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平王世子还在吃着莫名小醋,宁家的俩兄弟都要打起来了。

红梅公子再没有想到木讷如堂弟宁非还知道挖自己墙角来的,顿时就恼了。

他从来是个斯文的人,却一拳头就打在了宁非的脸上。

后者并没有还手,只与兄长认真地说了一句话,“表妹,我不会放手。”魏家六姑娘顿时就成了红颜祸水,不是二太太闻讯赶来分开的快,红梅公子都得叫宁非知道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因是在魏国公府,二太太并不想叫人看见娘家人丢脸,只骂了两句方才散了,叫这两个小子回去,自己就去问自家闺女。

“我对五表哥无心。”如馨听见母亲问,顿时涨红了脸说道,“五表哥不过是想要的没得着罢了。若得了我,不依旧在外风花雪月?”那六姑娘城墙都得哭倒了。

“就算他说喜欢六姐姐,可是外头的风流名声,都,都没断过呀。”如眉就在一旁轻轻地说道,“这样的人,怎么信任呢?只有那真正守住自己的,才能托付终身。”

她不知想到了什么,目光潋滟羞涩,却又有些失神地垂了头去不敢抬头,如意在一旁看了只觉得奇怪,不知如眉为何会格外地漂亮的模样,见二太太叹气,便急忙问道,“这个宁六表哥,有没有丫头服侍呢?”

“没有。”吃过宁香这红梅公子一个亏就很要命了,二太太属意了宁非,自然是要好好儿问明白的,她便与如馨问道,“阿非,你心里觉得如何?”

“挺讨厌的。”如馨红着脸扭头,拉着如眉的手小声儿说道,“不过比五表哥强多了。”

她说到这里,已经有愿意的意思了,二太太是过来人到底明白,微微颔首了片刻,脸色也松快了些,见如意对自己欲言又止,便笑问道,“九丫头这是有话要说?说出来咱们参详参详。”因魏国公特别坏,魏二是不肯与大哥亲近了,因此最近与魏三走动得频繁,二太太自然也就更看重如意些。

“此事本不是我一个妹妹该管的。”如意说的就是那日见到的有些轻浮的丫头了,这一刻魏九姑娘觉得自己特别像从前看过的一本旷世名著里告倒了被读者们都喜欢得什么似的,风流灵巧招人怨的巧丫头的坏婆子。

她有些不安地拧着自己的手小声儿说道,“那日我见了一个伯娘身边眼熟的丫头,瞧着她旁的都还好,只是腰上有枚玉佩,仿佛二哥哥戴过一枚一模一样儿的,这个……”她有些愧疚地说道,“我竟成了嚼舌根子的了。”

魏燕来是不是收了一个丫头,其实本与她无关,只是不知怎么,她看不下去。

她多管闲事也罢,狗拿耗子也罢,至少也得叫这丫头过了明路,别日后魏燕来议亲时,二太太信誓旦旦还以为自家儿子是个本分的,回头坑了别家的姑娘。

若有忍不得成亲前夫君房中有服侍丫头的,该怎么办呢?

二太太没有想到还有这样的事儿,顿时脸就沉了,见如意坐立不安,显然是因在自己面前告状的缘故,便缓了脸色柔声说道,“好孩子,你并没有做错<script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你二哥哥若真的糊涂,做下了事儿来,我心里多少也得有个谱儿。我只恨这等面前本分内里奸狡的,将我糊弄了去!”她拍了拍如意的手,扬声与外头候着的丫头道,“叫二爷过来!”

她已经有些恼火,只恐错怪了儿子,因此忍耐。

“要不我先走了。”如意觉得自己又做了一把恶毒女配的活儿,抹着汗心虚地说道。

“不必。”二太太并无不可对人言,且见几个女孩儿都呆呆的,不由叹气道,“你们不知道这里头的厉害。为何成亲前有房里人叫人忌讳?实在是不单女子,男子也是对与第一个与自己同榻的女子总是另眼相看。且能叫收在房中,成亲都顾不得的,大多是朝夕相对有了十分的情分,比妻子的感情还好些,离不得的人!这样的丫头实在是祸患,若再是个心高气傲的,就要夫妻生隙。”

这年头儿夫妻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哪里有这日日相对的情分深重呢?

