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平王世子妃被掐得哭哭啼啼的时候,风尘仆仆的静安郡王也带着自家王妃赶到了边关。

作为一个被文帝看重的能够信任的“爱孙”,楚峰什么都不想管,就想好好儿拢住边关的兵权不叫妻子吃苦,熬几年便回京与母亲一家团聚顺便再生一二三四五个小包子来,三个像媳妇儿两个像自己以后在家里给儿子闺女们当马骑等等等,因想得很美好很开心,郡王殿下几乎是快马加鞭就赶了过来,才到边关,虽然老实可是到底见识过沙场的楚峰就微微一怔。

边关太安静,没有半点厮杀,显然是早就平定。

不过是算是好事,代表宋云焱给力,想必会叫文帝更高兴,公是封不上,不过起码也得是一个一等侯。

混得好点儿,世袭罔替未必,至少三代不会降阶还是可以有的。

宋云焱是宋云玉的嫡亲幼弟,楚峰自然是上心的,见了眼前的边关,不由自主地松了一口气<script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

他带着人缓缓进关,见四处都是百姓在重新修缮房屋边城,顿了顿又出关直接去了宋云焱山里的营地,见宋云焱迎出来,急忙从车里扶出了妻子。

宋云玉一路虽然疲劳,可是看见精神不错的弟弟眼眶都红了,急忙上前摸着他的脸垂泪道,“阿焱瘦了。”

“瘦了才是我的好处。”宋云焱得了文帝的圣旨许他回京,虽然封赏什么都没有提及,只是他却并不担心。

他是英国公之子,又有广平王夫妻出言,想必文帝不会亏待了他。

瘦了,才叫鞠躬尽瘁呐。

“只阿姐这次要在边关吃苦了。”宋云焱人带了喜气儿,比平日里看起来多了更多的精神,见姐姐看着自己十分心疼,他心里微暖,又想到在京中的如玉,低声说道,“陛下命我携大皇子一家入京,日后这边关就是姐姐姐夫的天下,旁的不说……”他舔了舔嘴唇,将边关各处守将及家眷的性情人品一一说了,又与宋云玉说道,“好的人家阿姐便多走动,不好的,不理睬也就罢了。”

“知道了。”见他还在为自己担心,宋云玉忍不住抹了眼角笑了。

“大皇子呢?”楚峰可不愿意叫大皇子做爹了,世上哪个有要宰了儿子的亲爹呢?

况静安郡王已经被与自己推心置腹,秉烛夜谈的晋王感动得一塌糊涂,心里只知道慈爱王叔,不知道亲爹了。

得亏郡王殿下是个不善言谈的人,不然还不定得秉烛几夜呢。

当然,晋王殿下自己孤枕难眠,因此也不愿意看侄儿们天天抱着软乎乎香喷喷的媳妇儿睡觉这样阴暗无耻的小心思,就不要曝光了。

不然有损王叔的形象来的。

“他身上不好,又失血过多。”宋云焱救了大皇子显然不怀好意。

这人呐,死起来很容易,活受罪就是求生不能了。宋云焱眼看着大皇子被断臂之后再去解救,顺便趁乱把这人渣的胳膊剁碎了的事儿只能是个秘密,这如今特别有良心地给大皇子嘴里吃着百年人参吊着他的命听着他夜夜哀嚎,顺便围观一下大皇子身边的伦理爱情大戏之类的,他就觉得这日子还是挺有意思的。

比京里头有趣儿的多。

“能上路?”楚峰大脸皱了皱,突然问道。

“姐夫很急?”宋云玉哪里知道京里还有人望眼欲穿呢,便含笑问道。

“急得很。”急死了好吧,静安郡王本就是一个什么都在脸上的,越发搓着手说道。

“姐夫说能上路,他就能上路。”宋云焱温润清明,见楚峰与宋云玉都吐出一口气,他眯了眯眼,默默地回想了一下上辈子的事,竟然没有想出什么头绪。

将心中的疑惑都压在心底,他也知道楚峰夫妻不会伤害自己,便指了指远处的城中的院子和声说道,“论理,姐姐姐夫也该去拜见,顺便……”他微微地笑了,目中闪过淡淡的冰冷,拨拉自己身上的灰尘缓缓地说道,“把虎符取回来。”

大皇子手里的虎符他没有拿,不过是不想招人忌讳<script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

“行!”楚峰爽快地应了,因特别着急,劝了宋云玉留在弟弟处休息,只是后者却不肯,与他一同入城到了一处最奢华阔气的庭院之中,通传了那几个一脸惊慌的丫头小厮。楚峰素来对丫头不上心,见其中几个看见自己就跟见了鬼似的,便有几分不快,回头与宋云玉呆呆地问道,“她们为何这样看我?我生得奇怪么?”

