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雪, 总是下的洋洋洒洒没有规律。

前一天还出了太阳,满地的雪花有了稍稍融化的意味, 可到了晚上不知何时又下了雪来。

一晚上过去,如鹅毛般的雪铺了整整一地,紫禁城金色的琉璃瓦被漫天的雪花遮挡的严严实实。

棉雾仔仔细细的将温知许身上的披风拢好,上上下下瞧了许多遍,没瞧出主子身上有何错之后又将刚添好碳的小手炉塞进温知许的手心。

“这雪下的可真是不巧, 刚好赫嫔生辰这日下这么大做甚?”棉雾有些无奈, 外面又下雪又刮风的,一吹到人身上就是浑身一个机灵。

赫嫔的储秀宫离得又远, 主子这一去路上可要吃不少的苦头。

“要不还是让小元子叫了轿撵来?”似云瞧了瞧外面, 不放心:“主子,您是贵人, 万岁爷也算是宠您了,叫个轿撵不是多大的事。”

按照规矩贵人是没有资格叫轿撵的,但是温贵人受宠坐个轿撵不算是大事情。

“不用了, 许久没出去了, 走着去也是一样。”温知许摇着头,她知道似云是心疼自己, 但这后宫她最容不下的就是高调二字,越是张扬越是扑的越惨。

何况她现在还只是区区一个贵人,坐着轿撵前去不是存心让那些人瞧她不顺眼吗?

她扭头对着铜镜瞧了瞧自己,今儿是赫嫔的主场,她刻意挑了一件素色的衣服, 淡淡的粉白色站在雪地里就像是融成了一团。

头上也一样的素净,只简单的扑了层粉,头上插了两根白玉簪,手上戴了个玉镯子。

打扮的比一般无宠的答应还要素净。

温知许最后对着镜子瞧了瞧,见没什么出格的之后才戴上披风后面的帽子,对棉雾道:“走吧。”

似云一掀开厚厚的帘子,屋外的风雪夹带着刺骨的冷意一下子往她身上吹来,温知许被冷的在原地站了半响,随后扶着棉雾的手,一步一个脚印的往前走去。

出了延禧宫,就是德阳门。

两道红墙之间长长的路上,随处可见弯着腰扫雪的小太监,温知许一路走过去,花盆底的鞋面还依旧是干干净净。

“主子,这些扫地的太监可真是可怜。”似云咬着嘴唇瞧着面前其中一个小太监,冬日里他穿的比旁的人都要单薄,风一吹能瞧见衣服底下瘦弱的身子,浑身没有二两肉。

人小也瘦弱,拿着扫把的手被冻得通红。

“似云别看了,继续跟着主子往前走。”温知许没说话,棉雾上前扯了扯她的袖子。

似云有些失望,偷偷往后再看了一眼,记住那小太监的模样之后再走。

经过景和门,再到坤宁宫,再往前走就是端则门,跨过端则门后,就到了储秀宫。

赫嫔娘娘过生辰,还要置办酒席,这几日内务府与御膳房忙的可谓是热火朝天。

人人都知道赫嫔娘娘自己有宠,背后还有太子撑腰,内务府与御膳房都可劲的巴结,送来的东西都是最好的。

温知许刚走到储秀宫,就看见站在门口的守门的宫女,见温知许等人连忙行礼将她们带进去。

那宫女瞧温知许眼生,在路上还大着胆子问棉雾:“您身边这是哪位小主?”

温知许穿的素净,又带着帽子瞧不出模样,那丫头猜不出自然正常。

棉雾先是往那丫头脸上瞧了一眼,随后才道:“我们主子是温贵人。”

“温贵人?”那带路的宫女咂了砸舌,声音带着诧异又偷偷往后看了看,想瞧瞧最近颇受皇上恩宠的温贵人长什么模样。

但温贵人头上却带着大大的帽子,一张脸遮了个大半,只露出一截如玉般滑腻的下巴。

那宫女正觉得失望想再瞧上一眼呢,却发现到地方了。

带路的宫女没见到人颇有几分遗憾。

温知许来的不早却也不晚,进去的时候屋子里早已坐了一半的人。

坐在最中央的赫嫔当时正与人说笑,她今个生辰穿的格外的漂亮,一声暗红色的旗装打扮的雍容华贵,上挑的眉眼容光焕发。

见人进来了,放下手中的杯子问:“是哪位妹妹来了?”

温知许带着似云与棉雾一同走进来,她穿的素净身后带着的宫女又是眼生的,大家瞧着许是没见过的新人,目光都若有若无的往她那看去。

“嫔妾贵人温氏,叩见赫嫔娘娘。”温知许走进屋就立刻福了福身子给赫嫔行礼。

她从刚生下来就待在苏州,声音是那边独特江南水乡的味道,带着特有的软糯。

赫嫔在听见她名字的时候,脸色已经没有刚开始那般友善了,现又听见她的声音,又是升起一股不喜。

她冷眼瞧着面前的人,将手边的茶杯端起来又喝了一口:“原来是温贵人,贵人打扮的如此素净,倒让我以为是哪位宫女。”

温知许没说话,依旧是福着身子行礼的模样。

姿态模样都是一等一的好看,赫嫔看的眼烦:“将头抬起来,让本宫瞧瞧你这张脸。”

