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血祖近乎疯狂进攻,有莘不破竟然丝毫不惧。

川穹心道:“他倒也勇敢得紧。不过勇气并不能抵消实力的差距!这样的来势,除非是季丹亲至……”一念未已,血潮已经撞上无明甲,有莘不破身子摇了摇,竟然挡住了!

川穹又惊又喜,随即发现了那无明甲颜色呈淡紫,恍然大悟:“他能与都雄虺正面抗衡,乃是因为利用了紫气的力量结成无明甲!”心中突然间悟到了借力、合力、化力的妙境。

川穹若有所悟的时候,都雄虺的攻势却如大河之浪,前浪未退,后浪又至!有莘不破挡一挡,退一步,再挡一挡,又退一步。

师韶心道:“伊挚被镇都三门牵制住,一时缓不出手来全力襄助。不破虽有紫气之助,终究挡不住都雄虺的绝顶功力。”此时他和登扶竟都没有动,因为自忖自己一旦加入战团师父也定会出手,根本不能改变当前的胜负倾斜。

他正苦恼,身边川穹忽然道:“你能把东边的血雾打开一条空隙么?”

师韶一怔,道:“空隙?”

川穹道:“对,空隙,让我感应得到外面的世界就行。”

师韶隐隐猜到了对方的意图,危急之中也没有多问,取一口哨在口,一声极刺耳的哨声倏然作响,连都雄虺也觉得耳膜一阵刺痛!

登扶竟心道:“哨声刚极锐极,却少了几分蕴涵。他们还没陷入死境,韶儿怎么就这么急躁了?”

师韶这哨声不能持久,但这么一阵冲击,都雄虺功力微受影响,东面刚刚合拢的血雾现出一道极细小的裂痕来。

川穹伸手朝空一指,喝道:“遁!”紫气迅速往他指尖凝聚,随即倒冲出来,紫气所笼罩的范围马上产生扭曲。

白云上传来一声朗笑:“大搬运!妙极妙极!”

都雄虺却变色道:“不好!”

白云连同其笼罩下的紫气凭空消失,被搬运到了血浪包围圈之外!

师韶道:“再退!”

川穹道:“等等。”他第一次运用这神通,又是从血浪包围中硬闯出来,一时间真气不继,连忙吸纳紫气以通经脉。他喘息未定,便听得当当当数声钟声响起,声音博大恢弘,却有几分急促。

有莘不破和川穹但觉一阵沉闷,就像有一口无形巨鼎从天而降,把他们牢牢扣住一般。师韶道:“我们已经逃出绝地,再要困住我们,那是休想!”笙乐响起,便如地泉暴涌,把那当头压下的力量硬顶了回去。

川穹道:“用我这大搬运逃不远,而且太费劲!”

有莘不破道:“何必逃!我们跟他们拼过!难道就输给了他!”

川穹给他说得傲气激起,道:“不错!就跟他们拼过!”他本身真力依然未曾恢复,但既然悟到了如何借用伊挚的紫气神力,反而连以前用不出来的招数也能使用了!悬空而起,头发飘扬,双手虚抱成圆,有如神临人间,大声道:“都雄虺,你不敢硬接我姐姐度尽万国众生的大飓风,可敢来试试我的‘空穴来风’么!”

话声才落,强风斗起,却不是向都雄虺吹来,而是带着血晕向前冲去!原来紫气外边突然出现大大小小数十个虚空黑洞,以极强的吸力吞噬周围一切事物!

都雄虺又吃了一惊!伊挚的紫气一直采取内敛的守势,而且和川穹气脉相连,事先有所防备,因此不易被那虚空黑洞的吸力撼动!都雄虺的血气却取外放的攻势!他若和藐姑射对敌,绝不至如此托大,却从没把川穹这个小辈放在眼里,一个不慎便吃了大亏!血气沿着前冲的惯性,竟然是源源不断地向那数十个虚空黑洞冲去!虚空黑洞吞噬的东西越多,裂口就越大,吸力也越厉害!到最后数十个小洞竟然连接起来,变成一个巨大的裂缝!

等到都雄虺停住了前冲的余力,血蛊已经被虚空黑洞吞食了大半,而且剩下的一小半血云也不停地向那裂缝缓慢移去,他竟然控制不住!

师韶知道这无底洞是个极可怕的东西,一个不小心连自己也得赔进去,因此欣慰中带着隐忧,有莘不破却肆无忌惮地哈哈大笑,叫道:“好!好!把这些家伙全吞了!”

都雄虺心中狂怒!如果是他和川穹单独对上,便能以“未老先衰诀”之类的神通,通过控制川穹的身体制服他,但有一个老辣的伊挚在旁策应,他对躲在紫气之中的川穹便无可奈何!此时此境,他只要远远逃开川穹依然奈何不了他,但他怎能咽下这口气?而且自己一退,血潮离散,那败局便难以挽回!

连血祖也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镇都三门更是吓得魂飞天外!眼见突然出现这么大的虚空黑洞,心中均想:“这种规模的无底洞,只怕和藐姑射亲自也差不多了吧!”

