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宸从薛家回来,嬷嬷们给她准备了好些吃的,她胃口大开吃了不少,然后就去院子里浇花,算是消食了。

娄庆云回来,见薛宸在院子里,轻手轻脚的走过去,在薛宸的后腰戳了戳,吓了薛宸一跳,回过身来,薛宸还没开口说什么,就有嬷嬷跳出来指责娄庆云:

“世子,夫人如今怀了身子,您可不能再这么一惊一乍的了,孕妇最忌的就是惊乍。”

娄庆云看了一眼那嬷嬷,然后偷偷的对薛宸吐了吐舌,却也没敢反驳,薛宸看着他觉得好笑,便替他和嬷嬷保证了之后,才拉着娄庆云入了房,那嬷嬷也跟着进来,一步不离的看着薛宸,生怕娄庆云哪里不知轻重。

弄得夫妻俩很是尴尬,娄庆云好说歹说,才让嬷嬷出去守着,嬷嬷也是提醒了又提醒,三句话不离,胎还小,可不许做坏事云云,弄得薛宸很是尴尬,娄庆云很无语。

把嬷嬷送出去之后,夫妻俩才有了些许的独处时光,薛宸给他倒茶喝,自己就喝白水,聊了一些家常后,薛宸突然对娄庆云问道:

“对了,你认识唐飞这个人吗?”

娄庆云看了她一眼,点头说道:“认识啊,不是你姨婿吗?你继妹嫁的那个。”

“对对对,就是他,你最近见过他吗?我之前不是听说,他想到你手底下做事……”薛宸横卧到了罗汉床上,难得在嬷嬷的眼皮子底下休息一会儿,怀孕之后,她可比从前要忙多了,嬷嬷总是不让她闲下来,就是看帐也让她站一会儿坐一会儿。

娄庆云来到薛宸面前,给她端了一碟子花糕过来,说道:“嗯,他是在酒桌上说过,不过大理寺里面的名额都满的,他进不来,我就替他在锦衣卫找了个差事,现在应该就在锦衣卫吧。你怎么好端端的问这个?怎么,他欺负你继妹了?”

薛宸摇摇头,说道:“没有,我只是在想,这个唐飞是什么样的人,我那继妹吧,人老实,受了委屈也只会憋在肚子里,我给她弄了间酒楼,给她打理,她就成天泡在酒楼里。”

娄庆云替薛宸擦去了嘴角的一点糕屑,说道:“她这么喜欢做生意啊?”其他女人怎么生活,娄庆云可没兴趣,他只想让媳妇过的好些,只对媳妇儿的事感兴趣。

薛宸横了他一眼,说道:“你傻呀,她要是在府里不憋闷,至于成天泡在酒楼里打理生意吗?她那性子不早早的就回去伺候相公了?”

娄庆云一想,好像还真是,要是家庭幸福,就好比他,每天从衙门回来,第一时间就想着回家看媳妇儿,从前还时常和同僚们出去喝喝酒什么的,如今就只想回来。

“所以你想让我去查查唐飞这个人,看他有没有委屈了你继妹?”

薛宸听了娄庆云的话,摇了摇头,说道:“不用你查,我就是随便问问,要查我让严洛东去查,他查事情比你快,比你周全。”

娄庆云放下糕点,不服气的说道:“媳妇儿,你觉得你在我面前,夸奖另外一个男人,是不是有点……”

他故意拖长了声音,薛宸瞧着他似嗔似怨的笑了笑,娄庆云缓缓靠近薛宸,手上就落在了薛宸的腰间,挠起了薛宸的痒痒,把薛宸弄得笑声不断。

可好景不长,不过片刻的功夫,外头就传来嬷嬷的拍门声:“世子,夫人,可别闹了,小心孩子。”

娄庆云瞬间就趴到了薛宸身上,也不敢压她的肚子,就那么腾空着,在薛宸耳旁轻声说了一句:

“这还有七八个月,我可怎么熬啊?”

媳妇儿突然变成了瓷娃娃,他连碰一下都是罪过……薛宸讨好的抚了抚他的脸颊,安抚性的眨眨眼,娄庆云瞧着这没媳妇儿,看得见,吃不着,犹如百爪挠心般无奈。

薛宸让严洛东去查一查唐飞,也不是说要替静姐儿主持公道,只是想看看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麻烦。

可严洛东调查过后,带回来的消息却很令薛宸感到意外,因为严洛东调查下的唐飞十分干净,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唐飞每天都是衙门和家两头跑,偶尔跟同僚出去喝喝酒,并没有其他什么不良嗜好,生活干干净净的。”

薛宸真站在案前插花,听了严洛东的禀告,便从案后走出,抽出帕子擦了擦手,问道:

“真这么干净?一点可疑的地方都没有?”

