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王张其善领兵包围萧家镇,非要搜出黄三太六人,搜来搜去,搜到后院的花窖,结果把哥六个给堵到里边了,眼前就有几盆花挡着,如果张其善命人把花一挪,哥六个就得露出来。

黄三太、杨香武、贾明、张七、李昱、欧阳德六个人各拉兵刃准备决斗,在旁边震三山萧杰跟儿子萧银龙一看不好也要准备决斗,正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萧家镇的外边就乱了套了,跟开了锅似的。“哗——”“了不得啦,有人偷马了,出了刺客了。”

玉王张其善就是一愣,心想这是怎么回事,转身躯离开花窖,就见一名副将满脸是血跑进来了:

“报王爷,您骑的那匹宝马被一个人给抢走了,而且打伤军兵多人,这小子可太厉害了。”

“哇呀呀呀——”

张其善一听暴跳如雷,对这匹马,他太心疼了。原来,张其善有三宝护身,第一宝就是这匹马;第二宝就是肋下佩带的七星宝刀;第三宝就是头上的盔,身上的甲。全是宝贝东西,刀枪不入哇!就因为有三宝护身,他才能在台湾成名啊。现在已丢了两宝。昨晚上这刀在肋下挎着,光剩刀鞘,刀没了,不知谁给拔走了。今儿个到萧家镇,马又失踪了,就剩下这身盔甲了。张其善焉有不急之理,他脑子里一转个儿,就知道这事非同小可,一定有高人跟自己作对。但是张其善有能耐,三宝大将浑身是本领啊,谁他也不服,拉宝剑闯出门外,他就问:

“方才来的是什么样的人,一共几个?”

当兵的回答:

“方才来了个挺大脑袋的小老头儿,因为脑袋太大了,也没瞅清他的五官,反正马马虎虎地看出是个小鼻子小眼,一捋山羊胡,两眼睛跟两盏灯似的。穿的什么,我们都没看清。左手拿根马鞭,右手拎个小刀,不容分说闯进重围。碰着的就趴下,不知怎么的他就闯到马前了,把宝马偷走,奔正南去了。”

张其善气得火冒三丈:“来呀,给我换马,追!”

有人给他换了一匹普通的战马,张其善飞身上了马,还没等走呢,震三山萧杰领着儿子萧银龙从屋里出来了:

“王爷留步,王爷您先等等。”

张其善赶紧把马带住:“萧庄主,什么事?”

“王爷,咱得把话说明白了,您说我窝藏哥六个,领兵把我们包围了,搜了个马仰人翻,您看看到现在您也没把六人找出来,究竟这事算怎么办呢?您老等会儿是回来还是不回来,我究竟是个好人还是个歹人?您必须把这事给我交待清了。”

“这个……”

现在真把张其善闹懵了。你看,有人禀报萧杰窝藏哥六个,而且说的五官相貌一点不差。瞪眼没搜出来,现在又把马丢了,自己还得去找马,这事可怎么回答呢?萧杰还得理不让人,非问不可。张其善眼珠一转有了主意:

“萧庄主,您别生气,怪本王听了流言蜚语,你我之间本是一场误会,你能藏那六人吗?如果藏了我能搜不出来吗?既然没搜出来就是没那么回事了。萧庄主,改日我一定赔礼认错。改日见,改日见,哈哈哈!”

说着他走了,奔正南去找大脑袋老头去了。萧三爷一直看到军队撤出萧家镇,这心才放下。心里说,谢天谢地,好险,好险哪!这要是在我们家把哥六个给搜着,张其善一怒,我们家一个都活不了,又想到那个大脑袋老头是谁呢?这人可帮了我们的大忙了,早晚若能见着,我得好好致谢。萧三爷心想着,命家人把大门关上,领着儿子回到花窖。三爷一拍这门:

“三太,出来吧,张其善走了,没事了。”

黄三太答应一声,从花丛之中钻了出来,到了外边小哥六个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哎呀,把人都要闷死了!”

金头虎贾明,翻着小母狗眼东看西看地问道:“三叔,那老家伙滚蛋了?”

“走下”

“我说这事怪呀,怎么无缘无故地滚了呢?”

萧杰说:“我也纳闷儿呢。据说有个大脑袋上了年纪的人,把他的宝马给偷走了。他一怒之下这才收兵,去追那老头去了。”

“大脑袋?”

