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庆云从罗汉床上坐起来,探头看了看里面,被薛宸挡住了视线,然后他就傻傻的看着薛宸笑,良久之后才对薛宸问出一句:

“想我了吗?”

他这一开口,就是这句,薛宸怕他口无遮拦,再说出其他的,赶忙上前捂住了他的嘴,指了指里面。

谁知道手一探过去,就再也回不来了,被某人紧紧地攥在掌心,犹嫌不够,还放在嘴边啃了两下,薛宸想抽回手,他却是抓着不放,还腾出一只手来指了指里面,提醒薛宸不要反抗太激烈,小心里面。

薛宸无奈,只好用眼睛瞪着他,无声的反抗,娄庆云就跟得了多大的便宜似的,时不时的就把手送到嘴边亲两下,薛宸一开始是不好意思,后来也被他这小狗似的模样给逗笑了,由着他闹好了。

两人腻歪了一会儿后,娄庆云才恋恋不舍的松开她的手,低声说了一句:“五日后,我爹来谈婚期,我们……早点成亲吧。”

薛宸的连突然就红了,低下头,好半晌都没敢说话,娄庆云抓着她的手晃了两下,撒娇意味颇浓的看着她,薛宸对他这眼神实在无语,只好开口说道:

“什么时候成亲,我说了又不算。”

娄庆云听她这样说了,心里也就有数了,立刻喜笑颜开,说道:“只要你不反对早点就成。”

薛宸没敢答话,娇羞的转过头去,朦胧的烛光下,那侧脸莹洁如玉,如雅如兰,因为先前和薛绣躺在床上玩闹了一会儿,所以发髻有些松动,几缕调皮的发落到颊边,更添俏皮和风情。

娄庆云只看了几眼,就不敢多看了,生怕再看下去,自己就会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来了,关键是屋里有人,做什么也不方便……

薛宸当然不知道他此刻的邪恶心理,只是觉得只要见了他,心理就跟吃了蜜糖似的甜,脑子似乎也有些浆糊,很多事情明明理智上告诉她不能这样,可是事实上……她的手被他攥到现在,她也没有真正的想要抽离过。

因为都知道内间还有一个人在,所以有好些话两人都不能说,薛宸就催着娄庆云早点走,娄庆云万般不舍的将她也拖到了他先前翻窗进来的地方,翻身出去之前,娄庆云突然身子一倾,一记轻轻的吻就落在了薛宸的脸颊之上,还被他恶劣的舔走了一些胭脂,羞得薛宸只想打他,可真伸了手,他就又突然翻了出去,一脚踩在窗棂上,一脚垂在下方,看着特别危险,薛宸也就不敢动他了,捂着脸颊,放下了手,嘟着嘴让他快走。

娄庆云还想再腻歪一会儿,可也知道今晚的时机不太对,只好不舍的说道:

“好啦,那我回去了。你若是想我,就让严洛东传信给我。”因为薛宸住在东府里,所以,小白鸽也没法出场,不过,幸好他们之间还有另外一只大白鸽,严洛东在做锦衣卫百户的时候,一定没有想过,自己一身的绝世武功,有一天会被一个小丫头用来和情郎传递消息。他的内心一定是崩溃的。

薛宸想说不合适,可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只咬着唇,依依不舍的看着他消失在夜色之中,完全看不见他了,才肯关上窗户,回到了内间,尴尬的咳嗽了一声,这才对回避到净房中的薛绣说了一声:

“咳咳,他走了,出来吧。”

没一会儿的功夫,薛绣就从里面走了出来,抽出了薛宸想要把她拉回床铺的手,好奇的往外间看了几眼,指了指那紧闭的窗户,小声的说道:

“你们俩,经常这样见面?”

薛宸无法辩驳,只好点了点头,就见薛绣捂着嘴,指着她,说道:“你们胆子也太大了,这要被人瞧见了……”

薛宸想想其实也觉得有些后怕,不过,最艰难的时候,他们都已经走过来了,今日娄家来提亲,那就说明他们的关系算是稳定了,所以,现在就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他是大理寺的,来之前都会先打探好,不会让人发现的。”

薛宸的话让薛绣突然对大理寺这个地方充满了不信任感,那地方是刑法三司之一,却被娄庆云用来侦查儿女情长这些事儿。

见薛绣还想再说什么,薛宸赶忙求饶:“哎呀,好了好了,时候不早了,我们上床歇着吧。这一天可真够折腾的了。”

薛绣哪里看不出来薛宸是想逃避,可她不知道这件事也就罢了,如今知道了,怎么能不问问清楚呢。

于是,反正大家都睡不着,两个女生裹在一条被子里,面对面的说了很多话,叽叽喳喳的直到天明时才睡着。

五日之后,果然卫国公娄战亲自来了薛家,带着两个媒人,庞及和杜修,三人受到了薛家上宾的礼遇,娄战倒是没有国公的架子,对薛云涛一口一个亲家老弟的喊着,这让薛云涛又一次陷入了云里雾里。