严洛东点头:“没什么大的可疑之处。”

薛宸沉默了一会儿后,想起静姐儿说他俩刚成亲那会儿还挺好的,是后来不好了,所以这中间必定有什么事是别人所不知道的。

便对严洛东说道:“你去查查唐飞近一年来的经济状况,若是连这个都没问题的话,就别查了。”

一个男人没有不良嗜好,若是连经济上都挑不出毛病的话,薛宸觉得,这就是他们夫妻俩自己的事情了,外人不好细说,也不好插手。

第二天,严洛东倒是果真给薛宸查出了点什么来,发现唐飞的经济状况一直很稳定,不过,在过去的一年里,他曾经从钱庄里支取了三笔银子,每笔都是一千两,而用处却是不太明确。这对于一个世家公子来说,并不算什么大事,不过就是一年额外用了三千两银子罢了,可是,薛宸还是觉得有些奇怪。

她把静姐儿给喊来了府中,问了问她唐飞近一年有没有给家中置办过什么东西,静姐儿摇头说没有,唐家大房和二房虽然分开过日子,可是所有用的全是公中所出。

薛宸并不能对静姐儿说其他什么,只能打了个马虎眼儿就过去了。

而薛宸也觉得调查唐飞的事情,该要适可而止了,毕竟他没有犯什么错,就算是犯了错,那也是对静姐儿,和她并没有多少关系,夫妻间的事情外人实在不好多说什么。

原以为事情就这样结束了,可是又过了两三天之后,娄家居然来了一个令薛宸想都没想到的人——唐飞亲自找上门来了。

正好那天娄庆云也休沐在家,正趴在薛宸肚子上听声音,门房来传话,把夫妻俩都吓了一跳,娄庆云便率先去将唐飞迎进了门,在花厅中会见,薛宸换了衣裳才过去。

薛宸去的时候,只见唐飞正拘谨的坐在下首的椅子上,娄庆云在给他倒茶,他也极其局促的接了过去,看见薛宸后,又赶忙将茶杯给放了下来,上前给薛宸行礼,喊道:“长姐。”

薛宸点点头:“哎,快坐吧,别客气了。”

娄庆云扶着薛宸坐下,唐飞自然知道薛宸怀了孩子的事情,先是恭喜了一番,然后只听娄庆云说道:“他也是的,我刚刚问他来干什么,他怎么都不肯说,你问问他看。”

娄庆云的话让唐飞尴尬的笑了笑,不过严肃的气氛倒是松懈了很多,唐飞坐下之后,犹豫了片刻,然后才深吸一口气,对薛宸说道:

“我知道长姐前些天派人去查我了,原本是不知道的,只不过前几天我刚去银号拿了一笔银子出来,银号的老板跟我说起这事儿来的,我一猜便知是长姐所为。”

薛宸正要喝水,听他突然这么说了,连水都尴尬的不太想喝了,她派人去查是一回事,可给人当面指出来又是另外一回事,若是查出什么来便算了,就是没查出什么来,才更加尴尬呢。

娄庆云对她扬了扬眉,然后用下巴指了指外院的方向,那眼神似乎再说:我让你拜托我去查,这下好了,给人找上门来了。

薛宸瞪了他一眼,然后才强自镇定的对唐飞说道:“哦,也……没什么,只是……”

唐飞见薛宸尴尬,便接过了她的话头,说道:“长姐不必多想,我并没有兴师问罪的意思,只是觉得长姐来的正好,你不找我,其实我也在犹豫要不要来找你。”

娄庆云蹙眉说道:“你可以来找我,但她就算了,不方便。”

唐飞又笑了笑,薛宸让他继续说下去:“你别理他,继续说,你想来找我做什么?”

“我想来问长姐一些事情,只是苦于不知道如何开口,犹豫了很长时间,这回听闻长姐在派人调查我,我才鼓起勇气过来的,毕竟这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唐飞盯着手中的茶杯看了两眼,然后才说道:“敢问长姐,你对静姐儿的过去知道多少?”

薛宸没想到唐飞会突然问她这个问题,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只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这跟静姐儿的过去有什么关系?”

“长姐既然派人调查过我的经济,便知道我这一年中拿了三笔钱,你知道这三笔钱都是给谁的吗?”看见薛宸摇头,然后唐飞才继续说道:“是给静姐儿的祖母和庶妹的,静姐儿的祖母跟我说了一些关于静姐儿的一些事情,她说……”唐飞扫了一眼娄庆云,语气又是一顿,难以启齿的低头说道:“她说,静姐儿从前并不是处子之身,和其他男人有过……”

至于有过什么,唐飞实在没敢说下去,因为这太令他感到煎熬了,被妻子的嫡亲祖母告知妻子从前不干净的事情,简直让他颜面扫地,又尴尬的不知如何是好。

别说是唐飞了,就是薛宸也觉得尴尬不已,她猜测了无数的可能,但就是没有想过这个原因,静姐儿的祖母是白氏,庶妹是魏芷兰和魏芷琴,没想到她们居然打起了唐飞的主意,并且还干上了勒索之事,这让薛宸觉得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这怎么可能。”薛宸当即便反应过来,替静姐儿澄清,只是似乎并不那么容易就是了。

只听唐飞继续说道:“若是说这话的是旁人也就罢了,可是说话的是静姐儿的嫡亲祖母啊,并且连时间地点人物全都能说的分明,说是在她十二岁的时候,被府里的一个下人下药侵犯了,这件事可能连她自己,连岳母都不知道,我,我倒不是嫌弃静姐儿,只不过觉得一时难以接受,静姐儿的性格太柔弱了,这些事情若是被她知道了,肯定会伤害到她,或者是勾起她不好的回忆,她忘记了就忘记了,祖母让静姐儿的庶妹琴姐儿来找我,原本是想让我收了琴姐儿做妾,但我不想纳妾,便直接给她们银子了。至今已经给了四千两,我之前就想来找长姐你,可始终没能鼓起勇气来,这事儿对任何一个男人来说,都不是一件愿意被人提及的事情,长姐你说我懦弱也罢,我是真的不想让别人知道这件事的。”

唐飞的话,让薛宸也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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