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九

“汗玛法,孙儿也愿意为汗玛法分忧。”弘皙的话引来众人的目视，他到底年幼还不懂得如何隐藏好自己的情绪，勾起的嘴角怎么样放不下来。

大阿哥见状冷笑一声,蠢货,就这还想争宠？

弘皙看了大阿哥一眼,并不理会他的冷嘲热讽。他是着急，眼看着汗玛法年长,他是阿玛的长子为何不能争一争？他觉得别人都可以嘲讽他，唯独大阿哥不成,他自己不也是庶长子么？

把众人的神色都看在眼底，康熙忽然笑了,“好，弘皙不愧是朕教导出来的，年纪轻轻就知道为朕分忧,你看看你们一个个的都不如孩子积极。”被夸赞弘皙脸上得意的神色更藏不住了,下一秒他脸上的笑容就僵住。

“你们看真的皇孙都主动带头，难不成你们的儿孙还比弘皙高贵？”

他怎么也没想到汗玛法的应允是这个意思，这是让他跟那些纨绔、平民一起接受训练？他可是皇孙。此时弘皙万分后悔，早知道就不去抢这个功劳了。

“哈哈哈哈。”大阿哥不顾形象的笑了起来。

康熙瞪视他,他也不在意,居然还火上浇油的说着：“汗阿玛圣明。”

果然弘皙的脸更加阴沉。

“怎么你不愿意？”康熙面无表情的看着弘皙，他宠着弘皙不过是不想众人对胤礽落井下石，可不是让弘皙上蹿下跳争宠的。太子也并不是只有这一个儿子，小的还不说,他看弘晋就不错。

弘皙立刻摇头，应挤出笑容说这是自己的荣幸。

康熙也不管他是真乐意还是假装，一句话把这件事锤死了。“老大家没合适的人选,废太子这边弘皙既然主动站出来，弘晋就留下。老三你们也都一样除了嫡长子其他满十七岁的都去。”

这话看似一视同仁，实际上弘皙鼻子都快要气歪了。这些皇孙里面年满十七的有几个人，算来算去也只有他一个，就连弘晋都还差一岁。汗玛法分明是偏心，故意的。

早朝过后弘皙气的砸了一屋子东西，之后他整理仪容去找了阿玛。“阿玛，今日早朝汗玛法让十四叔训练八旗子弟，还让儿子也参与。”

“你？”上下打量弘皙一边，胤礽摇头，“你不行。”他在弘皙这个年纪的时候还上过战场，可弘皙没有，他也只是在上书房学过骑射而已，这个骑射成绩还不是拔尖的。

弘皙一口血差点没吐出来，你不行，多直接的三个字。他咬着牙，“汗玛法不是让儿子去训练别人，是跟那些八旗子弟一样，被十四叔训练。”

胤礽像是松了一口气，点点头，“这还差不多。”

弘皙再也忍不住一缕鲜血从嘴角流了出来。

好歹是自己的长子，胤礽想想觉得有必要提醒一句，“弘皙，汗阿玛的心思不是你能猜得透的，你也别以为你的小心思隐藏的很好。不说汗阿玛，你那些皇叔、皇伯就没一个简单的，咱们这样活着不好吗？为什么你要去争不属于你的东西呢？”

“你跟阿玛不一样，阿玛是嫡子，不得不挣，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你，是可以选择的，趁着现在陷的不深，阿玛劝你回头是岸。”

伸手擦了一下嘴角，弘皙不服气，“儿子为什么不能争？儿子也是汗玛法自幼教导的，连弘昱都比不上。阿玛，不然你把你的人脉给儿子吧，这样儿子也不会如此被动。”

跟大多数人一样，弘皙也不知道他那个幼弟不是太子妃亲生，他一直以为胤礽不把自己的人手给他就是为了这个小弟。

这回胤礽终于回头，锐利的眼光看着弘皙，“弘皙，阿玛最后劝你一句，不要妄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没事多跟弘晋学学。”明明是为了弘皙好的话，可他听不进去，胤礽只能无奈的叹气。

