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颗星

时近午夜,万籁俱寂,天上不见月,繁星点点,一闪一闪地亮着,美不胜收。

护士带宝宝去做检查,纪见星被推回了vip单间病房,她精疲力竭,倦倦睡去,这一睡就睡到了天光大亮,思绪尚迷糊着,她没睁开眼,下意识地去摸小腹,平平的,空空如也,吓得睡意瞬间全无,宝宝呢?!

怎么一觉醒来,宝宝就不见了?

纪见星猛地睁开眼,看清男人近在咫尺的脸,怔了又怔,理智渐渐回笼,昨晚她已经顺利把宝宝生出来了,还是个六斤六两重的儿子,哭得可响亮了,就是有些不好看,像只小猴子一样。

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一孕傻三年?

谈行彧见她醒了,放下润唇的棉签,轻声问:“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疼感倒是没有想象中的强烈,比生孩子时好多了,在纪见星接受范围内,她主要是又累又饿,提不起力气,钟晚特地为女儿熬的粥放在保温盒里,倒出来还是热腾腾的,等纪见星用漱口水简单清理口腔后,谈行彧一勺勺地喂给她喝。

一墙之隔的小客厅,外公外婆,纪宗尧钟晚四人围在摇篮床边,个个面带喜色,小声讨论着宝宝长得像谁。

外婆说:“眉毛、鼻子像行彧。”

钟晚说:“这浓密的头发像星宝。”

“对对对,”新晋外公纪宗尧兴奋地说,“嘴巴也像星宝。”

外公持不同意见:“我看着更像行彧。”

外婆和他同一阵营:“没错。”

她手机存有外孙刚出生的照片,找出来一对照,模子印出来般,有图有真相,纪宗尧挠挠头,不甘示弱道:“那眼睛像星宝。”

外公外婆相视而笑,钟晚手肘轻轻撞他,调侃道:“你看过宝宝眼睛?”

纪宗尧一噎,还真没看过,夫妻俩收到消息赶到医院,女儿就进了产房,等待三个多小时后,他们才见到外孙,可小家伙睡着了,直到现在还没醒。

这点倒真是随了他妈妈,不哭不闹,乖得不行。

纪宗尧刚想夸两句,小外孙就拆他的台了,脑袋一歪,放声大哭。

钟晚把他抱起来哄:“睡这么久,肯定是饿了。噢噢噢,小宝贝,小心肝,别哭,外婆带你去找妈妈咯。”

她耳尖地捕捉到病房里的说话声,想来是女儿醒了。

钟晚抱着外孙走进去,纪见星刚好喝完了粥,听见脚步声,抬眸看去:“妈妈,快抱宝宝给我看!”

昨夜生完太累了,头晕眼花的,她没太看清楚宝宝的五官。

钟晚看女儿脸色稍显苍白,但精神不错,放下心来,夜里怕宝宝醒了哭闹,摇篮推到客厅,由她和纪宗尧负责照看,谈行彧陆续去看了几次,其他时间都守在病床前,彻夜未眠,眼底布着淡青色,难掩倦意,这段时间辛苦他了。

钟晚把宝宝递过去,纪见星接住了绵软的小团,也许是近十个月的生命与共,息息相关,宝宝像感应到了什么,张大嘴巴“啊啊”哭泣,她急忙向妈妈求助:“怎么办?”

钟晚笑道:“喂他喝奶吧。”

毕竟是新手妈妈,纪见星空有理论,没有实践经验,胸口确实涨涨的,只要把宝宝抱过来,他就能自己喝到奶了?她看看妈妈,然后欲言又止地看看谈行彧,虽说没少做没羞没臊的事,可当着他的面,给宝宝喂奶,她还是觉得挺害羞的。

谈行彧接收到她含羞露怯眼神里传达的信息,站起身:“我去一下洗手间。”

等他关上门,纪见星撩开衣服,抱着宝宝贴近,宝宝凭着本能找到口粮发放口,握住小拳头,用尽喝奶的力气,“嗲嗲嗲”地吮着,白做无用功了,吮的是寂寞,喝下的是空气,他不满地挥动小手,嚎啕大哭。

纪见星再次手忙脚乱:“妈妈?”

“你现在还没多少奶水,也可能暂时堵了,可以试着热敷,按摩,或者让宝宝多吮吮。”外孙哭得脸蛋通红,钟晚心疼坏了,她发了个通乳教程视频给女儿,“你让行彧照着视频里的手法帮忙按摩,我先抱宝宝去喝点奶粉。”

“哦。”纪见星应着,自己先看了一遍视频,羞红了耳朵,这按摩手法……谈先生哪里需要学?他本就精通好么?!不过,吃素荒废了好长时间,他会不会生疏了?

所以,还是有必要照视频来的。

洗手间里的谈行彧留意到外边没了动静,拉开门缝,看到病房里只剩纪见星,他擦干手走出来:“宝宝喝完奶了?”

