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玄是寅时离开的,走的时候王珞刚睡下不久,即使在睡梦中她眉头依然微微蹙着,右手无力的搭在郑玄腰侧,整个人几乎贴在了他身上。郑玄小憩了一会便睁开了眼睛,轻柔的将妻子抱在了一旁,王珞睡得很沉,被他抱了起来都没醒过来,郑玄拉过锦被替她盖好,然后起身走出寝室。

芳池、眉绿已在外面候着了,见郑玄出来,两人连忙上前伺候他穿衣。郑玄以前起居都是陈敬伺候的,可现在他成亲了,即使陈敬是太监,也不能擅自进入内院,是故郑玄的起居就由王珞的丫鬟伺候了。

两人想到这两天房里的动静,都有些面红耳赤,但也不敢在郑玄面前流露分毫,她们轻手轻脚的替郑玄穿戴好衣物,然后眉绿蹑足去了内间值夜。王珞以前不爱丫鬟值夜,但自从来了国公府后,大家的习惯都改了,郑玄不是王珞,要是他唤人时没人应声,大家就要倒大霉了。

王珞从娘家带回来的几个丫鬟,也不敢再按照姑娘的吩咐晚上没人,不然她们再也伺候不了姑娘了。王珞对郑玄的霸道颇为微辞,奈何强硬不过郑玄,只能乖乖听话。

郑玄出了院子,陈敬已经在院门口候着了,见郑玄出来,连忙上前行礼:“郎君。”

郑玄说:“你让夏尚宫过来伺候夫人。”郑玄一早就从宫里要来的夏尚宫,但成亲后他一直没让夏尚宫过来,夏尚宫身份不一样,他即使不把她当长辈,也不能把她当下人,要是她过来对自己指手画脚,郑玄也受不住。不过现在要出门,崔氏又是个不靠谱的,留王珞一人在家他不放心,还是让夏尚宫过来更好。

陈敬恭声应是。

郑玄脚步顿了顿,又吩咐陈敬说:“以后内院的账册就归到外院去,夫人想去哪里玩都可以,只是不能让她单独出门。”王珞又怎么可能会单独出门,郑玄所谓的单独出门是指她带自己人出门。

陈敬连声应了,心中暗忖成亲后果然不同,郎君以前出门何曾惦记过一个人?他就说男人不能没有女人。

王珞醒来时已过辰时,下人得了郑玄的吩咐,都不敢在院里有大动作,王珞迷瞪瞪的醒来,只觉得浑身难受,一是这两天被郑玄折腾的太狠;二来也是昨晚睡得太晚,来古代这么多年,她作息向来正常,可这几天却一直晚睡晚起,王珞感觉浑身骨头都酸了,尤其是腰酸得几乎直不起来了,她脸埋在枕头里磨蹭。

“姑娘?”芳池听到响动,轻轻的叫了一声。王珞有气无力的“嗯”了一声,芳池掀开帐帘,扶着王珞起来,“要喝水吗?”

王珞摇摇头,昨晚睡觉前她好像喝过水了?想到郑玄,王珞脸一红,由芳池伺候着洗漱后,才问道:“郎君走了?”

芳池说:“郎君是寅时走的。”

王珞心里算了算,寅时走的话,他可能休息了半个时辰都不到,他还要连夜赶路,这人是铁打的吗?王珞腹诽他要是再这么下去,就不怕过劳早衰吗?帅哥老了就不帅了。她见自己身边始终是芳池和荷风在自己身边伺候,她不由奇怪的问:“眉绿呢?”

芳池说:“眉绿昨夜轮值,刚刚奴婢让她去休息了。”

王珞想到郑玄对下人严苛的样子,沉默了一会说:“你再找几个丫鬟进来轮值吧。”要是只有她们三人轮值太累了,多找几个丫鬟轮值,也让大家轻松点。

芳池应了,又对王珞说:“姑娘,夏尚宫来了。”

“夏尚宫?”王珞一怔,尚宫是女官,女官怎么会来找自己?是贵妃找自己有事?不过贵妃身边好像没有官职为尚宫的女官?

芳池解释着夏尚宫的身份:“夏尚宫是先后身边的女官,先后去世后就一直在皇陵守着先后,郎君成亲前把夏尚宫从皇陵请了出来,郎君外出不放心夫人,就让夏尚宫过来伺候夫人。”

王珞没有想到郑玄居然给自己请了这么一尊大佛过来,她起身道:“快请夏尚宫进来。”

芳池让荷风去请夏尚宫,片刻后王珞就见一名满头银发的老夫人随荷风入内,王珞起身,老妇人恭敬的向王珞行礼:“老妇拜见夫人。”

“尚宫不必多礼。”王珞避开夏尚宫的全礼,又回了她一个半礼。

夏尚宫恭敬道:“老妇既已离了皇宫,便不是尚宫了,若夫人不嫌弃的话,唤老妇一声‘夏媪’即可。”飞快的瞄了王珞一眼,宫里是美人辈出的地方,夏尚宫跟随先后多年,见过不知多少美人,这位小夫人的容貌在宫中都是数一数二的,也只有年轻时的杨夫人才能跟她媲美。

“阿媪请坐。”王珞从善如流的改口,她见夏尚宫神色温和,不像是容嬷嬷那种,心头微松,但随即又暗暗好笑,以郑玄的脾性又怎么允许有个容嬷嬷在身边指手画脚?