等到佛尔果春带着布耶楚克入宫的时候，胤礽对着她说道：“听说汗阿玛给十四弟派遣了差事？”见佛尔果春点头，他继续说道，“弘皙这孩子都被我宠坏了，烦请十四弟妹回去跟十四弟说一声，若可以让他多吃一点苦头收敛下性子。二哥感激不尽。”

可怜天下父母心，到了如此境地胤礽要操心年幼的女儿也就算了，居然还要操心成年的儿子。同情的看了他一眼，佛尔果春就回了永和宫。

永和宫里德妃正带着几个小的玩耍，她相当的有耐心。看到佛尔果春回来，也只是抬头看了一眼就专心的看着孩子们。

佛尔果春故作哀怨，“果然有了孙子孙女，儿媳就失宠了，如今也不知在额娘心里还有没有儿媳的位置。”说着她还幽怨的看着前方，好似自己是被抛弃的怨妇，而德妃就是那个负心汉。

德妃早就知道这个儿媳什么德行，像这样的戏码每隔几天都要上演机会，她头都不抬，“你何时在我心里有过位子？”

佛尔果春：“额娘，过了啊。”

德妃轻笑，她招招手让佛尔果春过来，把孩子交给乌嬷嬷等人照看着，她带着佛尔果春在院子里走走。“听说你汗阿玛又给十四吩咐了差事？”儿子刚回来那会儿虽然也在工部，可她也听说过三个皇阿哥整天无所事事。如今儿子又被重视了，她心里也高兴。

说起十四的差事，佛尔果春就笑，她们盛京就很少有这样的纨绔子弟，京城的这些人早就应该整治了。

想着十五入宫前来打探消息的嫂子，德妃又道：“十四有没有说他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那些平民还好说，官宦人家的子弟哪个不是盘根错节，一不小心就得罪了人。”

这次的圣旨关系到整个满洲旗，不管是包衣还是赏三旗下三旗，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有份。这里面自然也包括了乌雅家的人，甚至德妃的侄子、胤祯的表兄弟都在内。

“额娘，他的性格您还不了解，既然主动提出这件事，肯定是要严格办理的。特别是这次从盛京战场回来，他常常跟儿媳说，若是八旗子弟还有先祖遗风，哪里会这么惨烈。儿媳想他肯定会拼命操练的吧。”

自从皇上下旨，胤祯没事就在书房研究怎么操练这群人，他说势必要把这些人磨练成真正的士兵，他决不允许有人在他眼皮子底下混吃等死。

而皇上为什么给各个世家留了个嫡长子出来？他是支持十四的，甚至做好了牺牲某些人的打算。

“额娘懂了。”等下次乌雅家的人在进宫，她就把这些话说给她们听，让她们配合十四。若不配合也无所谓，十四现在的性子其实跟老四差不多，反正吃亏的不是十四就行。

想到这她叹息一声，“你说你们看着成婚不少年，实际上十四自大婚留在京城的日子却不多，若不是你争气，额娘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抱孙子呢。”满打满算胤祯留在京城的日子也就三年，看看宜妃九阿哥多少年才得了这么个嫡子。

这一次皇上又给了十四两年的时间，这两年他恐怕也是轻易不能回府的。不过比起之前那两次，这一次她倒不用为十四担心。

“额娘，你既然喜欢孙子，要不儿媳把小四、小五留下给您作伴？”弘暄是真的入了汗阿玛的眼，如今就被安排在阿哥所之前十四住过的地方，除了沐休轻易不能归家，包括他那三个同胞兄弟。

小四、小五正是磨人的时候，佛尔果春常常被折腾的半夜才睡。她巴不得有人接手呢。

德妃瞪了佛尔果春一眼，不客气的说道：“那是你的儿子，你不养谁养？”要是前几年她很乐意把孙子放在身边养着，如今她身体一年不如一年，精力也不行了，若是把孩子强行留在宫里，万一出了事后悔就晚了。

