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宸让人准备了一桌饭菜,让卢星和卢婉两人去吃,两个人似乎真的是饿坏了,不知道饿了多久,狼吞虎咽的吃了好一会儿,卢星才放下筷子,不好意思的对薛宸点头谢谢。

等他们吃完之后,薛宸才把他们带到了书房中问道: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们怎么会流落到京城来?舅舅呢?”

卢星低头想了想,才说道:“我爹在大兴,病的厉害,我和婉儿出来两个多月了,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死了没有。”

薛宸听着不对,问道:“你爹病了,你们为什么要离开家?”

卢家在大兴那可是数一数二的富户,不管怎么样,卢家的孩子也不至于这样上京来,跟个难民似的。

卢星便对薛宸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我们是被继母赶出家门的,表姐可能不知道,我们的母亲好几年去世了,爹爹新娶了个继母回来,一开始对我和婉儿还可以,但是这两年,爹爹病了之后,她就把卢家的生意全都接了过去,就不再对我们好了,她自己生了两个妹妹,如今也七八岁了,她在家里克扣我和婉儿的吃穿用度,不许我们碰卢家的产业和钱,这些也就罢了,她从今年开始,连给我爹吃的药都不肯用那些名贵的了,我爹的身体每况日下,若是再不好好的补养,只怕维持不了多久了,她限制我们去宛平找祖母求救,从大兴去宛平就一条官道,她在官道入口处有两座茶寮,只要我们经过那里往宛平去她就派人把我们抓回来,然后关在柴房里,可恨我从小读书,不会武功,在那个被她控制了的家里,根本反抗不了她,好几个月前,她竟然想把婉儿嫁给开银楼的员外郎家的傻儿子,婉儿才十五岁,若是嫁给那个肥波那个傻子,就等于是毁了一生啊,我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婉儿就这么嫁出去,可是宛平我们去不了,可除了宛平我们没有其他可以收留我们的亲戚,家里的亲戚都拿了继母的钱,根本不管我们死活,我们也是没办法,才想起来,姑姑当年是嫁来了京城,嫁的是翰林院学士薛家,我带着婉儿一路颠簸着来了京城,一番打听才知道姑丈也娶了新妇,只怕也是不会容我们的,辗转得知表姐嫁到了卫国公府,我们这才找到您这里来,希望表姐不要赶我们走,我们也是走投无路了。”

薛宸听这卢星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条理分明,将事情都说的清清楚楚了,便知他所言非虚,的确是读过书的,瞧着他们兄妹二人穿着一身并不合身的下人服,许是逃离卢家时偷偷穿上的,这样子,哪里还有半点富家公子和小姐的样子,比之街上的乞丐还不如,大兴到京城少说也有三百里路,两个人居然就凭着脚走了过来,也难怪脚上的鞋子都磨的不成样子,脚趾上也擦伤了好几处,血迹都干涸了,心中实在不忍。

卢婉见薛宸生的这般漂亮,便断定她是个心善的,又见她有些犹豫,便扑通一声跪在了薛宸面前,磕头说道:“求表姐救救我,我不想嫁给肥波那个傻子,他脾气不好,总是打人,若是要嫁给她,我宁愿死了算了。”

薛宸上前去把她扶起来,卢婉害怕自己身上脏,让薛宸嫌弃,就往后缩了缩,薛宸追过去拉着她的手臂站起来,对卢星说道:

“既然你们找到了我,我便不会袖手旁观,你们暂且住下,我派人走一趟大兴,看看如今的情况怎么样,若是可以的话,就先把舅舅也接到京城来,我府上不缺大夫和药,对舅舅的病也会好一些的。”

卢星点点头,听说薛宸要去大兴打探也没有惊慌,看来他说的话,应该是确有其事的,并不怕人去查探,只是对薛宸说道:

“那表姐要让你的人小心些了,我刚才没告诉你的是,我们那个继母是大兴知府的亲妹子,手里有官差,厉害的很,你可千万要让人小心些才是。”

薛宸有些意外:“大兴知府的亲妹子?”

沾着官亲,怪不得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卢家蚕食到自己手中,若没有点背景后台,的确很难做到就是了。就算做到了,却也不可能这么快的收服人心,让大家一齐反了卢周平。

“是啊。大兴知府名叫孙如纽,大兴的百姓都叫他孙如牛,为官嚣张的很,当初我爹并不想娶他的妹子,是孙如牛掐断了我爹码头的生意威胁的,他妹子孙如锦心眼儿多的很,从前嫁过人,后来在原来的夫家,把婆母打死了,这才被休弃,孙如牛看中了我们卢家的家财,才逼迫我爹娶孙如锦的,如今我们卢家的家财全都到了孙家,他们就觉得我爹没用了,就不想再留着他和我们了。”

卢星说着说着,眼泪就又要掉下来,薛宸瞧他这样,心道许是这孩子经历太多,一时情绪失控,又出言安慰道:

“别哭了,事情我知道大概,等我派人去大兴探过之后再商议对策吧,我让人带你们下去休息,洗个澡,换身衣服,好好的休息几天。”