“若有这样的人家来提亲,本就是不规矩的,若还不打发了,断断不能嫁过去。”二太太与几个女孩儿殷殷地说道。

张氏刻薄,徐氏天真,都没有二太太能说出这些叫人惊醒的话,几个女孩儿都听住了,各有各的思忖。

正想着呢,如意就见外头魏燕来一头雾水地进来,他忙着转年儿的春闱因此最近日日苦读,精神就有些萎靡,见二太太叫他,他急忙上前行礼,又坐在了二太太的身边俯身就把个小小的如薇顺势抱了起来,看妹妹嘻嘻哈哈在自己怀里扑腾,他英俊的脸上露出了些笑容,这才抬头与二太太问道,“母亲寻我是有什么吩咐?”

他的声音听着有些嘶哑,仿佛是读书很疲惫的缘故。

“二哥哥要保重身子呀。”如薇有些心疼地摸他的眼底淡淡的青色。

“无事,左右这一年,回头就松快了。”魏燕来一笑,十分温柔地说道,“中了就好了。”

如意怜悯地看着这二堂兄,真想跟他说,就算中了,若进了翰林院,那还得继续读书考试,简直就是反人类的节奏。

“最近读书可有为难的地方?若有疑问,便去问问你大哥哥,三叔,都是好的。”见魏燕来目光清明,二太太不动声色地说道。

“三叔时常与我指点的。”魏燕来十分感激地说道。

“那你屋里呢?有没有丫头小厮淘气,叫你不能好好儿读书的?”二太太又问,顺便若无其事地看了看他的腰间问道,“从前我与你的玉佩,怎么不带?”

魏燕来一怔,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的腰带,想了想方才抓着头说道,“有个丫头喜欢,我想着不过是个玉佩,她想要,就给了她。”

他见二太太颔首,仿佛并不在意的,便迟疑地说道,“不过是个玉佩罢了,母亲不必在意。我并没有……”他红了脸,有些茫然地说道,“莫非母亲不喜?不过是个玉佩,算什么呢?”他并不是对那丫头有什么好感,不过是随意地给了。

“算什么?你家豪富?由着你这样贵重的东西都不放在眼里?”二太太见儿子一脸不明白,冷冷地说道,“国公府的家业不是你这样败坏的!今日她敢要一个玉佩,还满国公府地招摇,日后,就能带着这个往我面前,往你媳妇儿面前来,管你要更多的东西,你也给她?<script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她一个丫头,怎么敢有这样的胆子,敢管爷们儿要玉佩?!还不是你纵的她!”她指了指儿子,眯着眼睛说道,“你大哥哥素来检点,可有这样的时候?怎么到了你,就有了这么多的混事?!”

“母亲!”见二太太动了正怒,魏燕来虽不知自己错在哪里,却还是起身说道,“是儿子的错,母亲别恼。”

“这个丫头是个有点小聪明的,不能留了。”二太太见魏燕来一怔,顿时怒道,“你舍不得?!”

“不是。”魏燕来心里丫头不过是小事儿,只是见二太太真的不快,却也不敢多说什么,急忙应了母亲的吩咐,顿了顿,方才迟疑地问道,“那玉佩……”

“当然是要回来!”二太太捶桌骂道,“你要有什么东西与了她,都要回来!你也给我记着,好好儿读你的书,再不许有丫头作怪的,不然,别怪我不给你体面!”她一想到这丫头大抵是撒娇卖好儿地在魏燕来面前狐媚才得了东西,一颗心就跟火烧似的,指着他说道,“等你中了,我给你娶真正能叫你随便儿给东西的媳妇儿。别的女子,日后不许多说,多理会!”

她转头便叹气道,“你叫我与你父亲养得纯良,不如……明白。”

唯恐伤了魏燕来的脸,二太太只含糊过去,不叫他听见。

这个儿子,没有魏燕青性子明白,大抵是因平日里风云不惊的缘故。

魏燕青的院子里,可有一个丫头敢与他嬉笑不检点地说话?可是魏燕来却还要她处处提点看顾,不小心就要生出不好的事儿来。

“知道了。”魏燕青没有想到二太太会这样看重一个玉佩,讷讷地应了。

见他完全没有心机,二太太揉了揉眼角,又见如意扭着小身子坐立不安,面上带着惊慌,到底摸了摸如意的头,方才无奈地说道,“这是叫我早看见了。”

她将此事兜在自己的身上,见儿子垂头默默地听着,十分孝顺乖巧的样子,便缓了语气柔声说道,“若你成亲之后还有这样的事,我怎么再见你媳妇儿呢?”这种是最恶心人的。说一句清白,还真是清白得很,叫人吃醋都吃得冤枉。

只是事儿却真正地做下,明晃晃刺人家的眼。

魏燕来也憧憬想要个媳妇儿的,听了这个便脸红,小声儿说道,“您放心,以后我一定好好儿待她。”

