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维斯依照宗铭的吩咐关闭了门窗,锁死,然后回到沙发上,忐忑不安地等待着即将发生的不知道是脑控还是凶杀的惨案。

想想这惨案的受害人将是自己,他莫名有些兴奋,而且还有点想笑。

茶几上摆着他用来码字的基佬紫笔记本电脑,桌面上是他写了一半的新章节,光标在最后一段的末尾闪烁着,仿佛某种令人心跳加速的倒计时。

定定坐了片刻,李维斯活动了一下手指,接着写了下去。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墙上的电子钟发出轻微的“擦擦”声。分针走了四分之一圈的时候,他忽然感觉四周的空气起了变化,时空变得异常安静,连气体分子的震动都似乎减缓了。

他迟疑着停了手,站起身来往窗外看了看,温暖的阳光从天际洒落下来,凋零的树木在微风的吹拂下轻轻摇晃,一切都显得那么平静而安适,完全看不出有什么异常。

凶手已经来了吗?他有些不确定地想。

然而就在他将这念头在脑海中转了一圈的工夫,安静消失了,一种若有若无的震动开始在四周回荡,仿佛有极细的羽绒从天空洒落下来,掉在琴弦上,发出几乎听不见的声响。

李维斯闭上眼睛,用大脑追寻那纤细微弱的声音,想象自己正一步步接近琴弦,侧耳静听……

更多的羽绒洒落下来,纷纷扑在琴弦上,那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嘈杂……渐渐地,羽绒变成了羽毛,羽毛变成了石子,不过一两分钟,石子变成了巨大的陨石,“哐哐哐”地落在琴上,几乎将琴弦砸碎!

强烈的眩晕袭来,李维斯晃了一下差点摔倒,扶着窗户睁开眼,发现视野有一种奇异的扭曲,四周所有的家具边缘都带着重影,仿佛摘掉3D眼镜看立体电影一般,让人双眼发胀,头晕目眩。

他来了!

李维斯的心脏剧烈跳动起来,咚咚、咚咚……他几乎能听见太阳穴血流涌动的声音!

一波又一波震颤袭来,一次比一次更加清晰,李维斯口干舌燥,天灵盖剧痛,连带着肩颈都难受起来,不得不扶着墙回到沙发上,仰躺在那里休息。

虽然他已经被宗铭的超级脑影响了很多次,但还从没这样清晰地感受到它的力量,这力量太可怕了,简直像是某种蚀骨焚心的魔法,变幻出千万只毒虫在他的大脑里跑动啃噬……

两分钟后,李维斯连滚带爬冲进卫生间,把刚刚喝下去的咖啡和水全部吐了出来。

震颤似乎过去了,看来凶手并不打算一次性把他赶尽杀绝。李维斯在流理台上洗了一把脸,看到镜子里自己的脸色异常苍白,眼中浮起细细的血丝。

他不知道王浩和齐冉是不是也这么厉害,或者这个“觉悟”并不像他们那样拥有暗示和操纵的能力,只会攻击人的大脑。

如果像宗铭说的那样,每一个被改造后的人能力都不一样,那幕后操纵这一切的人到底有什么目的?仅仅是实现他们的愿望,让他们可以代替上帝为所欲为吗?

不等他深入思考这个问题,第二波袭击又来了。不知为何,这次李维斯的反应小了很多,头疼虽然仍旧很严重,但恶心感基本上没有了。

是因为吐空了的缘故吗?还是凶手减弱了攻击力度?

不,不可能,对方不可能一上来下杀手,之后再慢慢减弱,按常理推断,他的攻击程序应该是反过来的。

唯一的解释,是自己的“免疫力”在起作用,经过一次攻击之后,自己的大脑渐渐适应了这种入侵强度,开始屏蔽它的干扰了。

果然,第三次攻击再来的时候,李维斯已经没有太大感觉了,只躺在沙发上闭目休憩便熬了过去。

三次之后,对方停止了攻击,不知道是放过了他,还是在酝酿什么别的阴谋,李维斯起来给自己倒了杯水,门铃响了,UMBRA上桑菡发来消息:【开门,是我。】

李维斯打开门。桑菡吓了一跳:“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他在攻击我。”李维斯摸了摸额头,道,“刚刚已经有三波了,可能第四波很快会来。”

桑菡迅速双肩包里掏出电脑,接上他用来码字的那台笔记本,皱眉道:“他在入侵你的系统……你的摄像头在被调用。”

“啊?他看见我了吗?”李维斯有点意外,笔电摄像头旁边的灯似乎一直没亮过。

“还没有,不过快了。”桑菡四下看看,问,“宗铭和焦磊呢?让他们躲开点,不要被凶手发现这里还有外人。”

“宗铭出去了,正在赶回来的路上,焦磊在隔壁于天河家。”李维斯说。

桑菡一反平时弱鸡死宅的模样,直接从双肩包里掏出一把枪,说:“你待在这里,让他在摄像头上监控你,尽量装作被攻击很难受的样子,我现在出去把他找出来!”

