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王采薇躺床上一想到她娘的话, 便烙煎饼似的翻来覆去睡不着。韩泽被她的动静惊醒, 沙哑着声音问道:“怎么了?”

王采薇一惊:“相公, 吵醒你了?”

韩泽打个哈欠:“没事, 你怎么了?”

王采薇又想到她娘的话,细声说道:“相公,你停了药, 身子跟着好转,后面也没医治,我想不明白,怎么不喝药了身子反倒好了......”

韩泽受了惊似的条地坐起身,问她:“你知道我为什么坚持断了药吗?”

王采薇愣是被他吓一跳, 缓过神又想难道不是相公不想喝药, 才闹着断药的吗?

韩泽又躺了下来,惊魂未定的说道:“我做梦梦到王叔医死了人......”

王采薇又是一惊, 倒不是因着相公的梦受惊。而是想着,那些日子相公身子日渐不好, 夜里又做了那么个梦, 必定受了惊吓,使的他神经衰弱,以至于对王叔抓的药起了怀疑, 杯弓蛇影之下,不愿再喝王叔抓得药,便央求着婆婆断了药。偏生相公断了药, 便痊愈了。种种问题表明了什么,不言而喻。

难不成真是王叔的药不对,连上天也看不过去,给相公托梦?

她紧咬着唇,颤抖着身子问道:“倘使真是王叔抓的药有问题,相公受了那么久的罪,岂不是白受了?”

即便那是大姑姐的公公,大姑姐帮衬了他们家许多,她也心有不甘。若不是她公公医术不精,何至于相公受那么多罪,何至于欠他们家那么多银两。

韩泽一言不吭。

王采薇眼眶发红,哽咽道:“没有这么欺负人的。”

显见已经认定了韩大丫公公抓的药有问题。

韩泽迟疑:“也不知王叔知不知晓他抓的药不对,知不知晓他自己医术不精?若是知晓的话......”

余下的话,他未说出口。

王采薇瞪大眼睛,显然她又惊了下,急急道:“若是知晓还继续给你抓药,他便是成心害你。”

说完,她皱皱眉,脸上露出困惑:“我们是亲戚,无冤无仇,他为何要害你?”

韩泽沉吟道:“是不是害我,试试便知道。”

王采薇小心的道:“怎么试?”

韩泽想了想:“直接向王叔索要药方,他心里坦荡,便不会多做他想的把药方给我们。假如他遮遮掩掩不愿给,便说明他知晓那方子有问题。”

王采薇又问:“假使他直接把药方给了我们呢?”

韩泽笑着道:“那就说明他没有成心害我们,从侧面说明他医术不好。”

王采薇很是恼怒,医术不好,为何还要给人医病,这不是害人吗?

翌日一早,两人便匆匆去找王大夫,到了王大夫家门口,韩泽说道:“这事最好避着大姐。”

王采薇诧异的看向他。韩泽解释:“大姐知道我们怀疑她公公医术不精,她会如何想?这事最好瞒着她。”

王采薇点头,转而说道:“这两日我身子不好,找王叔看看。”

韩泽含笑道:“对,我们是来看病的。”

自打上回韩大丫怂恿娘家人分家,与娘家闹了矛盾后,她便极少回娘家。偏生她离娘家近,一个村子住着,眼见着娘家日子一日好过一日,韩泽明年可能再次科举考试,她心里犹如埋了火/药,身子骨时刻都在紧绷着。

这回看到韩泽夫妻上门,倒也没跟他们使脸色,反而笑着问道:“你俩怎么来了?”

如今看来,她还是要跟娘家关系缓和起来,不然怎么好关心娘家兄弟呢,她可不愿韩泽身子好起来去参加科考。

王采薇生怕她起疑,腼腆的道:“我身子不舒适,相公说找王叔诊诊脉。”

韩大丫笑着道:“公公在屋里,我领你们去吧。”

韩泽看着她怀里抱着一木盆衣裳,说道:“你去忙活吧,我们自己进去。”

韩大丫真以为王采薇身子不适,便也没多想,只道:“你们去看吧,我洗了衣裳,过来看你们。”

要过年了,她还没给娘家送年礼呢。

目送韩大丫离去,两人对视一眼,直接找了王大夫,韩泽含笑说道:“王叔,我有位同窗,也是得了身子弱的毛病,知道我身子好了,便想看看我的药方子。”

王大夫皱眉,说道:“没有诊脉,如何知晓他身子的情况,还是让他过来,看了之后,再开药方吧。”

韩泽解释道:“他家离小韩村较远,不方便过来。”

王大夫沉声道:“身子弱哪能乱吃药。”

韩泽迟疑的问:“王叔,是不是不方便?”

