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天玉虎蒋伯芳,棍扫肖金台,力战八大锤,真是一举成名。韩勇、韩猛双战蒋伯芳,就凭两个人这么大的能耐,斗不倒蒋五爷,最后终于被蒋五爷把他们的双锤砸掉,双双败回,从今以后都知道有这么一个蒋伯芳。五爷这一胜利,胜三爷一看非常高兴:

“五弟这厢来。”

贾明乐得把草包肚子一腆:

“哎呀,我的五叔呀,你是我的金五叔,银五叔,翡翠五叔,宝贝五叔,您算给我们露了脸,出了气。”

蒋五爷也非常高兴,胜英陪着五弟说了几句话,冲着闵士琼说:

“这第五阵你们又输了。”

哎哟,把闵士琼气的,本来打赌击掌,十阵赌输赢,六胜四败为准,如今十三省总镖局连胜五阵,再有一阵肖金台就彻底失败呀!他心里可没有底啦,又一想你们连胜五阵,这第六阵你们是非输不可,想到这闵上琼冷笑一声:

“胜老明公,我说话算数。如果这十阵你们胜了六阵,我一定把秦尤三鼠交出来,把宝灯双手交还,我跟我儿子到案打官司。说话一定算数,我承认这五阵输了,且看这第六阵。”

胜英点头:

“且不知这第六阵的打法?”

闵士琼说:

“各位,你们大家跟我来。”

说话间闵士琼转身奔后山,山寨诸来的人,十三省总镖局的人都跟着他背后,一直到了左八寨。周围是大寨,中间平地,闵士琼把大家领在一所房宅前面,大伙一看,面前闪出三间房。大石头砸的基础,上面是青砖,这三间房子非常坚固。在房子的四周,全拉着刺网。这网都是用钢丝编的,而且刺网上全挂着铜铃,偶尔被风一吹,“叮噹”直响,众人全猜不透究竟这三间房子是干什么用的?闵士琼上了台阶,用手砸门,大伙儿才看清这门是铁的,外边用铁叶子包着,用菊花钉钉的,十分坚固,时间不大门开了,从里面出来位彪形大汉,这人背着双刀,面似瓜皮,长得虎背熊腰,有三十来岁,他正是闵士琼的六徒弟李霸,人送绰号双刀将。

李霸见过老师,闵士琼一摆手,让他把道路闪开然后请胜英进屋。老少英雄跟到屋里头,一看这三间房子是通连的,里边就是一大间,没有窗户,就这么一个门,所以得点着蜡灯。喽罗兵把灯点着,大伙看清了,靠着西房山那放着个大铁柜。这个铁柜跟床铺一般大小,柜上放着行李,有枕头、被褥,这李霸就在这睡觉。闵上琼吩咐一声,把行李等物挪开,把这柜上的大锁打开。“吱呀”一声把盖掀开,从里边拿出个包袱来。闵士琼把包打开,里面是个精致的盒子,再把盒子打开,里面就放出七色的光芒。胜英众人一看,“哎哟”,正是国宝——八宝莲花万寿珍珠灯。闵士琼手托宝灯跟胜英说:

“老明公你看见没?这就是你们要找的国宝,咱们这第六阵就从这灯上下功夫。你看清楚,我把这灯就锁到铁柜里头,我的徒弟李霸在上面睡觉,把房门关好,限你三天的时间把灯盗出去。盗出灯我认输,盗不出灯你算失败。但是有几个条件,一不准用熏香蒙汗药;二不准破坏门窗,用宝刀宝剑把门窗劈了,这不行;第三不准惊动李霸,李霸要知道你们偷灯也不算,时间是三天,今天不算,从明天开始。明天、后天,大后天到晚上三更三点必须把灯盗出,三更四点就算晚,到四更天盗出灯去也不算,不知老明公意下如何?”

胜英一笑:

“大寨主,我不会大搬运,我也不会掐诀念咒,你这叫刁难人哪,此事我万不能答应!”

不但胜英不爱听,老少英雄听了也有同感,这简直是非理的要求,要不会妖术邪法怎么会把灯盗出去呢?纯粹是强人所难哪!正这时大贼魔欧阳天佐从旁边过来了:

“哎呀,三哥我看可以答应。”

“贤弟,此事不能答应。”

“我们要不答应当时就算栽了,我替三哥答应,这个灯可以盗得。”

欧阳天佐也不取得胜英的同意,转身面对闵士琼:

“我说大寨主你说话算不算数?”

