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冉愣住了,答不上话来。她逃离宴会的时候,对他们说她还有要事没有处理,而黎元洪是故意拿这件事情来堵她。

她只能讪讪的回答他说,淼淼病重,冉冉无心政务;再者,也不是我应该忧心的事情。

黎元洪心里的怒火更加旺盛了,她后面这句话分明是在怪他昨晚说的话。黎元洪昨天晚上说,只有黎沐能够代表黎氏。他强压制住内心的愤怒,风平浪静的说。

你能这样想最好,把心思静下来,好好的陪袁公子逛逛,增进你俩之间的感情。

黎元洪毫无掩盖自己的心思,居然当着方钦励的面把话说的这么透彻。冉冉想起袁克久那无可奈何的眼神了, 她把头压得低低的,一直看着地板。

爸爸我知道了。

方钦励一直看着两父女,他早就察觉到他们之间微妙的关系了。他摆了摆手,挑起和事老的角色。

你们父女两个,有什么事情还是回家再说吧。进去看看淼淼,她这病症来势汹汹,有的折腾呢。

说罢,黎元洪便不再满腹心思的敲打冉冉;反而急匆匆的跟着方钦励走进了房间,他是真的担心淼淼吗?

冉冉挽着他的手臂进去,房间里面的人还真不少。但是她还是一眼就看见了三姨太危文绣,她坐在淼淼的床头,一双眼睛哭的像颗杏子。又红又肿。就算她担心淼淼是真的,但是这样会不会太过?

而方一鸣背对着门,他一只手握着淼淼的手,另外一只手再用热毛巾替淼淼擦拭额头。淼淼的脸庞很红,嘴唇苍白的一丝血色都没有;这样看来高烧并没有降下去。

方一鸣不愿意去衢州的原因是淼淼吗?如果不是,淼淼为什么会出现在方家,她应该在自己的家中修养才对。

不管方一鸣的情深是真还是假,冉冉都在心里对他有一些鄙夷。他风流惯了,可能对黎沐也并不是真心呢?

方钦励走到方一鸣的身边,在他的身后拍了拍他。方一鸣回头看了一眼,又撇了撇冉冉。这才把手里的毛巾放了下来,起身问候了黎元洪一句。

黎伯父来了。

黎元洪很中意方一鸣,他朝方一鸣淡淡的笑了笑;把冉冉的手从他的手臂上面拿了下来,走到了淼淼的床头。他好像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

冉冉被他晾在一边,面子上有些挂不住。特别是在方一鸣跟危文绣的面前。方一鸣又看了她一眼,什么都没有说。刚才闹得那么不愉快,就算是交流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吧?她根本就不相信自己,再也没有必要向她解释什么。

一鸣,淼淼的风寒之症怎么样了?烧还没有退下去吗?

方一鸣对着方钦励娓娓道来,他说。温度是降下来了,但是反反复复总不见好。末尾,他还添上一句,我看着也心疼。

黎元洪满意的点了点头,忧心忡忡的样子淡了几分。他拍了拍方一鸣的肩膀,淼淼这样的体质,实在是难为你了。

也不知道他说出来的话,哪句是真哪句是假。冉冉也没有插话,只看着他们互相应承着。

伯父这样说就是见外了,淼淼是我未过门的妻子,我理应如此。

方一鸣拍了拍黎元洪的手背,来安慰他。这样的话,他说了不止一次,他还对着冉冉说过。

为什么不可以,她是我未过门的妻子;如今她高烧不退,我就能坐视不理?

气氛顿时变得微妙起来,原本三姨太哀戚的面孔多了一份笑意。方钦励跟黎元洪两个人也是笑的合不拢嘴。只有方一鸣,他又淡定的坐下去握着淼淼的手,满脸忧愁。

冉冉走到黎元洪的身边,把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他知道黎元洪还在气头上,但是父女哪里有隔夜仇?宴会的事情是她做的不对,但是与袁克久的婚事她一点准备都没有,任谁都会这样莽撞的。