王大夫摇头,“没什么不方便的,药方可以给他看,但你要跟他说明白,这药方是依据你的原先的病情开的,不一定适合他,他吃了未必能好。说不定病情还会加重。”

韩泽眉心紧蹙,思忖道:“王叔,你看这样行吗?把我当初的病情脉象写在纸上,一起拿给他,让他自己斟酌着抓药。”

王大夫不疑有他,坐下来回想着韩泽当初的病情脉象,一一写在纸上,然后连同药方给了韩泽。

做戏要做全,王采薇说她身子不适,让王叔给诊诊脉。王大夫诊了脉之后,说道:“有点气血不足,需要抓药吗?”

既然对王大夫的医术起了怀疑,她便不会再吃他的药,摇头:“我回去慢慢调理吧。”

王大夫知道韩家的情况,也没劝她。两人从王家出来,王采薇说道:“看来王叔并没有成心害你。”

韩泽有原身的记忆,当然知道王大夫不会害他,还知道王大夫医术或许没有镇上大夫精湛,但一般的小毛病还是能医治好的。医术不好的是韩大丫的夫婿。

韩泽说道:“王叔医术如何,还得把药方子拿给其他大夫瞧瞧。”

王采薇同意,于是两人又马不停蹄的去了镇上,镇上大夫看了他的药方以及病情脉案之后,沉吟道:“假如是这个病情脉象,这药方虽有不足,却也没什么错处。”

王采薇忙问:“这个病情喝了这个药,身子会不会好?”

镇上大夫缕缕胡须说道:“效果慢些,喝上半个月足以。”

王采薇看了眼韩泽,心底一沉:“可是那个病人足足喝了一个半月,身子仍不见好转。”

那大夫瞥她一眼,说道:“不可能没有效果。”

王采薇苦笑道:“确实一点效果没有。”

被人质疑,大夫有点不悦,喝道:“药方虽有不足,却也能治病。既然不信我的话,何必来问。”

韩泽在旁边忽地问道:“药方没问题,有没有可能药材不对?”

大夫想也不想就道:“那就看抓药的人,有没有抓错药了。”

从医馆出来,两人心情有点沉重,他们肯定了一个事实,问题出在药材上面。

韩泽见她愁眉不展,说道:“既然要查明真相,我们再让王叔按着药方抓副药,拿给镇上大夫瞧瞧,是不是王家的药材不对。”

两人心事重重,也没想着节省银钱,坐了牛车回到村里,直奔王大夫家里,这会儿韩大丫去了韩家送年礼,并没有在家。韩泽直接让王大夫抓了一副药。王大夫虽然不情愿,但碍着韩泽是儿子大舅子,也没说什么,便给他抓了。

拎着药,两人又坐着牛车去了镇上,大夫瞧过那包药材之后,说道:“并没有问题。”

王采薇急急的问道:“药方没问题,药材也没问题,缘何病人身子一直不好?”

大夫说道:“药方药材都没问题,一碗药,从开药方抓药熬药,需要经过几个环节。”

大夫点到为止。

王采薇悚然一惊。

出了医馆,王采薇也不知是安慰韩泽,还是安慰自己,慌忙道:“大姐不可能害你。”

自相公生病,一直是大姑姐帮着熬药,倒药渣,便是再忙,也没假手他人。她不敢相信,大姐会害相公。相公是她亲弟,她没理由害相公,可是一切的一切都在说明,问题很可能出在大姐身上。

韩泽看向她:“大姐为何要害我?”

王采薇垂着头,没作声。

韩泽又道:“如果她没害我,为何我断了药,身子便好了?无论如何也说不通。”

王采薇猛地抬头看他:“相,相公,你也觉得大姐......”