金头虎晃晃自己这脑袋。心说怪事,在进澎湖马公城的时候,我用爬绳索登城,好不容易爬到城上。叫一个大脑袋“咣”把我给撞下去了,是不是那个大脑袋?这台湾尽出大头哇!贾明纳闷,把这件事跟萧杰说了。萧三爷说:“你看见没?这位是个了不起的人物,肯定暗中帮了咱的忙了。”

大家都挺高兴,回到大厅落座,萧杰摆了一桌酒席给大伙压惊。吃着吃着萧杰想起一件事来:“三太,你们小哥六个都在这呢?可把话听透了,这个地方不能呆了。迅速离开我这萧家镇,迅速离开澎湖岛,你们马上回大陆。”

三太就问:“这为什么呢?”

“三太你这么聪明,怎么说糊涂话呢?这张其善非常狡猾,别看他现在领兵走了,他还得回来,不把你们六个人抓住,他决不能善罢甘休。而且他的身边还有太仓三鼠给他出谋划策,张其善想完,三鼠也不能答应他。因此,我这儿是太危险了,如果再回来把你们堵上,你我都得完!”

黄三太点点头:“三叔,您说的不假,我只是觉着这趟往返徒劳了。三鼠我们没抓着,三宝没弄回去,是不是觉着有点遗憾?”萧杰说:“三太你别想那么多了,现在有命就不错了,关于三鼠和三宝的事咱们从长计议,我留在澎湖慢慢地再想办法。”黄三太一听也行,跟那小哥五个一商议,大家都同意。但是,说离开这,也不是容易的。萧杰马上派家人探听动静,能不能走得了。这探事的家人去了一天跑回来了。“庄主爷,走不了哇,四外全是岗哨,五步一岗,十步一哨,村庄镇店全是军队,各庄各寨全都有人把守,弓上弦、刀出鞘,对往来的行人严格盘查,走不了!”

“哎哟。”萧杰一听,坏了!这可是一块心病啊,看来张其善是事先有了准备。萧杰对三太说:“咱们若能想法在码头上弄只船,那就平安无事了。但是在这要到码头雇船得过四道关口,这四个关要过不去,其它全是梦想了。哪四个关?第一关就是愁崖关。愁崖关有个总兵叫李平,跨下马掌中一对钉钉狼牙棒,那勇得不得了哇,这头一关就不好过;第二关叫飞狐关,总兵叫马成,跨下马掌中二股托天叉,也是有万夫不当之勇;第二关叫迭玉关,总兵叫白康,是个回民。这家伙跨下马掌中一口大刀也有万夫不当之勇;最难过的一关叫飞虎关。飞虎关的大帅叫石朗,这石朗马上步下,长拳短打,样样精通,而且颇具才能。那是张其善的左膀右臂,现在率领重兵在飞虎关驻防。你就是插翅也飞不过去呀!”萧杰讲到这头都疼,怎么办?把哥六个搁到这是块心病,随时随地都有危险,这六人要叫人翻出去,对不起胜英;送走,这四关又不好过。这老少八人在屋里就想开主意了。最后贾明给出个主意:“我说三叔哇,看来我们这六个人成累赘了。我们这一到你家,您都老了有十岁。看来,是非之地不能久呆,我们离开越早是越好,对我们对您都方便。”

萧杰说:“是呀,我就是为这事发愁。明儿,都说你有主意,你看此事应怎么办?”

“哎呀,活人还能叫尿憋死吗?我看这么办得了。您就说到海边去捕鱼,想做点买卖。您现在是官人呀,过这四关不费吹灰之力,手中有文凭路引,哪个敢拦您呢?您把我们六个化了装,装到车上,拿东西一盖,谁也看不见,那不就混过去了么?”萧杰一想也是个办法呀,后来一想,实在是没有别的法呀,就这么办吧。

