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拉莱耶11

“半身”这个概念对邪神来说意味着很多东西。

首先, 半身和邪神自主分裂出去的精神意识不同，祂不会让邪神的力量减少半分，也不会像分裂出去的精神意识一样拥有邪神自己的人格记忆, 或者是内部反水。

对于邪神来说，没有任何东西能够交付信任，即使是同胞兄弟姐妹, 即使是亲缘关系上的父母，或者是下属和眷族。当然，下属和眷族属于蝼蚁一栏, 邪神不会将它们当做和自己平等的存在看待。

但是半身又不一样了。半身严格来说算是一个人, 只不过不知道出现什么状况后又多出来一个。那种源自同一个人身上拦也拦不住的亲近感是做不得假的。

自己和自己总不会互相残杀了, 除非是实在很无聊玩精分的那种邪神, 不然半身都是相当珍贵的存在。

其实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亲近感。

所有的邪神, 从一开始就没有任何“感情”可言。

这种感情并不是说普通的感情，而是无法拥有任何归属一类的情感。祂们会有不悦也会有恼怒, 当然这两个代表情绪的词语都是以人类主观叙述的产物。但即便如此，祂们也从来没有产生过类似“爱”“亲情”之类的情绪。

可是宗衍做到了。

他让克苏鲁和哈斯塔都感觉到了亲近。

“亲近”这种感觉是相当奇妙的，就连情感淡薄的邪神也能够简单而轻易的感受到那种奇妙的感觉。

人性本善, 对他人好是不需要理由的。但邪神本恶，祂对于渺小存在的恶意也是没有缘由的, 至于善意......？例如取悦某位时间与空间之主被给予脑袋撑爆的知识, 对于邪神来说，也是难得的善意了。

就是这简单的一点，让宗衍变成了香饽饽。

他就像一张白纸，能够在上面涂上不同的，自己喜好的颜色。　　

一个不会有背叛, 能够感受亲近，刚刚诞生的邪神，还有什么比这个更有意思的存在吗？

拉莱耶之主也不多废话，直接展露自己的本体，千万根带着粘稠恶意的触手便如同尖刺般扎向黄衣之王。

褴褛黄衣之下十指苍白，只是在空中微微一晃，同样化作黏稠庞大，憎恶无比的原型。

虽说哈斯塔和克苏鲁不对付的很，祂们的本体还都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毕竟也是亲兄弟，本体都是触手怪，只不过一个触手是墨绿色，一个是深黄色而已。

“砰——”

剧烈的挤压和重力在下一刻就咆哮着上前，深色的霸道力量横扫千军，无数颗星辰在这力量的作用下溃散分裂，化作真空中漂浮的巨大行星块。

这一次，克苏鲁是动了真怒，招招都致命无比。

不可名状的章鱼头颅遮天蔽日，祂身后的空间都被撕裂了一部分，露出背后的滔天海水。

虽然哈斯塔和克苏鲁经常打架，但毕竟打架在邪神关系里还有表达亲密的意思，所以这两个人真正用到本体的时候还是少之又少，谁也不想恶心自己。

当然，以现在这个劲头，也不会是表达亲密的关系了。克苏鲁直接撕裂了空间，动了几乎八成力，把半片大洋的水都掀来哈斯塔的空间里。

以前都算了，这一次是真不能忍。

自己好不容易辛辛苦苦守了这么多年，又拿力量浇灌温养的半身，这么多年才苏醒过来，结果自己只是回老家的一趟功夫死对头就来挖墙脚了，这谁能忍？！

这不仅关乎到邪神的面子，还关乎到半身的归属。

下一刻，空间轰然而碎，两位邪神重新出现在了地球的上方。

祂们此刻都显露出了本体，就像两方大山稳稳压在天空之上，海面上到处都是不可名状的虚影。

邪神的身体并非是纯物质或者是纯能量组成的东西，祂们可以随意从现实和精神的裂缝中切换不同的形态，甚至切换不同的维度。如果非要形容，那倒更像胶状物，软塌塌的，内里却蕴含着万千邪恶力量，是不应该存在与世的“异常”。

有多么巨大呢？光是一条触手恐怕都有好几英里，更别说那庞大无比的头颅了，若是有人在此仰望，一定只会跪在地上高呼末日降临。

俗话说，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在克苏鲁和哈斯塔在天空之上鏖战之时，海面上和空中的拉莱耶与卡尔克萨也进入了战斗的白热化。

深潜者们投掷出鱼叉，将拜亚基钉在半空中。罗伊格尔化作纯能量体打算就此蒙混过关，下一刻就被达贡的毒雾逼了出来。修格斯的触手狂魔乱舞，随时都有一大截被拜亚基的利爪撕烂，扔到深海之中，打着旋儿消失在漩涡里。

原本战斗是如火如荼不错，两位邪神开打后直接将气象都给扭转了，高层的大气直接生成了风旋，再加上克苏鲁的惯用攻击手段是水，而哈斯塔擅长操纵风，不一会儿海面上就多了好几根骇人的水龙卷，暴雨倾盆而下。

