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定濯今天也在宫里, 试探过皇帝的态度以后,又开门见山说起了乔慈衣的事。

虽然婚讯没有对外公布,但容定濯的确开始让人准备成亲的事。乔慈衣现在的身份是贺州乔氏, 乔奉安正是乔慈衣的“父亲”, 容定濯已用陈国公的身份, 修书一封,派人送去给乔奉安。又以他自己的身份, 写信给乔奉安。

容定濯倒不担心乔奉安不答应,但是皇帝亲自给的乔慈衣身份, 乔奉安恐怕也不敢做主嫁女, 必然要先上书皇帝求示下。皇帝听容定濯说起这事,就知道他是急着娶乔慈衣, 要他立即先给乔奉安去信。

自从顾磐磐怀有身孕以后,隋祉玉与容定濯的关系又有些转变。容定濯几乎没有再封驳过皇帝的谕旨, 隋祉玉自然也给容定濯面子, 给了乔奉安旨意。

两人刚说完这件事,就有加急军报进来。

罗移紧皱着眉, 进殿道:“莲藏教的教众首领, 在西关临近的乐州等地, 西南黔州等地教派分支,分别集结数万人马, 形成乱军。”

隋祉玉接过军报, 看完之后,又递给容定濯。正好孟宏简和兵部人也在殿外,皇帝就将人都召进来。

容定濯道:“这次,显然不只是莲藏教在作乱,陛下登基以来, 怜恤万民,诸多施政皆是为了惠泽百姓,改善民生,今年的天灾也少于往年,发生灾情后的施救更是丰裕于平时,如今至民间询问,多是对陛下的感念之情。必然是因为这次的卫军轮戍制的颁布,引起部分武将世家不满,又不愿自己冒头,就借着莲藏教,或者说是联合莲藏教生事。”

孟宏简也道:“甚至可能是被莲藏教唆使。也就是说,这些地方的武将多半已与莲藏教勾结,此次不仅可以引出莲藏教加以铲除,也可以借机可以将有异动的世家打尽。”

隋祉玉让容定濯和兵部先拟草案,容定濯刚至明政堂,就见容矫躬身上前,在他身旁低语:“相爷,乔夫人先前在江开平的医馆里晕倒。”

容定濯闻言,沉默一瞬,叫兵部先议,自己先往医馆赶去。

美人就算生病也是美的,此时的乔慈衣面庞苍白如瓷,轻蹙的双眉下是眼睫极轻的颤动,处处透着一股难言的脆弱,江开平这看惯了伤病的医士,都觉有怜惜之意,何况是容定濯。

看到这样的乔慈衣,容定濯自是没有平时的淡薄态度,紧皱着眉,轻握着她的手,问:“怎么回事?”

江开平忙答:“回相爷,夫人应当是由于心阳受损所致,已服下逐瘀丸和参汤,至多一个时辰,就会苏醒。”

容定濯便没敢带乔慈衣走,一直坐在榻边等她苏醒,约莫半个时辰,乔慈衣慢慢睁开眼,就见一道熟悉的身影坐在榻旁。

他见她苏醒,问:“感觉怎样,头还疼不疼?”

乔慈衣怔了一怔,没想到容定濯会守在这里。不过,她刚刚记起过去,有些不知如何面对这个男人,就没有看他,只是摇头道:“没什么。”

虽说她曾经很爱容定濯,但她觉得那只是在两个人相遇的最初,后来发生许多事以后,两人的感情就渐渐变了。

那时,容定濯觉得乔慈衣是莲藏教派去的细作,故意隐瞒身份,用美色引诱他,不惜献身去骗取他的感情和信任,害死他得力的下属,险些让他的平乱之役功亏一篑。

而乔慈衣也觉得容定濯是故意隐瞒身份,早知她出自莲藏教,还假装不知她的真实身份,玩弄她的感情和身体,还设计用她去传递错误信息,借机要剿灭莲藏教以立功。总之从头到尾都是为了要利用她。