当天晚上就忙开了,光大车准备了就有十五辆。上边装的有鱼网等捕鱼之物,在第三辆车上,就把哥六个藏到里边了。上边用渔网盖着,这车上装得满满的,藏六个人上哪看去。震三山萧杰找出四十名伙计,十五个车老板儿,每个老板赶一辆车,这四十名伙计在这护着车。萧杰带着儿子萧银龙,里边穿一身短靠,外披英雄大氅,各带兵刃,压着这些车,萧杰一想,就看这一回能不能行了,要能闯过这四关,把哥六个送走,我就了却了这桩心事。老头子诸事安排妥了,身边带上文凭路引。文凭路引按现在说这叫证明,介绍信,没这玩艺行吗?空口说白话,那不可以。他把所有的证件都带上,老头起了身。

简短捷说,他们一行人第二天中午就到了第一关——愁崖关。来到关上一看,城头上全是军队。出城和进城的老百姓排了两大溜,在城门口还有几座席棚。这是干什么?为了检查!这些被查的人都得脱光了衣服,浑身上下都得搜到了,然后才能放行。这还得有正当手续,如没有,发现有半点可疑之处,是立刻抓起来,轻的去坐牢,重了把命就得搭上。就这样光嫌疑犯就抓了五百多呀!哭爹叫娘,老百姓是怨声边连连哇!他们这时就到了城根前了,萧杰一想穿城而过呀,就算过了头一关了。遂把马一提“驾——,伙计们,把车赶快点。”大摇大摆地刚要进城,被守城的军兵给拦住了:“站住!车辆停止前进!”

军兵各拿刀枪一拦,萧三爷一看没办法了,冲后边一招手,十五辆车全停住了,他跟他儿子赶紧把马带住。萧银龙在马上就问:“你们这是干什么?”

“干什么?”军兵反问道:“你们没看到布告吗?奉我们玉王的旨意,在这捉拿奸细,大清有六个奸细潜进澎湖马公城,在这为非作歹,王爷要捉拿这六寇,你们是哪的?”

萧银龙说:“对不起,我们就是马公城正南萧家镇的,这是我爹,萧家镇的镇主。我们打算到海边去捕鱼做买卖,想穿城而过。”

“是吗?拿来!”

要什么?要证件。就这样萧杰从怀里取出各种文凭路引往前边一递。当兵的头目接过来一看,人名、职业,什么都有,下边印着鲜红的大印。又看看萧家父子,又看看这十五辆车,然后把这十五个车老板儿、四十名伙计都集合起来。按照路引的姓名、年纪、特征,挨个对照。这一对照分毫不差。这当兵的小头目又检查检查这十五辆车。一看那渔网、小船、捕鱼的东西,腥味难闻。他就一皱眉:“好吧,萧庄主,对不起呀,这是例行公事,兄弟我就得以公治公,过去吧!”

萧三爷心里这个痛快呀。就这样顺利地通过头一道关口。太阳刚往西一转,到了第二道关——飞狐关。这个关也是同样进行检查,看了手续,检查了十五辆车,对照了这几十人的姓名特征,没发现破绽,又过去了。日头压山的时候到了第三关就是迭玉关,这道关更省事,守关的这个官兵认识萧杰,因为他家也住在萧家镇。一看是萧三爷,这几个当兵的都乐的:“这不三爷吗?您这是上哪去?”“各位辛苦,我准备到海边捕鱼,做点买卖弄点零钱花。”

“三爷您这是干什么呢,现在家成业就,要钱不有的是吗,何苦到海边还受那种罪呀?”

三爷一乐:“唉,也不光是为钱,主要的是开开心,解解闷。”

“啊,这么回事呀,那过去吧。”“不检查检查吗?”“哎,那得分跟谁呀,您老还用的着吗?过过。”

萧三爷在马上一拱手,这才穿城而过。在掌灯的时候,到了最后一道关口——飞虎关。萧三爷这心就缩紧了,就看这道关怎么样了,这要过去就没事了。他心里想想,马往前走,就来到飞虎关附近,还麻烦了。因为天黑了,关门紧闭,吊桥高挑,还得叫城,相比之下比别的关要麻烦得多。萧三爷把马匹带住,冲着城楼上说话:“哪位弟兄听事,哪位弟兄值班?”在城上探出个脑袋来,正是值班下夜的。头目看了看萧杰他们一行:“什么事呀?”

“哎呀,麻烦,麻烦,请您开关落锁我们要出城。”

“我说老头你怎么有事白天不干,单等晚上起哄,这城门刚关上你就来了。不行,不行,要想出城不难,明天天亮再来吧!”

