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直身子,搜肠刮肚地想了好久,社会心理逻辑密码生物化学各个学科搜集了一遍,还是分析不出来。

他拧着眉心,小幅度地碰碰她的手臂:“甄爱。”

后者目视前方,不理。

隔了一秒,他推推她:“甄爱。”

隔一秒,又碰碰:“甄爱。”

甄爱扭头,颇不耐烦:“干嘛?”

言溯一愣,眨眨眼睛,说:“我刚才的意思,不是鄙视你的智商。”

甄爱继续面无表情:“……这句话真让人安慰。”

言溯思索了一会儿,慢慢道:“嗯,我听得出来这句是反话呢。”

甄爱立刻没好气地瞪他,他又是一愣,脸色闪过一丝尴尬,咳了咳,继续解释:

“你看,在我最心爱的学科上,我把我最不可能犯的逻辑错误留给你,让你反驳我。这是一种多么,咳,亲近的行为。呃,你是我的朋友,其实我,嗯,在向你表达……亲密。”

前边的小伙子们惊恐地对视:翻遍全世界,有人这么表达亲密的吗!!!!

但甄爱其实早就理解了他的心理,不过是傲娇地生气。现在他低声来哄她,还解释得这么明显,她心里窃窃地欢喜,脸上染着极淡的红色,嘟着嘴眼神飞到另一边,哼哼一声:“你这个怪胎!”

可话里怎么都有点儿嗔怪又娇笨的意味,一听就知道和好了。

小伙子们泪流:这不科学!

言溯见她好了,极轻地弯弯唇角,继续想自己的事情去了。

甄爱乖乖坐在位置上,等着受审。

坐着坐着,原本轻松的心情渐渐不复存在了。法官要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宣读被告犯的错处,以及处罚结果。这也太……难为情了。

虽然大家犯的都是小错,可纵观整个法庭,今天待审判的就只有她一个女的。纵使她如何的后知后觉,随着时间一步步推移,她只觉得面红耳赤起来。

就在她犹豫着要不要逃跑的时候,法官已经念到他们的名字:

“S.A.Yan, Ai Zhen.”

来不及了。

甄爱硬着头皮站起来,和言溯一起走到法庭中央的受审台前,在一庭人的目光里,恨不得把脑袋低到地上去。

和她不同的是,言溯居然站得笔直,挺拔得像棵树,茁壮又精神,完全没搞清楚自己的处境。

他垂眸看了一眼甄爱,奇怪,刚才他们和好了,怎么她又不开心?他觉得有必要关心一下她的动态,遂微微朝她倾身,小声道:“怎么了?”

甄爱叹气,要是她的神经有他的那么粗,就好了。

甄爱不回答,没想到背后忽然被人一戳,她一个始料未及差点儿趴在台子上。及腰高的木台轻轻一声响。

宣读“罪状”的法官抬了抬眼皮,颇有微词地看了甄爱一眼,又面无表情地继续:“言溯与甄爱于20XX年4月2日在纽约州……”

甄爱怒目扭头看言溯,他依旧波澜不惊。

她飞快站直,知道他戳她是因为她没有回话,遂狠狠瞪他一眼,低声咬牙道:“我觉得丢脸。”

言溯不理解:“为什么丢脸?我不觉得。”

甄爱逮到机会,立刻讽刺他:“因为你厚脸皮!”

言溯皱了眉。甄爱以为他生气了,没想到下一秒,他抬手在自己的脸上拧了一下,一副科学钻研的表情。

甄爱:“……”

他揪揪自己的脸,弓身凑近她,无比认真地说:“不厚。”末了,怕她不相信似的,加了一句,“不信你捏捏。”

甄爱差点泪奔。

法官还在勤勤恳恳地宣读:“根据X号治安管理条例,本庭宣判两位当事人23小时社区服务……”

甄爱觉得他是故意的,怒了:“我说错了,你不是厚脸皮,你是没脸皮。”

“你怎么知道,你摸过?”

甄爱一愣,扭头一看,他并没调戏或是逗弄,相反他的表情相当认真:“甄爱,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

这个人的理解能力有问题,她已经不是第一次见了。甄爱扶住额头,回答:“我觉得不自在,是因为站在这里受审,很尴尬,很羞愧。”

言溯思索片刻,好心安慰她:“不用羞愧,美国有将近一半的人都站过被告席。”

甄爱听了,精神振奋地住机会:“哈!逻辑学家犯错了,人家有没有被告过,和我觉不觉羞耻没有关系,你……”

“你们两个可以停止讲小话了吗?”法官抬着眼皮,极度无言地看着他们俩。

法庭里一片安静,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投在她身上,包括法庭记录员。

甄爱被点名了,窘得恨不得钻地洞,头低得更低。

法官静默着,等她认错,而甄爱却不知道法官的意图,依旧垂着头。只觉现在的沉默让她尴尬得要死。

言溯瞟了甄爱一眼,复而看向法官,点点头,很诚恳地说:“是,我们已经讲完了。”

这话是在认错么……

法官:“……”

法官不满地咳咳一下:“都到法庭上了,你们就不能耐着性子听听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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