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子才被夺了仅剩的嫡子,本是想来跟禹王妃夫妻和好感受一下温柔体贴把受伤的心痊愈一下,谁知道大门口儿就被拦住。

还被气得一身血!

“你,你这个……”若广平王妃真拿大刀来抽自己,大皇子有千般话叫广平王妃叫人骂成狗,只是这女人竟然不走寻常路,堵在门口还拿这些话来刺激他。

心里气得已经开始发抖,大皇子努力闭着眼睛愤怒地喘息了一会儿,捂着剧痛的心口怒视狗拿耗子的广平王妃喝道,“我们夫妻之间,与你何干?!你为何这样多事?若无事,只滚回你的广平王府去!”

只是一想到这女人竟然叫自己骂了自己,大皇子就觉得心头窝火儿。

“什么你们夫妻,谁跟你是你们夫妻?”广平王妃就知道这贱人不是个东西,不知想如何算计禹王妃,便冷笑道,“你一个光头皇子,也配来禹王府门上!莫非……”

她眯着一双锋芒波澜的眼睛看着咬牙切齿的大皇子,戏谑地问道,“是来给禹王妃磕头的?”光头皇子遇上了亲王妃,说给磕个头那也是有的,不过想来禹王妃不愿看见这东西,连磕头都不屑的,广平王妃便摆手不耐地说道,“滚罢!”

等过几日,晋王娶了媳妇儿,就不必她在这儿做碍眼的了。

自有晋王收拾这东西。

“我与王妃是御赐的夫妻。”跟这么个敢掀皇帝桌子的女人说不上话,且大皇子也深深地鄙夷广平王妃悍妒的性子,恐她把禹王妃给教坏了,便努力平复着自己激荡的心情看着面前的女人,努力讲道理地说道,“我知道,从前对不住王妃。只是谁家不是这样过来的呢?如今我知道从前看错了人,王妃才是最好的,你放心,我再也不会辜负她。”

说到最后,大皇子的声音之中透出了几分真诚。

若说初时不过是想到禹王妃与楚白的好处想要回头算计一二,可是他之后回想到自己与禹王妃相处的时光,突然又觉得,心里原来早就由着深藏的感情。

如果与她一同白头到老,其实也很好。

比蛇蝎心肠的糟心韦妃强出那么多,还一心为了他,绝无改变。

连他们的儿子,都叫他感到骄傲。

就因想到了这些,大皇子竟觉得眼前豁然开朗。

不过是被贱妾伤害,可是他的妻子能包容他。

他甚至连太医都没有耐心等,就算自己浑身上下剧痛无比,在宫中被气得恨不能双目流血,却依然亟不可待地上门,想要见自己的妻子一面。他想回到她的身边,得到她对自己从前的那些体贴,也想叫她知道,他不会再离开她。他能为了一个不值得的低贱的韦妃守了自己这么多年,为什么不能回头为她守着呢?到时候,他与她一同在京中,其实也很快活。

楚白……也会回到他的身边,成为他的荣耀。

大皇子想到未来妻子和美的画面,就觉得心头发热,在瞪大了眼睛的广平王妃面前扬起了自己的头来。

“你再给本王妃说一遍?”这真是年纪大了什么都能见识到了,广平王妃再没有想到今日竟然还有贱人跟自己玩儿浪子回头金不换的戏码,几乎要笑死了。

知道后悔了?知道谁才是好的了?历尽千帆玩儿累了觉得自己该过安稳日子了?

早干什么去了?

“说你是个贱人,你还真是。”广平王妃再没有见过无耻得这样理直气壮的王八羔子,抹了一把脸顿时就怜悯地看住了脸色不快的大皇子,方才还想抽他,眼下竟觉得抽他都脏了自己的□□了,只不耐地挥了挥自己的手淡淡地说道,“这么好听的话,跟你家姓韦的贱妇说去。”

她收刀居高临下地看着大皇子,淡淡地说道,“她不会见你,因你,早就不在她的心里。”

她爽快转身,命人合上王府大门,把大皇子关在门外。

“她原来,还是对我心有怨气。”广平王妃这最后的话,叫大皇子心里突然有些难受,然而他想到禹王妃从来对自己宽容,便以为这是这么多年叫她独守空闺因此还在心中怨念自己。因大皇子殿下浪子回头了,还想继续表达一下金石为开啥的,便握住了拳头充满了深情地看住了无声无息关得死死的禹王府大门,轻轻地说道,“你放心,我不会再叫你不开心。”