韩泽脸上挂着一抹苦笑,“看吧,连你也在怀疑大姐,如果我把这些说给爹娘听,你觉得他们会如何想?大姐对我如何,你我都清楚。我不想怀疑大姐,所以才要查明真相,还大姐一个清白。”

王采薇问他:“可是要如何查明真相呢?”

韩泽眼神凌厉:“药方、药材、熬药三个环节,任一环节出了问题,左不过都是王家人的事情,我倒要看看,谁想害我。”

王采薇一愣,相公说的很是,从开药方到抓药,最后熬药,都是王家人做的,出了问题,嫌疑有可能是他们家任一人。

他们试探过,王叔坦荡,嫌疑很小,排除王叔,那么就是王家其他人有嫌疑,大姐没可能害自己亲弟弟,就有可能是大姐夫,毕竟大姐夫也懂医术,想到此她打个哆嗦,犹如被毒蛇盯住。

韩泽沉声道:“没了药渣,我现在身子也好了,没了证据,很难查清真相。不过我们倒也不必急着查明真相,既然那人要害我,一次害我不成,想来还会有二次,我等着他再来害我。”

王采薇一口拒绝:“相公怎么能涉险呢?”

韩泽拍拍她肩膀,安抚道:“王家人懂药材,那害我之人出在王家,假如他们预要害我,想来还会在药材上面动手脚......”

王采薇打断他的话,“相公,我不同意你装病。”

王家父子是大夫,虽然医术不是很精湛,基本的诊脉应是没问题,相公是否装病,他们一诊便知。如果让相公真的生病,得不偿失。

韩泽面色严肃:“我不会为了查明真凶装病,如果没有今日的事情,我不会多加猜想,有了今日这事,我隐约觉得每次科考晕倒可能跟大姐给我炖的补汤有关系。”

“什么?”

王采薇不可置信的望着他,“那汤是大姐炖的,应是没问题......”

可炖汤的药材是出自王家,她又不敢深想下去,如若继续深想,她怕自己忍不住杀到王家,找他们算账。

韩泽看向她,问道:“你相信我的话?”

王采薇回望着她:“我知道你不会胡说,更不想冤枉大姐,毕竟她对我们这么好,为何不信你的话?”

她更愿意相信是大姐夫害了相公。

韩泽点点头:“不管补汤有没有问题,日子久远,寻不到证据,也只是我们的猜想而已。如果那人还想害我,明年四月份,我参加科考前,便看大姐会不会给我炖补汤,看他会不会再次通过大姐的补汤,给我下药。”

王采薇皱眉:“还要等到明年四月份,还有几个月呢。”

想到那人害的相公次次晕倒在考场,又生了场大病,她就愤恨难平。

韩泽却说道:“不管那人如何想害我,只要咱们日子过得好,他便不畅快。倘若我明年考中秀才,想来他愈加难安,我们没必要着急,该着急的是他。”

王采薇这么一想也是,那人既要害相公,想来见不得相公安好,相公越是安好,他越是焦急,说不定焦急之下,又会通过大姐给相公下药,他们便有了证据。

韩泽叮嘱道:“回了家里,看到大姐大姐夫,别露出异样,以免打草惊蛇。”

王采薇慎重的点头。

韩泽想了想又道:“这事没确定前,不要告诉爹娘,一切等有证据再说,他们年龄大了,免得他们担忧。”

王采薇忧愁的道:“假若查明是王家要害相公,爹娘必要忧虑,大姐嫁到了王家,今后她又该如何过活。”

韩泽苦笑道:“他们担忧也没法子,总不能放过害我的凶手。”

王采薇清楚公公婆婆对相公的看重,倘若让他们知晓有人要害相公,想来他们比她还要着急。哪怕那人是大姑姐的婆家人,他们也不会放过。医术不精,碍着亲戚情分,可以当做不知道。有意害人,如此恶劣的行径,想必他们也没把相公当亲戚,又何必顾虑那么多。

两人回到家里,瞧到在灶房帮忙做饭的韩大丫,面上不漏声色。韩大丫关心的道:“采薇身子如何了?”

