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 安忆情跟所有宾客都打了招呼, 说笑几句, 将人记下来, 对照着资料信息,有一个笼统的印象。

能出席这样高规格宴会的人,都是精英人物。

而她结识这些人,扩展自己的人脉,也是外交官的职责所在。

她的记忆力特别好, 过目不忘, 聊上几句就能将对方记下来。

别看她外表轻松,谈笑自如, 其实脑子在高速运转,一晚上下来累的够呛,精疲力尽。

没有轻轻松松的成功。

但收获是巨大的!

宴会结束,她回到房间整个人累的不想动弹, 叶阑墨也是刚刚回来, 他的行程比安忆情的还要紧密。

没办法, 他出来的机会不多, 要在一周内处理完所有的公事, 要见的人很多。

他摸摸她的脑袋,很是心疼,“累了?躺好,我帮你按摩。”

安忆情挣扎着坐起来,妆容没卸呢, 有点油油的。“不用啦,我去泡个热水澡,你也累了。”

“一起泡。”叶阑墨一把抱住她,往她嘴唇轻啄了几下,温柔而又怜惜。

明明这么柔弱的女人,但内心比谁都坚定。

安忆情浑身都犯懒,轻轻推开他,“我好累。”

叶阑墨硬是将她拉回来,紧紧搂住她的细腰,故意逗她,“你想到哪里去了?是不是你想了……”

安忆情白了他一眼,娇嗔道,“叶哥哥真讨厌。”

她累成这样,啥事都干不了了。

叶阑墨捏捏她的脸蛋,“既然这么讨厌,那打包带回来的美食就送给服务生吃吧。”

他不说还好,一说安忆情的肚子咕咕叫,一晚上只顾着交际应酬,都没有好好吃饭。“是什么呀?”

敲门声响起,是服务生来了,“客人,已经帮您将菜加热了,请慢慢享用。”

是芝士奶油焗龙虾伊面,一股浓郁的奶香蔓延开来,安忆情迫不及待的吃起来,波士顿龙虾很大个,虾肉q弹嫩滑,伊面蘸满了虾汁,鲜的眉毛都快掉下来。

她吃的赞不绝口,这厨艺也是绝了,食材也很新鲜。

叶阑墨吃到这道菜就知道她会喜欢,所以特意又点了一份打包带回来。

“你要是喜欢,我天天给你买。”

安忆情吃的很满足,“算了吧,下次我们一起去店里吃,刚出锅的最好吃。”

“好。” 叶阑墨只要看着她,就满心的欢喜。

这边风平浪静,于李两家可不太平,闹的人仰马翻。

于李两位家主商量了一会儿,决定将事情弄清楚。

他们不想得罪了人,还不知道是怎么得罪的。

安忆情这个人特别不好惹,偏偏还很受上面看重。

她如今还不算是高官,但她还很年轻,假以时日,未来不可限量。

若被这样的人盯上,后患无穷。

于承平一回家就将孙女于清湛叫到跟前,于清湛是派对动物,还在酒吧狂欢呢。

听到爷爷传召,她不敢怠慢迅速赶回大宅,一路上都有些不安。

进了大厅就见祖父祖母父母都在场,她心里一咯噔,“爷爷,您找我有事吗?”

于承平皱了皱眉头,一身呛人的酒气,“这么晚了还在外面玩?还喝了不少酒?”

于清湛在路上已经想好借口,小心翼翼的解释,“今天是程家大小姐的生日,邀请我们这一拨人参加,我也不好拒绝,我只喝了两杯,不敢多喝。”

二房太太也不知老头子抽什么疯,大半夜的不睡觉。

她替自家孙女极力开脱,帮着粉饰太平,“清湛平时都很乖的,性子好,读书用功,人缘特别好,她也大了,交际应酬也是应该的。”

她很喜欢这个孙女,嘴巴甜会哄人,成绩也不错,能让她出去显摆一下。

于承平定定的看着浓妆艳抹的孙女,满眼的审视。

他儿女太多,不可能个个兼顾,更不要说这些孙子孙女了。

孩子们都是自己父母教养的,他没有精力插手。

平时就逢年过节汇聚一堂,多关心几句顶天,他家大业大,事业都顾不过来。

于清湛被看的心里慌慌的,她没有惹事啊。

平时大家拼命争宠,恨不得让一家之主多看几眼,这会儿,她紧张!