“算哪。”

“既然算数,我代表我三哥跟你打赌了。”

闵士琼这个乐呀,心说胜英要不同意,这个事就麻烦了,得重新考虑,偏偏蹦出个大贼魔,他答应了。心说话,你别看你是贼魔,想盗宝灯好比登天哪,该着胜英他们输。闵士琼毫不犹豫,把右手抬起来,跟欧阳天佐打赌三击掌。

大家出了这间房子,人家李霸照样把房门关好,把行李放开在里边睡觉。

按下他不提,单表胜英,率领镖局的人回到前山,仍然到西厢房休息,山上的人在东厢房休息。您想三天的时间,大伙没什么活可干,只有耐等天时,看看这宝灯究竟能不能盗出去。不表闵士琼他们心中欢喜,单表胜英,回来之后是唉声叹气。欧阳天佐在旁边一瞅就明白胜英是不放心哪。

“哎呀,三哥您老人家为什么愁眉不展?”

“贤弟,我认为你今天打赌击掌,大有点冒险啦!”

“何以见得?”

“兄弟请想,这条件有多苛刻呀,一不准破坏门窗;二不准使熏香蒙汗药;三不准让里边看守人发现,这不简直是笑话吗?这怎么能盗出宝灯呢,而且你跟闵士琼打赌击掌。他们必有充分的准备呀。兄弟你说这不是耽误工夫吗?要不能听我的,这第六阵就认输得了。好在我们已胜了五阵,就是败一阵也没有关系。”

欧阳天佐一笑:

“三哥放心,我说盗得出来,就盗得出来,一定三天以后的三更三点,我把宝灯到手,我要盗不来宝灯,我头朝下前来见你。”

神刀李刚一看:

“三哥,您别劝他了,这大贼魔有精神病,你越劝他他越来劲儿。我告诉你欧阳天佐,三夭以后你要盗不出宝灯来,我找你玩命。”

“哎呀,混账王八羔子,你就等着吧。”

按下胜英大家在这等着不提,单表欧阳天佐,把他侄儿欧阳德给叫出来了,这爷俩站到一块是一对汗包,天这么热都穿着大皮袄。大贼魔把欧阳德叫到一边:

“我告诉你,小混账王八羔子,我要偷灯,你要助我一臂之力。”

欧阳德就问:

“哎呀伯父,我怎么帮你的忙呢?”

“你要这般如此,如此这般。”

欧阳德一乐:

“侄儿遵命就是。”

这一对汗包把主意定好了,然后爷俩高高兴兴回到西厢房,倒头便睡,大伙也不便多问。这爷俩一直睡到第二天,起来之后上趟厕所,吃完早饭接着睡,一口气又睡到掌灯,别人也不去惊动他们,直到掌灯之后,欧阳爷俩起来了,身上带好应用之物起身奔后山。这些事闵士琼都知道,但是不加干预,因为打赌前说得明白,胜英这头负责盗灯,肖金台的不得干预,你若设下层层障碍,还有人拦着那叫什么打赌击掌啊,把岗哨全撤了,所以这爷俩极为方便,不到三更天就来到这三间空房的前面,欧阳天佐一看,铁门紧闭,看不见灯光,因为这房子没窗户,门也是铁的,就好像一口活棺材在这摆着,爷俩又围着外头的铁丝网又转了几圈,开始按原计划行动。欧阳德奉了伯父之命,迈步上台阶,“咣咣咣”砸这铁门。

“哎呀混账王八羔子,开门来。”

“咣咣咣”连砸数下,惊动看守宝灯的李霸。他受大寨主委托在这看守宝灯。闵士琼昨天就对他说了:“就三天,你要把宝灯给我看住,就把你晋升为第六把金交椅的大寨主,如果你把宝灯丢失,你拿人头来见我。”

李霸把胸脯一拍:“师父,您放心吧,我这三大不睡觉行不行?鸟飞都得有个影,我就不相信宝灯在铁箱里锁着,我还在箱子上睡觉,大铁门上着闩,他们来偷灯我就不知道?岂有此理呀!尤其您条件提得好,不许使熏香蒙汗药,除此之外我有什么可怕的?”

