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铎也含笑:“所以,在重罪上,‘相信’这一点至关重要。如果凶手相信那个人偶是目标人物,他无疑犯了杀人未遂罪。”

甄意点点头,很赞同的样子:“我深信巫蛊之术,相信诅咒能杀死你,然后用巫蛊来害你,那我是杀人未遂。”

再度哄堂大笑。太好玩了。

法官也笑了,敲一下法槌:“这场无厘头的辩论,可以到此为止。”

甄意收敛起来,正色道:“如果控方要给我的当事人定杀人未遂罪,请务必说明两点:第一,凶手淮如没有把许莫彻底淹死,他被重新运回传送带时,还活着;第二,我的当事人,在当时具有杀掉许莫的主观愿望和意图,且认为许莫活着。”

要证明这两点无疑比登天还难。

她解脱似的叹了口气:“幸好我们的法律不是嫌疑人‘自证其无罪’,不然真是难于上青天。”

帅气英俊的尹检控官被她调侃的语气问得一点儿脾气都没有,举手投降,但:“他移动破坏了现场。”

甄意瞬间变好斗小公鸡:“现场在他之前已经被淮如移动一次,不足以判罪。”

最终,法庭给出的评议是:控方无法提出超越合理怀疑的证据,以证明许莫在被拖下水时活着。同样,被告言栩相信死者许莫已经死了,而,控方没有任何证据能够反驳他的说法。

无罪。

闭庭后,尹检控官自然被法官叫去一通狠训:“上次庭审已经证明淮如是许莫的同伙,你还叫她出庭做证,我以为你脑子进水,结果你在打算盘。你用了什么方法骗她,说戴罪立功让她漏洞百出?检控官怎么能用阴招设计己方证人?”

尹铎一直乖乖点头:“Sorry Sir,Sorry Sir!”

法官训斥完,又幽幽地说了句:“但脱下这身法官服,我认为,干得漂亮!”

尹铎:“……”

甄意:“……”

法官又对甄意道:“甄律师,你做得很好。相信下次再见你,就要称呼你甄大律师。”

甄意笑了。经过这次,大律师公会将会给她授“大律师”称号。

出门后,尹铎十分幽怨:“我这么聪明机智,为什么每次被训的都是我?”

甄意哈哈笑。笑完见言格立在走廊等她,脸色还是苍白的。

甄意立刻跑去他身边,小声问:“不是让你在车里等我吗,上楼梯来不累么?”他现在还在住院期,因为要出庭才勉强过来。

“不累。”他抬眸看了尹铎一眼,淡淡地说,“走吧。”

甄意点头,对尹铎招招手,拔脚就走。

言格却没动静。

她纳闷:“怎么了?”

“你不扶我吗?”他清凉地说,“你在医院里都扶我的。”

“……”甄意“哦”了一声,心想,难道真的病痛很严重,便寻常地过来扶他。在尹铎面前。

绕过走廊,见警察带着淮如离开,杨姿跟在后边,无意回头看见了甄意。

她停下步伐,没有笑,轻轻地说:“甄意,恭喜你。”

“谢谢。”说完,两人都没话。今早在洗手间的争执是朋友这些年吵得最厉害的一次。

甄意自觉当时有点刻薄,可林涵的死还有近几月两人的分歧日积月累,她忍不住爆发了。

杨姿道:“忙完了,有时间一起吃饭。”

甄意若有似无地“嗯”一声。杨姿走了。

言格忽而说:“你中学的时候总是和她在一起玩。”

这句话叫甄意微微难受:“嗯。”

“你们两个很不像,但做了很多年的朋友。”

“我在孤儿院住过一段时间。”甄意轻吸一口气,“那时候只有杨姿,阿姿跟我玩。”

走到二楼大厅时,听到哭喊声。

徐俏的父母揪扯住一个男孩厮打大哭:“她对俏俏见死不救,眼睁睁等着她去死!我不会原谅她,也不会原谅你。永远不会原谅你们!”

那个男孩跪在地上,深深低着头,看不清表情。淮生?

他的亲姐姐为救他,隐瞒骨髓匹配的真相,不捐骨髓,坐等他心爱的女孩去死。他被动地接受这一切,甚至无处怨恨,无处发泄。

徐俏的父亲搂着妻子走了,而那个男孩缓缓起身,往电梯间那边去了。甄意一愣,松开言格:“我去看看!”跑去就见红色的数字一路往上。甄意已有不好的预感,眼见另一辆电梯下不来,飞快冲去楼梯间。

咬牙忍着腿痛跑上楼顶,就见淮生的白衬衫被狂风吹得像一只风筝,背影很消瘦,正一步步往边缘走。

“淮生!”甄意狂奔而去,“别跳!”

但他没听见她的声音,站上栏杆,往灰暗的天空走去,风更大了,他像要起飞。

“淮生!”甄意尖叫着扑过去抓他,可那一瞬间,他已经前倾着倒下去。

甄意抓住他手臂的那一刻,被巨大的重力和惯性拖着往栏杆外飞出,她的心猛地一沉:完了!悬空……失重……天旋地转!

她惊得心要从嗓子里蹦出来,可她并没坠落,而是狠狠摔去外栏杆上,以一种极其危险的姿势倒挂着。言格趴在栏杆边,搂着她的腰。

他跟着她一路跑上来,身体里的内伤开始加剧,此刻用尽全力拉着两个人,不到几秒钟,脸色就惨白如纸。

甄意倒挂在栏杆上,世界上下颠倒,她直冒冷汗,吓得要死,手臂痛得要撕裂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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