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水程没有回答他,傅落银也没有继续吵他,只是看着林水程安静的睡颜,凑过去轻轻吻他。

他稍微检讨了一下自己两年来对林水程的作为——不觉得有什么可以检讨的,包养是你情我愿,他各种方面都给到了照顾,林水程完全不亏。

是林水程先爱上他,这是他们计划之外的事情。之前是心照不宣,而他现在也刚好被他这种喜欢吃准了——傅落银觉得,既然林水程这样喜欢他,那么他也不是不可以回报给他一点喜欢。

林水程是一个合格的小情人,他不争不抢,从没什么要求,但他越这样,傅落银越觉得他懂事,可人疼。有时候傅落银都怀疑林水程揣了点不动声色的心思,就是要这样慢慢撩拨他,让他看见他一个人用情的可怜样儿,等他把心放回他那里——这只小猫咪这么聪明,有什么干不出来的?

连首长都知道在要吃粮的时候过来在他脚边兜圈儿,林水程撒娇卖乖也完全不奇怪。

傅落银知道林水程得哄哄,不过也不着急这一时,他们往后在一起的时间还长。

他抱着林水程入睡了。

林水程像是有点感冒不舒服,第二天早晨起来也喊头晕,死活不肯下床,傅落银问要不要叫一声上门,他也不肯,只说想睡觉。

傅落银还有工作要忙,也就由他去了。

他有几天没吃过林水程做的饭了,虽然很想念,但是傅落银还是点了外卖送上来,双人的。林水程的那一份是鲜虾青菜粥和蛋肉汉堡,还有牛奶,傅落银给他放在了加温桌上。

或许是轻微脑震荡的后遗症,林水程这一觉直接睡到了下午,醒来之后,终于觉得清醒了一点。

一睁眼,林水程感到额头上仿佛黏了什么东西,一取下来一看,发现是一条便签纸。

傅落银的字迹:“饭在桌上记得吃,小懒猫。”

林水程把便签纸放到一边,低头揉了揉太阳穴。昨天傅落银仿佛扯住他说了一大堆话,他努力回忆也没想起来他说了些什么。

想不起来,林水程干脆就没想。

他去冲了个淋浴,换了衣服后去餐桌上吃东西,然后联系韩荒,问他约定是今天下午吃饭,有没有时间。

他和韩荒约定了今天晚上吃饭,作为上次学生会帮他的答谢,这件事他一直都没有忘记。

韩荒回复他总是特别快:“有时间有时间,量子分析系关闭了实验课,好多人都回家了,我还以为你也回去了,正在想这件事呢。”

林水程问:“有什么喜欢吃的餐馆推荐吗?我没有什么忌口,看同学你喜欢吃什么了。”

“林师兄是川渝人吧,我们不如去吃火锅?”韩荒问他,“或者我知道星大附近有一家非常棒的辣菜馆,火锅和其他美食都可以做,我们可以去那里。”

林水程想了想,说好。时间定在下午六点半。

他换好衣服,坐在沙发上打算继续审稿,依然花时间研究了一下第三篇稿子。

他看东西仍然模糊,看一会儿就要定神休息一下,定神的空档就容易走神。

几天前那个男人的声音如在耳畔。

“你并没有什么价值。”

“不要再往深里查了。”

“你只可到此……不可越过。”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脑海中浮现的片段甩开。首长蹲在茶几上,一动不动地盯着他,想要往他怀里窜。

第一批审稿意见发送后,林水程发现了一点异样。

sinemora已经有两天没上线了,给他分配稿件任务的人换成了另一个普通编辑,同批审稿人也不太一样。

他看了一会儿后,起身给首长喂粮,发现两个碗都装满了。

再去阳台看,傅落银连还铲了屎,换上了干净清洁的新猫砂。

手机滴滴了两下,林水程低头一看,发现傅落银给他发了短信过来:“晚上或许能回家,有什么想吃的东西,或者想玩的地方吗?正好你最近院系放假,带你出去走走?”

这很反常。傅落银以前从不插手他的日常生活,别说计划出去玩了,两个人连个正经的约会都没有过。从两年前到现在,去的最多的地方就是酒店,直奔主题;再次就是回了星城之后的现在,也是呆在傅落银这个住处比较多。

他看了一会儿这条信息,随后回复说:“下午约了同学吃饭。”

傅落银回得很快:“大概什么时候,我去接你。”

林水程说:“六点半去,你七点半来吧。”

傅落银说:“好。”

傅落银早上去了七处,跟进了解了一下星大刺杀案的调查情况。他不是主管这方面的,但是涉及到b4的人员调查,他关注了一下金·李的情况。

金·李的情况比较麻烦,他收到罗松稿件的审阅时间和random组织准备的时间对得上,而且他还有一个更可疑的举动:他把这份稿件直接转给了林水程审阅,看起来仿佛要促成什么矛盾一样,好嫁祸给林水程脱罪。

祸不单行的是,随着学界严查学术不端行为的风.潮来临,金李几年前甚至几十年前的黑历史都被翻了出来举报严查。金李和他的团队成果累累,无形中也树敌不少。更由于金李团队一直游走在联盟项目之外,压根儿没正经的和上边对接过,所以这个时候连个捞他的人也没有。