“……”李维斯看着他患有肩周炎和颈椎痛的清瘦的身躯,懵懂少年般不谙世事的年轻的面孔,诚恳道,“还是我出去找他吧,你在这里扮演我好了。”

桑菡看出他眼中的怀疑,下眼睑抖了抖,说:“其实我身手还可以,不是你想象的那么弱不禁风。”

“不。”李维斯想了一下,对他说,“那人有超级脑,离得越近感受越强,你会受不了的,我已经经历了几波了,多少有点承受力,所以还是我去比较合适。”

桑菡还要争辩,李维斯拍肩:“电阻妹随时会来,她太鸡血了,你留着这里稳住她比较合适。”

这个理由说服了桑菡,他犹豫了一下,点头:“行,你去隔壁把焦磊喊上,他血厚,正面杠应该能拉替你拉点儿仇恨。”

李维斯说好,从他手里把枪接过来:“借我用用,我的留在石湖农场没带来。”

桑菡点头答应,从兜里掏出一个追踪器给他:“你拿着这个,距离对方五米内它会震动,震动越强离得越近……你万事小心。”

李维斯带着追踪器,握着枪离开了屋子,敲开对面的门。焦磊看见他手里拿着枪,吓了一跳:“出啥事了?凶手来了吗?”

“来了。”李维斯说,“宗铭还没回来,我让桑菡在家扮演我,凶手应该就在这附近,我们分头出去搜一下吧。”

“好!”焦磊鸡血起来,跑进去拿了一整套的双立人pollux,将两把小号尖刀往腰带上一别,大号主厨刀握在手里,问李维斯,“还有个磨刀棒,要么你拿着?”

“……不用了,我有枪。”李维斯拒绝了他的好意,说,“走吧。”

这栋楼是私家洋房,结构并不复杂,他们住在顶楼,近距离内可供凶手藏匿的地点非常有限,除了楼梯间,就只有天台了。

李维斯和焦磊进了楼梯间。焦磊小声问:“往上往下?”

李维斯想了一下,天台地方大,又有凸出的阁楼作为掩护,应该是凶手的首选。但通往天台的门只有业主才能刷开,凶手如果没有备用卡,很可能进不去,而楼梯间平时很少有人会用,所以藏匿在这里也是一个好的选择。

“我往上去天台,你往下搜楼梯间,随时保持联系,看到可疑的人马上通气。”李维斯说。虽然焦磊战斗力可能更强,但凶手是个超级脑,既然自己有免疫力,理应去更危险的地方。

焦磊没有多想,点了点头便悄无声息地迅速往楼下跑去。李维斯深吸一口气,握着枪上了天台。

刷开通往天台的小门,明亮的阳光立刻洒了进来,李维斯小心翼翼探头看了一眼,没发现有什么人影,于是走了出去,贴着墙一点一点搜寻着凶手的踪迹。

四个单元,八座阁楼,李维斯刚刚绕过两座阁楼,就听见焦磊在蓝牙对讲里“咝咝”一声。

凶手居然躲在楼梯间里!

李维斯迅速转身,握着枪往楼下跑去,刚进楼梯间,便听到一阵急促而杂乱的脚步声。焦磊在对讲里急道:“他看见我了!他正在往楼下跑,你进电梯下一楼拦住他!”

李维斯冲出楼梯间,按了电梯,所幸这个点儿没什么人,电梯几秒钟便到了,他疾步跑进去,按了一楼。

电梯飞速下降,到达一楼。李维斯跑出去一脚踢开楼梯间的门,兜里的追踪器刹那间狂震了起来,紧接着,只听“咚”的一声,一个黑影掠过他眼前,直接从上一层的楼梯中间跳到了下一层的楼梯中央!

那是一个中等身材的男人,穿着黑色兜帽衫、深蓝牛仔裤,戴着棒球帽和口罩,背上背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双肩包。他落地后踉跄了一下,李维斯毫不犹豫地举枪对准,喝道:“站住!不然我开枪了!”

那人身形一顿,回头,浅咖色墨镜后面露出一双漆黑而冰冷的眼睛。他看了一眼李维斯手里的枪,毫不犹豫地飞身而起,再次越过楼梯扶手跳到了更下层。

“Shit!”李维斯不敢开枪,拔脚追了上去,对焦磊吼道,“他进了地下车库!去出口拦他!”

“好!”

李维斯一路狂奔跑进地下停车场,远远看见一个黑影晃了一下,往向南的出口奔跑,忙对焦磊道:“他往南跑了!”一边说着,一边往黑影追去!