他们呢,还定了个暗号,在李霸的背后有个铁环子,这铁环子直通聚义厅,如果胜英他们违背了这几条,李霸一拽这铁环子,可以鸣钟示警通知前山,这阵不算。

因此人家安排得妥妥当当。李霸每天有人给送饭,厕所都不去上,墙角那有个马桶,随便屙尿。这李霸挺精神,心说这是打赌击掌的头一天,我可要格外的留神,把钢刀拿出来往铁柜上一放,他在上边盘膝打坐,耳朵注意听外边的动静。

因为这屋封闭得太严,即使外边有点动静他也听不见,他是尽量的听。正这时听见有人敲门。一抬腿从铁柜上下来,伸手抄刀来在门后,厉声喝道:“什么人?”

“哎呀,我就是和大寨主打赌击掌的欧阳天佐。”

欧阳德没报真名,迷惑对方。这李霸呢,一听也是这个味儿,一点儿都不错,就拿他当成欧阳天佐了。

“大贼魔,你砸门干什么?”

“我来取灯来了。”

“哈哈哈哈,我说你这人有毛病吧?打赌之时怎么说的?你是属于偷灯,得让我不知道。你这一砸门我能听不见吗?就这样你把灯得到手也不算,走吧,走吧。”

“哎呀,原来是这个原因,我倒把这条件忘了。”

李霸一听这多好,就这样还能盗灯啊?干脆认输得了,又回到铁柜上落座。时间不大欧阳德又回来砸门。“咣咣咣咣咣”李霸一听怎么又来了?挺不耐烦,下了地到了铁门后边:“谁呀?”

“哎呀,是我呀,我要问一问,偷灯在什么地方进去?”

“嘿嘿,从门呗!”

“哎呀,那你这门闩着我怎么个进法?”

“那我就不管了,进不来怨你小子没能耐,跟我无关,废话少说,赶紧离开!你要到里边来我对你可不客气!”

李霸说完了,一笑,又回到铁柜上休息。可有一样,欧阳德又回来了。咱们长话短说,欧阳德一夜没睡,一会儿一砸门,一会一砸门,把李霸折腾得是上吐下泻呀,这气就不打一处来。快天亮时欧阳德说了:

“哎呀,你记住,晚上盗不了灯我白天来,咱俩白天见。”

说完走了。第二天呢,欧阳德睡觉,欧阳天佐来了,照样砸门,又折腾了一白天一晚上。转过天来就是第三天,又换成欧阳德,这爷俩轮战哪!他们爷俩换班休息,这李霸得不着休息,白天晚上不得安然,他是心惊肉跳,头晕脑胀。李霸坐到铁柜上一个劲儿地打瞌睡,后来李霸一想可不行啊,今天是第三天了,乃是关键的时候,今天我要把灯看住了,就万事大吉啦,我老师说了,提升我为第六把金交椅的大寨主,从今以后肖金台也有我一把椅子,我也是大寨主一份哪。想到这他还真就不困了。这就叫人逢喜事精神爽,闷来愁肠瞌睡多,有时困得实在受不了,李霸就围地上转两圈,要不就练趟刀回到座位上。等啊等啊,他侧耳朵一听,外边都起了更了,趴到门这听听没有动静。心说这个蛮子可能也折腾得够戗,我看你怎么进屋盗我的宝灯,转过身来瞅瞅这柜子,满意地点点头,就这大锁在这上一锁,你没有宝刀宝剑你是砍不开,我还得瞪眼在这瞅着,你怎么个盗法呀,除非你会神仙大搬运,想到这他一阵的得意,回到座位上等着。不表他,单表欧阳爷俩。

这爷俩真有两下子,自从定更之后,他爷俩开始干活了,干什么活呢?就在这空房的外面有道铁丝网,网上不是有串铃吗?一碰它叮噹直响,这玩意烦人,他爷俩要用锡把这串铃全焊上,就这活可耽误工夫了,把这串铃全加在一起能有好几百个,爷俩分了工,一个在南,一个在北,仰面朝天躺到地上,手里拿着小铁烙铁,沾着这锡开始焊,足足焊了能有一个时辰,一个铃都不响了,把铃里面的坠和铃铛焊到一块儿了,它还响什么?焊完之后爷俩起来再进行第二方案,第二方案是什么呢?休息。爷俩找个没人的地方往这仰颏一躺闭目养神。有时睁眼看看星星,计算着到什么时候了,然后欧阳天佐冲着欧阳德一咬耳朵,欧阳德起身直奔大寨。

闹了半天大寨这有个更夫房,里边有两个打更的,这两个更夫都挺精神,到时候报点报刻。欧阳天佐知道这玩意讨厌,必须想办法把他们降服了。欧阳德办这事绰绰有余。再看小方朔来到更夫房外边,探头往里一瞅,就见这两人面对小八仙桌坐着,放着一把锡壶,两只酒杯,还有两盘好菜,两个人在这边吃边谈:

“哥哥兄弟精神点儿啊,今天晚上可不比往日,今晚咱得好好地守着,大寨主说了,如果第六阵成功了咱俩都有赏钱,如果耽误了事,可活不了哇!”