“这位兄弟,我也想那么办,无奈老朽有点急事,有趟买卖我都联络好了,人家就在海边等着我呢。如果今夜晚间我不赶到,这笔买卖就算吹了。兄弟,虽然说关城门了,也不是不能开,咱们澎湖有个规矩,如果遇上急事,照样可以穿城而过,请兄弟赏个方便吧!”

“等一等啊。”这个头目也不算难说话,领着一伙军兵,吊桥放下,城门打开了。这头目来到近前打量打量萧三爷,看看后边的车,问道:“你姓什么?”

“老朽免贵姓萧。”

“哪来的?”

“萧家镇。”

“有文凭路引吗?”

“样样俱全。没有的话那三关我怎么过来的,您看看。”

这个头目把文凭路引接过来,皱着眉,仔细看了三遍,又问道:“那车上带的都是什么?”

“渔网和捕鱼的用具。”

“得检查啊!”

“请便。”

这些当兵的真挺混帐,手里都拿着长枪,那枪杆都有一丈八尺长。二尺多长的枪尖后面带个钩,叫钩镰枪。他们挨着个地翻,光翻还不说,见着软东西他们就扎,“噗噗噗”乱捅一气。黄三太他们就在第三辆车上,这要一捅不就完了吗?三爷一看不行,等他们搜完第二辆车,刚到第三辆车边上,萧三爷就撵上来了:“这位兄弟,暂且住手!”“怎么?你心虚啦,这车装的什么私货呀?”“不不不,兄弟你先消消气。你看我这车上都是渔网,我怎敢夹带走私呀。你和众弟兄十几条长枪,这么一乱捅,我这网不就糟践了么?往后我怎么捕鱼呀?望兄弟留个方便,手下留情!”三爷说到这,冲萧银龙一使眼色。

萧银龙多聪明,拿过个包,打开之后捧出明晃晃、白花花一堆银子。萧三爷接过来往前一递:“兄弟晚上够辛苦的了,没别的说,打壶酒喝吧,这是老朽的一点心意。”

这当头目的和当兵的一瞅是银子,高兴了:“老爷子,无功受禄,寝食不安哪,怎么好拿您这么多钱?”“哎,甭客气,说句实话,如果说这趟买卖要能做成了,何止是这些呀,那就是说弟兄们帮我的忙了,我也应该花俩钱,别客气,快收下吧。那好了,我们可就发财了。”

这当头目的把这银子包上揣怀里了,那些当兵的一看,眼都红了:“哎,头,你怎么被窝放屁——吃独的?我们呢?”“着什么急呀,等他们过去再分还不行吗?还急眼了。”他们光顾了银子了,也没检查,就这样几个人一核计:“妥了,萧老庄主,可快点呀,别叫我们大帅知道,叫他知道了,这事可就麻烦了。”“行行行,多谢!”

萧三爷心里这痛快呀,没想到顺利通过四关。一到海边就是我们的天下了,船不有的是吗。叫哥六个一登船,这一片压在头顶的乌云就满散了。萧三爷想得倒挺好,还没等他上马呢,就见飞虎关的里边,人欢马叫,灯球火把,亮子油松,“哗——”就闯出二三百人,全是马队,再往马上观瞧,一个个明盔亮甲各持刀枪。火把在两旁一摆照如白昼,正中间蹿出一匹大黑马,马上端坐一人,身高六尺挂零、金盔金甲绿纙袍,再看胸前挂着护心镜,后面背着护背旗,跨下马掌中平端大刀。往脸上看,面似油粉,四方大脸,剑眉虎目,鼻直口方,三绺墨髯。其实这人五十多岁了,看上去不象,就像四十左右。二目如灯,催马过吊桥把萧三爷拦住了。萧三爷一看吃了一惊,来的是谁?正是澎湖的大帅石朗。这就叫,怕什么,来什么,萧三爷就怕这个石朗,心中就一动啊。难道走漏风声了,有人给石朗送了信,他怎么知道我从这过?怎么亲自领兵把我给拦住了呢?三爷心里头虽乱,脸上可没露出来,赶紧从马上跳下来,紧行了几步:“我当是谁,原来是石大帅,小老儿礼过去了。”

“吁——!”石朗把马一带,把大刀往身后一背,看看萧三爷,

“我说,这不是萧杰萧三爷吗?”

