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星大的电话刚挂,傅落银又帮林水程接了个电话。

一样是酒店服务台转接过来的,这次是兽医的电话,问林水程预约的看病时间要推迟到什么时候。

傅落银说:“我问问他。他还没醒,一会儿给你回电。”

星大中央酒店这几天来往的都是重量级人物,为了防止间·谍,所有人的通讯设备都有监听和转接手续,林水程登记了号码,系统只要检测到他的id卡进入酒店内部,就会自动为他转接313客房电话。

挂了医生的电话之后,傅落银偏头看了看窝在怀里的林水程——睡得很沉,眉目安和,像个小天使,乖乖的,让人看一眼就忍不住要亲一口,又怕把他惊醒了。

林水程一觉睡到了九点,和傅落银在床上亲亲抱抱地腻了一会儿,不知不觉就快到中午。

傅落银把兽医电话的事告诉他,问他:“首长生病了?”

“不太爱吃东西,精神不好,可能是猫感冒。”林水程说。

“去什么宠物医院,直接让人上门来看诊,你给周衡打电话。”傅落银说。

他很关心首长的身体状况,林水程想了想,才记起这个人似乎每次上门,都会坚持不懈地撸一把炸毛的奶牛猫。首长次次抓次次挠,也没见他生气。

傅落银似乎是个猫咪控。

他犹豫了一下,轻轻说:“我带首长去看医生,宠物医院和星大中央第一医院很近,我想一会儿顺便去看看林等。”

傅落银怔了怔,才想起来林水程的确是有个弟弟,似乎之前一直留在江南,也是因为弟弟出了事需要照顾。

他和林水程之前在一起的两年里,见面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的出来,对于林水程家境的了解,也只剩下父母双亡,弟弟重病。林等的转院手续他没有过问,直接交给苏瑜去办的,苏瑜的妈妈就是第一医院的脑神经科科长,直接留了vip监护病房出来。

“我送你过去。”傅落银说,“想在哪里吃饭?”

林水程有些诧异地看着他:“你今天不开会吗?

傅落银昨天连翘两场会议跟他醉生梦死,这时候若无其事地说:“没事,今天晚上之前都可以陪你。”

林水程垂下眼说了好。

傅落银开车去接了首长,去医院的路上再换车,让司机开车。

奶牛猫被林水程装在猫包里,蔫头蔫脑的,傅落银透过猫包的透明罩瞅它,它也瞅着他,凶他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是卷成一团。

林水程轻轻把手伸进去,放在首长的脑门上,时不时地安抚一下。

司机跟他们搭话:“小林先生这只猫倒是看不出品种哈,是土猫吗?”

“嗯。大学外边捡的,生下来很虚弱,快被猫妈妈吃掉了,我们就捡回来养着。”林水程说。

司机感叹说:“那也是很幸运了,土猫也好,土猫身体强壮,好养活。”

傅落银在车上加班,花二十分钟看底下人交上来的项目报告,另一边跟人连线打电话。

对面诚惶诚恐,陪着笑说:“傅总,这次的项目策划,我们所有人加班加点熬夜核对了上百遍才做出来的,不瞒您说交上来之前我们还做了q&a问答批判,这个议题启动了两个月,项目书可能有点长,您慢慢看。”

傅落银瞥了一眼猫包里的首长:“我这里有点急事,赶时间长话短说,你们开录音纪录一下,我这边就不到场了。”

对面赶紧说:“好的好的,您说。”

傅落银是出了名的大忙人,动辄决议拍板的都是联盟全球奥运会开幕式之类的项目,年纪轻轻的前途不可限量。

傅家现在基本只忙公司,已经转型成了企业商人。

但是整个联盟军务处和警务总处,都没有任何一个人敢动傅家的人,更不敢动傅落银,背后原因很简单——开兵·工·厂,搞军·火的人,动一下影响的几乎可以说是全联盟的形势。

只是这傅家二少之前一直在江南分部,突然提上来到七处,许多人都没个底,更因为他太年轻了,不知道背后究竟有几斤几两。

傅落银语速非常快:“工程地理位置图我看见了,第一定点,第十三页岩土工程风化情况调查不详细,我有理由问一下你们地基坍塌怎么办?第二十八页自然灾害预测曲线,普通预测你们全做了,但是今年上游启动的蓄水大坝就在你们头顶,是否考虑到这个情况?”