“二哥哥的媳妇儿都不知是哪个,就已经护上了。”如薇也难得见二太太动气,急忙拍着手解围笑道。

“你这个小机灵鬼儿。”见如薇又讨好又作揖的,二太太便忍不住笑了,只温声叫魏燕来去读书,又将他房中的丫头们都叫了来,果然见了一个丫头身上挂着魏燕来的玉佩,就见这丫头这样张扬地显示自己的不同,其他的丫头都以她为尊的样子,二太太闭了闭眼,到底不是一个刻薄的人,只放了这丫头的身契,也不卖了她,看她哭着求自己不走,狠了狠心,叫人送她出去。

魏燕来给她的东西都悉数取回,然而这丫头这么多年的银子衣裳首饰,却并没有克扣,叫她带走。

见了这一幕,如意越发觉得这是俏丫鬟的结局,又觉得二太太成了王夫人,自己为虎作伥,顿时浑浑噩噩。

如玉在一旁冷眼旁观,只觉得二太太果断罢了,回头见如意已经头上冒了冷汗,探手一摸手心儿冰凉,仿佛是叫魇住了,急忙揽着她的肩膀小心安慰<script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

二太太见几个女孩儿都有些害怕,又和声安慰了些,方才继续说道,“治理这样不规矩的,就该拿雷霆之势,方才能震慑旁人。只是为人不必太过刻薄,放了她也是一场功德。”

从奴婢成了自由身,其实是一件好事。二太太并没有想过将这样不规矩的丫头卖到不好的地方去,且也没有搜刮她的辛苦钱,这样的丫头若出去能本本分分度日,其实能过得很好。

“我是不是害了人?”如意听了二太太的话只抿嘴不语,出了二太太房中,见还有丫头的哭嚎声,忍不住与姐姐低声问道。

她哪怕是裹着厚厚的狐裘,却依旧觉得冷,又有些畏惧的样子。

如玉见她看不明白,知道她素来无忧无虑,哪里知道这许多下人的事儿,不由起了几分怜惜,给她拂过额发,方才淡淡地说道,“多少有志气的丫头千方百计想要给自己赎身不要低人一等,她为何苦闹着不肯离开?自然是心里存了别的想头,或是在府里风光,或是想要给二哥哥做妾。”

她抿了抿嘴角,淡淡地说道,“若二哥哥与她有情,她不愿走情有可原,然二哥哥冷眼瞧着待她并无不同。且二婶并未刻薄她,咱们国公府里的月银不少,攒了这些年,出去做一个良民也能买上百十亩良田来,衣食不愁,还不必服侍人叫人打骂,难道不是极好的去处?”

“可是……”她看过的有人病死的呀。

“若是你,你定要在这里做个奴才?”如玉见她还是不安,便突然问道。

如意迟疑了一下,微微摇头,低声道,“只是我成了搬弄是非的人。”

“二婶的话是对的,二哥哥实在没有大哥哥明白。”如玉脸色清冷,看着此时夜色之下空旷清冷的院子,只叫身后的提着灯笼的丫头往后去,轻声说道,“大哥哥会把自己的东西与人?”

她叹气道,“说句不好听的,我宁愿日后嫁的人,是个大哥哥这般铁石心肠的人,也不愿嫁给二哥哥这等心软,叫人求着求着便什么都应了的人。”她苦笑说道,“二婶早看明白二哥哥的性子也好,日后也能寻一个妥帖的儿媳妇儿。”

魏燕来如此,自然要寻一个精明果断,能把持得住的妻子了。

“那,我不是很坏,是不是?”如意心里一松,抱着姐姐的手臂小声儿问。

也是,那个是清凌凌有真情却被流言伤,因此情恨抑郁而亡。魏燕来这个,却是心中藏奸,本心狡狯故意兴风作浪。

“坏是很坏,不过不是坏在这儿。”如玉见她脸上露出一个笑容,拍了拍她的头,到底没有说自己的话。

若她是二太太,哪里会这样抬抬手放过,只怕几板子就叫这丫头半条命去了才能杀鸡儆猴。

她素来是个狠心的人,也从不假装自己是一个良善的姑娘,可是这就是魏八,从头到尾,没有半点伪装。

喜欢与不喜欢,都是这样的她。

“我真是太喜欢八丫头了,谁都别与我抢!”几日之后,英国公太夫人春风得意,意气风发地来了,揽着魏八姑娘的肩膀,掐着魏八姑娘阴沉得能滴出黑水儿来的小脸蛋儿,笑眯眯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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