“我知道,咱们打更的人熬夜熬惯了,准时报点呗,没说的!”

两个人正在屋中饮酒,欧阳德一拉门进来了,他俩一听有人进来:“谁呀?”

欧阳德就利用这个空隙,使了个“猛鸡夺粟”。什么叫猛鸡夺粟?就是喂鸡的时候,把米撒到地上,你看那鸡不一样,有的鸡动作非常敏捷,“啪啪啪”几步到跟前把这粟和米叼起来了,有的鸡就迟缓。这鸡夺粟的时候往前走这几步叫“鸡登步”,特别是那大公鸡非常麻利呀,因此武术大师们就把鸡的动作化到武术之中,给它起名叫“鸡登步”也叫“猛鸡夺粟”,意思必须得快,要想对付对面的敌人,利在速战,就像鸡夺粟似的那么快!今天欧阳德就是这样的。

就见它“噌”往前一蹿,一眨眼到两更夫面前,伸出两只手把他俩的喉咙给掐住了,一掐这两人想喊也喊不出来了,但是还不能把他俩掐死,欧阳德捉着他俩出了更夫房进了后面的空地,看左右没人,把两更夫放到地上,用脚一踩,欧阳德把匕首刀拽出来了,先在他俩脑门上蹭了蹭,“噌噌噌”拿这当磨刀石了,把两更夫吓得都尿裤子了。

“哎呀,饶命!”

“哎呀不要高声,哪一个要吵吵我就要他的命!”

“不吵吵,我说这位我们是打更的,我们是山上最没出息的,您……您抓我们干什么?”

“哎呀,我有点事情与你们商议,虽然是你们最没有出息,我认为最有用,要答应我的条件我就把你们放了,如不答应,我是一刀一个全把你们宰了。”

“那那那,我们能干什么?”

“我问你们,你们是干什么的?”

“我们是打更的,按时报点报刻。”

“我需要的就是这一手,今天你们不要准时报点报刻,比如说三更天你们就敲二更天,二更天就敲一更天,把这时间往前提,你们懂吗?”

“哎——哎,那要敲错了大寨主能饶我们吗?”

“是大寨主厉害还是我厉害,如果不听我的,现在就动手!”

“嗳嗳嗳,您饶命,您饶命。”

“可记住啊,现在你们回去就报点报刻,把这时间往前提,记住了吗?”

“记住了。”

欧阳德警告完了,把他俩送回更夫房,欧阳德还说呢:

“我就在后窗户这看着,你们要敢耍猾,我随时随地要你们的狗命!”

“嗳嗳嗳。”

两人回去酒也不喝了,简直比黄连还苦了,什么也吃不下去了。两个更夫就按照欧阳德的嘱咐,把报更提前了一个时辰,没到二更天打二更天,没到三更天打三更天,因为那年头没有钟表,都拿这个计算时间,谁半夜深更的注意这些,就差一点儿也没人知道。尤其熬了好几天了,那些人都懵头转向,迷迷糊糊上厕所都打晃,谁还注意这个呀,就盼着时间快过。这“三更”敲完了,闵士琼非常高兴,心说三更三点就得把宝灯盗到手,如若不然,胜英老匹夫就得认输。

再看他在东厢房坐着,手捻须髯盯着对面的胜英。此刻胜英心如刀绞一般,人在这坐着,心飞到后山去了。他辗转思索着欧阳天佐能不能把灯盗出来?我承认欧阳弟兄比我能耐高,但是这条件太难了,到现在还没有影子,能不能有成功的希望呢?胜英心如油烹一般。一看闵士琼那意思,就明白了,有意讥笑自己,胜三爷唉声叹气低头不语。不但胜英没词儿了,就是在座的各位英雄也都打蔫了。铁牌道人诸葛山真、红莲罗汉弼昆、神刀李刚、大头剑客夏侯商元、飞天玉虎蒋伯芳、海底捞月叶成龙、黄三太、杨香武、贾明、孟金龙等等全没词儿了,整个西厢房里是鸦雀无声。

东厢房的群贼是趾高气扬,有几个故意气胜英的在这划拳行令:

“来来来喝两杯啊,划两拳助助酒兴。巧巧,怎么那么巧,大元宝,请请,请啊!”