直切主题,他连续说了二十三条,条条都是直击死穴、可以足够撤出项目的理由。对面越听越慌,竟然一个都答不出来,竟然一下子呆住了。

傅落银看他们懵了,顿了顿,说:“这样,一会儿我给你们几个修改方案,你们的策划书按照我给的条目相应调整13的部分,下周让人交到七处我这里来。”

对面还以为要被判死刑,这下差点激动得哭出来:“好的好的,不用下周,这周我们一定交给您!”

……

林水程坐在他身边,很安静,路上有点堵车,林水程听着他打电话,靠着靠背又睡着了。

傅落银瞥到这人睡着了,放轻了声音。

首长从猫包里探出头来,用爪子轻轻扒拉他的手。猫咪的指甲已经剪过了,但还是会在手背上留下淡白的印痕。

傅落银伸手挥了挥,赶走首长作乱的爪子,随后把林水程轻轻揽过来,让他靠在自己肩头。

今天堵车还是因为星大那边开会的原因,处处拦了警戒线随机安检,傅落银这辆车没办七处的证书,只能按照规矩办事。

到医院的时候,傅落银的工作也赶工完成了。他把林水程吻醒后,拉着他下了车。

首长的病况不严重,和林水程估计的一样是猫感冒,医生开了药。随后,林水程去看望林等。

傅落银陪他过去时,刚好遇见科长来查房。苏瑜妈妈名叫燕紫,是个很利落的美丽女性。

林水程认识她:“医生好。”

“小林来看弟弟了啊?哟,这不是小傅吗,最近在哪儿忙啊?你们两个认识?”燕紫也算是看着傅落银长大的那一批家长,也知道他和夏燃谈过恋爱,这时候看见林水程和傅落银一起出现,有点意外。

傅落银面不改色:“他是我朋友。”

随后对林水程说:“你先进去吧。”

林等比林水程小三岁,林水程高中毕业时,他初中毕业,和父亲乘车出门的时候遭遇了一场惨烈的车祸,林爸爸没能救回来,他也进入了植物人状态,能不能醒来还要看命。

林水程在病房呆了半个小时就出来了,神色如常。

他轻轻问:“燕医生,你原来认识啊。谢谢你帮小等办转院手续。”

“不是我,是苏瑜,你见过的,燕医生是他的妈妈,顺手的事。”傅落银说,“这边比江南分部好,疗养条件跟上来了,再配上温和的靶向神经刺激药物,说不定很快就能醒来,你不用担心。”

林水程“嗯”了一声。

傅落银看着他的样子,不知为什么心又软了一下,他揉揉林水程的头:“你要是早几年遇见我就好了,你也不用吃这么多苦,也不用放弃星大本部去江南。”

林水程笑了笑,抿抿嘴没有说话了。

傅落银却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今早上星大有学生打电话找你,说答辩被卡了要你回去帮忙。”

他当时只顾着问首长的情况,把这茬给忘了。

林水程愣了一下,随后说了一声“哦”。也没什么别的反应,只是找他确认:“早上打过来的吗?”

现在这都快傍晚了。

他这时候看起来有点呆,傅落银瞅他:“没耽误你的事吧?”

林水程回过神来,摇摇头说:“没什么,都已经拖了这么长时间,也不差现在这会儿。”

傅落银低声问他:“别是在学校给人欺负了,嗯?”

林水程小声说:“没有。”

“真没有?”