那人动作极为灵活,在车辆之间飞快穿梭,形如鬼魅。李维斯几次差点追上他,都被他以刁钻的角度折跑掠过。两人一前一后跑出地下停车场,焦磊正好从外面冲进来,伸手往腰间一摸,一柄尖刀脱手而出,擦着黑衣人的胳膊飞了过去。

细细的血丝从那人胳膊上飚了出来,他的脚步因此顿了一下。李维斯大步跑过去,眼看离他只有四五米距离,忽听一阵刺耳的锐响,一辆黑色京瑞轿车像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来,直直撞向他的方向!

“!”李维斯大惊失色,就地一滚躲过车头,整个人被带了一下,一个后背撞在墙壁上!

黑色轿车急刹车,原地一个甩尾停在黑衣人身边,那人毫不犹豫地打开车门跳了进去。当焦磊赶过来的时候,车子已经迅速启动,撞断停车场出口的档杆,像出膛的炮弹一样飞了出去。

焦磊冲着车尾再次甩出一把飞刀,不敢强追,跑过来看李维斯:“你怎么样?撞到没有?”

李维斯后背剧痛,头晕眼花,连滚带爬地站起来,掏出手机打宗铭电话:“你到哪儿了?凶手跑了!黑色京瑞两厢,车牌号4Z6G……”

“知道了。”宗铭在那头简短地回答了一句,挂了电话。

李维斯大口大口喘着气,只觉心脏狂跳,仿佛要冲出胸口一般,良久才缓过一口气儿来,擦了一把头上的汗,问焦磊:“你看清他了吗?”

“没。”焦磊气馁地摇头,走到无米开外捡起一把蔬菜刀,说,“有血,他被我划伤了……还有那辆车,我感觉我好像扎上了轮胎,就是不知道扎透了没有。”

两人站在车库门口,对视片刻,同时叹了口气。

物业接到档杆断裂的警报,派了两名保安过来查看情况。李维斯对他们解释说有人想潜入自己家,自己是出来追贼的,又请他们把刚才的监控调出来,查一下那辆黑色京瑞的车主是谁。

保安带他和焦磊去物业办看监控,一行人刚走到物业中心门口,李维斯的电话响了,是宗铭:“抓住了,出来吧,我们在小区南大门西侧的十字路口。

李维斯精神一震,留下焦磊去查监控,自己一路小跑往宗铭说的地方跑去。

那辆黑色京瑞被宗铭开着车怼到了人行道上,左侧大灯碎裂,洒了一地的玻璃碴子。焦磊甩得一手好飞刀,那车的右后轮胎被扎穿了,已经整个瘪了下来。

宗铭站在驾驶室车门边,冷然看着车里的人:“下来吧。”

李维斯跑过去,惊讶地发现车里坐着的竟然是钱卓民,探头看了一眼后座,是空的,座位的垫子上洒着几滴血,显然是凶手留下的。

“不对,他们有两个人!”李维斯对宗铭说,“他只负责接应,真正的凶手是个年轻人,逃跑的时候被焦磊刺伤了!”

宗铭对钱卓民道:“开后备箱。”

钱卓民面无表情地打开后备箱,李维斯掀开看了一眼,空的,没有人。

“他跑了。”李维斯心下一阵沮丧,四下看看想要找到那个黑衣人,然而完全看不到对方的踪迹——时间过去这么久,那人肯定已经跑远了。

“别找了。”宗铭说着,按住了他的肩头,“别着急,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我们还有钱卓民,白小雷的人正在赶过来,一定能撬开他的嘴。”

但愿吧……李维斯抹了一把头上的汗,点了点头。宗铭发现他满身尘土,脸色煞白,担心地问:“你怎么了?受伤了吗?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摔了一下,没事。”李维斯将桑菡的枪交给他,“阿菡的,他在家里假扮我,那人入侵了你的笔记本,开启了摄像头。”

宗铭接过抢别在后腰上,回头对钱卓民道:“钱老师,我怀疑你与一宗谋杀案有关,请你配合一下我们的调查。”

钱卓民面无表情,一语不发。宗铭掏出手铐将他的双手拷住,这时一辆警车飞驰而来,白小雷的人和本地派出所的民警赶了过来,将钱卓民带走了。

“回去吧。”宗铭说。李维斯要上车,宗铭又把他拉住了,观察了一下他身上的尘土痕迹,揉了揉他的后颈、右肩和腰椎,问:“疼吗?”

