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不用担心。()”陆延说完又嚣张地放下一句狠话:“还说不准是谁干谁。”

他其实很少体会过这种有人关心的感觉,从小独来独往惯了, 也没什么特别亲近的人, 就算摔倒也没个哭的地方, 爬起来拍拍衣服接着走。

从霁州只身一人来到厦京市, 摸爬滚打, 早练就一身睁眼说瞎话的本领,他远比肖珩更清楚什么是“生活”背后的真相。

肖珩突然叫他一声:“延延。”

从那次之后他好像很喜欢这样叫他,延延, 我们延延。

“嗯。”陆延转过头,也对上他的眼睛。

肖珩配合陆延那番嚣张话,说出更嚣张的一句:“什么时候报名,拿个冠军回来玩玩。”

陆延先是一愣, 然后笑了:“下周。我之前怎么没发现你比我还会放狠话?”

肖珩:“你爸爸永远是你爸爸。”

“……”陆延说, “滚。”

肖珩:“你要不愿意, 换个称呼也行。”

陆延以为他又要说‘老’字开头的那个词, 肖珩却没那样逗他:“怎么着我也比你大两个月,叫声珩哥不过分吧。”

陆延动了动手指,干脆把手挪过去一点,覆在肖珩手上。

“珩哥。”

从狗脾气绕到珩哥。

见他的第一面,陆延在楼道里以为对面就是个虚有其表的弱鸡公子哥, 信心满满撩起袖子就打, 谁能想到几个月后,原本八字不合的两个人就这么合上了。

陆延叫完那声“珩哥”后,气氛变得异常暧昧, 陆延不用想都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但这次他反而主动伸手去拽肖珩的衣领,将他拉向自己。

陆延这回倒是发挥出了他平时的控场水平,他痞气地笑了笑,又松开手指去勾他下巴:“给亲吗。”

身后,被风剪碎的婆娑树影在路灯下摇晃,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肖珩任由他调戏,衣领被他扯散。

陆延低下头,鼻尖就蹭上男人脖侧,然后才一寸一寸若即若离地挪上去,最后才落在男人唇上。

陆延刚吃过喉糖,肖珩尝到一点发凉的薄荷味儿:“出息了啊,会撩了。”

陆延含糊不清地说:“没有。”

肖珩却只觉得身上在烧,手也没了规矩,好在这时候街上没人,除路灯外也没什么光亮,但他隔着陆延身上那条牛仔裤布料,没摸到别的,只摸到一块突起。是个方形盒子。

“这什么。”肖珩问。

“……”陆延被他亲得思维转不过弯,但当肖珩的手试着往他裤兜里探,他脑子里“嗡”地一下喊,“没什么!”

“没什么你那么大反应。”

“真没什么。”

那是他在便利店买的那盒东西。

陆延当时买完,在店员复杂充满探究的眼神里拎着那袋东西推门出去,虽然强装镇定,实际上自己也为自己的想法感到惊叹:他买套干什么!

那盒套拿在手里仿佛都在发烫。

总不能就这样放袋子里……陆延最后干脆往裤兜里塞。

陆延这话说得太晚,他想躲,还是没躲过。

肖珩已经把那盒东西拿了出来,他似乎有些惊讶,捏在手里冲他挑了挑眉。

陆延:“我可以解释。”

肖珩:“解释什么,买来吹着玩?”

陆延:“……”

肖珩又看他一眼,拖长了音说:“想不到我们延延那么迫不及待……”

陆延:“你闭嘴。”

肖珩止住剩下的话,把那盒东西塞回去,指腹贴着他腿根说:“回去让你试。”

陆延听得脸热。

两人走回七区已经很晚。

七区电箱说是今天能修好,但维修工的效率实在低下,两人回楼的时候楼里还黑着。

推开出入门就传出张小辉对着蜡烛念台词的声音。他最近接到一个能活到十几集的小角色,事业走上新巅峰,就是台词听上去有些奇怪:“老板您放心,俺一定好好照顾俺们养殖场里的猪,拿它们当自己的亲人般照料!”