“没有。”

把首长送回家后,林水程动手做饭,弄了一盆香辣蟹和素炒河粉,拖到晚上九点,这才发现手机已经被打爆了。

七八十条同学的通话记录,还有数不清的不认识的号码,最新一条短信息来自王品缘:“小林,尽快来学院答辩3号会议室。”

林水程看到这条短信的时候,傅落银正把他抱在怀里,缠绵亲吻他的耳根。林水程抓着手机,被他吻得微微发抖,匆忙间才低声说:“我……我要出门一趟。”

“还是要去啊?”傅落银哑着声音说,“把老公撩上火了,放这里就跑了?”

“对不起老公。”林水程又乖乖地跟他认错,可怜巴巴的,“导,导师让我过去……”

“求我。”

“求求老公……”林水程这话一出来傅落银就知道糟了,他自己引得人越来越上火,差点没把林水程的腰掐断,最后想到林水程实在是有正事要做,还是恋恋不舍地放了人。

他总疑心林水程这么乖这么软的性子,看上去也是淡淡的容易被欺负,说不定真是被欺负了,于是坚持陪同林水程一起去。

他心里一股火还没压下去,顺便也出去散散心。

林水程有点不明白他去干什么,傅落银抓着他的手,面不改色:“我去看我手下办事怎么样,最近七处在你们院也招标,你去没去?”

林水程又愣了一下:“……还没有。”

“记得去报名,你们学生都挺需要这些履历吧?我让人给你留位置出来。”傅落银说。

林水程犹豫了一会儿,没说什么,还是跟他一起走了。

到了答辩楼层外,林水程才意识到这事好像闹得有点大——外面挤满了人,焦头烂额的,隐约还有哭声和争吵的声音,可是这些人他一个都不认识。

过去一问,才知道今天一共四组答辩,有三组都被卡了,数院最近空降的副院长许空是个怼人狂魔,欧倩她们被卡得最严重,直接让他们呆在答辩室里不许走。

欧倩似乎还有些关系,哭着找人联系了同在数院的一个副教授过来说清,可是连那个副教授也一起被关在了里面挨训。

许空直接指着副教授问:“来来来,你自己来看问问他们做的是什么东西,ppt和论文都做得漂漂亮亮,那这个数据是哪里来的?怎么算的?这种学生是星大的败类!星大迟早有一天也得被他们糟蹋玩,学术不是游戏,就这个态度,我一定要问责,从他们的导师再到学生本人,挨个查清楚!”

许空骂人的声音中气十足,据说有空就骂,吃完饭骂,喝完水继续骂——这个事已经上了校内论坛hot,量子分析系出了个大丑。

林水程一过来,外面哭的学生纷纷不自觉地让开一条道——这个漂亮淡漠的年轻人看起来有点冷,而他身边那个个子挺拔、眉目锋利的男人似乎更不好惹,也不知道干嘛来的。

唯一一个认识的人是王品缘的助教,是个研三学生,他认识林水程,一看到林水程过来,就怒气冲冲地冲他吼:“你怎么回事,给你打电话从上午到晚上都不接!我们答辩组的脸今天都丢光了,你还在这里这么悠闲,啊?林大忙人你干嘛去了?我们还请不动你了是吧?”

王品缘出差了,助教是负责人,今天两边挨骂,话说的相当不客气。走廊里静得连根针掉下去的声音都能听见。

林水程还没说话,“哐啷”一声,助教直接被傅落银一脚踹得撞到了门上!

傅落银在第八区时是能直接踹断人肋骨的,现在还稍微收敛了一点。助教他哐当一下连退好几步,摔在了一堆桌椅中,响声惊天动地,直接被踹懵了。

傅落银淡淡地说:“我的人,还真不是你们随随便便能请动的。”

他伸手亮出七处的通行证,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让门里门外的人都能听见:“七处办事,听说你们特别需要我的人,我把人送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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