“没呢。”纪见星眸光闪烁,支支吾吾着,“妈妈说,乳腺堵了……”

谈行彧眉峰微皱,轻扶着她双肩,自责地道歉:“星宝,对不起,让你这么难受。”

“我们只生一个,以后都不生了。”

相比其他头胎孕妇,纪见星算是幸运的了,隔壁病房有个前晚生产的孕妇,孕期没有注意好控制营养,导致胎儿太大,可婆婆思想老旧,坚持要她顺产,说是这样生出来的孩子不仅聪明,身体抵抗力还会比剖出来的好,孕妇老公是个没主见的妈宝男,看老婆撕心裂肺地疼,只会瞪着眼干着急,安慰些没用的废话,最后是孕妇妈妈力排众议,拍板定案,临时顺转剖,听说还撕裂了,吃尽苦头。

真担心那孕妇会产后抑郁。

纪见星回顾整个孕期,什么都不用考虑,每天过得开开心心的,家人们嘘寒问暖,关怀备至,尤其是她家谈先生,一直守在她身边,给了她满满的安全感。

宝宝还等着喝奶呢,此刻不是矫情的时候,纪见星点开视频,递给他,粉唇微抿,意思是,让他看着办。

谈行彧会意,从头到尾,认真地看了一遍视频,掌握要领,开始给她揉按起来:“这样的力度可以吗?”

他的动作可没表情这么正经。

太久没有亲密了,纪见星变得非常敏感,情不自禁地“嗯”了声。

她立刻咬紧牙关,在他的低笑声中,面红耳赤,毫无威慑力地警告他:“不准笑!”

“好。”谈行彧勾了勾唇角,眸底笑意更深,“我不笑。”

纪见星管不住他,索性闭上双眼。

算了算了,眼不看为净。

横看成岭侧成峰,已非一手能掌握,谈行彧在她耳边发表了感想,引来她的拳头轻砸,他恢复正色,换了另一边。

疏通得差不多了,谈行彧低垂视线,检验成果,好像不怎么理想?

纪见星声若蚊呐地转达了妈妈的话,他很快付诸实践,红珠掩于薄唇间,开渠引流……直到舌尖尝到淡淡的味道,他停下来:“可以了。”

纪见星不想让妈妈看见自己这副样子,催促他:“快去把宝宝抱过来。”

谈行彧走出两步,又转回来,撑着床沿,凑近,吻住她,分享他唇齿间的淡香。

深吻结束,他得逞地笑,整理了肩上被她握皱的衬衫,系好扣子,掩去眉间的旖旎之色,缓步走到小客厅抱儿子。

几经波折,谈弹弹终于吃上了口粮,可惜吃了几口就没了,好在有奶粉垫小肚肚,他打个饱嗝,懒洋洋地睡着了。

纪见星抱着他,母爱泛滥,细细地打量,连根头发丝儿都舍不得放过,怀里的小生命是由她传承的,是她和谈先生相连的血脉,这个念头让她心软得一塌糊涂,亲了亲他的脸,默念着:宝宝,谢谢你来到我们家,选择我们当你的爸爸妈妈。

谈行彧神色无比的温柔,点开相机,记录下温馨美好的瞬间。

***

纪见星是顺产的,在医院住了两天,体检的各项指标没问题,她就回家了。作为国宝级的重点保护对象,坐月子期间,她的衣食起居被照顾得面面俱到,加上年轻底子好,经产后私教指导,适当地进行运动,身体恢复得比较快,钟晚三天两头地送汤汤水水过来,奶水充足,她喂起宝宝来游刃有余,剩了的挤出来,放冰箱里存好,作为宝宝的储备粮。

某人没少借着帮忙的名义,捡儿子的漏。

宝宝长开了,不再是皱巴巴的模样,变成了白白嫩嫩的糯米团子,胳膊腿儿肉嘟嘟,藕节似的,手背还带着小肉窝,可招人喜欢了。

之前看不出宝宝五官像谁,现在明朗了,除去一双乌溜溜,清澈灵动的大眼睛,跟纪见星如出一辙外,宝宝俨然是缩小版的谈行彧。

当然了,相比谈行彧小时候的不苟言笑,宝宝特别爱笑,被人抱着笑,自己睡在摇篮里也笑,醒着的大多数时候,总笑个不停。

关键是宝宝没有牙齿,笑起来就能看见粉色的小舌,纪见星得意极了,宝宝这么可爱,肯定是她遗传的!

钟晚说,这是怀孕时妈妈心情愉快,宝宝潜移默化受了影响。

纪见星深以为然。

傍晚,她和月嫂给宝宝洗了澡,穿好衣服放到床上,亲着抱着玩了一会儿,谈行彧走进来,月嫂识趣地退出去,把空间留给他们一家三口。

谈行彧坐到床边,宝宝发现爸爸的存在,笑着手舞足蹈,就算是再冷硬的心肠,在这样纯真无邪的笑容攻势下,也该化为绕指柔了,更别说这是亲儿子,由他深爱的妻子孕育,生出。

严父计划彻底成为泡影,只剩万千父爱柔情。

纪见星“叭”地在儿子手背亲了一大口:“你之前不是让我问宝宝愿不愿意叫谈弹弹吗?他刚刚同意了。”

谈行彧深眸微敛,疑惑道:“他怎么同意的?”

纪见星以指腹轻点儿子小脸,q弹滑嫩的肌肤,手感极好:“宝贝儿,如果你喜欢谈弹弹这个小名,就笑给妈妈看好吗?”

宝宝到底涉世未深,哪能懂得妈妈的套路,以为她逗他玩呢,咧着嘴巴“咯咯咯”地笑了。

“看吧看吧,他说喜欢!”

谈行彧抬手揉了揉眉骨,笑得些许无奈,更多的是纵容,他握着儿子的小手,开展第一场家庭教育:“在家里,妈妈最大,爸爸也要听她的。”

谈弹弹懵懂地吐着口水泡泡,根本不知道他爸将责任推卸得一干二净:“何况,这是你自己答应的,不关爸爸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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