王采薇笑着道:“没啥大碍,让大姐操心了。”

韩大丫嗔怪的道:“你是韩泽媳妇,是我弟妹,为你们操心,还不是应当的。”

王采薇脸上笑着,心里却狐疑着,说道:“大姐宽厚,是我狭隘了,不该带锦绣去拜师的,害的春雪没拜到师傅。”

韩锦绣拜了吕婆婆为师,韩大丫到如今想想,心中还会堵一口气,却还要笑着说道:“没事。你就是瞎想,春雪打小娇生惯养的,吕婆婆看不中她,怨不了谁。再说锦绣是我侄女,她能拜得吕婆婆为师,总好过便宜旁人。”

韩老婆子在外面听到她的话,会心一笑:“你能这样想就对了。娘还担心你别不过那个劲跟咱们堵气呢。”

韩大丫笑着道:“哪能呢。锦绣是我侄女,跟我闺女也没什么区别了,我疼春雪,也疼锦绣,哪能使气。”

王采薇审视她一眼,见她笑的真诚,瞥了眼大姐夫,发现他憨憨的坐在凳子上,笑眯眯的瞅着她们,心中越是狐疑,大姐夫一脸憨厚,虽医术不精,可让她相信他是害相公的真凶,她又十分怀疑。

她此时有些疑神疑鬼,自知道王家有人要害相公,看到王家人便都觉得是凶手,甚至连大姐,她都在怀疑。发现他们面色没有异样,又觉得他们不可能是凶手。

明年要参加科考,韩泽备了礼,去了镇上学塾,拜见了学塾的先生,学塾的先生姓郑,早年的秀才,考了几回举人,没考中,便歇了心思,在学塾里教书,韩泽病好之时,便来学塾拜见过他,郑秀才也知他明年准备再次下场考试,他叹息,韩泽才学是有,差了点气运。

人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也不知这回他能不能挺过去。不管他能否挺过去,他身为先生,都会支持他继续科考。韩泽已经参加过几回院试,对院试了解,不需要郑先生多说什么,不过还是叮嘱道:“考前注意饮食,千万别再晕倒在考场了。

草长莺飞二月天,天气渐渐转暖,距离科考的日子日渐接近,韩家大小,全都严阵以待,韩泽全幅心思都在读书上面,为了能一举考中,年后,他便在系统里买了这个世界历来院试考试的卷子,反复试做,做完拿到镇上找郑先生批阅。

郑先生看过他做的试题,也是非常满意,觉得依着韩泽现在的知识面,考中秀才,应不是大问题。

后又交代他多看些律法方面的书籍。至于算学,韩泽没什么问题,诗赋方面稍弱些,也可以理解,韩泽农家出身,全家省吃俭用供他读书,偏身子不好,能把其他方面学好,已是天资过人。

郑先生盯着他的试卷,赞赏道:“病了一场,字写的倒是进步了。”

韩泽语调温和,玩笑似的说了句:“顿悟了吧。”

郑先生微微颔首,没多说什么。

韩泽在书馆借了关于律法方面的书籍,便回了家里,没日没夜的读了起来,他做任何事,都极为认真,心思投入进去后,读书的速度就极为快速,当然他也不止读律法,其他杂文也读了些。

院试的时间定在四月十二,方进入四月,韩大丫便有些坐不住了。往年韩泽科考前几日,她便会在娘家给他炖补汤,让他吃几日,这回她还要不要继续给他炖补汤呢?

左思右想之后,她依然决定打着给他顿补汤的名义,给他放些坏身子的药材,不然依着韩泽现在的身子必能考上秀才,这让她怎么能安心?

上辈子男人死后,她跟着孩子认了许多药材,知道有些药材,含有毒性,没病的话,不能乱吃,吃多了反而害了身子。

韩大丫买了排骨,在家里取了药材,便去了韩家。

韩老婆子听了她的来意,很是满意。一家子都在担忧韩泽的科考,虽说他现在身子康健,前几次科考有了阴影,生怕他又晕倒在考场。闺女愿意给儿子炖补汤补身子,当然好,可以以防万一,心里还在感叹这闺女没白生,时刻惦记着娘家。

韩泽和王采薇对视一眼,王采薇笑着道:“大姐,不如把药材拿来给我,我来给相公炖补汤,你整日里帮我们做事,姐夫该生气了。”

韩大丫并不知道韩泽夫妻的心思,笑着道:“如果你们大姐夫知道我是给韩泽炖补汤,他反倒不会生气,还会赞扬我呢。你们别担心,你大姐夫也在关心韩泽的科举考试呢?”