加之后来桂州都督的千金看上容定濯,那位姑娘姓陶,有段时间时常来找他,还为了容定濯,带来过一队桂州都督府的兵力,想要帮助他镇压莲藏教。

乔慈衣越发感到她与容定濯的差距,他就该和大家千金在一起,可以帮他成就功业,像她这样的身份,本就与他格格不入。她也渐渐意识到,他是不可能带她回家,不可能给她名分的。

总之,她觉得两个人的感情日渐破裂,到后来被磨得所剩无几。

上京以后,容定濯对她的所作所为,更是将他的态度表露无遗。

乔慈衣伸出手,塔娜立即去扶她,容定濯对乔慈衣的反应历来敏锐,挥手让塔娜出去,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

乔慈衣还是道:“没什么?”

容定濯哪里信,垂眸看着乔慈衣的面颊,不让开步,意思是要听真话。

乔慈衣想了想,突然幽幽问:“容相后来娶的为何是萧家的姑娘,没有娶陶小姐呢?”就像问与她无关的问题,含着微微的嘲讽。

容定濯一怔,定定看着乔慈衣,意识到她终于找回记忆。眼前的女子仿佛披上了一身的刺,看他的眼神跟昨天完全不同了。

对乔慈衣是否能记能从前,容定濯其实也没再抱希望,在他打算跟她重新开始那刻起,他甚至希望她不要想起过去,他心里感情复杂,嗓音亦有些沙哑,道:“终于想起来了。”他又反问她:“我为何要娶陶氏女?”

乔慈衣淡淡道:“你们门当户对,当初又有情有义的。”

容定濯先是皱眉,沉默一阵,却慢慢笑了,问:“这都是哪个年月的醋了……你还在吃味?”

他微顿后又道:“我若真的对她有情义,还会到现在也没有一个儿子?”

乔慈衣报以一笑,道:“我不是吃味,只是为容相可惜,觉得您错过那样好的良缘。”

容定濯一针见血道:“口是心非。我若现在真是有一桩良缘,与我的夫人琴瑟和鸣,儿女在侧,你可能心里不会好受吧?”

乔慈衣哪里听得这样的话,眉眼染上怒气,立即道:“容相想得太多,您就是妻妾成群,也跟我没有关系。您是忘记我也已经成亲,为何还要为您不好受?只不过是见到故人,八卦一二罢了。”

容定濯的目光顿时冷暗下来,就仿佛是乔慈衣再敢多提一句她成亲的事,他就会用什么手段打击折磨她一般。

他慢慢道:“也是,圣女历来魅力非凡,莲藏教愿为圣女献出生命的,可不止一两个。”

在容定濯多年来养成的威势下,乔慈衣下意识微微瑟缩一下,随即又直起背脊,看他一眼。

不过,乔慈衣感到好奇的是,容定濯在听说她恢复记忆之后,竟没有追问她,磐磐是不是他的孩子。他似乎真的不关心磐磐到底是不是他的,只偏执地认定那就是他的女儿,只是想对磐磐好。

但女儿本就是容定濯的,乔慈衣当然不可能故意跟容定濯说,磐磐不是他的女儿。

乔慈衣便不想继续跟容定濯交谈,只想离开。

容定濯却仍是不让,而是慢慢道:“那我现在跟你也算门当户对,不止有情有义,你还给我生下一个女儿,你是否愿意嫁给我?”

乔慈衣不敢相信看着他,道:“相爷在说笑?你不怕我仍是在为莲藏教卖命,依然是在拿美色来换你的信任?”

当初,他不就是这样说的?

她又道:“而且,卫老夫人也不会同意。”从卫老夫人那天的态度看来,容家应该不会想要她这样的媳妇儿。

容定濯道:“是,我母亲不同意。但是我成亲,不需他人多言。你也不用担心,我们成亲之后,不住在国公府,住在相府里。”

乔慈衣诧异看着容定濯,这下才意识到,他是真有要娶她的意思,而不是随意说说。

作者有话要说:  来了,今天从外面回家的时间预估失败,上不了网,抱歉。包包发得慢,别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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