把十三省总镖局的人气得鼓鼓的,但是干瞪眼没辙。不表他们,单表后山的欧阳天佐和欧阳德。这欧阳德专门看着打更的更夫,因为这至关重要,一看这更夫果然按他的计划行事,这心放宽了,但是不放心的是伯父,不知他那头能否成功?

再说这大贼魔。他为什么要把时间提前呢?为的麻痹敌人。因为打赌击掌说得清楚,三更三点,按现在报的提前了一个时辰,这就起到迷惑对方的作用,“三更天”过后,欧阳天佐就在这等着,等啊,等啊,一刻、二刻到了三刻,“邦邦邦,咣咣咣”到“时间”,欧阳天佐心中高兴,他知道这时间不准,实质上是提前了,又等了会大贼魔开始做活。

单说屋里这李霸,侧耳一听三更三点啦,过了时间了,对方再把灯盗出去也不算了。“哎哟,可把我熬坏了,我可得躺下直直腰吧!”把这小子困的神魂颠倒,躺到铁箱子上是沉沉睡去,比死狗都厉害。他这一放心大胆地睡觉,就便于欧阳天佐行动了,老剑客把四处的串铃全都焊死了,根本就没声音,他侧耳在铁门外一听,李霸的呼噜声出来了,他更放心了,抖身形上房,施展自己的绝技,把房瓦掀开了,一共掀开九片瓦,并排都摆好,瓦下是土,他用吸土桶把浮土都吸到里面,用小扫帚头扫干净了,下边是房板。欧阳天佐把事先带的小锯拿了出来,然后又把酒瓶子拿出来,用嘴往这房板上喷洒,等了一会儿,房板上湿乎乎的,开始用锯拉,微微有一点声,您不注意根本听不见,他拉的这块有锅盖大小,把房上的板子拿下去底下是椽子,他又锯折了两根椽子都是坡形的,拿到旁边,下头是黑洞洞的大窟窿。欧阳天佐使的这招绝艺叫“天鹅下蛋”,在怀里把飞抓拿出来,将它在檩子上拴结实了,然后自己顺绳而下,到了天棚里头了,奔西北走,西北是气眼。凡是这种高大建筑,气眼都在西北。因为这里边有个吉利话,叫西北乾为天,盖这种房子属吉利,谁也不能改变,所以欧阳天佐直奔西北,把上头的气眼盖儿掀开,把飞抓挂到上头,仍然用天鹅下蛋的办法系到房中,双腿轻飘飘落到地上,大贼魔一晃脑袋,他本来是一对夜眼,不用灯他也看的挺清楚,一瞅这位看灯的李霸,嘴张多大,鼻子眼都能钻进耗子去,睡得这个香劲儿就甭提了。欧阳天佐大喜,高抬腿轻落足来到李霸的旁边,用这只手搬他的腿,用另只手搬他的头,轻轻地把他搬到铁箱子的下头。这位三天三夜没合眼了,真跟死狗相仿。不说是轻轻地放,你要是把他一扔,他也醒不了。

欧阳天佐一看心中大喜,在百宝囊之中拿出万能的钥匙。这种钥匙就是一条鹿筋的绒绳,用大拇指摁了摁千斤簧,然后挽了个套,塞到锁头眼里去,捅啊捅,把千斤挂住了,用手指一拽,“嘎噔”锁开了,他把锁摘下来,柜盖轻轻地启开,一伸手,宝灯就在里边,大贼魔激动的心也是“怦怦”直跳哇,把宝灯拿出来,箱盖扣上,把锁照样锁好,把行李铺上,人放上,屋里是原样不动,他又到了西北顺飞抓上去,把气眼扣上,然后奔房上的窟窿,从那窟窿再出来,把几棵椽子按原样对好,把几块房薄板铺上,用吸土桶对准这上,又把土倒回去,按原样又把这九片瓦放好。就说人这活干得多漂亮,你就白天看也是纹丝未动,谁也想不到欧阳天佐是从这下去的。

欧阳天佐把这灯拿出来之后,恐怕有变化,找个没人的地方把这包袱打开进行检查。这灯拿出半截他又放里了,什么原因?这灯太亮,离着多远都反光啊,一看是真东西,把灯搁到里面,包好,背在身后,赶奔前厅。飞身形上了大厅,欧阳天佐往院里一看,好吆,院里正争论呢,就听闵士琼说话了:

“胜老明公,这第六阵你们算输了吧,三更三点过去多长工夫了,眼看四更三点了,盗灯之人还不见面,你不认输等待何时呀?!”