王采薇心底一沉,这么说来大姐过来给相公熬补汤,并不是大姐夫的意思,她又问道:“大姐夫知道你来家里吗?”

韩大丫又道:“你大姐夫出诊去了,他没在家里。”

闻言,王采薇脸色有些不好,她身子晃了晃,急忙看向韩泽。

韩大丫皱眉,担忧的问道:“你怎么了?”

韩泽一把扶住王采薇,看向韩大丫:“大姐,你忙吧。采薇这两日担忧我考试,没休息好,身子有点不舒适,我扶她去屋里歇息歇息。”

韩大丫果然没怀疑,笑着道:“去吧,去吧。”

两人回了屋里,王采薇坐在床沿,迫不及待的说道:“相公,大姐她......”

韩泽沉着脸:“中午饭做好,便去请王叔和大姐夫过来用饭。”

王采薇迟疑的看向他:“你的意思是?”

韩泽看向她:“总不能冤枉大姐,但也不能冤枉任何一人。他们都在,才好辨明真相。”

王采薇轻轻颔首,心事重重的坐在床上,她不敢相信是大姐害了相公,可是种种迹象表明确实是大姐害的相公。可是她不明白,大姐为什么要害相公?她没有理由也没有道理害相公啊。

韩泽出来后,走到灶房,看着正在烧火的韩大丫,笑着说道:“大姐晌午在家里用饭吧。免得回家还要做饭。”

韩大丫不疑有他,往日里她在娘家忙活晚了,也会在家里吃饭,便笑着说道:“你去我家,帮我跟你姐夫说一声。我来做饭。”

韩泽笑了笑:“我等等就去。”

郑氏和吴氏羡慕的看着大伯哥,大姐为了大哥能考中秀才,又来给他炖补汤了,闻到肉味,她们吞咽着口水,那补汤大哥喝不完,也不知她们能不能喝点儿。便是她们喝不到,孩子们也可以喝些,跟着他们大伯补补身子也好啊。

她们也知道这想法是奢望,大伯哥考秀才是家里最紧要的事情,婆婆不会允许孩子们分吃大伯哥的补汤。

饭菜端上桌,王大夫父子俩,便过来了,被韩泽领进了屋子。

看到他们的身影,韩大丫一慌,公公和相公怎么来了?她看向韩泽,韩泽说道:“王叔和姐夫帮了我们这么多忙,还有几日便去府城考试,我想着邀请他们过来吃顿饭,以示感谢。”

王大夫笑着道:“大家都是亲戚,谢什么谢啊,太见外了。”

韩泽笑着道:“就是亲戚,才应该常来常往,只要你们付出,我们什么都不做,岂不是寒你们的心?”

王大夫哈哈一笑:“不愧是读书人,就是会说话。”

韩泽腼腆的笑笑,“哪里哪里。”

韩有田招呼众人上桌,韩泽坐在餐桌上,含笑道:“这是给我炖的补汤?”

“趁热喝吧。”

韩大丫握紧双手,不敢多做什么,生怕他们看出端倪,公公和相公来的太突然,她根本没来得及处理补汤里的药材。

哪知韩泽方一闻到汤味儿,又打起了干呕,一桌人面面相觑,王大夫和韩大姐夫便朝他看来,王采薇忙过来问道:“相公,怎么了?”

韩泽别过头,皱着眉说道:“我以为过了这么些日子,已经能闻药味了,没想还是闻不得药味。一闻到那味道便打干呕。”

王采薇急忙问:“那怎么办?”

韩泽哀叹道:“我没那个口福,把补汤端来,你们分了吃吧。”

郑氏吴氏高兴的不行,她们也觉得大伯哥没口福,专程给他炖的补汤,偏他闻不了药味。只能便宜了她们。

孩子们也挺高兴,他们早就闻到了肉味,偏偏那肉是给大伯吃的。现在大伯吃不了,他们总该能吃两块肉。

韩大丫慌张的道:“不行。”

屋里人齐齐看向她,她笑容僵硬,磕磕绊绊的解释:“这,这汤是给韩泽炖的,我们喝了,是不是不好?”