“正是在下。”

“三爷,你不在萧家镇享福,领着这么多人,想上哪去?”

“回大帅的话,小老儿终日在家中闲坐,心中烦乱,准备到海滩捕鱼取乐。”萧杰没说做买卖。

“取乐子?”

“嗯,取乐。”

“你真有这份闲心?车上带的都是什么?”

“渔网和捕鱼的用具。”

“呵呵呵,三爷对不起,我要检查。”震三山萧杰知道,他要一检查,非把人查出来不可!他琢磨着那三关都草草了事,看来他这是成心。三爷就知道坏了,尽量把他拖住,不让他搜,那是最好。震三山萧杰想到这往前走了两步:“大帅,您这是为什么呢?难道连我你也不相信?”

“三爷,你是最聪明的人,最近岛子上发生的事儿,您还不清楚吗?前天晚上我们玉王张其善,宴请来宾,您不是也参加了吗?我也参加了,咱都在场啊。在酒席宴前发生的事,难道您没看见?有黄三太等六个人潜入马公城,在这里说什么要捉拿三鼠,追回三宝,您说可笑不可笑。大清国的人敢跑到台湾来抓差办案,他们眼里头没人了。他们都忘了台湾澎湖根本不受大清国的约束,清朝的法律在这根本就无效,他们竟敢跑到马公城来折腾,我们王爷一怒之下当场把他们抓住。可没想到,有人把他们给救了,王爷把宝刀也丢了,您说这是怪事不?现在我奉了王爷所差,各关各寨,都在搜拿这六个奸细。我也是迫于无奈,不管是谁都要严格检查,老庄主,这不存在相信不相信的事,您的文凭路引我不看,主要搜搜您的车,来呀,搜!”

“嗻,是!”当兵的往上一蹿,把头辆车东西全给弄下来了,撤了满地。把车老板赶到一边去,伙计们也都撵走,又奔第二辆车来了,拿钩镰枪一顿乱挑,把东西全给扔下去了,慢说藏人,就是藏个鸟也得让人看见。这就奔第三辆车,萧杰可沉不住气了,那要把渔网一掀,六个人全得暴露。这可怎么办?事在燃眉,刻不容缓。萧三爷脑袋一热,往前一纵,把手一张:“等等,先别搜!”

石朗就是一愣:“萧杰,你想阻止我例行公事吗?”“非也。石大帅,没这么干事的。我萧杰犯法的不做,犯歹的不吃,该纳税我纳税,该干什么我干什么,我是个守法的良民,你搜东西没这么搜的。你看全都给我抛到车下,摔的摔,扔的扔,这是多大的损失,您这是成心跟我过不去呀?”“嘿嘿嘿,三爷,对不起呀,您受点损失,您就当忍个牙疼吧,这在特殊的情况就得特殊对待,搜!”当兵的二次往上一闯,萧银龙急了,往上一纵,“咣!”就是一脚,把当兵的踹个爬虎,正好嘴啃到地上。

您说这事有多巧,正好地上有块小石头,尖还朝着上,正磕到门牙上。“咔”一声,把门牙给撞折了。把这当兵的疼得“嗷嗷”直叫,捂着嘴退归本队。石朗一看就翻了脸:“萧杰你干什么?哎呀,你们爷俩眼里头没人了,竟敢暴打官军,对抗本帅的军令,你们是活腻味了吧,今天叫搜我也得搜,不叫搜我也得搜,既然你们把军兵给打了,你们现在就触犯了刑法,干脆跟我到衙门走一趟吧,带走!”这就要绑这爷俩。

萧家父子一看,打吧!除了打没别的路可选了。萧杰把外衣闪掉,从腰中“呛啷”一声把刀拽出来了。萧银龙一看他爹亮家什了,把大褂闪掉,从背后一伸手,“噌”拽出“判官双笔”。四十名伙计一看老主人少主人要动手了,全把大衫闪掉,一伸手把齐眉棍、七节鞭全拽出来了。“怎么的,怎么的,动武是怎么的?”“哗——”拉开了阵式。石朗一看:“嚄!姓萧的,你这是成心造反哪!想要动武,好唻,本帅我奉陪!”再看石朗手中托着大刀,一抬腿从马上跳下来,抡大刀直奔震三山萧杰,两个人并不搭话,是当场动手哇。萧杰说得明白:“你把我战败了,我这车你随便搜,没收也行,如果我不败你想搜我的车,势比登天还难,那两辆车的损失,你如数给我包赔!”石朗说:“行!我要是从你车上找不出弊病来,我给你赔不是认错,你拿命来吧。”