她不会把孙子留在宫里，但不妨碍她调侃儿媳妇。

既然说道孙子，她就想起十四领养的那个孙女，“皇上前段时间提过布耶楚克。”布耶楚克虽说不是她亲生的孙女，德妃对她也还不错，她之前也抚养过十三兄妹几个，早就有了经验。

皇上说起布耶楚克不为别的，就是好奇佛尔果春怎么会把孩子送去毓庆宫。他以为作为养母特别是在生父还在的情况下，十四两口子会把孩子看的牢牢地，最好不跟毓庆宫扯上关系。

德妃当时是这么回答的，“佛尔果春说二阿哥此时的情况不太好，她怕二阿哥没了牵挂做傻事，索性每次带孩子来的时候让他们见见面。见的次数多了，感情深，二阿哥就是有个什么想法也要想想布耶楚克。”

若不是忽然又说起孙子，她险些忘记这事。“你汗阿玛的性子难猜的很，额娘知道你聪慧，先给你提个醒。这孩子既然记到你名下那就是你的，以后还是少往毓庆宫去的好。”

她也知道佛尔果春每次去都是站在毓庆宫大门口，并没有进去，不管怎么说那也是废太子，宫里也就她这两个傻儿子，你看别的皇阿哥谁去过。老四就算了，那是皇命，十四去凑什么热闹。

“我知道额娘的好意，但是额娘我过不去心里的坎。我也有孩子，倘若我的孩子给了别人抚养，我肯定吃不下睡不着天天想着。以己度人，我觉得太、二哥肯定也是想孩子的。您是没见我去接布耶楚克的时候，博西勒的样子。儿媳就想着两人都出不来，若在见不着布耶楚克，还不知道怎么煎熬呢。”

若不是那天博西勒给她磕头，她或许不会这么做。就像她说的，只有自己做了额娘才会知道这种感受。

这下德妃沉默了，佛尔果春这话让她想起很多年前胤禛刚刚被抱走的时候。若当年的佟佳氏能跟佛尔果春一样，该有多好。

看着德妃的神情佛尔果春才后知后觉自己戳了她的痛脚，她想说些什么，却见德妃摇摇头，“你说的没错，反倒是额娘竟然没有你看到通透。”

“额娘也是关心则乱，咱娘俩只是看问题的角度不同而已。”

在佛尔果春跟德妃拉家常的时候，乾清宫正上演一幕‘闹剧’。

九阿哥没形象的扑在康熙的腿边哀嚎，“汗阿玛救命啊，老十跟十四真的太过分了，他们自己去受罪，啊不是，是去给大清训练将士就够了，偏偏还要拉上儿臣。儿臣走了，工部谁管？”九阿哥一时嘴吐鲁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他可是见过十四跟老十两人拟出的胆子，那些折腾人的玩意儿还真难为两人能想得出来。当时他觉得好玩还给两人出过点子，结果呢，这两个没人性的，转头就去跟汗阿玛‘告状’，要拉他入伙。

可去他俩的吧，京城多自在，吃得好喝的好，他才不要跟这俩人去受罪。

此时俩人在九阿哥眼里就是‘背信弃义、阴险狡诈’的小人，两人先是利用他的信任让他出主意，用完之后甩了还不算，居然让自己跟着去受罪。

可恶，简直太可恶了。

十阿哥没想到只不过一年多没见，九哥就成了现在这样，忒不要脸了。

“九哥怎么能这么说呢？弟弟们也是为了九哥好，汗阿玛您看，当初十哥可是比九哥胖的，十哥那样子走几步都恨不得大喘气儿。您再看现在，十哥回来都好几个月了，这身材。若要不了解的人见了，弄不好就把两人认错。”

