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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上,林大娘一直回头看,十一月底的风已经冷彻骨了,冷风扑打在她的脸上,热泪滚烫而下,一片烟雾当中,她都看不清那回头的路了。

等小丫来关窗,她才别过脸。

刀藏锋抱着女儿一直沉默地站在她身后,刀迈峻看着沉默的父亲,又看了看一直默默流泪的母亲,随后他走了过去,抱住了母亲的小腿。

林大娘抱了他起来,瘫坐在了椅子上。

刀迈峻在她怀里抬起头,给她拭眼泪:“你哪儿疼?”

林大娘笑出声来,抱着他不断地亲他的头。

“娘?”小将军有点固执地问。

“娘不疼,就是眼睛有点不舒服。”

“我吹吹。”小将军爬起来,跪坐在她腿上,小心地吹了吹母亲的两只眼睛。

“还疼吗?”他问。

林大娘忍着眼泪,笑着摇了摇头。

小将军这才轻叹了口气,坐下来靠着她的手,等过了一会,父亲过来抱住母亲的时候,他抬头,问他爹:“爹,不带走吗?”

不带走外祖母还有师爷他们吗?

刀藏锋摸摸他的头,“不带了。”

“哦。”小胖子伸出双手擦着眼睛,“那胖,胖眼睛也疼疼。”

他流出泪来,嘴往下弯,“想外,念外。”

想外祖母,念外祖母。

他想香香的外祖母她们。

也想脸臭臭的师爷,还有也香香的师祖娘。

林大娘低着头,把头埋在儿子的小肩膀,再也忍不住泪如雨下。

**

船行两日,他们就完全离开了怅州。

这年的冬比以往冷多了,这一路的河也不好走,很多地方都被堵着,官船根本走不过去,幸在他们一路带着自家的军士,有人力在,一遇上哪堵了,他们还有人可通河。

这一路走走停停,原本以为至多二十日的船路时间已经过了一半,他们还没走完江南下流这段,离到京的路更是远得很。

眼看离年头近了,皇帝还等着他们进京叩拜再休朝过年,催他们的圣旨都到了。

但大将军不为所动,回了皇帝运河河况,沿路一路清着被死了的家畜和杂石杂木头堵着的河流进京。

也不知为何,这惊动了沿河两岸地方的官员,他们再往北走,两河所属的地方都派出了人来清理当地运河当中的杂物,没几天,顺风顺水的官船一下就走到了北。

这厢,林大娘也才知,这是朝中的皇帝怒了,在朝廷上骂运河沿岸地方所在的地方官都是干屎吃的,骂了不到几天,这些人也不知道从哪收到的消息,都卵足了劲来清理河流了。

他们一路南下北上,再也没遇到堵的情况。

林大娘也是挺佩服这些人的,明明只要发点力就能把运河清理了,这些人也不动,难怪怅州水退后,怅州发完京中的船只一天都没两条。

她先前还以为是怅州刚休整完,自救还来不及,无余力走商,结果,也未必是没余力,只是路上过不去。

他们林府因为一直全力为重振门府之事在努力,他们夫妻人又在怅州,也没派出船只往京中动,谁也顾不上走商,都没收到什么消息,这他们夫妻俩要是不回京,这到了明年春,江南的船都未必能进京。

南北通往的货物一堵,很多物什一缺少,价格就又要水涨船高,疯涨不可了。

刀藏锋与他的兵将是最后一批回京的赈灾官员,一进京,就有太子牟桑过来相迎,当场念了皇帝给他的圣旨,当中赏赐之物无数,念了一小柱香有余,林大娘带着两个孩子跪着听着,在心里跟着默念了一遍——她觉得东西挺多的,哪怕再分出去一些给将士们,她也可以先把小娘子的嫁妆给腾出来了。

等她算完,太子还在说皇帝对她家大将军的褒奖之词,她低头看着怀里被裹得小脸半点都看不到的小娘子,在心里跟小娘子说:还好你爹争气,替你先把嫁妆挣了。

要不然靠她这个苦命的娘,都不知道哪天才能把她的嫁妆挣到手。

林大娘有点重女轻男,把女儿的嫁妆在心里先腾出来了买小郎君,至于儿子——那还是等等吧,有就给他留点,没有,把刀府扔给他算了。

太子念到最后,还提及了林大娘。

皇帝夸林大娘贤淑有德,助夫有功,堪称当朝妇人典范,林大娘听着这些个听着是在夸人的词,都有点以为皇帝是在暗示她怎么不早死。

一般贤淑有德的妇人,都是早死早亡被早早气死拖累的命呀。

这一褒奖,有一个时辰多去了,刀藏锋接过圣旨,还要进宫谢恩,他朝小娘子点点头就朝太子走去,朝太子一拱手,道:“这风快把您吹僵了吧?”