河伯匆匆丢了血河;东君舍弃了幻日晕冕,只保住了日核;云中君连好容易凝聚起来的乌云也不要了!纷纷逃到都雄虺背后。

都雄虺大怒道:“一群蝼蚁!鼠辈!墙头草也比你们强些!祝宗人怎么就养了你们这群软骨头!”

三人臊得无地自容,却听一个女子声音怒道:“他们没出息,与我宗主何关!”

众人均是一怔,镇都三老则一起惊呼道:“山鬼!”

山鬼的声音竟然是从东面传来:“你们三个没出息的家伙!如果还是个男人,就给我滚出来!我镇都四门,需要血宗的人来庇护么?”

大地一阵震动,一座山峰在东面垄起,挡住了有莘不破等人的回路。

白云间人惊道:“不好。”

山鬼依然不见人影,但她的声音却响遏行云:“伊挚大人!我本不敢跟您为难,不过各为其主,不得不为!冒犯了!”话声顿了一顿,喝道:“难道我镇都四门真的只剩下虚名了么!哼!你们三个还不动手,更待何时!”

但见都雄虺背后一道火光耀得人两眼刺痛,东君竟然冒着被无底洞吞噬的危险冲天而起!挂在西方。东方的山峰飞下一条瀑布,向南流去,一开始只是一道细水,但与河伯的力量一汇合马上便化成浩浩荡荡的宽阔江流。

有莘不破道:“他们在干什么?”

师韶道:“没时间说了,川穹!快用大搬运!逃!”

川穹正全力控制着无底洞,哪里缓得出手来?但见北边乌云弥漫,云中人叹道:“迟了。”

夏都方向射来一道强光,有莘不破、川穹都只觉一阵恍惚,回过神来,眼前景象已然大变。

马蹄突然感到一阵地动,心道:“莫非又出了什么事情?又是狂风,又是地震的。这些家伙都不是人!一打起架来总是地动山摇的。”随即想道:“我迟早也要成为他们那样的人!”想到动动手指山河崩坏、万人授首的威风,竟然激动得微微发抖。得意了一小阵,心中又道:“唉,我又来了!那威风离我还远着呢!先做完了眼前的事情再说。”

他追蹑着巨蛇的残踪,见一路都有官兵搜捕,他不敢靠近,眼见越走越向西北,心中隐隐觉得不妥,想了好久,蓦地想通了:“地上留下的这些踪迹阿三看见了,夏人也看见了!如果沿着这踪迹能找到人,于公孺婴老早被夏人拿住了!如果我是于公孺婴,那么……”他一拍脑袋,骂自己道:“笨!这些踪迹一定是故意留下的!既然这些血迹指向西北,那于公孺婴就一定不会在西北!可是他会逃到那里去呢?嗯,先往东南瞧瞧。”

想到东南,蓦地想起:“阿茝那口可以通往城外的古井不也是在东南么?于公孺婴这家伙比老子还鬼十倍!虽然我骗他那水道只能通往城内,可谁知道他看出了多少我没说的事情!如果说他看破了那水道的秘密而往那里逃走……嗯,大有可能!”

想到这里,赶忙折而向东南窜来。

马蹄才想起要回头的时候,阿三等三人已经到了他们在夏都的临时寓所,他们从偏门进去,门竟没从里面上闩。但阿三等三人都没什么警觉性,进了门也没觉得什么不妥。

三人里里外外走了一遍,屋里却一个人也没有。

老不死九九藏书道:“可能他们都走了。”

阿三道:“这么乱,他们能到哪里去?”

老不死道:“就是因为夏都乱,所以才要逃啊。”

阿三问马尾道:“马尾大哥,你看怎么办?”

马尾说道:“我今天走得好累,想找个地方歇一下,睡一觉。”

阿三想了想说道:“这样吧,马蹄兄弟说这里有个地下密室,我们就到里面躲躲吧。”

但马蹄这次可失算了!他上次潜入,一来有声音作为牵引,二来主人因为从未发生过意外少了警觉性,三来马蹄是个极伶俐的人——因此能找到那个地道口。但那事过后,房东为防意外,早把地道口改了地方!又加了重重掩饰,一个粗枝大叶的阿三,一个老迈昏庸的老不死,再加上一个连打哈欠的马尾,哪里找得着?

三人找了好一阵没找到,阿三道:“会不会是马蹄兄弟弄错了?要不我们先回头跟他汇合了再说。”

马尾听说要回去找马蹄,忙附和着点头,老不死也没意见。

三人才踏出门槛,两条人影从暗处闪出,却是一男一女。

那女人道:“怎样?我说躲起来能听到更多东西吧。”

那男人道:“现在如何?”

那女人道:“他们或许还有同党。我跟着去把他们的同党抓出来,你留在这里看看是不是真的有地下室。”

那男人却道:“不!我去!你留下。”

“这……好吧。快点,别让他们溜了。”

男人闪身出门后,那女人望着他的背影冷笑道:“乌悬啊乌悬!早知道我的提议你一定会反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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