那位说石朗为什么亲自来检查呢?不是没有原因的,今天白天他就接到张其善的手令。张其善跟他是最好的朋友,无话不谈,派人送手令的时候告诉他,飞虎关严格布防,不管任何人禁止出入,就拿萧杰也好,孟凯也好,是我的好朋友也不例外,现在我对这几人怀疑上了,那六人找不着,肯定跟他们有关系。石朗就注了意了,要不他怎么亲自来呢?他在帅府里坐着,把人派出来了,说萧杰也好,孟凯也好,如要过关速报我知。萧杰这车刚一到,有人就给他送信了,所以他满身披挂,这才出关。他现在也察觉到了,这六个人肯定在车上,不过在哪辆车上,他可叫不准,要不他怎那么认真呢,把车上的东西都给扔了下来,这是有目的的。

咱们书归正传,两个人这一动手,萧三爷是把短刀,石朗是把大刀,这两种兵刃各有所长各有所短。就拿萧三爷来说吧,那是堂堂的侠客,飞檐走壁,会各种软硬的功夫,施展开这把刀,运用自如,快似猿猴。石朗呢,马上的将军,讲究顶盔挂甲,冲锋陷阵,包打前敌。现在从马上跳下来舞大刀,跟萧三爷动手显得笨了点,但是因为他全身披挂,刀枪不入,碰一下没事,再说他这把大刀长还沉。兵刃这东西是一寸长一寸强啊,所以石朗沾光就沾到这上而,别看笨,但是他占着一定的优势性。因此这两个人打了个平手,不分上下。

单说小侠萧银龙,今年十五岁,萧银龙在本套书中是头一个美男子呀,不但长得漂亮,功夫也好,他的兵刃也特殊——“判官双笔”。就象支毛笔,但是比毛笔大得多,杆长二尺八,再加上笔尖有三尺三,一对儿,是五金制造的,那笔尖可不是羊毛的,而是纯钢的,铁板都能给扎透。这对笔有特殊的招数,专点人的穴道。萧银龙自幼受异人的传授,本领高强啊,要没有他爹压服着,他早就不干了,他一看他爹跟石朗动手,沾不了光,萧银龙就受不了,大吼一声跳过来了:“爹,杀鸡还用牛刀吗?我来对付他!”说着话晃双笔奔石朗双目便点,石朗用大刀一架,“嘡啷啷”把双笔崩出去,天空中闪了一溜火星。萧三爷趁这机会打垫步跳出圈外,扶住这第三辆车,“呼呼”直喘气。他一看儿子跟石朗打起来了,萧银龙这能耐不次于他爹呀!双笔上下翻飞,专点石朗的穴道。石朗是全神贯注,决不敢有半点疏忽,看这意思一半时分不出输赢来。

咱们单说车上这六小,别看人在车里藏着,耳朵可好使,外边发生的事。说的话,他们都听得见,贾明有点受不了,捂得直冒汗,他左边是杨香武,右边是黄三太,贾明就对黄三太说:

“师哥,这滋味太难受了,还不如出去痛痛快快打一仗,在这闷着,什么时候出头哇?三哥,你让我出去得了。”黄三太在他屁股上狠劲掐了一把,压低了声音说:“兄弟忍着点,不能因小失大,你看他们怎么打都没有关系,因为石朗没有证据,如果咱几个一露面,让石朗抓住了证据,都走不了啦,岂不给三叔带来了麻烦?你再忍一忍吧。”