几人坐下后,定了日子,娄战提出来说要尽快成亲,毕竟世子年纪不小了,再不能蹉跎云云,但因为这件事事出突然,薛家到底什么都没有准备,若是太仓促了,反而不美好,最终交换了庚帖,确定婚期,就在明年正月里,正月初八这个黄道吉日,算是给了薛家大半年的时间准备。

定好了日子以后,娄战便也不多停留,由薛云涛送他们出门,并约了改天一起喝酒聚聚之后,才策马离去。

薛云涛第一时间来找薛宸,告诉她这个消息,薛宸在听到正月初八这个日子时,还是觉得有些像是在做梦的感觉。

薛云涛捧着一杯茶,似乎还在回味先前的事情,一个国公,对他一口一个亲家老弟的喊,薛云涛做过那种荣升一品二品大员的梦,可是却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能和京城第一公府结为亲家。

抬眼看了看正端庄坐在自己面前安静煮茶的女儿,自从知道自己从今往后再不能生养孩子之后,他对这个唯一女儿的态度,真的变了很多,毕竟,这是他这辈子能留在世上的最后一条根了,如果可能的话,他当然希望唯一的女儿过的好,想起来在这桩婚事中,谁也没有问过她的意见,薛云涛就觉得心中有些惭愧,低头喝了一杯茶之后,才对薛宸说道:

“辰光,你怪爹吗?”

薛宸正心平气和的煮着茶,突然听见父亲问了这么一句话,只觉得有些莫名其妙的,抬头看了看他,说道:“爹说什么?我怎么会怪您。”

薛云涛看着她真诚的样子,心里也觉得好受了些,便说道:“你始终都是要嫁人的,不管今后嫁的是谁,你都是爹唯一的孩子,之前长宁候府让信国公夫人来提亲,我本来也是有些反对的,但就是想着,宋世子没什么出息,将来只要你拿捏住他,就不怕他欺负你,所以就没有说什么,可我们都没想到,娄家会在这个节骨眼儿上直接来下了聘,娄世子不比宋世子,他是个十分厉害的人,会看上你,爹也觉得很奇怪,可这件事他们娄家既然做了,咱们薛家就没有反抗的道理,所以,你也不要怪爹,将来你嫁过去之后,遇到什么事,都可以回来找爹,爹一定会尽全力帮你,好不好?”

“……”

薛宸看着薛云涛好长时间,薛云涛如今说的这番话,应该是她活了两世以来,说的最煽情的一段话了吧。薛宸只觉得自己鼻头有些发酸,看着这样的薛云涛,不免多少有些心疼。

他上一世就算是被徐素娥骗了,可最起码,徐素娥有本事骗了他一辈子,让他始终都沉浸在那个美好的梦境中,可这一世,所有的无情面都被她一手揭开,原本应该成为秘密的事情,曝光了出来,给他心里承担了很多的压力,幸好现在有了萧氏在他身边,那么不管今后,她过的怎么样,萧氏都会把薛云涛照顾的很好才是。

突然不想说话,薛宸只是缓缓地点了点头,然后就执起茶壶替他添了一杯热茶,父女俩就这么对坐了一个下午,并没有说出其他什么话来。

有些隔阂一旦产生了,就真的很难再修复了。而两人似乎都很有默契的,掩盖了那段让两人都伤心的历史,就这么像一对最寻常不过的父女那般相处着。

绣姐儿的婚事在三月二十八。

这是个艳阳高照的好日子。薛宸和韩钰跟着西府的两名嫂子,一同去给薛绣送嫁。得了不少长辈给的红包,两个姑娘开心极了。

等到薛绣和元卿拜堂礼成之后,她们才随着薛绣去到了她的新房。

红通通的房间让薛宸感觉到相当新奇,上一世她成过亲,可是却没有机会仔细看过喜房的样子,因为成亲第一晚,宋安堂就被郁氏喊去了主院,逼得宋安堂并没有在她这个正妻房里过夜,因为,郁氏不喜欢她,觉得她不是正经姑娘,一直就将她当做一个妾侍般的玩意儿对待。直到后来,她撑起了那个家之后,才开始渐渐的不把郁氏和宋安堂放在眼里,他们见识过她的手段,后来几年也就相对乖了一点,郁氏除了在背地里说说她的坏话,其他倒是不能对她做什么了。

不过,现在回想起来,依旧会觉得很屈辱,很无奈,可上一世的薛宸被徐素娥逼得实在没有其他路可走。

就在这个喜房之中,薛宸似乎还看见了两个梳着妇人头,穿着丫鬟衣裳的女子,想必她们两个就是元卿的通房丫头了。主母才刚进门,这两个丫头,竟然就毫不避讳的伺候到了跟前儿来,说明也不是多省油的灯,薛宸突然有些明白薛绣知道元卿有通房这件事后的心情,因为,她只是想一想,若是娄庆云也有这些乱七八糟的,她就觉得胸闷至极。

那两个丫鬟是送东西进来的,因为喜房中有喜娘在,并不需要她们伺候,可她们顶着妇人头进来,在场又有多少人,不知道她们的身份呢?薛宸和韩钰对视两眼,不约而同的看向了被红盖头遮着面,根本不知道外面什么情况的薛绣,心中五味陈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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