“爷爷,您有什么事吗?”

于承平直接了当的问,“认识安忆情这个人吗?”

于清湛只觉得这名字很陌生,下意识的摇头,“不认识,怎么了?”

她是于家的千金,每天都会遇到各种人,根本没把安忆情放在心上,转眼就忘。

“真的不认识?”于承平的眼睛危险的眯了起来,“也没有放话,让人家休想走出港城一步?”

那种人可不会平白无故的说慌,没有那个必要。

于清湛如一盆冷水从头顶浇下来,酒彻底醒了,身体哆嗦了一下。

她终于想起来了,对,那个女人是姓安。

于承平看在眼里,眉头微蹙,“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于二太太有些不高兴,“干吗这么凶啊?别吓坏孩子。”

于承平勃然大怒,“你就知道护着他们,慈母多败儿,她都闯祸了还护着。”

于宗华也很着急,“清湛,赶紧说啊。”

于清湛见状,暗叫一声不好,更不敢说实话了。

“在半岛酒店喝下午茶时遇上的,说是姓安,我忘了具体叫什么,她……很傲,很拽,正跟人说起我们于家的八卦,言语中有些不敬,我当然听不下去了,就站出来吓唬她几句,真没想干坏事。”

她吞吞吐吐,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

于承平很不耐烦,“她说什么了?”

于清湛到现在还不知道安忆情到底是什么人,索性大编瞎话,“说……说你三妻四妾,好色,娶了一房又一房……”

又不可能去对质的。

于二太太气的满面通红,“好大的胆子,你当时怎么就打她几巴掌?我们于家的事哪轮得到别人说三道四?”

于清湛抿了抿嘴,弱弱的开口,“大庭广众之下,我也得顾忌一下于家的形象,免得被人说仗势欺人。”

她这会儿特别文静乖巧,看着像个受气包。

于二太太恨的咬牙切齿,眼睛都红了,“你呀,性子就是有些软,要是换了我才不管三七二十一,打了再说。”

于承平是千年老狐狸,没有那么好糊弄,“住口,还说了什么?”

于清湛的眼眶通红,泫然欲泣,像是受了很多委屈,“骂我是庶出,骂我爸爸是小老婆养的,我身为人子怎么能忍?”

二房太太母子的脸青了,气的浑身发抖,欺人太甚。

于宗华淡定不了,他最恨别人这么说了。

于承平眼神闪了闪,表示怀疑,“她真的这么说?”

于清湛哭哭啼啼的,“好端端的我也不会跟人发生冲突。”

二房太太紧紧握住于承平的胳膊,愤怒极了,“老公,你一定要帮我出口恶气。”

于清湛偷偷看了一眼沉思中的于承平,“那女人对我们于家似乎有敌意,爷爷,我做错了吗?”

“你说是真的?”于承平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于清湛心里一紧,面上不露,可怜兮兮的说道,“当然是真的,爷爷,你不信我吗?”

于承平直接拨出一通电话,“祈老弟,叫明珠接电话,我有话要问她。”

于清湛眼前一阵阵发黑,抢先告状。

“爷爷,祈明珠跟她是一伙的,处处帮着她,我也不知道祈明珠是怎么想的?明明我们才是一起长大的。”

电话开了外扩,祈明珠听的一清二楚,当场就炸锅了。

“于清湛,安姐姐是极有修养的人,说话斯斯文文的,人家也没有得罪你吧?哦,对了,我想起来了,人家请我参加宴会没请你,你也不至于这么记恨吧?“

她找的理由很强大,逻辑更强大,还能自圆其说。

于清湛又气又急,“你胡说什么?你没来之前,她可嚣张了,跟我说话特别放肆……”

得,听听这话就明白她的大小姐心态,把自己放在高位,透着一股居高临下。

祈明珠的性子直率,说的难听些,就是说话不过脑。

“得了吧,你以为你是谁呀?说句难听点的话,她都不知道你是哪根葱,你们于家那些事都是我来了之后给她科普的,你们于家也只有于爷爷能入她的眼,至于你,她不带多看一眼的,跟你计较都嫌掉价,好吗?”

