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皖总觉得他在打着不让小宝失望的借口, 趁机占便宜,见他故意凑到她耳旁说话,她不由别开了脸,只觉得他靠近的一侧,脸颊火辣辣热了起来。

苏皖抿了下唇,佯装镇定道:“培养感情,靠的是沟通, 你若是想跟我培养感情,就跟我聊聊你失眠的事。”

楚宴唇边的笑逐渐散去了, “就这么想知道?”

苏皖神色认真, “只有知道了, 我才能帮你治好失眠,你不止是习惯使然, 可能是心理原因。”

楚宴神情极淡,淡的让人瞧不出情绪,“没什么心理原因,确实是打仗落下的后遗症,战场上整日休息不好, 这才开始失眠。”

苏皖蹙眉看了他一眼,总觉得不会这么简单, 见他根本没有深谈的意思, 苏皖抿了下唇,干脆不理他了。

大概是察觉到她有些恼了,楚宴也没再逗她, 离京数十日,他有不少公务需要处理,便去了书房。

苏皖也没管他,晚上沐浴过后,她看了会儿书,有些乏便睡了,楚宴回来时,苏皖已经睡着了,他盯着她看了许久,才将人搂到怀里。

早上苏皖又将柳娘喊到跟前询问了一下薛落卿的事。

昨天她已经见过柳娘一次,当时柳娘就说薛落卿已经启程回京了,他身边不仅有楚宴的人,还有莫羽等人护着,倒也安全上无需担心。

尽管如此,苏皖还是有些担心,早上又问了一次,柳娘笑道:“天一亮,他们便入了京,薛大人暂时与莫羽住在一起,打算跟王妃商量好案子的事,一并汇报给皇上,等他将那些贪官处罚了再回家。”

苏皖已经查了出来,刺杀他的人正是贪了银子的那位,南下拨款时,需途径不少地方,京城若是没人,那些个小官也没这么大的胆子贪污巨款。

这事牵扯到了大皇子的舅舅。

他在户部当值,很多事都经他的手,上一批赈灾的银子有多半都入了他的腰包,分拨下去的少之又少。

他在朝中探听到了重要消息,这才知晓薛落卿南下不仅仅是为了赈灾和修建堤坝。途中他让底下的官员使了好几个手段收买薛落卿。见银钱他都一一收了,大家便高枕无忧了起来,后来却有人说漏了嘴,还差点将他供出来。

想到薛落卿的为人,他又觉得这小子不该那么容易被收买才对。他一贯的奸猾,还真让人不放心,怕他真掌握了重要证据,他这才有些不安。

如今大皇子已经快要及冠,除了太子外,他是拥护最多的一个,如果他贪污的事被爆出来,别说爹爹不饶他,说不得还会害得大皇子失去圣心。

他这才咬牙花高价收买了薛落卿身边几个护卫,这样一来,还真探出了有用消息,薛落卿身上真有一个名册。

他自然想得到名册,发现薛落卿身边除了侍卫,还额外带着两个人,他就想法威胁了其中一位,让他将名册偷出来,或者偷看一下名册上的内容也行。

因家人在他手中捏着,这护卫倒也尽力,虽然没能将名册偷出来,却瞧到了上面的内容,见上面果然记载着贪污人员的名字。

他当即就对薛落卿动了杀心。本想让秦钟直接刺杀他,秦钟便是苏皖的人,谁料这小子却不肯,最后是他退了一步。

秦钟可以不动手,但是也不许阻拦。事成后就会放走他的家人。秦钟这才点头应允。他却不知道,秦钟找回家人后,就去苏皖那儿领罪去了,早将他供了出来。

此刻苏皖便去了莫羽那儿。

见她到了,薛落卿连忙迎了出来。

薛落卿一身青色直襟长袍,三十多岁的模样,五官清隽,气色还算可以,他身上虽挨了一刀,伤口却不算太深,这会儿已经逐渐愈合了,倒也不影响行走。

瞧到苏皖后,他就行了一礼。

苏皖侧身避开了,“薛大哥这是做什么?”

薛落卿笑道:“听莫羽说,你已嫁给景王,身为景王妃,理应受下官这一拜。”

苏皖蹙眉道:“你跟嫂嫂帮我良多,在我心中你就是我的兄长,你如此客气,九泉之下,爹爹知道了,都不会高兴。”

薛落卿笑了笑,倒也没再坚持行礼,“这次多亏了苏行,若是没他,你说不得就见不到我这身老骨头了。”

他连四十岁都不到,称自己为老骨头,多少有些滑稽,苏皖笑道:“当初我让你带上他们时,你还嫌麻烦,这下知道有人保护的滋味了吧?”

薛落卿苦笑了一声,觉得这一路还真是艰辛又狼狈,好在性命无忧。

两人进屋后便说起了案子的事。

苏父出事的第三年他们便已经查到了一部分线索,当时便发现苏皖的二叔牵扯在其中,可惜有力的证据却迟迟查不到。

这几年不仅薛落卿在调查此事,莫羽等人也在调查,进展始终很慢,谁料背后操作这一切的竟然是皇上。

薛落卿正是查到了此事,才深知不可轻举妄动,这才一再叮嘱苏皖,务必要等他回京后,商量一下再做一步打算。

其实苏皖等人早就有些怀疑皇上,之前只是苦于没有证据,毕竟扳倒一个国公府绝不是小事。没有人在背后操纵,单凭苏老二所谓的证据,根本不可能给他定罪。

苏皖想不通皇上为何要这么做,爹爹为官时再谨慎不过,也没有支持任何一个皇子,他忠君至此,都落个这般境地,若是连爹爹他都不信任,他还信任谁?