胜英一抱拳:

“大寨主,胜某说话算数,既然灯没盗出来我认输就是!”

胜三爷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发烧,心里埋怨欧阳天佐,你盗不出,回来打个招呼,咱好另想办法,你倒好有个老主意,去了不回来了,这不是坑人吗?在场的人无不埋怨大贼魔。

正在这时大贼魔回来了,“悠”跳到天井当院:

“哎呀,我回来了。大寨主我们可不认输,宝灯到手了!”

说完把包袱皮儿解开,把灯盒的盖掀开,用手一拽宝灯,闪闪放光:

“你来看,这是什么?”

“哗——!”大厅里就是一乱哪。闵士琼冷笑一声:

“欧阳天佐呀,你盗出灯来也不算!”

“为什么?”

“过时间啦,原讲的是三更三点必须盗出灯来,现在都四更三点了,他怎么能算数呢?这第六阵你们还得算输!”

“混账王八羔子,谁说过了时间了!不信你问问那打更的,再看看头顶上的星星,现在是几更几点?”

“嗯!”闵士琼就是一愣,赶紧把两个打更的叫来了,这两个更夫吓的抖衣而颤往地上一跪:

“参见大寨主。”

“我且问你,今晚报的时刻准不准?”

“准……不准。”

“啊!到底准不?”

“不……不准。”

一句话闵士琼脸就变色了。

“因何不准?”

“因为去了个汗包,把我们俩掐住了,逼我们提前报更报点,我们俩畏刀避剑,所以就听他的话了,现在还不到三更三点。”

“哎哟!”把闵士琼气得给这两打更的两拳,把两人打死在地。

这阵儿有那明白人出来看看星星:

“大寨主,可不是吗?他俩没说瞎话,真没到三更三点。”

闵士琼气得一跺脚:

“嘿!这当上的,我就不信他能把灯盗到手,问问李霸去,他到底发现没?如果李霸发现了,这也不算!”

两方面的人赶奔后山,一看门是纹丝未动,闵士琼检查了一下,心想这小子从哪进去的?“咣咣咣咣”狠劲砸这门哪。一直砸了半个时辰,按现在的钟表计算正好是一小时,总算把李霸砸醒了。

“哎,来了,来了。”

李霸把门开开。

“哟,大寨主您来了?灯他们没盗去。”

闵士琼没言语,转身往里就走,让人掌起灯球火把一看,可不是吗,行李在箱子上放着,再看大锁原样在那锁着,命人把锁打开,掀开箱子盖一看,宝灯踪迹不见!

闵士琼一想,大概李霸这小子把我给卖了吧?我就不相信你在这看着灯就能丢!

“李霸,灯呢?”

“灯在箱子里呢。”

“你给我看。”

“嗳,我看——呀!这灯哪去了?不能啊,我这门闩着紧紧的,外头没有窗户,这人怎么进来的?”

闵士琼一回头,指着欧阳天佐:

“不算,你怎么进来的,你得说清楚?”

欧阳天佐一笑:

“闵士琼你是真能搅赖,我是用天鹅下蛋的办法,你说不准破坏门窗,你可没提天棚,我在上边下来的,不信你们检查!”

宝刀手韩殿奎,小帅韩秀,震八方林士佩,“噌噌噌”仨人上了房了,按着欧阳天佐指引的方向,把瓦启开一看,都是新茬儿,确实在这下去的,再钻到天棚里一看有飞抓百练索的痕迹,这才相信是人家盗的灯。

这玩意输,得输个心服口服,十三省总镖局的人,全山的人无不竖大拇指称赞,不愧是大贼魔,真够魔的!一致鼓掌称赞,这第六阵认输。

欧阳天佐也累坏了,这两天爷俩眼窝也深陷进去不少哇!胜三爷转忧为喜。

“兄弟,我谢谢你了,你给咱们总镖局增光啦!”

胜英说完了找闵士琼:

“大寨主,咱们打赌击掌说的明白,十阵赌输赢,以六战胜为准,现在我们连胜了六阵,你还有何说?还不跟着我打官司吗?”

