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顺势压住她的脚,尽量给她温暖。

“我不想动。”她喃喃的。此刻听耳边他均匀有力的心跳,她一点儿不想被打扰。

他贴住她微凉的脸颊,轻声说:“可我担心你会着凉。”

“这么暖怎么会着凉?”她梦呓。

次日,天空短暂放晴。淡淡的一抹蓝掺着微白的天光,看上去格外高远。

雨后的山里全是清新的树叶味和泥土香,园林如水洗过,轻描淡写,似江南烟雨图。青石板湿润却无积水,甄意踩在上边,被言格牵着手,穿行在雨后的雾霭里。

他们刚从言父言母那边回来,已经见过家里的其他家长和长辈。

言格说,婚礼要在明年的九月十日。到那一天,他们就认识十三年了。

经过一棵木槿花树的庭院门口,言格停下,问:“要不要去看看言栩?”如今她已是他的未婚妻,身份大不同。

走进庭院,绕过屏风,几只小鸟在雨后的草地上蹦蹦跳跳,啄食雨打下来的树种。

露台上,言栩坐在轮椅里,安静地合着眼,微风轻拂他额前的碎发。

安瑶坐在栏杆边,捧一本书给他读诗:“……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

念到一半,抬手掖了掖他腿上的毛毯,怕他的腿冷着。言栩缓缓睁开眼睛,静静瞧她。

一只小鸟蹦蹦跶跶,跳到栏杆上,张望着两人。

“言栩,安瑶。”

安瑶许久不见甄意,也开心。两人寒暄几句,甄意扭头,见言栩又自顾自玩起五层的魔方,像机器人一样瞬间全色。

她好奇,凑过去:“言栩,你可不可以教我?”

她耐心等了很多秒,他才抬起眼眸,说:“我在想一个数字,猜对了我就教你。”

“就这样猜?”甄意纳闷。

“嗯……”

“……”

又过十秒,言栩想了想,好心给点儿提示:“我想的数字在2和4之间。”

甄意立刻道:“3!”

“真遗憾。”言栩低下头去了,“我想的是2.8284271247462……”他在甄意惊愕的目光里说了几十位数后,道,“嗯,也就是根号8。”

“……”甄意抬头望住言格,你弟弟这么萌贱,你真的不知道吗?

回K城的路上,甄意头枕言格,仰躺在后座上,心情不错地哼着歌儿。看她无忧,言格的心便是宁逸。

过关后,他提议:“我陪你回家收拾东西。”

“咦?”她仰头,手伸过来,抓抓他的脸颊,“做什么?”

“搬去我公寓,离你工作室也近。”

“可以吗?”她一下坐起身。求婚做爱同居都是他主动,她真不太习惯。

他清浅道:“我们本该一起生活。”

“好呀。”她歪头靠在他肩膀,“我也不想住在案发现场了。”

一想到早上醒来看见血镜子,还被人拿项圈箍住脖子,她就瘆得慌。她心里期许过和他一起住,但顾忌着他的生活习惯,怕他不舒服。可这样的相处模式要被打破了。他越来越努力地进入男朋友和未婚夫的角色。

以后,她应该学会心安理得地享受他的好。

言格的复式楼面朝大海,环境清幽,家居风格也不像言家那般古朴,而是简约的现代风。

唯一相同的是一张大大的圆形的床,深蓝色。甄意搬来后,把它换成了大红色,说是红色能够提高性爱的愉悦度。

言格不置可否,任由她去。

等到夜里看见她光溜溜的一条小白鱼,在红色的大床上翻滚时,那样的视觉冲击。他想,嗯,真是这样。

和言格同居的日子,甄意过得太滋润。吃饭规律了,作息时间规律了,爱爱时间也规律了。出去吃饭,司瑰都能一眼看出不对劲:

“甄意,吃到肉了?”司瑰夹着生鱼片蘸芥末。

“肉?我一直在吃啊。”

“我说你和言格!”司瑰啧啧两声,“你现在这面带桃花的样子,看着就像得了男人精魂的妖精。”

甄意呲她:“和卞谦一起后,你用词越来越奇葩。对了,你和他进展怎样?”

“上星期他带我去他家了。没想到他家那么有钱。压力好大。”

甄意“唔”一声,心想她应该知道卞谦的身世了。

果然,司瑰叹了口气:“他身世挺坎坷。小时候,他爸被合伙人诬陷强奸,警署草草办案,他爸破产进了监狱,他妈卷钱和人跑了。他和他哥相依为命,没人照顾,哥哥染病死了。厉害的是他爸出狱后东山再起。只可惜年初发现肝癌,撑不了几个月。医生说监狱生活给他留下了病灶。”司瑰惋惜,“他爸爸是一个非常乐观正派的人。”

“所以卞谦他也这样。”甄意说。

“这种事我只在办案时见到,现在身边人遭遇这种不公。真心疼。”

“这样的事好多。我学长,哦,尹检控官,他的经历也挺……哎,凄惨的事总是大街小巷地发生。”

“凄惨,你一说我想到前段时间你推荐我看淮生的小说,给他付费。我看了。连环恐怖故事,里边配角一个比一个惨,写得挺好。还好我是警察,不然得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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