“哎呀,这也太难受了,我说小瘦干,你把我骨头顶得真疼,你往那边点。”他往旁边踹扬香武。他们就在里边活动开了,动弹、动弹,贾明就把脑袋探了出来,仗着天黑别人没看着他,贾明一看,呀!萧杰正在这喘气呢,他的小辫正顶到萧杰后腰上:“三叔哇,咱爷俩商量商量,你让我过过风行不?你没看今儿个这形势呀,人家都发现了,藏也藏不住了,干脆咱就跟他拼了吧。您要允许我伸手,石朗算个屁呀,到那儿一拍,就给他打个狗啃屎,我一晃脑袋咱就过了飞虎关了,我说三叔,您看怎么样?”“回去!”萧三爷一抓“冲天杵”又给他塞回去了,用渔网把他盖上,心说就你惹事,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呀,你要不出来还好点,你要是一出来可就真麻烦了。

正在这个时候,可了不得了,就见关前南北东这三面,人欢马叫,灯球火把,就好象长潮了似的。“哗”萧杰就是一愣,定睛一瞧,坏了!张其善的人马上来了,往左边看正是总兵马成,手中端着大叉;往右边看正是总兵李平,手中端着钉钉狼牙棒,后面还有迭玉关的总兵白康,骑着马晃着大刀,三路人马全到。光他们三路还不说,在后面绣旗高挑,出现五百御林兵,五百飞虎队,跑在最头前的是一匹大白马,马鞍桥上端坐的正是玉王张其善。萧三爷一看心头当时就缩紧了,完了!今天我们是插翅难飞!这时“哗——”人家军兵合严围了个圈儿,把他们的十五辆车,四十名伙计,十名车老板,萧家父子围在当中。

“吁——!”张其善把马带住,一点手把石朗叫过来,石朗一看王爷来了,不能再打了,虚晃一招跳出圈外,把大刀挂在马的得胜钩上,擦了擦汗,分獭尾,撩战裙来见张其善:“王爷,您怎么来了?”“嘿!我早就听到信儿了,听说萧庄主要捕鱼作乐,真叫人可发一笑哇,萧庄主在这没?请过来!”萧三爷硬着头皮说:“这不是王驾千岁吗?”“对!打开天窗咱说亮话得了,明人不做暗事,你是堂堂的侠客,干什么藏头藏尾的,竟用谎言欺人呢,你认为你做的事机密呀,怎能瞒得过本王的眼睛啊,嗯?你早也不捕鱼,晚也不上海滩,单赶这个时候你无缘无故上什么海难,你骗谁,黄三太就在你家里头,这是千真万确,就是因为马丢了,我光顾了追马去了,给你留了个喘息的机会,你认为本王完事了,没有,我走啦,我在你萧家镇留下眼线了,你干什么我清清楚楚,你们商量好了,你想借捕鱼为名把这六个奸细护送出海,你不是做梦吗?三爷,我张其善这个人,交了不弃,弃了不交,我承认你是好样的,爱惜你是个英雄,咱还是好朋友,可有一样,你赶紧把六个人给我交出来,然后承认个错就完事了。往后该怎么走动咱还怎么走动,我决不伤你一根汗毛,这够意思了吧?话又说回来了,你就是不交还想顽横,你看看今天这个形势你走得了不?慢说你是个侠客,你就是个剑客,能不能是这些人的对手?当兵的还用伸手吗,一个个往你眼前一站,一刀一个随你便砍,就把你累死,能把这些人砍光不?何况这些人带胳膊带腿还要伸手哇!三爷我把话可说完了,这是最后的一次。我现在就问,这六个人你交不交?”

萧三爷一听坏了,但是萧杰也有主意,你没抓住人证物证,我就来个不承认,我看你能怎么的?想到这震三山一笑:“张王爷好样的,这么大个澎湖岛、马公城你不怀疑别人,竟怀疑到我头上来了。干脆我也告诉你一句痛快话,我没见过六人,根本我就没藏,今天我奔海边捕鱼,实属确实,那你叫我怎么办?”

“好,萧杰,搜!我就不信今天搜不出人来。”这当兵的往上一闯这就要搜哇,小英雄萧银龙一看不好,一晃判官双笔:“我看你们哪个敢动?谁动我给谁放血,给你扎个透眼儿。”张其善一瞪眼:“萧杰,这怎么回事?你难道还要纵子行凶不成!”骑虎难下。正在这时候,三鼠在张其善身后呢,这仨小子也骑了三匹马,有谁呢?飞天鼠秦尤、过街鼠柳玉春、盗粮鼠崔通。这仨小子在大清国作了案,夜入皇宫,偷来三宝,在大清的国土上呆不住了,这才漂洋过海来到澎湖,现在把三宝给了张其善了,做为进见礼,就凭着这三件宝贝,巩固了他们的地位,现在他们的安全有了保障了,全得依靠张其善。张其善要是嘴一歪歪,仨人的命就没了,他们现在最担心的就怕双方和解,如果凭着交情一说这事完了,他仨的命就悬乎,所以越打得激烈是越好,最好出了人命他仨才痛快呢。秦尤想到这,计上心来,把马往前一靠:

“王驾千岁,我说几句行不?”