闵士琼点点头:

“胜老明公,我说话是算数的。灯你到手没?我做到一样事了吧?现在就交给你盗灯之人!来呀,请三鼠。”

时间不大,把飞天鼠秦尤,过街鼠柳玉春,盗粮鼠崔通仨人给找来了。这仨小子自从到了肖金台不敢露面,让闵士琼把他们藏到后寨了,天天有专人送茶送饭,不准出屋。今天闵士琼把他们找来了。秦尤一看就吓了一跳,一看十三省总镖局的人都在这呢,一个个怒目而视,秦尤这脸色“唰!”就变了。来到闵士琼面前:

“义父,您找我?”

“嗯,秦尤哇,非是义父不袒护你,今天咱们打败了,我就得把你们三人交出去,这叫忍痛割爱。孩呀,休怪我无情无义,你去找老匹夫胜英去吧!”

他说话的时候冲三鼠一使眼色,用眼睛说话,意思是你们要有能耐就跟胜英干,没能耐就叫胜英把你们抓住,你们随便吧!

秦尤多聪明啊,一听就明白了,转过脸来手指胜英,破口大骂:

“老匹夫,你过来,你是什么人哪,敢跑到肖金台要我们哥几个?你吃了熊心咽了豹子胆了,告诉你胜英,当初我爹秦天豹就死在你的手中,我娘活活地疼死,你害得我们老秦家家败人亡,我秦尤岂能与你善罢甘休!老匹夫要抓我也行,你得给我露出两手来,今天要抓不住我们哥仨,你休想让我们跟你打官司!”

胜三爷没动地方,是怕三鼠吗?不是。他一看眼前站着的秦尤,活像是八弟秦天豹,就像在他脸上扒下来那么相似,胜英心如刀绞,看着秦尤想起老八来了,想当初我们明清八义占据逢虎山,我跟老八感情深厚哇!老八那阵就像他这个年纪,可做梦也没想到,后来他误入歧途,不听规劝,我为了以正门规这才一镖将他打死,就因为这一镖结下深仇大恨,这飞天鼠三番五次跟我作对,两次盗宝,两次栽赃。你说我能伸手抓秦尤吗?抓他我对不起他爹呀!老英雄动了恻隐之心故而未动,秦尤骂他,他连听也没听见。神刀李刚也是如此,因为他跟秦天豹交情也是莫逆,看着秦尤想起秦天豹,老头子干鼓气,不忍得下手。铁牌道人,红莲罗汉,哪个都跟秦天豹有交情,大家你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谁也没过去。

一看他们没过去,蒋伯芳不听这套哇。

蒋伯芳新出世,根本就不认识秦天豹是谁,过去也没有感情。

蒋五爷火往上撞:

“三哥,要犯就在眼前,你因何不动手?大概您累了吧?把他交予小弟!”

蒋五爷一亮盘龙棍直奔三鼠。这三鼠一看过来个漂亮小伙儿,脑门子上长个竖纹,气宇轩昂,百步的威风。秦尤把刀一指,高声断喝:

“呔!匹夫为谁?”

“哈哈哈哈,飞天玉虎蒋伯芳,你蒋五爷,看棍吧你!”

秦尤不服劲儿,抡刀就剁,跟蒋五爷战到一处。要说秦尤真受过高人的传授,明人的指点,这小子真有功夫,能跟蒋伯芳打二十个回合,这倒出乎蒋五爷意料之外,但是要想胜蒋五爷,那好比登天。二十五个回合,他刀往下一砍,蒋五爷拿棍往上一架,这刀飞出有半里地去。秦尤震的手一哆嗦转身刚要走,蒋五爷往前一纵,“咣”就一棍正好打到屁股上,横着骨碌出去,正好滚到贾明前面。金头虎算捡个便宜,迈着罗圈腿过去,一抬腿把秦尤给骑住了,二话没说揍秦尤一顿嘴巴,“啪啪啪啪!”边打边说:

“就他妈你还行吗?贾明贾大爷没费吹灰之力,肚子一腆你小子就趴下了。拿绳子!”