正要上楼的陆延和肖珩:“……”

再往上走一层。

蓝姐开着手电筒在装货,地上全是快递包装盒。

伟哥家门开着,透着与众不同的光亮——这个男人已经连踩三天人力发电机,为邻居小孩点亮成长道路上的一盏灯。

……

尽管没有电,生活也并不富足,甚至有人每天睁眼都在思考这笔房租要是追不回来、楼也保不住该怎么办,但这栋楼里的居民依旧在尽力生活。

“延弟回来了?嘿!看哥这脚速,是不是比昨天快不少。”

“是是是,哥你考虑一下玩架子鼓吗,地下乐队需要像你这样的奇才。”

“陆延,这我今天做的耳环,你过来挑挑。”

“来了——”

陆延回楼习惯跟他们挨个打招呼,他和肖珩又经常一起回来,时间长了以肖珩这个不怎么和人沟通的性子、在这栋楼里存在感也增强不少。

他在等陆延挑耳环的途中,接到张小辉塞过来的一叠纸。

张小辉央求道:“能给我对对词儿吗,我第一次接怎么重要的角色,有点紧张。”

肖珩看一眼标题,宋体三号,加粗。回村的诱惑。

张小辉顺势指着第一行对话说:“你的角色就是这个,养猪大户王老板,我是你的员工。”

肖珩:“……”

陆延从蓝姐那挑了两样东西,他和蓝姐共同语言不少,能从化妆品聊到各种首饰。蓝姐其实早在拆迁大会上见到他第一面就觉得这人有意思,或者说是他身上那种离经叛道的气质有意思。

蓝姐咬着烟说:“你长头发不留了?长发好看。”

“有这个打算,”陆延说,“长得太慢。”

陆延说完蹲在门口忍不住去看肖珩,肖大爷靠着墙,面无表情地从嘴里念出一句:“科学养猪,我们得引进先进技术……”

下一句是张小辉的词。

后面的词陆延没怎么听,他光听着一句就没忍住差点笑出声。

估计是感应到什么,肖珩微微侧头,两个人视线在空气中交汇两秒。

陆延分明在肖珩的眼里看到了五个字:滚过来。

救我。

陆延笑着别开眼,又撞进蓝姐似笑非笑的眼里:“你们俩。”

“嗯,”陆延没否认,他起身,刚戴上的两枚耳钉跟着晃一下,拉着肖珩往楼上走,“姐我先回去了……小辉你台词功底见长啊,感情丰富,细节细腻动人,按你现在这样明天拍摄肯定没问题。”

肖珩上了楼才问:“他经常找人对词?”

陆延边掏钥匙边说:“也不是太经常吧,他台词一般不超过三句话,不过演动作戏的时候会找我们搭搭戏。”

所谓的搭戏就是找一群人把他围起来:“你小子今天死定了,说,谁派你来的!”

陆延一般就演这种反派恶人,还是坏人里站中间位,最坏的那个。等张小辉说一句“打死我也不会说的”,几人围上去,张小辉就真的闭上眼睛死了。

肖珩想象了一下这个画面:“……”

陆延打开门,房内还是一片漆黑。

他身上那条裤子本来就不宽松,走动间某个贴在他腿根处的盒字子更是硌得他腿疼,强行展现出它的存在感。

等陆延边擦头发边从浴室出来,肖珩已经洗过澡,裸着上身半坐在他床上抽烟,那截烟头在这片黑暗里忽明忽亮,他手边是那盒熟悉的东西。

男人见他出来,把烟掐灭了,哑着嗓子喊:“过来。”

陆延明明没抽烟,嗓子也莫名发干:“我只买了这个,没买润……”润滑剂。

肖珩说:“我买了。”

???

陆延惊了:“你什么时候买的?”

肖珩:“早买了。上次跟你做完的后一天。”

陆延来不及想这个时间关系,一时间天旋地转,他头发还没擦干,被肖珩一把拽上床后湿漉漉的水落在枕头上,浸出一片旖旎的颜色。

肖珩手撑在陆延耳边,去吻身下的人。

陆延洗澡又忘了摘耳环,冰凉的,金属色泽。带着肖珩体温的吻落在陆延额头上,再往下是看着就跟这两枚坠子一样冷的眉眼。细长的、凌厉的眉,眉钉,还有那道深得几乎像内双的眼皮,他不笑的时候像极了没人敢招惹的不良分子,只是现在才在他面前软下来。

只在他面前。

肖珩的吻经过很多地方,鼻梁,下巴,喉结,再到身下男人线条流畅的脖颈。在越来越重的呼吸声里,他这才看清楚到陆延身上穿的那件极其眼熟的宽大衬衫……是他的。

肖珩眼神沉下去,手从衣服里探进去,掐着他的腰问:“故意的?”