其中几个的眼睛亮得很,还带着叫自己不舒服的感觉。

“大概对你刮目相看。”宋云玉半点未将几个丫头放在眼里,柔声拍了拍他说道。

“我想起来了!”楚峰被提醒了一下,顿时恍然地说道,“这几个穿得跟主子似的,定然是韦氏这个不知规矩的身边人!”

他从前给大皇子做庶子的时候没少被韦氏身边的丫头鄙夷,还因为这个挨了大皇子的打叫跪在院子里一跪很多天。他顿时就十分不快,又见这些丫头十分没有规矩,其中两个格外出挑的竟然袅袅含笑而来,给自己福了福莺声道,“多年不见二公子,奴婢们再没有想过会有与二公子重逢的一日!”

这两个丫头眼泪朦胧,顺便带着几分炫耀地看了一脸漠视的宋云玉一眼。

“你们……”楚峰对几个丫头从来没有好感,他虽然人傻了些,却敏锐地感到这是对宋云玉示威,顿时皱眉,迎着两个丫头惊喜的眼哼了一声道,“竟敢不给王妃请安?”

“啊?”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就是这么个意思了,这两个丫头顿时一呆。

“拖到中庭去,叫齐人看,这两个竟不知尊重王妃,各罚五十军棍。日后都给本王记住了!这王府里头王妃当家,本王也要听王妃的话。谁再敢对王妃有一点不好,不要怪本王不客气!”

楚峰在宋云玉面前讷讷,然而在闻讯而来的惊惧的下人面前,却露出了格外的威风与威严,他顿了顿,见宋云玉正含笑看着自己,一双美目柔情似水,顿时脸红了,吭哧吭哧地问道,“王,王妃,为,为什么这样看,看我?”

他变化得太大,宋云玉忍不住笑了。

“你护着我的样子,真英武。”她柔声说道。

楚峰哼哧了一声,小声儿嘟囔了一句,只是却叫人听不清楚。

此时庭院之中只有两个丫头的哭嚎声,因杀鸡儆猴,楚峰对这两个的求饶与求助都充耳不闻,只看着眼前噤若寒蝉的下人呵斥道,“五十军棍打不死的,本王都给卖到北戎去!”

这话更厉害了,不单下人们看向宋云玉的目光带了敬畏与讨好,连闻讯而来的韦妃,也忍不住眼前一黑!

这两个丫头是她身边最亲近的,却进门就叫楚峰给往死里打,立意打死,这就是楚峰在打自己的脸,践踏她的尊严了。

想到当年楚峰不过是个庶子,半点没有叫她看在眼里,如今小人得志竟然猖狂起来,韦妃气得浑身乱抖,脚下踉跄了一下,喊了一声“住手!”却无人理睬,不得不快步走到楚峰的面前冷笑道,“好一个威风凛凛的郡王殿下!怎么着,莫非人起来了,就不知长幼尊卑?!”

“你是什么东西,也在本王面前论尊卑!”楚峰出京之前深深地背诵过弟弟弟媳妇儿给的语录,此时默默地回想了一下,声音隆隆地说道。

“什么?<script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

“一个妾室,你去服侍大皇子才是你的本分,要耀武扬威,先扶正了再说。”楚峰冷了一声说道,“还是母亲宽纵了你,不然就你一个妾室,只配在门口给打一辈子帘子!”

这话是贼兮兮的广平王世子妃友情贡献,静安郡王背靠许多心里藏着坏水儿的小伙伴儿给出谋划策,一点儿都不害怕一个没用的韦妃,见她面上还有一点伤痕,有些骇人,便闷闷地问道,“你这是整容了?”

“你如何说出这样的话?!”韦妃听到这句,脸色突然大变!

楚峰摸了摸头,见她一脸叫自己不舒坦的审视,心里却忍不住有些不快,况大皇子更要紧些,他上前一把将韦妃推倒在地,踢了一脚哼了一声说道,“母亲将大皇子交给你,你却服侍成这样!可见你的无能。待回京,自己去给陛下请罪!”

他先给韦妃定了罪,不过觉得自己背得差不多了,见韦妃一脸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样子,却只是在心底没有半分波澜地往里走。

不必韦妃带路,只一声声凄厉的哀嚎,就叫郡王殿下知道亲爹在哪儿了。

“你要谋害王爷么?!”见这夫妻两个越过自己就要往里头去,韦妃顿时露出了惊恐来。

“侧妃娘娘这话说得就不对了。”楚峰夫妻压根儿没理睬她,不过稍稍驻足见那两个丫头不过十棍就被打断了气儿被拖走便扬长而去,威风凛凛叫下人议论纷纷。韦妃看着这些下人看向自己闪烁的眼神就知道自己只怕是大势已去,这群下人日后只会奉承楚峰与宋云玉,对自己再没有恭敬不说,为了讨好新主子,只怕还要踩着自己。她心里正为自己伤心,就听见不远处,一把柔柔的声音和气地说道。

“王爷可是咱们殿下的亲儿子,若会谋害,岂不是说姐姐的昊日公子,也会谋害生父?”