温知许站直身子,素色衣袍下的手伸出来,将头上的帽子往后一掀。

那张素净到妆都没上的脸,就这样露了出来。

刚刚还有些喧闹的屋子,立刻就安静了下来,赫嫔的手原本搭在梨花木扶手上,瞧见片刻之后,掐着扶手掌心狠狠一紧。

那俏生生素白的一张脸,却似被人精心雕刻过一般,如含苞待放的牡丹花猝然开放,眉眼之间自带着三分的春意。

赫嫔控制住了好久才没去试着摸一把自己的脸,后宫里女子众多,她的容貌也属于上乘,见过的自然美人,如有仙人之姿的良贵人,或着容貌艳丽的宜妃。

却没有哪一个如同眼前的人一样,将柔与媚结合在一起,一双眼睛生的娇滴滴勾人不说,脸上还带着几分的不谙世事。

男人,最是拒绝了这样的女人。

赫嫔突然间懂得万岁爷为什么这般宠爱温贵人了。

而一开始苏常在也为何,想方设法都要将温贵人关在青竹楼中。

她往坐在最后面的苏常在那瞧了一眼,果真见到所有人都看温氏看的出了神,却唯独只有苏常在神色淡淡,丝毫没有感觉。

“坐吧。”赫嫔之前有过心里准备,倒是没她们那般难以接受。

今个是她的生辰,自然事事都以她为主角,见温贵人打扮的低调素净,算是识趣。

赫嫔的脸色总算是没那么难看了。

“难怪温贵人受宠,这般模样瞧的我们实在是挪不开眼。”过了会,惠妃主动开口,她眼带笑意的模样像是很喜欢温贵人的样子。

赫嫔当即冷哼了一声,蠢货,白白的长了她人的威风。

她今个生辰,四妃当中只来了个惠妃。

荣妃是个不管事的,有的热闹才出来瞧上那么一眼,推说身子不好,早早的让人送了礼人就不来了。

德妃娘娘有宠,却成日将自己关在永和宫里不出来,颇有几分与世无争的模样。

宜妃与赫嫔有矛盾,在加上近日十一阿哥身子不好,她一句本宫懒得去旁人也奈何不了她。

唯独来了个惠妃,赫嫔还嫌弃她蠢笨。

“多谢惠妃娘娘。”温知许坐在中间的位置上,旁边刚好就是有孕的通常在,温知许往她的肚子上看了一眼,说了句:“恭喜。”

一抬头,又瞧见对面坐着的苏清秋。

许久未见,她倒还是那副老样子,一张脸俏丽又柔弱,一点都没变。

温知许看过去的时候,她也正好看过来,两人目光相撞,温知许先是对她一笑,随后若无其事的挪开。

苏清秋楞了楞,眼神有些不可置信,温知许瞧过来的模样,就像是两人不曾认识。

放在袖口的手紧了紧,越瞧越觉得温知许深不可测。

***

温知许送上了礼,就坐在那安安静静的喝茶,旁人聊天她也不掺和,刚刚的惊鸿一瞥之后的存在感没那么强烈。

赫嫔见她乖巧,不想在自个的生辰这天生事,倒是没对她太过为难。

温知许独自坐在那,倒也算的上悠闲,可没一会,失宠有一会的宁贵人忽然阴阳怪气的道:“我当为何万岁爷日日惦记着延禧宫,都不翻我们的牌子了呢,原来是发现了这样一个绝色。”

“温妹妹长的好看,怎么整日缩在延禧宫里也不出来多走动走动,还怕我们会害了你不成?”

宁贵人刚进宫就入了万岁爷的眼,一时之间独霸恩宠,后头被苏常在抢了风头不说,以往瞧都瞧不上的通常在居然有了身孕,现在还来了个温贵人。

长的一脸狐媚模样,日日霸占着万岁爷不放。

“原是我身子弱,冬日里风雪大这才没敢出来。”温知许摇着头,说话避重就轻。

这般你来我往的,宁贵人讽刺了几句,又觉得没意思了。

温贵人长的是不错,但是想死听不懂人话,也不知是真傻还是装傻。

赫嫔当着众人的面,炫耀了万岁爷赐下来的生辰礼,收获了不少羡慕的目光之后,才算是满足。

时间不早了,到了该用午膳的时候。

御膳房今日准备的都的最好的,光瞧上一眼数的上来的的就有袍子肉,油爆肚,蜜蜡肘子,五香羊肉,筒子鸡,炖鸭杂,白肉锅子,野鸡锅子,鹿肉锅子,红烧熊掌,燕窝粥。

各宫的娘娘旁东西都是吃惯了的,唯独那对熊掌可是没见过。

赫嫔道:“还是太子心疼本宫,一早就让人给送了过来。”太子瞧着儒雅,骑射功夫确实极好,上次去秋山狩猎得了一头熊,其中熊胆献给了万岁爷,熊皮跟熊掌添做生辰礼给了赫嫔。

赫嫔自然是留着今日设宴的时候拿出来,果然,众人瞧着她的眼神更热切了些。

有太子这个靠山在,只要赫嫔自个不作死,日后有她的好福气。

“赫嫔娘娘果真是好福气,太子殿下时刻都惦记着您。”

“太子殿下可真是将娘娘放在心上。”

巴结的话说的赫嫔浑身得意,这时她的贴身宫女翡翠却上前凑到她耳边道:“娘娘,翊坤宫那边传来消息,十一阿哥不好了。”

“什么?”赫嫔嘴角的笑放了下来,低声问:“什么叫不好了?”今个是她生辰,要说十一阿哥要死也不是现在啊。

翡翠为难的瞧了她一眼,凑到她耳边用极小的声音道:“怕是,怕是人要没了。”

“叮当——”赫嫔一时不察,失手将碗筷打翻在地上。

众人疑惑的往她那个方向看去,还没等赫嫔说话,惠妃宫里的太监进来道:“娘娘,阿哥所传来消息,十一阿哥怕是……怕是……”

“怎么回事?”惠妃收回看赫嫔的目光,眼睛落在地上:“还不快说。”

小太监低着头,哆嗦道:“十一阿哥,怕是不,不行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夸的我有几分飘飘然,今日求轻喷(づ ̄3 ̄)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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