韩泽大手一挥:“没什么,我可不想因着喝补汤,把肚里东西全吐了,那滋味太难受,也影响你们吃饭。我现在身子很好,不用喝补汤也没什么,采薇,去吧补汤端来,舀给大家喝。”

王采薇应道:“好咧。”

转身去了灶房。

韩大丫急的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忙要起身去灶房毁灭证据,韩老婆子嗔怪的拉住她:“你忙了一上午,让老大媳妇忙活去,你坐下吃饭。”

韩大丫只得坐下,却如坐针毡,心不在焉的夹着菜,暗暗祈祷王采薇不要把药材舀出来了。

王采薇虽然不知晓这补汤里有没有害人的东西,但方才瞧着大姑姐的模样,想来补汤里一定被她动了手脚,于是把汤里的药材全都捞了出来,舀到汤碗里,端了出来,放到王大夫面前的桌子上。。

王大夫一眼看见那药材,便皱起了眉头,忍不住问:“这是炖给韩泽的补汤?”

韩大丫心里一紧,不动声色的坐着。

王采薇愣愣的点头,“王叔,怎么了?”

王大夫深吸一口气:“补汤不能乱喝,这些药材炖了汤喝了要坏身子的。韩泽身子没事,这汤喝一回两回可能没什么问题,连着喝几日,别说科考了,又要生一场病。”

屋里人除了韩泽王采薇以及韩大丫,全都懵了。

韩老婆子回过神,陡地站起来,“怎么会?这汤是大丫给韩泽炖的?怎么会害身子?”

王大夫以及大姐夫唰地看向韩大丫,韩大丫心砰砰砰跳着,她安抚自己不要慌乱,挤出一抹笑来,懵懂的问道:“爹,这,这汤有问题?怎,怎么会呢?”

王老大夫摇头,怒声道:“你不懂医,怎么能乱给韩泽炖补汤?真是乱来。”

韩大丫眼珠微转,“我,我不懂医,我也是为韩泽好......”

啪一声,话没说完,她脸上就被打了一巴掌。

屋里人全都被这一幕惊住了,尤其是郑氏吴氏,在她们眼里大嫂一向是温柔的,没什么脾气的,便是再大的火气,也能忍得住,没想竟然打了大姐一巴掌,可见她心里有多恼怒。

韩有田老两口也没说什么,一想到闺女给儿子炖的补汤,会坏了他的身子,他们气愤的恨不得亲自给她一巴掌,哪里还会责怪大儿媳妇。

韩大丫捂着脸,愤恨的看向王采薇,涨红着脸道:“王采薇,谁给你的胆子打我?”

王采薇眼眶湿润,大声道:“你该打。”

韩大丫颤着身子,指着她:“你......”

“我如何?你不懂医,凭什么打着为相公好的名头帮他炖汤,我不信你不知道那会害了他?往年相公每回下场考试,你都会给相公炖几日补汤,谁又知道那补汤是不是害相公晕倒的元凶?今日如不是相公邀请了王叔过来吃饭,我们岂不是还不知道你炖的汤有问题?你到底安了什么心啊,你要害我相公?”

王采薇这话一说完,其他人受到的冲击便不说了,韩有田老两口只觉得耳朵嗡嗡作响,头晕目眩,韩老婆子更是摇摇欲坠,身子要倒不倒,显然他们也想到了事情的关键,韩泽身子弱不假,但也没弱到考试便晕倒的地步,难不成真是喝了闺女补汤的缘由?

韩泽扶住韩老婆子的身子,担忧的道:“娘,你没事吧?”

韩老婆子站稳后,老眼盯着韩大丫,说了句:“死不了。”

她挣开韩泽的手,森森的问韩大丫:“说吧,说说你到底知不知晓那药材吃了害身子?”

韩大丫脸色一白,“娘,我怎么可能知晓。”

韩泽忽然问道:“既然大姐不知道那药材乱吃会害身子,想来也不知那药材的药性,那么大姐为何把那药材放锅里,熬给我吃?”

韩大丫握紧拳头,她慌了,“我,我......”

韩泽苦笑一声,看向王大夫说道:“王叔,自打我断了药后,身子一日好过一日,现在更是没吃药,身子便好了。我曾怀疑过你的医术,可是拿了药方子以及你抓的药到镇上,给镇上大夫瞧过之后,他说药方虽有不足,吃半个月的药,病情也会好转。但我吃了你那药后,却不见一点疗效,有时病情还会加重...药方子药材都没问题,那么便是熬药环节出了问题,我的药一直都是大姐熬的,药渣也是她倒的....”