自从肖珩把电脑搬到他这屋之后,几乎不怎么回自己的房间,平时把衣服从天台上收回来也会顺手往他柜子里塞。估计是陆延刚才摸黑找衣服时没注意。

天热,停电后风扇也用不了,陆延身上那件衬衫扣子原先就没扣上几颗,大片胸膛和腰腹张扬地裸.露在外面。他身上这件衣服确实大了些,偶尔动一下,空的地方就深深陷下去一道,衬得腰身愈发消瘦。

周遭一片黑暗。

肖珩将他翻过去,那件衬衫就从肩头一点点滑落下去——就跟之前在舞台上一个样。

皮带扣。

衣裤布料发出的沙沙声。

最后是拆塑料的声音。

陆延手撑着床,肖珩就着这个姿势去咬他后颈。

在忽然而至的细密的刺痛中,陆延感受到另一种疼痛,他手指倏然收紧,几乎支撑不住,闷哼一声。难以形容的感觉从尾椎骨一路往上窜,渗透进每个神经末梢。

陆延却并不怕疼,尽管眼底逐渐泛起雾气,骨头依旧硬得不行。

他们像两只抵死纠缠的野兽,极尽温柔、又极度粗暴地发泄着,交换彼此的温度,汗水、身体……

可能是因为疼,陆延很少说话,男人每一次挺身,他只从唇齿间溢出一点细碎的喘息声。

肖珩几乎快死在陆延身上,和他的声音里。

在灭顶般的快感来临前,肖珩的目光落在陆延抓着床单的手上,他细长的指节由于过度用力已经有些泛白,还有手腕上刺出七个角的星星。

……

结束后。

陆延浑身是汗,但他根本不想动,张张嘴想说话,嗓子几乎是哑的,比开一场演唱会还累。

“难受?”

陆延点点头,声音低哑:“珩哥,你技术不太好。”

肖珩眯起眼:“刚才叫得不是挺爽。”

陆延:“那是给你面子。”

肖珩没和他争,下床给他倒水。

等陆延喝完,他又顺便去摸电脑桌上的烟盒,刚把烟盒拿起来,他就留意到陆延扔在上头的手机一直在震。

“你手机在响。”肖珩提醒他。

陆延闭着眼:“不管它。”

肖珩正打算收回手。

陆延又把眼睛睁开了,担心错过什么重要消息:“……算了,还是拿过来吧。”

消息是群聊。

v团群聊里,许烨知道消息后连发一串小人跳跃的表情包。

许烨:好啊!报名!

许烨首次吐露心声:其实上次我妈知道之后一直不太赞成我干这个……如果比赛拿到名次的话,我想用这场比赛告诉他们,我在做的这件事到底是什么,乐队不是什么混混团体。

陆延看了一眼,回了个表情。

“有急事?”

陆延回完又把手机扔一边。

“没有。许烨发的,参加比赛的事。”

陆延闻到边上传来的烟味,一时间烟瘾也隐隐发作,他俯身凑过去,就着肖珩的手抽了一口。他身上那件衬衫只是披着,这一动又落下去,浑身未着寸缕,满身痕迹。

陆延也不在意,筋疲力尽,没工夫管那些。他把烟缓缓吐出去,算是明白事后烟是什么滋味了。

次日,陆延睁开眼,发现屋里灯亮了。

整栋楼爆出一声剧烈的欢呼。

与此同时,《乐队新纪年》也在官宣之后加大宣传力度,话题讨论度在网络上居高不下。

报名要求需要附上乐队成员介绍、一张照片、加上两首完整作品。陆延他们商量下来两首歌其中一首决定用目前正在录制的新歌。

等他们把歌录完,正好赶上报名通道开启第一天。

晚八点,报名通道开启。

来自全国各地的上百支乐队纷纷把自己乐队的简历和作品投递出去,报名通道最底下有一行留言交流性质的部分,想说的话/格言:______(请谨慎填写,通过后会出现在乐队档案内)。

无数乐队往这条里填了不少内容,或狂妄,或中二或煽情。

这些乐队只要填报的信息正常,基本都会收到参加海选邀请函。报名通道关闭后,这个节目在网络上打出第一发宣传的同时,迎来轰轰烈烈的各地区海选。

厦京市是海选第一站。

对所有乐手来说,这就像一声号角,也更像一声枪响,子弹伴着枪声在厦京市上空炸开,上百支乐队整装待发。

作者有话要说:  来晚了!但是今天也很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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