他正在这里表达自己的真心,却见不远的马棚的后身儿,一个衣裳凌乱目光惶然的女子扑了出来。

“殿下!”见大皇子果然来了这禹王府,韦妃心如刀割,知道大皇子这是要与禹王妃真正地和好,只忍着心里的剧痛与泪水轻声央求道,“王妃冷酷,咱们,咱们回去罢。”

禹王妃永远都这样高贵高高在上,从前不必说,失宠都仰着头。如今竟将大皇子拒之门外,可是她不屑一顾的,却是韦妃想要拼命抓住的人。韦妃丢脸极了,又生出绝望,可是抓着大皇子的衣袖,却不敢松开。

她必须得拉回大皇子的心,不仅是她不能输给禹王妃,匍匐在她的脚下,也是因大皇子的爵位……

大皇子四子,嫡子楚白楚离皆过继,楚峰自己便为郡王,那禹王世子的爵位,就应该落在她的儿子楚昊头上。

就算日后不能为皇,可是她儿子若为禹王,她就是禹王太妃,那时,她依旧光彩荣耀,不比禹王妃逊色。

那样,她也算是赢了……

“你敢对王妃不敬?!”见韦妃口口声声都是禹王妃的坏话儿,大皇子顿时想到了这么多年韦妃在自己耳边说起的禹王妃的恶言,那些恶言夹在柔软妩媚的耳语之中传到他的心底,才叫他对禹王妃日益冷落不喜。

想到这里,大皇子只恨这个心机歹毒,挑唆了他夫妻之情的妇人到了极点,更恨她挑拨了自己,却还往死里给自己戴绿帽子,一脚就将韦妃踹倒在地,指着她喝骂道,“若不是你这贱妇谗言,我与王妃,怎么会生分至此?!”

若没有韦妃,他与禹王妃,不会有今日的芥蒂,依旧是一家人。

“我怎么觉得比起韦妃,我更恶心大皇子呢。”贱人就是贱人,把错都推到女人身上做什么?如意远远看着大皇子喝骂哭哭啼啼抱他大腿的韦妃皱眉说道。

韦妃确实下贱,不过大皇子那也不是白莲花儿不是?厌恶禹王妃高贵因此冷落慢待,宠妾灭妻还把嫡子给送出去,把儿子们当仇人恨不能置之死地,这莫非是鬼上身?

呵呵……

“提他多余。”楚离见小妻子撅着小屁股巴巴儿地从宫车之中看着不远处的那两个人,漫不经心地给她后头长长披下的头发编小辫子,淡淡地说道,“他就是这种东西,要收拾他,不必脏了我们的手,叫晋王来。”晋王也挺不是个东西的,那狼子野心连广平王世子都侧目,觉得大皇子与晋王算是狗咬狗一嘴毛,美艳的青年便冷哼了一声说道,“他天生做这个。”

“虽然晋王殿下要抢走母亲,不过这样打击报复……你好狠的心呐。”如意看韦妃正爬起来往大皇子的怀里去,却不小心撞得大皇子踉跄倒地,转头呆呆地问道。

“别提,烦他!”

打从大皇子入京,这就没有消停过,更过分的是如意的注意力那都在大皇子身上了,恨不能天天都追着看好戏,哪里还记住自己是个有家室了的人呢?

世子被冷落很久了,觉得自己十分不爽,见如意心虚地看了看自己,往自己的怀里拱,便冷笑道,“死到临头,还想翻盘!热闹看够,该叫他去死!”他敛目翻看修长的手指,淡淡地说道,“他是不是太得意,忘了败军之将,是什么下场?”

文帝到了现在还没有治罪,不过是没腾出手儿来,真以为皇帝陛下饶了他呢?

“败军之将,怎么着来的?”如意急忙问道。

“当流刑。”楚离微微一顿,见如意嘴角抽搐,方继续冷酷地说道,“天子犯法,与庶人同罪!”说到最后,很有些杀气腾腾。

“流到哪儿去呢?”