七处和国安处都建议傅氏军工科技放弃金李,另换人选。根据他们合同的内容,像金李团队现在陷入这种风波,是可以撤销并且要求赔偿的。

傅落银只说再等等,打算再找机会跟傅凯谈一谈这件事。

傅凯早在昨天就狂轰滥炸要他过去谈谈事情,看样子,话题和林水程有关。

他对这件事早有准备——他大学之后,傅凯就不怎么管他谈恋爱的事情了,但是这次的事情有关林水程,傅凯自然而然会从各种人嘴里听到他们的关系。

他和林水程家室不对等,平生经历迥异,傅凯又认为门当户对最重要——他认为一个人的环境决定一个人的眼界,更何况到了他们这样的家庭中,婚姻关系也是一种对人脉与社会资源的巩固,林水程虽然是个非常优秀的学生,但是恐怕傅凯多少会有点不满意。

傅落银倒是不担心他家里的问题——傅凯压根儿管不住他,不过他知道他父亲容易小题大做,现在谈及家世也太早。

傅凯在家,傅落银离开七处后,直接回家找傅凯谈话。

书房中,傅凯刚刚送走一个前来办事的人。傅落银往外看了一眼,颔首算是打了个招呼,随后走进房内。

傅凯看到他过来了,点了点头,示意他在他面前坐下。

傅落银没有这样做,他随便给自己倒了杯水,然后瘫坐在书桌边的沙发上,问道:“刚刚那是禾将军的人吗?”

“对,航天局和防御局的。”傅凯说,“最近这些事……”

“我也是回来跟您讨论这些事情的,关于这次b4计划的人选问题,您觉得需要换人吗?”傅落银问。

傅凯思索了一会儿后,不置可否,只是看向他,示意他先说自己的想法:“人是你定的,你有什么想法没有?”

傅落银说:“我的想法是不换人。”

傅凯皱起眉。

傅落银接着说:“有点太巧了,上边刚颁布文件说整改学术界,金李教授紧跟着就被卷进了案子里,调查期大约会往后无限延长。不管random的目的是什么,b4计划受到了影响也是事实,我们不能排除这样的可能性。”

傅凯说:“可是这样的话,b4总是要受影响,期限往后延长是一定的。”

“我知道,所以我打算去跟禾将军谈一谈,这件事您放心。”傅落银说,“除了这件事,还有一件事,就是全联盟,包括七处和我们的工厂被定点投放大范围量子干扰的事情,这件事有一个明显的目标方向——对面想干扰量子分析,但是我想,这其后或许还有一个隐性的危机,也就是量子安全墙的建立。”

傅凯沉吟道:“这个方面是七处和九处、国安局、航天局都涉及到的项目,安全墙至今还没有搭建起来,我记得这是杨之为领衔负责的项目。”

傅落银说:“不排除random隐藏了可用量子计算机的存在,量子计算机演化到第六代第七代,之前的废品应该是按程序销毁的;random有可能通过旧设备研制出量子计算机;再次,我们已经确定对方是个高科技组织,也不排除他们的成员本身也有量子计算机的研发成员。这次量子干扰过后,联盟至少两个月内,量子安全墙的建立会受到阻碍。一旦对方拥有量子计算机,那么全世界的大门对于他们来说会是完全打开的。”

傅凯听到这里,眼神里露出赞许和认同:“那么你想要什么解决手段?”

傅落银说:“我希望您以防御局局长的名义提出,全联盟内,除了量子计算机集中修复的地方,其他地方大范围内进行长期的、全面的量子干扰。我们的机器被干扰了,也不允许任何对方的漏网之鱼留下,这是最好的还击手段。”

傅凯笑了:“你还挺会想——你自己怎么不上报?”

傅落银说:“我去说未免有越俎代庖的嫌疑。再就是这件事也让我想到有关b4计划的一个点。哥他还在的时候,最后负责的版块内容是生物分子拼接对吗?”

傅凯说:“是这样没错。”

傅落银说:“我是听说我对象的报告之后才想到,b4有关这方面的版块可以通过量子计算机破解。”

他稍稍提了一下林水程,观察着傅凯的反应,同时不动声色地继续说着:“我哥的那个版块已经研究出了几千种可用于优化生物遗传程序的稳定新螺旋结构,我们手里拥有的核心科技是拼接手段和稳定的反应程式。换句话说,这个机密如果被破解了,那么b4对于他们来说也将是一张摊开的报告。不管他们用穷举手段,还是单纯使用量子计算机暴力破解我们的加密系统,这都会是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

傅凯说:“会不会想得太远了?random目前没有针对我们公司的行动,这次事件中也没有明显关联。”

“我觉得有关联。对面涉及到高科技犯罪,有一天迟早也会犯到我们傅氏军工科技头上。”傅落银说,“国防,军工业,航天业,加密领域,生物科技……我们公司是一块大肥肉。”

傅凯叹了口气,笑着说:“也对,你的想法是正确的,不得不未雨绸缪。就按你说的做,我会往上上报的。禾将军那边……”

“那就不是您的事了,我会去跟她谈谈的。”傅落银说。“现在您可以跟我谈谈,我现在这个对象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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