卢星和卢婉点点头,两人又对薛宸跪了跪,这才起来,薛宸让衾凤和枕鸳带他们去沧澜苑的客房休息去了。

他们下去之后,薛宸便把严洛东和顾超喊了过来,和他们大致说明了一番情况之后,便让他们带几个人,连夜赶去大兴,探一探卢星所言是否属实,不是她不相信这两个孩子说的话,只不过小心驶得万年船,知己知彼才行。

探过两日之后,严洛东他们回来,带来的消息,基本上和卢星兄妹说的并无二致,他们也连夜探过了卢家,卢周平确实缠绵病榻,情况不是很好的样子。并且,在卢星和卢婉逃离卢家之后,他们的继母孙如锦就派人去宛平,将卢老夫人也接回了大兴,美其名曰尽孝,其实,就是怕卢星和卢婉去找卢老夫人,是想先一步软禁老夫人,让她不能有所作为罢了。

薛宸听了这些之后,心中对孙如锦这个女人也是颇有认识了,如果不是卢星和卢婉貌死来京城找她,她甚至都不会知道卢家到底发生了什么。

心情有些复杂,由此可见,卢家把卢氏嫁到了京城,却反而和薛家闹翻之后,卢家有任何事都不会想到来京城找薛家帮忙,这也太讽刺了,不过,在卢家看来,卢氏嫁到薛家,必定是过的不好的,每每哭着回宛平,也让卢家对薛云涛产生了绝望,知道他并不是个重情义的人,对卢氏尚且如此,更别说对卢家了,而事实上,薛云涛也确实从来没有想过要提拔一下卢家,薛宸不知道这里面有没有她所不了解的原因,但在外人看来,薛云涛对卢氏就是没有感情。

薛宸下午一直在写字,从午后写到了华灯初上,连晚饭都没吃,娄庆云在外头应酬回来,瞧见薛宸还在书房,问了夏珠之后,才大致知道了些情况,便亲自端着热茶去书房找薛宸去了。

薛宸在书案后头站了一个下午,几乎都没有挪过地儿,神情有些严肃,娄庆云似乎还没有看到过这样的薛宸,端着茶杯走过去,薛宸都没有抬头看他一眼,垂眸想了想,便将茶壶放在桌面上,亲自倒了杯茶,送到薛宸眼前,故作娇滴滴的说道:

“这位小娘子,可否赏脸喝一杯?”

薛宸落下最后一笔,这才停下了手势,抬眼看了看半个身子都挂在桌角上的娄庆云,放下笔,接过他手里的茶,然后便不声不响的从另一边走出了书案,娄庆云最不怕的就是薛宸的冷脸,当初两人根本不认识,他都敢凑上去撩拨薛宸,何况是现在这种关系呢?

亦步亦趋的跟在薛宸身后,下巴很有技巧的无论薛宸怎么动,怎么挪,他就是有本事始终占据着薛宸的颈窝处,也不说话,两人就这么比起了耐性,最后还是薛宸无奈,缴械投降,猛地转身,说道:

“你干什么呀!”

娄庆云不屈不挠,又凑上去,说道:“媳妇儿不高兴,我也不高兴,你说我干什么呀?”

瞧着娄庆云这副委屈的样子,薛宸没忍住破涕为笑,横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然后转身坐到了一旁的罗汉床上,喝了一口茶后,幽幽的吐出一口气。

娄庆云过去直接将人给搬了起来,然后自己一个转身坐下了,让薛宸就坐在他的双腿上,就着她手里的杯子喝了两口茶,然后才说道:

“我现在真想把那些惹我媳妇儿生气的家伙全都大卸八块,真是活的不耐烦了,连我娄庆云的媳妇儿都敢得罪,媳妇儿憋气,改明儿我就让大理寺和锦衣卫全都出动,把那个混蛋擒来京城,三十六大酷刑一样样的使过去,让他给你磕头叫你奶奶,看他还敢再嚣张。”

薛宸靠在某人肩头,盯着某人一开一合的说着不要钱胡话的嘴巴,最后终于忍不住,伸手捏住了他的嘴,表达了一番自己的态度:“别说了。”

娄庆云从善如流:“嘿嘿,媳妇儿让我不说,我便不说了。不过,也确实没有多大的事儿,不久是宛平那个地界嘛,你如今在京城都能横着走,何况宛平乎?明儿你就大摇大摆的派人去卢家,直接把舅舅和外祖母接来京城,他们要愿意就住咱们家,要不愿意,我把西郊的庄子给他们,怎么着都犯不着你生气啊。”

薛宸想了想后,才摇了摇头,说道:“要是这么简单,我就不苦恼了。现在不是把舅舅和外祖母接过来就完事的,那个孙家占了卢家的家财,若是不把这些拿回来,大兴卢家这个招牌就算是毁了,这可是卢家几代人积攒下来的名声。我娘死的时候,我才十岁,那时候虽然什么都不懂,但是也知道我娘所拥有的一切,也就是她后来传给我的一切,全都是来自卢家,如果没有卢家,就没有我娘,更加没有如今的我,所以,不管怎么说,卢家这个忙,我一定要帮,所以我想——明天就启程,去一趟宛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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