这话犀利的让于家人都惊呆了。

于清湛的自尊心受伤了,“你……你……”

祈明珠是被恶心到了,她什么都没说呢,就被于清湛安一个莫名其妙的罪名。

“你以为你自己很了不起,但在人家面前什么都不是,她有什么不爽是直接找你爷爷的,你爸都不够格,好吗?”

她似乎意识到不对,赶紧补了一句,“当然,我们兄弟姐妹也不够格,绝对没有看不起世叔的意思。”

他们的辈份是各叫各的,她叫于承平爷爷,于承平却叫祈父为小老弟,有点混乱。

于宗华嘴角抽了抽,谢谢你哦,还不如不说呢。

祈明珠自我安慰了一下,“能跟安姐姐平等对话的人是各国的外交官,我们也不算丢人,是吧?”

于宗华很无力的叹了一口气,“明珠,你还是这么耿直。”

太容易得罪人了。

祈明珠被家人宠到大的,性子娇纵,现在是好多了。

“我这人就爱说实话,于爷爷,你要是不信可以去问赵敏儿,赵老先生的孙女,她也在场,不对不对,也不行,赵敏儿的立场肯定有所偏袒,她跟安姐姐是世交。”

她巴拉巴拉的说了一大堆,无意中透露了很多信息。

于承平顾不上追问真相了,直接问道,“赵家跟安家是世交?”

祈明珠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当年安姐姐大婚时,赵老爷子亲自到场祝贺,跟安姐姐外公那是亲热的哟,我亲眼看到的。”

于承平急急追问,“她结婚时,你们祈家也去了?”

祈明珠想起往事有点好笑,那时真二啊。“对啊,当时那场面很隆重,大佬云集,全是电视上出来的大人物,安姐姐是hong三代,她老公也是,强强联手。”

听到这里,于清湛已经站不住了,眼前一阵阵发黑,那个衣着普通的女人来头这么大?

于承平冷冷瞥了她一眼,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她老公是哪家的子弟?”

“这个……”祈明珠犹豫了,“我不能多谈她老公的事,反正是特别特别厉害,我们祈家得罪不起,哎呀,糟糕,我说的太多了,挂了,挂了。”

电话里传来嘟嘟声,于承平的面色凝重极了,看着索索发抖的孙女,眼中闪过一丝寒霜。“明天港督府办宴会,你跟我过去跟人家当面对质,如果你有半句虚言……”

于清湛双腿一软,瘫倒在地,脸上血色全失。

在场的人都不傻,还有什么不懂的?

第二天安忆情一起来就忙个不停,中午鹰方代表团到港了,大家见了一个面,碰了碰头,简短的交流了一下。

安忆情在代表团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Gavin,联合国总部时期的同事。

“Gavin,见到你真高兴。”

Gavin满眼的笑意,也非常高兴,“我没想到会在港城见到你,这真是缘分。”

他跟乔是至交好友,而乔跟她关系特别好,这么一来一往的就玩到一起了。

在纽约时,大家经常一起聚餐,感情相当不错。

安忆情跟他聊了几句,知道他也离开了联合国总部,进了鹰国外交部。

他们这一批在联合国总部历练的人,不出意外的话,都会进本国的外交部。

安忆情不提别的,大聊港城的美食,听的Gavin口水直流,表示要跟着她去搜罗美食。

他们经常一起吃饭,Gavin被她带的也成了吃货,什么都吃,连鹰国人碰都不碰的凤爪都吃的津津有味。

安忆情哈哈大笑,一口答应了。

两人都避开了敏感话题,也没有刺探情报,都是绝顶聪明的人,如今各为其主,只谈友情,不提谈判一事。

鹰国代表团一路飞了好久,疲惫不堪,只碰了个头就回去休息了,晚上还要参加港督府的宴会。

同事忍不住感慨,“安忆情,你认识的人真多啊。”

三年的联合国总部工作生涯带给安忆情的是一笔巨大的财富,人脉资源。

但她很谦虚,“我算什么呀?老大才是知交遍天下,走到哪里都有认识的人,还是重量级的。”

港督府,一辆辆豪车驶进来,衣着光鲜的宾客们纷纷走进去。

于清湛坐在自家车里,穿着漂亮的礼服,但眼神充满了惊惧。

于承平率先下车,徐徐走了两步停下来,一双黑眸微冷,“下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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