韦妃的面前,一个生得与她年轻时有九分相似,眉目美丽妩媚的女子,穿着飘逸的宫装立在一棵树下,嫣然一笑。

她艳光四射,生生夺了天地间的光彩去,甚至比如今不再年轻,又面上带伤的韦妃美丽不知多少。

“你浑说什么!”楚昊是韦妃挣命一般生下的独子,生得漂亮聪慧,被韦妃爱若宝珠,怎能被如此诋毁,顿时大怒道,“他怎敢与昊儿相提并论!”

“都是庶子,叫妹妹说,您的昊日公子,还不及王爷的十分之一呢。”这美人儿全然不在意韦妃吃人一样的目光,披着轻纱的手臂抬起,无端风情万种,目光潋滟地说道,“都说丑人多作怪,姐姐猴子一样上蹿下跳的,我都替殿下感到羞耻,无端叫人笑话呢。”

左右大皇子也不在,没有她表达真爱的地方,她目光柔软地看着记恨地看着自己的韦妃,便笑道,“干吃闲饭的废物点心,是不配与郡王相提并论。”

她一席话把韦妃母子贬到了水沟里去,韦妃气坏了,厉声道,“赵姬!”

“姐姐别恼。恼羞成怒的,我看了害怕,殿下见了,只怕也得护着我呢。”这名为赵姬的便莺声笑道。

韦妃这几年被这在大皇子面前一套背后一套的赵姬挤兑得不行,且每每与大皇子抱怨,总见他更偏心赵姬。

盖因赵姬如今还未叫大皇子得手,大皇子坚定地认为赵姬满腔痴情冰清玉洁,总高看她几分不说,还认为韦妃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script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

毕竟若赵姬想要插足大皇子与韦妃,只需要真正服侍了大皇子做了他真正的侧妃就可以,何必还有韦妃口中的种种呢?

多么好的一姑娘呀!

韦妃想到这么多年赵姬在大皇子面前装模作样,只觉得心口一阵阵抽搐地疼痛,只觉得眩晕。

大皇子看向赵姬的眼神她很熟悉,那是他从前看她的眼神。打从一次她与赵姬一同生病,大皇子却因赵姬“病中羸弱离不得人”因此没有回来守着她,她就明白了。

当年,魏国公也曾有过这个模样。

他的妻子在家病重,可是她缠着他不叫他回去,生生抢走了她的期盼,也知道自己抢走了那女人的丈夫。

如今,自己的夫君也是一点一点被抢走,只庆幸的是,大皇子的心里,到底还是有她的。

赵姬不过是个赝品,生得像她,大皇子喜欢她,也与喜欢她自己没有什么不同。

韦妃想到这里目中就露出几分讥讽,看向赵姬冷冷地说道,“就算你得宠,也不过是因我而起!”

“妹妹多谢姐姐这张脸。”赵姬含笑福了福,一点儿都不觉得自己当个替代品有什么叫自己难过的。

“总有一日,王爷会知道,假的就是假的,真的才是他心里真正爱惜的那一个。”对一个自鸣得意的赝品,韦妃不屑说话,她高高地仰头露出自己傲然的面庞来,鄙夷地看着赵姬冷笑道,“王爷正在吃苦,你却躲得远远的嫌他身上血水肮脏,你的真心,也不过如此!”

大皇子伤口总是不能愈合,每日鲜血淋漓,又剧痛得在床上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韦妃日日在一旁衣不解带地照顾,可是赵姬却从不露面。

高下立判。

“姐姐觉得如何,就如何罢。”赵姬面上似笑非笑,看了看她,转身走了。

“贱人!”韦妃见她不将自己看在眼里,唾了一口急忙往大皇子的房中去,才进门,就听见了大皇子的惨叫。

大皇子一张英武的脸扭曲得如同恶鬼,浑身上下带着刺鼻的味道,在床上翻滚,状若疯癫。

楚峰与宋云玉远远地看着,却不肯走近帮忙。

一点孝顺之心都没有。

韦妃心中大定,目中生出晶莹的眼泪,哭着扑到大皇子的身上去泣道,“王爷不要怕!我在王爷身边,不管王爷变成什么样子,我都在!”

她仰头,感到大皇子呼哧呼哧的气息就在耳边,急忙对他露出一个坚强支持的美丽笑容。

“滚!”一个疯狂的耳光抽在她的面上,耳边的,是男人的暴怒的喝骂。

“哎呀!”韦妃被粗糙的大掌抽在脸上,牙齿顿时松动,被从床上抽到地上去,脸都歪了。

“王爷!”她震惊往床上看去,却只看到一双带着怨毒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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