爸爸,你就放宽心吧。有方一鸣如此精细的照料,淼淼吉人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

外界一直传言说,淼淼跟方一鸣情感不和。他听了方一鸣的话,心里的怒气也消去了大半,对冉冉也更加宽容。

冉冉说的是,由一鸣亲自照料,我很放心。

一直没有说话的危文绣,在这个时候开口讲话了。很显然,她没有想到黎元洪跟冉冉之间的隔阂这么快就消了。

冉冉跟黎元洪冰释前嫌,和好如初。而自己却要受黎元洪的编排,淼淼也因为这件事情高烧不退,生死未卜。她不服气。

要不是你一味的争强好胜,淼淼会是这个样子吗?你不要假惺惺的,迟早有一天你会得到报应的。

冉冉早就料到她不会有什么好话,但是她居然毫不顾忌在方家闹起来。这丢的可是黎氏的面子,她忍了忍没有说话。

黎元洪的面色去发黑,他怒目圆睁的看着危文绣,给了她一番呵斥。

淼淼发烧,你的脑子也烧坏了吗?这里可是方家,不是黎公馆。你给注意点,别把我黎家的脸面给丢尽了。

黎元洪最看重脸面了,他跟方钦励虽然是挚友,亲家。但是这样的事情传出去,也确实是有损名声的。

危文绣不识好歹,得了一番呵斥还想要分辨。她这一辈子都在争那些口舌之强,而内里的底子她却落了亏。

老爷,我不过是担心淼淼。我……

冉冉看到黎元洪的脸色更加难看了,再这样争执下去,岂不是让方家的人看笑话。淼淼以后,还怎么在方家立足?

姨太太,有什么话我们到外面来说;别坏了方家的规矩,扰了淼淼的清净。

方钦励一看气氛不对,就立马跳出来做和事佬。他忙笑着摆摆手,和蔼的说。

都是一家人,说什么坏不坏规矩的,实在是太见外了。

见外么?这看似亲密无间的关系也是装出来的吧。冉冉跟三姨太都安静了下来,没有再说话。

反倒是黎元洪很方钦励两个人聊了起来,都是一些客套的话。无非就是淼淼住在方家,让方钦励破费了,有什么需要就要尽管开口,之类的。

淼淼躺在床上,脸庞绯红。她烧了一整天了,整个人都是浑浑噩噩,时而梦呓两声。

方一鸣坐在她的床头,离她最近。这一次,他清楚听见了淼淼的梦呓。她呼喊的是陆元的名字。

他不由得变了脸色,淼淼这样无疑是给他戴了一顶绿帽子;但是被撞破,淼淼也不肯放下他。他一市井泼皮,究竟有什么好挂念的?

淼淼,刚才说了什么?

危文绣察觉到方一鸣的变化,她怕方一鸣会嫌弃淼淼。她兢兢业业在黎家多年,不就是为了看到这一天?不能让陆元坏了她的好事。

方一鸣摇了摇头,把淼淼的手放进了被子里面。站了起身,对黎元洪跟方钦励告假。

黎伯父,我跟冉冉还有一些公事,先失陪了。

冉冉怎么都没有想到,方一鸣会找一个借口把她支出来。她想知道方一鸣究竟有什么事情要跟她谈,难道是刚才所说的去衢州的事情?

黎元洪冲方一鸣点了点头,方一鸣又对着方钦励说了几句话,就擦着冉冉的身子,走了出去。

他连看都没有看冉冉一眼,冉冉没有多想,立马跟着他走出去。她跟在方一鸣的身后,还没有站稳,方一鸣猛地就回过身。

待她站的稳当了,方一鸣才不紧不慢的开口说话。冉冉猜的没有错,方一鸣果真跟她说衢州的事情。

我今晚就去衢州,明天一早出殡,你去。

他听到淼淼的梦呓,才意识到淼淼根本就不需要他。但是,黎沐的生死安危他很记挂。就在刚才他清醒过来了,黎沐并不是只需要沈映年一个人的。

冉冉还是被他的话给吓倒了,究竟是什么能让他的态度,有这么大的转变呢?她一时之间还没有反应过来,她问方一鸣。

这是你的决定?

方一鸣转身往自己的房间去,他把冉冉留在原地,只给她抛下了一句话。

出殡的事情,你一定要去,不许忘了。

冉冉怎么会忘记呢?她也算得上谋杀的凶手,她应该去送一送他,祈求他的忏悔。

冉冉在走廊上站了一会,很快方一鸣就拎着箱子从房间里走了出来。他走到冉冉的身边,递给她一盒西药,是盘尼西林。

你的伤口,要小心发炎。

冉冉对他说了一声谢谢,便把盘尼西林放进了外套的口袋里。她又抬起头,与方一鸣对视一眼。

送我一程,怎样?

方一鸣淡淡的,有些烦躁;他别开了冉冉的眼光,把手插进了裤子的口袋里。一副势在必然的样子,走在了冉冉的前头。

走吧。

冉冉马上跟上了他的脚步,他终于肯去一趟衢州了;她那不安稳的心,终于稳稳地落了下来。

方一鸣是开自己的汽车去的,他先送冉冉回家。在车上冉冉告诉了他,联系沈映年的方式。

她回到家里,给自己处理了伤口。脖子上的刀痕并不是特别深,但是需要很长的一段时间才能结痂。在这段时间里,她不能再让别人知道她被人胁迫的事情。

今天一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三姨太跟淼淼不在家里,她觉得清净极了。清净极了。而且方一鸣答应她去一趟衢州,她更加放心。

这一觉,睡得很香,直到天明。(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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