“贤弟,有话请讲。”

“王爷,我没跟您说吗?这个老匹夫震三山萧杰就是胜英的磕头把兄弟,他们跟胜英是狼狈为奸哪,我看抓我们哥仨事小,取三宝也是借口,他们这是乘机打台湾,夺取马公城,王爷您可不能心慈面软哪,一定得把这个老东西铲除,以绝后患。不然的话,那可就悔之晚矣!”

“嗯,贤弟放心,本王主意已定,绝对跑不了他。不过呢?治人要治个心服口服,咱们得有证据,你凭白无故的就伤人,恐怕也不太合适!”

“对对对,当然是,当然是,王爷明鉴。”

秦尤觉着这火也快烧着了,就在旁观虎斗吧。再说张其善,从马上跳下来把大宝剑拽出来,指着萧银龙:“孩呀,来来来,我看看你有什么能耐,你怎么就那么横。”萧银龙冷笑一声:“是你欺负到我们爷们头上来了,难道不许我们反抗不成?”“嗯,说得有理,银龙啊!我跟你爹可有交情,也不愿撕破脸,咱这么办,今天你要把我掌中的宝剑赢了,就放你们爷俩过去,要赢不了这车我可以随便搜,行不行呢?”“可以。”银龙年轻啊,一句话说出口,也没想想自己是不是张其善的对手?可也难怪,事到现在就得横着点说呀。

萧银龙把双笔一晃,直奔张其善。张其善一晃大宝剑,两个人战在了一处。方才咱们说了,小侠萧银龙确实不善,这对双笔受高人传授,神出鬼没,但是呢分跟谁比呀,要跟张其善比就相形见绌了。那张其善马上步下样样精通啊!掌中这把大宝剑呼呼生风,步步近逼,把小侠萧银龙逼得身形乱转,十几个照面就冒了汗了。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萧杰一看,得了,今天不是鱼死就是网破,我也豁出来了,老头子压刀往上一纵:“张王爷,你怎么跟个孩子一般见识?既然这么欺负人,来来来,老朽陪你走几趟。”压刀就冲上来了。张其善一看:“嗬!还是爹向着儿子呀,好好好,今天我让你们爷俩!来吧,一比二。”他说话还真算数,萧银龙怕他爹不行,根本没往下撤,这爷俩跟张其善战在一处。

飞天鼠秦尤一看,咱们来这么多人都在旁边看热闹哇,怎么都不伸手呢?他就有点着急,一看大帅石朗在他身边呢,秦尤从马上跳下来:“石大帅。”“什么事?”这石朗看不起他,心说贼眉鼠眼的,他娘的有什么能耐,没事跑皇宫偷点零碎,跑到台湾来了,他们要不来能出这些麻烦嘛?你别看王爷对你们不错,我瞧不起你们,故此石朗把脸往下一沉。

“大帅,这不能看热闹哇,您看咱来了这么多人,都在这围着,谁也不伸手,万一王爷有失,岂不铸成大错呀!大帅您应该传令,让他们都上去,到那块儿不就把他们按住了么,什么事不也就结了吗?”

“嘿嘿嘿,我说秦尤,你可真是不到一处一处迷呀。你不知道我们澎湖有个规矩,向来讲究单打独斗,上至王爷下至士兵都是如此。不象你们大清国攒鸡毛凑掸子,靠着以多胜少,我看你少操这份心,找个没人的地方凉快凉快去!”“我——这——。”秦尤没想到碰了南墙,一瞅这位石大帅脾气还挺怪,灰溜溜躲到一边了。秦尤这心里很不是滋味,这叫人在矮檐下,怎敢不低头哇,受这份窝囊气,有劲儿使不出去呀。秦尤心里有数,能呆则呆,实在不行,我就溜之乎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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