太子本笑着,听着这话琢磨着道:“大将军客气了,今儿这风……”

他本想说不太冷,但这冷风一吹来,他就在寒风中打了一个哆嗦,这话就止了。

刀藏锋冷冷地看着他,“您身子骨不错,末将都冷了,您看我夫人,末将家现下得抬着她回去了。”

太子嘴角抽搐,没敢接话了,一挥手,“大将军,请。”

刀藏锋点点头,回头道:“抬夫人回去吧,病了不要紧,往宫里知会我一声,我求皇上赐个太医进府来看看。”

一时之间,谁也没听明白他话是什么意思,但话里的味大家都听明白了,大将军可是不高兴得很。

太子跟着他一块上马的时候,眉心都忍不住拢了一下。

这大将军,看起来很不快活的样子,也不知道进了宫,跟他父皇说起来话来,殿中会是个什么情形。

他这还没回去,心里就已经打起了鼓来了。

刀藏锋带了两个副将跟了太子进宫,他一进御书房,就听御书房里言笑晏晏,一听到他来了,里头皇帝就笑道:“快请我们大将军。”

“我们大将军”快步进去,一进去就是单膝跪地,那一膝砸得地砖砰砰作响,砸得在书房里的大臣心一跳,眼一抬,往他石头做的膝盖看去,顺便看了一眼世人皆欠他五万两银子的彪骑大将军一眼。

皇帝也是被他这跪地有声的一砸,砸得眉毛都跳了一下,“大将军?”

这是怎么了?

“见过皇上,皇上万岁。”

万岁?不,有百岁都行了。

也不可能,可能没几年朕就得死了,如果他的朝廷多来几个大将军这样的能吏的话。

“藏锋啊……”皇上笑着让他起身,“平身,起来快起来,朕看看……”

他看向大将军起来后的那块地,有些心疼地道:“还好,没砸坏朕的地,你可不知道,这地前几年才翻的新,花了朕好大的一笔银子,朕还想用到朕死的那天,新皇上任再许他造钱收呢。”

他说着弯着腰,对地砖看了又看,就差亲自上前去摸摸了。

皇帝这话一出,太子牟桑嘴角又抽了一下。

得了,他也别担心他父皇了。

万年老狐狸对上千年将妖,谁胜谁负还不一定呢。

“地结实着,比末将结实,您就放一百个心罢。”刀藏锋弯腰拍了拍自己的膝盖,道。

这下,御书房里臣子们谁也不说话了,个个都老老实实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眼睛盯着膝盖那点看,比看国色天香的美人还专心。

皇帝嘴边的笑淡了,冷眼看着他,淡道:“大将军这意思,朕就听不明白了。”

“哪能,您应该明白。”刀藏锋看他,“不也赏个椅子让末将坐坐?”

皇帝朝张顺德抬了下下巴。

张顺德苦着脸摆了张椅子过来,走时求饶地看了大将军一眼,让他悠着点来,别一刚回来就跟点了火的炮仗似的。

他不容易,可皇上也不容易啊。

这君臣俩就不能好好呆一天?哪怕是做给外人看呢,这也好啊,这对大将军不是也有好处?

“我跟您说点事。”刀藏锋一坐下,也不顾这御书房里有很多张耳朵,开始告起状来,从怅州堵他路的官员,告到不配合他调动的青州和益州官员,再到他回程时不作为的运河两岸的地方官员,他都告了一遍,其中牵消之广,大到他得罪了皇帝心腹左义明的亲儿子,小到还得罪了当中御史台参员的外孙,朝廷各大派系当中的官员他都挨个得罪了一轮,末了还跟皇帝说:“您要是不治,等着亡国吧。”

皇帝一听,当朝就笑了起来。

他笑得众大臣都觉得第一个亡的应该是眼前这胆大包天的彪骑大将军才是。

这厢刀府的彪骑大将军彪悍地在皇帝和诸大臣之前自找死路,那厢林大娘回了刀府,刀府却并未给她一个真正回到了自己的家的印象。

她一进家门还没见到二夫人,先回来几步的小丫就跟她来报,留守的丫鬟们有人出了事,有一个被二房的少夫人弄残了脸。

“说雪女勾引藏琥公子,琥少夫人说,没打死她,都是看在您的面子上。二夫人想把这事瞒下来,想送走雪女,雪女装死,被花月送到了外面自家人里藏着才逃过一劫。这事花月说她可拿项上人头与家中小儿确保与雪女无关,是琥少夫人无中生有,她本意是想拿住您身边的人,打您库房的主意被识破了,这才拿了雪女出气。”小丫在她耳边轻轻说完,“您别急,先听听二夫人是怎么跟您说的吧。”

林大娘颔了下首,嘴角间本含着的那点浅笑往上一翘,变成了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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