杨香武过去拿绳子给捆上了,贾明把秦尤拎到胜英面前,一抱拳:

“三大爷,我把他抓住了。”大伙也不敢乐,心说世界上没皮没脸的顶数贾明了,你干什么了,得个现成的?你还自夸其得。不表贾明人前显胜。单表过街鼠柳玉春,一看大哥被拿火往上撞,我们哥仨号称太仓三鼠,当初磕头之时说得明白,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今天我大哥被拿,我岂能善罢甘休!柳玉春往上一纵,拿刀就刺,跟蒋五爷战在一处。他这两下子,还赶不上秦尤呢,怎么能是蒋五爷的对手?二十个回合刚过去,被蒋五爷反手一捧,“啪!”正揍腿肚上,这小子“噔噔噔”往前紧抢几步,“咕咚”跪地上了。贾明过去,“啪啪啪”打几个嘴巴,拿绳给捆上了。

“又一个。今天天下第一的大英雄跟你们动手,你们还行吗?你再厉害厉害……!”

第三个盗粮鼠崔通。这小子过来哇哇暴叫,抡刀过来战蒋伯芳,简短捷说,没十个回合,让蒋五爷一棍揍到屁股蛋子上,摔倒在地。贾明刚想过去,杨香武一步冲了上来:

“该我的了。”

“啪啪啪”就是几记耳光,把崔通也给捆上了。杨香武也吹开了:

“就凭我瘦鸡也有这么大的本领,”

大伙全乐了。蒋五爷单棍打三鼠,全给逮住了。胜英就问:

“三鼠被获,你们爷俩怎么办?按着前者你说的,交宝灯,献盗灯之人,你们父子跟着到案打官司。今天你窝藏国家的要犯,私匿宝灯身犯不赦之罪呀,大寨主你就委屈委屈给我们到案打官司吧?”

闵士琼低头不语,不管怎么说他是个红脸汉子,一再说话不算数,这实在交待不过去呀。别看他不言语,他儿子可厉害,二儿子天门白玉虎闵德润哇哇暴叫。晃金顶龙头槊就过来了:

“胜英啊老匹夫,叫我们爷们打官司,你痴心妄想,除非把你家少爷这条大槊给赢了,你看槊吧!”

奔胜英就砸,蒋五爷刚想过去,就听旁边有人高诵佛号:

“无量天尊,五弟你在旁边休息休息,把这一孽障交予贫道。”

伯芳回头一看说话的是二师兄诸葛山真。今天诸葛道爷高兴了,不在后边摇羽扇了,走到前边。再看道爷把长大的道袍甩掉,用手点指:

“闵德润哪,闵德润,你哪是你爹的孝子呀,你是他的催命鬼呀。如果你跟你哥哥劝你爹爹到案打官司,我等给你父亲求情,或许能开脱你父亲的死罪,就冲你今天拒捕殴差,说话不算数,你就犯下不赦之罪,你们老闵家就当刨坟掘墓,挫骨扬灰,贫道不忍哪,我再规劝你一句,赶紧放下凶器,让我把你捆上,打官司才是!”

“呸!牛鼻子老道,你有什么能耐!看爷的大槊!”

“呼!”他对着诸葛山真左一槊又一槊砸起没完了。诸葛道爷平时就稳当,打仗也不着急,左躲右闪,前晃后晃,躲开他十几槊。道爷慈悲眉倒竖,二目圆翻:

“无量佛,善哉、善哉,贫道要开杀戒了!”

再看诸葛道爷从腰上拽出一件特殊的兵刃,不知道的认为这是裤腰带,在腰里缠着,实质不是,这玩意叫一字懒龙绦。绦就是带子,但它不是系裤子的,是一种兵器,长有一丈三尺,龙头在左,龙尾在右。龙头是二斤八两的大个钢疙瘩,外头镀着金水。龙尾是一斤八两五金的疙瘩也镀着金水,如果不用的时候,往腰里一盘,龙头扣住龙尾,这就是腰带,用的时候一摁龙眼睛,龙嘴一张,这玩意就能抖落开,与此同时在龙嘴里头还含着个东西,叫“子午问心钉”,专打金钟罩,能破铁布衫。

诸葛山真来了多日了,怎么没使用呢?原来道爷心地善良,但能容人且容人,他从来不使用懒龙绦。现在一看闵氏父子蛮横无理,拒捕殴差,到了紧要关头,再不能客气了,所以拽出这懒龙绦,闵德润哪知道这东西的厉害。他还乐呢:

“牛鼻子老道,你没别的能耐,把裤腰带拽出来了。小爷我要你的命!”

连着就是几槊,道爷左躲右闪实在没办法了,“开!”,左手一晃龙尾一绞他的金顶龙头槊。“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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