韩大丫大声道:“韩泽,你别瞎话,我没在你的药里做手脚。”

她声音尖锐而又急切。

韩泽看向她,失望的道:“大姐,我并没有说你在我的药里做了手脚,你这么急切的解释,是不是做贼心虚呢?”

韩大丫恨恨的看着他:“你冤枉我,我为什么要害你?”

王大夫看向儿媳妇的眼神,隐晦暗沉,那段时间,他经常发现家里某些药材少了,他私以为他人老眼花看错了。他暗自嘲讽,现在却觉得可能不是他看错了,很有可能是被他这个好儿媳妇拿走了,被她拿走还不说,偏偏害的还是她自己的亲弟弟。

毒妇啊毒妇!他竟给自己儿子娶了个毒妇。

韩泽看着她:“我有没有冤枉你,你心中有数。我只是不明白,你为何要害我,我是你弟弟,我不好了,难道你就能好吗?”

“我没有害你。”

韩大丫坚决不承认。

韩老婆子指指那盆补汤,厉声问道:“既然你没害韩泽,这盆补汤是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那药材不能乱吃。”

韩大丫的辩解苍白无力,别说是韩老婆子,便是韩锦绣也觉得她的话不可信。

韩锦绣想到爹是因为吃了大姑熬的药,身子才一直不好,想到爹躺床上不能动弹,下床都困难,一家子为了他的身子焦急,始作俑者却是大姑,她便愤恨不已。

脆生生的质问道:“大姑对我爹可真好,把不知道药性的药材炖给他吃,还说为了我爹好,那你咋不炖给你自己吃呢?”

韩大丫被个孩子抢白了,既恼怒又愤恨,瞪了眼韩锦绣:“闭嘴,没教养,大人说话,小孩子插什么嘴。”

韩锦绣愤恨的看着她一眼,抿着嘴没说话,没教养总比是个恶毒人好,况且她也不认为自己没教养。

韩泽上前一步,说道:“我觉得锦绣说的挺对,既然你不知道那药材的药性,为何打着给我炖补汤的名义,放到补汤里,炖给我喝?显然并不像你说的那样,不知道药材的药性。”

韩大丫梗着脖子,抿着嘴没说话,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证据确凿,此刻她说什么,都显得是狡辩。

韩老婆子上前一步,捶着她的胸口,哭嚷着道:“你倒是说说,你为何要害韩泽?他是你亲弟弟啊,他到底是怎么得罪了你,你要害他?畜生啊畜生。”

韩大丫被她捶的身子踉跄了下,眼泪水唰的流了下来,她吸吸鼻子,还是没说话。

郑氏吴氏惊的目瞪口呆。大姐,莫不是有病吧?她为什么要害大哥?原来那些汤不是为了给大哥补身子,而是要害大哥啊。

想到这她们俩打了个哆嗦,大姐平时说话笑笑嘻嘻的,没想这么阴毒,亲弟弟都要暗害,这得多大的仇,才会次次给他下药?便是她们再不满大伯,也没想着害他呀。

二郎三郎也不敢相信,大哥的病是大姐害的。想想他们为了大哥的病操的那些心,花的那些银子,他俩也恨起了大姐。她到底是为了什么要害大哥?大哥虽然傲气,但为人还算温和,对他们姐弟也很好,哪里值得大姐这么恨大哥?

二郎沉声问道:“大姐,你到底是为了什么啊?有什么委屈你跟我们说呀。你啥都不说,我们怎么知道你受了委屈?”

韩大丫嘲讽的笑了,说什么有了委屈就说出来,但是说出来又如何?他们会管会问吗?不如不说。

二郎还待说些什么,韩老婆子说道:“不用再问了。让她执迷不悟下去吧。我自问没有对不起她,可她还是怨恨我,可见是天生的白眼狼。”

二郎叹口气,住嘴了。

韩大丫又是嘲讽的一笑,没谁是天生的白眼狼,不过是受到不平后,知道反抗了而已。

韩有田老两口看着她的表情对她更加失望。就是二郎三郎也极为失望,大姐怎么就成了这个样子?