薛落卿却看得明白,当今圣上登基后虽然还算兢兢业业,却心胸狭窄生性多疑,遭他迫害的官员却不止苏父,先皇膝下本就九个儿子,除了皇上,只有楚宴和安王活了下来。

死掉的那几个王爷,自然不乏他的手笔,薛落卿甚至敢断言,他肯定处心积虑地要过楚宴的命。

旁的不说,百野之战时将近两万士兵死无葬身之地,若非有人泄露行军布阵图,他们又岂会被人瓮中捉鳖?

没人能料到楚宴愣是杀出一条血路,闯了出来,当天夜晚,甚至潜入敌营,取了敌方将领的首级。

尽管如此,依然无法抹掉百野之战的惨败,两万战士存活下来的竟仅有一千人。

薛落卿甚至怀疑其中便有皇上的手笔,一举收回了兵权,还打压了陆太妃的母族,接连几年,楚宴连京城都不愿意回,必然也是发现了什么吧?

他早就知道当今圣上有多心狠手辣,好在苏皖尚有理智,这半年没有冒然行动,不然若是被皇上提前知晓了此事,只怕会来个杀人灭口。

若想翻案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有不少证据都不适合摆在明面上,若真摆了就意味着告诉皇上,你所做的我们都知道了。

他生性多疑,又岂会留他们苟活于世?

尽管恨不得亲手杀了他,苏皖还是只能竭力保持冷静,眼下最重要的是将三叔和哥哥救回来,其他的只能等以后再说。

两人商量了一上午,也没能想出个万全之策,苏皖道:“薛大哥先休息一下吧,你舟车劳顿也该累了,我们明日再商议不迟。”

清楚这事急不得,薛落卿便点了下头,苏皖想起身离开时,他却突然问道:“景王可信吗?如果有他帮忙,应该会容易很多。”

他们在朝中人手有限,就算真想做什么也人微言轻。这次护送他回来的便有景王的人。

薛落卿本以为景王已经知道了这事,今日见了苏皖才发现,她口风很紧,证据指向皇上的事,根本没有同他说。

苏皖沉默了一下,道:“我考虑一下吧。”

其实说起是否可信,如今的苏皖自然是信任他的,她却有些不想将楚宴牵扯进来,她也并非完全不懂政治,如今也猜到了皇上对楚宴的猜忌。

如果他参与进来,说不得还会惹恼皇上。

薛落卿又压低声音道:“你们既已成了亲,在皇上心中便是一体,不管此事他是否牵扯进来,不得不翻案时,他也会算景王一笔。他若能信得过,你可以同他商量一下。”

薛落卿分明是利用皇上与楚宴之间如履薄冰的关系。

在他看来,就算楚宴不可信,百野之战若真是皇上做的,景王肯定也乐意给皇上添堵,为国公府翻案时,皇上首先得承认自己当初的失误。

苏家尚有男丁,翻了案,苏翼便是新任的定国公,他所做的一切都会付诸东流,说功亏一篑都不为过,何况如果能翻案成功,对楚宴也不是没有好处。

他们既已成了亲,苏皖的身份越高,于景王也越有利,于公于私景王都会出手。

苏皖也想通了关键之处,便点了下头,“那我找个时间同他说说吧,等商量好,我再来寻你。”

薛落卿点头,起身要送她,苏皖摇头,“大哥暂时还不宜露面,就不要送了。”

清楚众人都以为他已经死了,“死而复活”自然需要一个契机,薛落卿便没有再送,苏皖又叮嘱了莫羽几句,让他务必护好薛大人。

莫羽低沉道:“你尽管放心,只要我莫羽还活着,就绝不会让他出事。”

苏皖自然是信他的,也没再多言,直接上了马车。

她回府后,楚宴已经从翰林院回来了。

最近这段时间,他都跟着太子太傅在编纂词典,今日还见了太子,太子是前皇后所出,母后去世后,便成了“小可怜”,如今都十七岁了,依然只领个闲职。

皇上至今不许他插手朝政,相较之下,反而是大皇子更得圣心,原因也很简单,大皇子的母族算不上多厉害,皇上用起来觉得放心。

而太子的外祖父却是镇国公。顾令寒又是他的嫡亲舅舅,偏偏他还娶了赵冉桐,皇上不打压他们打压谁?

楚宴啧了一声,懒得想这些破事,便回了府,谁料回来后,才发现苏皖出去了。

清楚她肯定是去见薛落卿去了,楚宴心中多少有些不爽,毕竟,苏皖对薛落卿的重视,多少令他不喜。

见她回来了,楚宴才掀开眼皮看了她一眼,“还知道回来?我以为你会留在那儿用午饭。”

苏皖自然听出了他言语中的不爽,她一个已婚夫人确实不该单独去见外男,尽管她与薛落卿清清白白,也有莫羽在场。

苏皖走过去为楚宴倒了杯水,递给他后,放软声音道:“我出去只是谈事情去了,王爷与小宝都在府里,我自然是要回来用饭的。”

楚宴掀开眼皮又扫了她一眼,诧异于她今日的温顺,他啧了一声,刮了一下她的鼻尖,“难道是心虚了不成?怎么如此乖?”

作者有话要说:

继续捉虫,下午还有一更,六点左右发表,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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