揉到腰部的时候李维斯抽了口气,疼得抖了一下。宗铭脸色一变,掀起他的衬衫仔细看了看,又捏了两把,松了口气:“没事,皮外伤,我晚上给你推一推就好了。”

李维斯被他一抓一揉才感觉自己浑身像散了架似的又酸又疼,京瑞车带他那一下太狠了,他整个后背撞在墙上,摔得不轻

不过宗铭说没事,应该没事吧。

两人回到家里,焦磊已经把监控录像拷贝回来了,正在和桑菡研究。桑菡把南北大门的监控都看了一遍,说:“他们不是一起来的,黑衣人先到,京瑞司机一刻钟后才来,我怀疑他们期间通过电话。”

“京瑞司机是钱卓民。”宗铭说着,将他的枪还给他,“查一下钱卓民的手机,也许能确定对方的身份。”

“又是钱卓民!”桑菡皱眉道,“他和凶手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什么每次都能在我们马上抓到人的时候出现?”

“应该是同伙吧。”宗铭说,“白小雷的人已经把他带走审问了,晚一点我过去看看。”

焦磊想起自己甩出去伤了凶手的那把飞刀,从厨房里撕了一个保鲜袋装起来递给宗铭:“你把这个带过去给鉴证人员看看,这上面是凶手的血,上次李维斯捡到的那个纸杯子上没能提取到足够的DNA,这次应该没问题了。”

宗铭给他竖了个大拇指:“好刀法。”

焦磊不好意思起来,挠头道:“生疏了,其实我瞄准的是他的腿,不知道怎么的就没扎上,唉,搁在从前绝对不会失手的。”

“回头练练吧。”宗铭说,“我现在开始考虑吸收你进我们处了,今天的事证明血牛得配俩,一个不够。”

“谢谢领导赏识!”有望成为警察叔叔,焦磊马上鸡血地给他敬了个礼。

宗铭掏出手机给他发了个位置,把车钥匙丢给他,说:“你去接一下于天河吧,我接到电话先回来的,这个点儿车不好打,他又不爱挤地铁。”

“好嘞!”

焦磊走了,宗铭让桑菡把监控摄像给自己发一份,将那把沾着血的刀子收起来,说:“我去一趟派出所,和他们一起审一审钱卓民。阿菡,你查一下钱卓民的手机通讯记录,看他在事发前后和谁联系过。”

桑菡点头答应,宗铭又嘱咐李维斯:“别码字了,好好睡一觉,你脸色太难看了……等我回来给你做面条。”

李维斯胃里吐空了,被他一说有点儿饿,便道:“那你早点儿回来啊。”

“尽量吧。”宗铭揉了揉他的头发,走了。

李维斯躺在沙发上休息了一会儿,想起欧米伽姑娘来,问桑菡:“电阻妹没来吗?”

“没有。”桑菡掏出手机看了一眼,说,“可能他听你的话没出来吧,时间不早了,我得回学校,你一个人没事吧?”

“没事,凶手已经跑了,应该不会回头来寻仇。”李维斯说。

桑菡收拾了东西,背着双肩包走了。李维斯送他到门口,忽然问:“你最近没去看电阻妹么,她不是在帝都集训吗?听说还有演奏会,没请你去听吗?”

“……没。”桑菡表情有点复杂,低头出门,说,“我忙,没时间。”

李维斯下意识觉得他情绪不对,还想再问两句,电梯来了,桑菡回头说了声再见,便匆匆走了。

年轻人真矫情啊……李维斯一边感叹,一边回到屋里,反锁门窗,躺在沙发上准备睡一觉。刚迷迷糊糊有点儿睡意,手机响了,欧米伽姑娘发了微信过来:【太太,你们抓到凶手了吗?】

李维斯强忍困意回:【没,让他跑了,不过抓住了个同伙。】

欧米伽顿了一会儿,问:【凶手是不是和我差不多高,中等身材,穿着黑色兜帽衫,戴着黑色棒球帽和口罩?】

李维斯一个激灵,从沙发上坐起来,诧异问:【你来了?我不是让你别来吗?!】

【我知道,所以我没进你们小区,就是怕给你们拖后腿啊。】欧米伽说,【我追着他的信号到了你们小区南门,就在对面的快捷酒店开了个顶层的房间,用望远镜给你们当瞭望员来着。】

李维斯简直要给这姑娘跪下了:【你看见他了?你看清他长什么样了吗?】

【没,他戴着口罩一直没摘下来,但我拍到了他几张照片。】欧米伽姑给他发了几个图片,说,【他坐着一辆黑色小车出来,在你们小区南门口下车,往东走了一段路,然后进了旁边的一个公共卫生间。我看他身上有血,不敢跟进去看,只爬到窗户上拍了几张照片,你看看有没有什么用。】

李维斯接收了照片,打开,发现欧米伽姑娘摄像技术挺好,虽然隔着窗户,竟然照得十分清晰。照片是一个年轻的男人,脱了一边的衣服袖子,在洗脸池前清洗胳膊上的伤口。

如欧米伽姑娘所说,他戴着口罩,拍不到脸,但他裸露出肩膀和半片脊背完全暴露在镜头下,几道清晰的伤痕像蛇一样爬在他白皙的皮肤上。

没有看错的话,那应该是鞭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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