事情已经明朗,就是韩大丫害的韩泽。可是为什么呢?打死韩大丫她也没说出口。

大姐夫一直处在懵逼当中,他们不是来岳家吃饭吗?怎么一下子说到媳妇害了大舅子了,可是媳妇为什么要害大舅子?两人是亲姐弟,无怨无仇,她到底是为什么呀?

“大丫,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他苦涩的说道。“你这么做,你知道后果吗?你有没有想过孩子和我?”

韩大丫望着男人失望至极的脸,终于慌了,娘家人她可以不在意,但男人她不能不要啊。

她重生后的目的就是为了改变家人的命运,如果被他知道她所做的事情,他还能像以前那样对她吗?

“他爹,我没有。”除了这个,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王大姐夫失望的望着她:“到了现在你还不愿意承认?”

“你相信我。我没做那些事情。”韩大丫向前一步,急忙拉住他的胳膊。

王大姐夫垂着头,语调低落:“证据在那里,我没法相信你。”

韩大丫一愣,失魂落魄的跌坐在地上。

韩有田瞧着她,整个人都没有精气神,说道:“不管你为啥要害韩泽,就当我没你这个闺女吧。你们走吧。”

韩大丫猛的抬头看他,狂笑两声,“为了儿子,你再次抛弃了我。说什么你的闺女,我看我就是捡来的吧。”

韩老婆子恨声道:“我真希望你不是我生的,是捡来的,我怎么就生出你这么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你三个弟弟哪个像你这么阴毒?连自己亲弟弟都要害?”

既然他们认定了是她害了韩泽,韩大丫没什么好说的,她破罐子破摔的道:“那是因为你从来没把我当女儿。事事向着韩泽,但凡我做一些不利于他的事情,被骂的绝对是我。”

韩老婆子自问对这唯一的闺女很是不错,不曾想还是得到了她的怨恨,甚至怨恨到害她的弟弟。她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他生的闺女。

韩大丫还要说些什么,韩有田却不愿听她说了,摆摆手说道:“你走吧,走吧。就当我没生你这个闺女。”

王大姐夫喊了声爹,韩有田再次摆手,悲切的道:“你们走吧。大丫做的事情我不追究,但她也不再是我的闺女。”

他说完看向韩泽,问道:“爹这么做,你没意见吧?”

韩泽笑了笑,脸上有几分无奈。便是有意见又如何?他都已经发话了,他还能说什么?只得说道:“不管大姐为了什么害我,看在爹娘的面子上,我可以不追究她,但这个大姐,我不会再认她。就当全了这场姐弟情吧。”

王大夫二话不说,拽着木呆呆的儿子走了,在他看来亲家母对儿媳妇很不错,他也不明白儿媳妇为啥对娘家有这么大的怨恨?怨恨到害自己的亲弟弟,这样的儿媳妇娶到家里都是祸害呀。

和这样的儿媳妇住在一起,他怕哪一天不注意被就她害了,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韩大丫望着公公与男人离开的背影,瘫在地上,默默的流着泪。

王采薇看着她一点儿都没有同情,她害了相公,有什么资格哭泣?该哭的是他们才对。

郑氏吴氏唏嘘不已,害人害己,何苦呢?她们刚刚分明看到王大夫看着大姐的眼神不对。说不得他会让大姐夫休了大姐,也是,这样狠毒的儿媳妇谁愿意要啊?

真是自作自受。

娘家不要她,如果还被婆家休弃了,她们摇摇头,身为一个女人,那日子真不敢想。

韩有田面无表情的瞥了眼韩大丫,说道:“二郎,送她出去。我们家庙小,容不下她这尊大佛。”

韩大丫猛地站起来,冷漠地说:“不用,我有腿,自己会走。”

说完也不看他们一眼,转身便大步离开了。

一家子望着她的背影没有说话。

忽地,韩老婆子瘫在了躺椅上,“我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啊,生了这么个东西出来。”

韩有田闷声道:“孩子心底坏了,怎么能怨你?”

韩泽和王采薇对视一眼,此时此刻,他们也不知道怎么劝说爹娘。

作者有话要说:  身体不好,没办法!天天都要针灸喝中药,雪上加霜的是还感冒了。对于断更,只能跟你们说抱歉了,而针灸还要继续扎,我也很苦恼,这个颈椎病真的很难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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