫无章法地脱起衣服,“不舒fu!”

黄河远上床,帮着他一起脱,“除了热,还有哪里不舒服?”

白云间没说话,脱了上衣,蹬掉内裤,坐在床上,好像石化了似的盯着被子。

……这和以前喝醉好像不太一样。黄河远摸了摸他的脸,“白云间?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白云间慢慢抬起手,握住了黄河远的手腕。他握得很用力,仿佛阻断了血管里的血,血都流不到手掌了。

香薰蜡烛源源不断地散发着甜腻的玫瑰香气,白云间拉着他用力一扯,在他往前倾的同时精准地含住了他的唇。

这个吻比上次在云河山庄的吻还要狠,也许是他也喝了酒的关系,只觉脑子离家出走,四肢毫无力气,眼前一片白光,他分不清耳边是谁的喘息,想吞咽口水,却根本含不住,无比清晰地感觉到口水顺着嘴角往下流,脖子和锁骨凉凉的。

“够了……”黄河远含糊地吐出两个字,按着白云间肩膀往外推,“等下……”

“不够。”白云间钳着他的下巴,咬住他的唇,时而细细舔舐,时而往外撕扯,时而轻轻点啄。黄河远受不了他这样,挣扎起来,“真的……够了……”

“不够!”白云间抓着他头发,眼里一片绯红,“你把这七年的亲亲都赔给我!”

黄河远:“……”

白云间醉成这样,居然也不影响他算术,他撑在黄河远身上,眼眶里的眼泪再也含不住,落了一滴在黄河远脸上。

他的声音带着一点颤抖的哭腔,一字一顿,说得很认真,“一天亲一次,2556次,你赔给我。”

“……我赔,我赔,”黄河远就没见过白云间掉眼泪,彻底慌了,拇指擦去眼下的眼泪,没想到越擦越多,“不要哭了,云酱,接下来我一天亲你很多很多次好不好?”

“每天都要有!”白云间拍着枕头,“每!天!都!要!”

“每天都有!”黄河远对天发誓,“很多很多,我补给你,我保证!不哭了啊……”

白云间俯下身,鼻尖埋进侧颈深深吸了一口,似乎是闻到了熟悉的味道,身体放松下来,湿漉漉的鼻尖蹭了蹭他颈侧薄薄的皮肤,“你保证,绝对,绝对不会再毫无理由地抛弃我。我是人!我有感情!”

“……我保证,我再也不会放开你的手。”黄河远拍着白云间背,哽咽道:“对不起。我明知道你的身世……对不起……”

“你再保证!你不会把自己弄得破破烂烂,又臭又脏!你会好好照顾自己!”

“不是,我怎么破破烂烂,又臭又脏……”

“你保证!”白云间抬起头来,冲着黄河远耳朵大喊,“保证!”

这声音震耳欲聋,黄河远脸皱成个大包子,连声道:“我保证,我保证,我不会破破烂烂,又臭又脏,还会好好照顾你和我自己!”

白云间喊完,似乎终于舒服多了,不哭了,趴在他身上,手在衣服底下摸来摸去。

“你还有什么话憋着没说吗?”黄河远偏过头,亲着白云间咸乎乎的脸,“你都跟我说,别憋着。”

“今天晚上的菜又贵又不好吃!”白云间坦诚地说,“吃不饱,不合算,你很愚蠢!”

黄河远愣了愣,笑着答应,“知道了,下次不吃了,我很愚蠢。”

“你吃我做的!”

“嗯!”黄河远点头,“还有呢?你还憋着什么?”

白云间舔了舔嘴唇,直直地盯着黄河远的脸看,“我想亲你,我想艹你!”

黄河远:“……?”

“你身上每一个地方,我都要亲,每一个地方,我都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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