王珞起身后滴水未沾,芳池催着让庖厨奉上朝食,王珞皱着眉头起身,只觉得自己腰酸疼得不行,夏尚宫见状关切的问:“夫人可是身体不适?”夏尚宫见王珞脸上犹带几分倦容,她不由暗暗摇头,郎君也太不知怜惜了,夫人年纪还小,哪能如此折腾?

王珞哪里好意思说是自己劳累过度?她摇头说:“我没事。”王珞草草用完早膳,决定准备去床上再躺一会,她怀疑自己腰酸不止郑玄的功劳,还有可能是好朋友要来了。王珞真怀念童年没有好朋友到访的日子,只可惜这段时间实在太短了,等好朋友下次跟自己告别,起码还要几十年……

荷风进来说:“姑娘,陈敬求见。”

王珞疲懒动弹,不想换衣服,干脆去了内屋躺着,让陈敬隔着花罩幔帐回话,陈敬是来送账册的,郑玄说让内院开支归到外院,他就将负责外院开销的账册一并送了过来,让王珞过目。王珞对郑玄财产不是太感兴趣,听陈敬说郑玄要把内院开支送到外院,王珞对陈敬说:“既然如此,内院的账目你也一并管了吧。”

陈敬一怔,他还是第一次见把男人送来的钱往外面推的贵夫人。

王珞也不是真不食人间烟火,而是觉得这种账她管跟郑玄管没什么区别,时下贵夫人管账不就是为了攒私房吗?郑玄本来就是大夏最大的情报头子,她有多少财产郑玄估计比自己都清楚,既然如此她管账还有什么意义?还不如什么都不管轻松。横竖她也有自己私产,郑玄肯定不会要她把私产上缴的。

王珞挥退陈敬,又趴在软榻上迷迷糊糊的睡了,等醒来时候就听到花罩外有人轻声说话,王珞揉了揉眼睛,“阿娘?”

“阿石醒了?”崔氏掀帘进来,满脸心疼的看着女儿,她这次对郑玄意见大了,就算他老房子着火,也不能这么折腾阿石?他身边那么多丫鬟,想泻火不会找丫鬟吗?干嘛折腾女儿?

“阿娘。”王珞看到亲娘不自觉的撒娇,“我腰酸。”

“我给你揉揉。”崔氏连忙给女儿揉腰,她忍不住责备女儿道:“姑爷是男人不知分寸,你怎么也不知分寸?怎么能让他这么折腾?你那些丫鬟是摆设?不会让她们伺候姑爷?”

王珞被阿娘的话雷的不清,半晌后才说:“不是,我腰酸不是因为那个……”

崔氏奇怪的问:“那是为了什么?”

王珞吞吞吐吐的说:“应该是月事要来了吧。”

崔氏一怔,随即有些失望的问:“已经来了?”

王珞说:“还没有。”要是来了,她肯定不会让郑玄碰自己啊,王珞以后再也不敢算安全期了,安全期太不安全了,还容易雪上加霜。

崔氏叹气,“你要是能一举得胎就好了。”

王珞:“……”还是来吧,她不想这么快生娃,王珞一直想找机会跟郑玄说避孕的事,但又担心郑玄不答应,故始终不敢提,她绝对不是胆小,她这是从心,王珞转移话题问:“阿娘,你刚刚跟谁说话呢?”

崔氏说:“就是你院子里那个夏媪,她是姑爷的乳母?”

王珞摇头:“那是先皇后的夏尚宫。”

“尚宫!”崔氏惊了,她哪里知道夏尚宫居然是这么一尊大佛,“姑爷让她来伺候你?”

王珞说:“夫君应该不是让她来伺候我的,应该是让她来应付国公府那些人的。”尤其是长房。

郑家的亲戚,崔氏只见过临海、九江和长乐,三人都挺和善,但沈夫人对外人也和善,所以崔氏也没天真的认为女儿在府里就能顺风顺水。

母女两人正说话间,就听到王小四兴奋的声音响起:“阿姊!阿姊!”

王珞和崔氏同时起身,王珞刚走出房门,就被一个小炮弹牢牢的抱住:“阿姊!”郑玄离开,王小四比谁都兴奋,虽然姐夫从来没打骂过自己,但是年纪渐长、王小四越来越怕姐夫,现在看到郑玄他就想溜,也不得不说,他跟王珞真是亲姐弟,行事都是这么从心。

王珞被王小四撞得晃了晃,幸好芳池在一旁扶住了她,王珞惊讶的看着跟在王小四身后的男童,她脸上泛起温和的笑容:“大郎下课了?累不累?”

郑大郎上前给王珞行礼:“儿子给母亲请安。”郑大郎的举止十分端庄,俨然一个受过良好教育的世家小郎君,恍惚间王珞都觉得她之前见过的熊孩子只是自己的错觉。

“阿姊,阿嬴好厉害,他读的书比我多多了。”王小四仰头对王珞说,郑嬴是郑大郎的大名,这名字是进学前郑玄给儿子随口取得。,,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m..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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