“作为兄弟，儿子怎么能放任九哥继续颓废下去。因此儿臣建议让九哥跟我们一起去训练营。九哥虽然没有打仗的经验，他鬼点子多啊，我们三兄弟一起，肯定能好好操练那些不学好的家伙。”

胤祯说的大义凛然，胤禟完全不买账，他神情悲愤，“十四，你就是看不惯哥哥过好日子。”胤禟收了心不往府里领美人，府里的开支就少了，他现在跟董鄂氏的关系不错，如今董鄂氏又有了。这心情好了，吃喝上没主意。

不就是胖了点，十四分明是嫉妒。要他说让老十在京里待上一年，他保证老十恢复原来的身材。

看吧，他这才是为弟弟着想的好哥哥，哪里像这两个家伙，一个个的不安好心。

“九哥，我觉得十四弟说的没错，你瞧你现在，可还有当年风流倜傥的样子。你这要是走在大街上，绝对没有美人看你一眼。”当初的九哥可是比女人还漂亮的，他们私底下还给取了个绰号‘美人九’。

如今？

十阿哥摇摇头。

别说大街上的美人，怕是宜妃娘娘见了都要捂脸。

九阿哥振振有词，“她们看不看跟我有什么关系，我福晋不嫌弃就行了。”他现在早就没了玩乐的心思，对美人也不如之前那样上心，也就无所谓她们的态度。

十阿哥嘀咕，“九嫂哪里是不嫌弃，怕是不敢说。幸好九嫂现在怀孕了，不然还不被你压死。”他自认小声，却不知这话所有人都听见了。

胤祯低着头抖着肩膀，就是康熙看着他都觉得无奈。这个老十怎么还是如此口无遮拦，他真是什么话都敢说。

低头看看抱着自己大腿的老九，康熙抽了两下没抽回来，“老九，朕觉得老十说的没错，你这身肉是应该好好锻炼锻炼。”几年没锻炼也不知道老九骑射的本事退步没有？不过看他抓的这么紧，应该没有吧？

这是同意了？胤祯和十阿哥对视一眼，“汗阿玛英明。”

胤禟把脸贴在康熙的腿上，继续哀嚎，“汗阿玛您不爱儿臣了。”

“滚滚滚，朕现在看见你就来气。”康熙佯怒，他顺势踢了胤禟几脚。

他也知道哥仨关系好，三个人都不是贪图权势的手头又没有实权，他并不担心什么。相反看着他们仨关系好，康熙很欣慰。他的儿子也并不是一个个都惦记着他的椅子，皇阿哥之间还是有兄弟情的。

胤禟不死心，“汗阿玛，您就真不能心疼心疼儿子？”那些计划是他们三个一起设定的，就算他们是训练的教头，不会全部都参与进去，胤禟还是头皮发麻。

想想都觉得累，他觉得自己要是去了，说不准就要躺着回来。

康熙叹气，“胤禟，老十说的没错，你现在真的是太胖了。不说它影响美观，对你的身体也不好，你真应该多锻炼锻炼。”他讲究养生，对此颇有研究，像胤禟这样的，如今仗着年轻不在意，老了有他的罪受。

这个儿子也是他从小疼爱长大的，他也不愿意看见对方这样。

抬头看了康熙一眼，知道彻底没戏之后，胤禟也懒得再演，他直接站起来。他哀嚎了半晌，脸上一点泪珠都没有，干净的很，康熙看了是好气又好笑。

不去看胤禟，他转头看向胤祯，欣慰的拍拍他的肩膀，“你呈上来的奏折朕都看了，很新奇，朕期待着它的成果。”十天时间并不仅仅是给那些人报名的，还有给胤祯制定训练计划。

满洲旗并不是只有京城才有纨绔，其他地方肯定不少。京城这些人就当做是试验品，若是成绩喜人，日后肯定要在整个国家推广。到时候大清人人壮硕有武艺，何愁外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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