“全体防守！”

正在和伊塔库亚战斗的达贡忽然抬起自己杖尖，冒着被伊塔库亚斩断一根手臂的代价，将剩下的符文运转起来，重新让拉莱耶建立防护。

这一切的变故是那么的快，刚刚还在不死不休的两方眷族全部后退到了自己的阵营内部，严阵以待。

克苏鲁和哈斯塔真要打起架来哪会关注自己那些蝼蚁眷族的死活，祂们以前还干过打起架来两方城都灭了的事情，后来还不是重建了。

天地间已然暗了下来。

太阳投射到这颗水蓝色星球的光芒全部都被更为庞大可怖的存在遮掩，化作纠结在一起的阴影团，整个太平洋的天空都被占据，根本望不到尽头。

海水源源不断的从大地上被抽到天空上，然后又被狂暴的风局卷集着吹散，豆大的雨在云雾里翻腾，又化作电闪雷鸣。

“我说过，那是我的半身。”

克苏鲁丝毫没有在意自己断成两截的触手，精神能力被提升到了极致，就像一个疯子般丝毫不在意自己会有什么损失。

“难道你忘了我们在亲缘关系上属于兄弟吗？”

哈斯塔暗金色的眼眸已经完全变成了猩红色，和祂眼角的深红相得益彰，“若是你有半身，吾也应该有才是。”

这句话当然没毛病了，祂们两个原本就算是同卵的双胞胎邪神，诞生的时候硬是打了个平分秋色，谁也奈何不了谁。说起来黄衣之王的脾气还更差劲些，祂是新仇旧恨一起算，不仅对方偏要从索格斯搬家到地球来膈应一下，还把一个好端端的半身藏了这么久。

就刚刚星辰穿透宗衍眉心的刹那，哈斯塔就能够感受到，那具躯体的力量已经被克苏鲁捷足先登。

不过没有关系，哈斯塔有着漫长的时间，足够有耐心慢慢一点一点将那些令人作呕的深绿色从半身的身上剥离。

“滚，你有个屁的半身，只有老子才有。”

拉莱耶之主气得半死，万千躯体直接化作剧毒的雾气散落在空中。

祂们战到了一起。

不过打斗的时候倒也还是避开了一下地球，之间衍生到了银河系去，以免误伤无辜。

####

另一头，宗衍被那万千星辰裹挟着光芒穿透了额心，如今整个人都有点不太好。

哈斯塔的力量和克苏鲁的力量简直就是南辕北辙，丝毫不相关。

如今宗衍既然接受了拉莱耶之主亿万年的力量洗礼，身体内的能量一时半会当然无法根除，最明显的就是他的头发，一半白，一半墨绿，看上去就像是染发失败的半成品。

这两道力量就在他躯体内展开了激烈交锋，宗衍算是明白了，这两个神虽然是名义上的兄弟，但其他方方面面都是对立面，可以说是天生的死敌。

然后宗衍自己就遭了秧。

力量和力量之间的斗争，他又插不上手，而且还是发生在身体内部的，连醒过来重新掌控身体自由权都做不到，只能眼睁睁的在意识海里看着。

等到了意识海里，宗衍才感觉自己算是恢复了正常，惊出一身冷汗。

日抛型人设卡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宗衍不是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

他以前一直都十分简单粗暴的将日抛型人设卡理解为随时随地可以变身的魔法道具，相当于换了个壳子。可现在看来，这种解释又站不住脚。

以前能够这么解释，是因为日抛型人设卡完全是建立在“宗衍”的躯体上完成的变身。现在不能用这个说法解释的原因更简单，“宗衍”的躯体已经确认死亡，留存的只有灵魂。而在灵魂仍存的情况下，他依旧能够延续人设卡的使用，甚至......人设卡还给他提供了一具新的，完美的，没有任何破绽的身体。

这个猜想十分可怕。

风之子和守夜人尚且无迹可寻。但阿波罗和云中君可都是地球神话记载里面真实出现过的神灵，人设卡上面更是不需要像A级人设卡一样命名，而是直接给出了名字。

以前的宗衍以为人设卡不过是简单的借用了力量，现在他变成邪神的事例明晃晃的告诉他，并不是这样的。

很有可能，这些日抛型人设卡所对应的，就是这些神明本人，不然也无法解释性格为什么会随着使用卡片而改变，为什么宗衍所有的卡片都能完美逻辑自洽。

最重要的是...三柱原神都十分笃定的认定他是阿撒托斯的分/身。

以前宗衍不当回事，现在一回想起来，只感觉浑身都在发冷。

可是现在......他偏偏失去了这个超能力，尚且不知道是不是永远失去。

宗衍没有看见的是，在他沉思之时的指尖末端，流光溢彩的光点一闪而没。

三亿五千万年后的时间轴，灰发白袍的邪神忽然抬起头来，金眸里满是势在必得。

“找到你了。”

祂勾了勾嘴角。

作者有话要说：　　泡泡来啦——

评论区的小可爱们都是人才啊，更文速度比作者还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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