“东洲不错。”还记仇的广平王世子还记得熊八妄图撬自己的墙角,很阴险地说道。

世子妃默默地同情了一下可怜的熊八,觉得老实孩子就是被用来欺负的,只是转头就没心没肺地把熊八给忘记,见远处大皇子又在众人围观之中咆哮哭哭啼啼的韦妃,便忍不住低声说道,“他如今这样□□韦氏,是做给禹王妃看?”

知道正妃对侧室心中有怨恨,因此就亲自动手收拾侧室叫正妃出气原谅自己?如意被恶心坏了,一边觉得韦妃活该,一边小声儿说道,“好想打他。”

大皇子这种东西,活着就是叫人恶心的。

从前的英雄形状都不见,只露出了这样一个叫人鄙夷的男人。

“那就打他。”从来都很顺着妻子的楚离摸了摸她扬起的小脑袋,目光温和地说道。

他凉薄的红唇微微勾起,带着从前不同的温度。

如意眼睛就亮了。

“怎么打呢?”那到底是个皇子,如意就十分犯愁地说道。

楚离只是冷笑了一声,回头指了指一侧的几个侍卫,那几个侍卫便领命而去。待不大一会儿,就听得禹王府门外长街之上的另一头儿,突然传来了凌乱的厮杀声,之后竟是两方各自不同的武人彼此捉对厮杀,彼此双目都带着仇恨地打成了一团。

这战团在叫骂与厮杀之中缓缓往禹王府门前移动,不过眨眼就到了诧异的大皇子的面前,还未待大皇子回过神儿来,便已经被卷入其中!

韦妃的尖叫突然尖锐地在战团之中响起来。

“殿下!”

“住手!大胆!”

“好啊,你是来给他们帮忙的罢?!”大皇子威严一叫,便有了光头大汉一脸狰狞地一拳头轰在了他的眼睛上。

“你以为我会相信如此拙劣之计?这是你的人,苦肉计想背后捅刀子?”另一个十分精明的家伙,一脚就蹬在了大皇子的小腹之下!

“殿下!”眼见这两个彼此仇视斗殴,然更多的拳脚都落在捂住了下身缩成一团的大皇子的身上,韦妃吓坏了,连声尖叫,后头还有几个大皇子的侍卫被人拦住,竟不能解救自己的主子。

狂风暴雨不知过了多久,待韦妃已经呆滞地跪坐在了地上,方才见眼前豁然开朗,方才斗殴的赶在五城兵马司赶来之前尽皆散去,韦妃这一刻才慌乱地发现,自己只顾着尖叫,竟忘记看人家的脸。

皇子被袭是件大事,只是五城兵马司的人马如今正好儿归西城侯府颜家管着,如意她红梅姐夫颜三公子还是这队的顶头上司。

带头的小队长用关切的脸殷勤地把鼻青脸肿浑身都在抽搐的大皇子运回了马棚后头,拍了拍手,回去述职去了。

大家都很费心地找了,只是没找着……这可怎么办呢?

如意眼瞅着大皇子昏迷不醒地被抬回去了,想到这厮方才被打得惨,顿时就开心了,拍着小巴掌快活了一下,这才又忍不住与哼笑一声的楚离担心地问道,“会不会叫人查出来,牵连方才那些人呢?”

虽然大皇子被打很快意,可是如意并不想因自己的快意叫方才动手的人被缉拿落罪,若是会变成那样,还不如世子妃亲自动手往大皇子的脸上抽呢。她心里担心极了,抓住了楚离的手。

“你以为那是什么人?”楚离知她心中纯良,并不是任性妄为的人,忍不住心中生出几分怜爱。

“什么人呐?”

“海匪。”

“什么人?!”如意的声音顿时拔高了!

“嘉怡有个表弟名为简沧海,海匪出身,麾下都是无法无天的货色。”

简沧海当年被收编之后,手底下这群海匪就都归在了河间王的军中,那叫一个祸头子搅屎棍啊,除了简沧海那是谁都镇不住的。不过河间王妃却不大高兴娘家大好前程,已经封了伯的侄儿手底下有这种拖后腿的家伙,本想塞给儿子们好生历练,却叫嘉怡郡主看中了,给收编到了自己的面前。

嘉怡郡主……嘉怡郡主是海匪头子简沧海都得跪下哭着抱大腿的存在,镇压几个海匪简直不值一提。

不过几日,这些家伙就指哪儿打哪儿了。

如今又有正经的河间王府侍卫之名,换了一身儿铠甲,谁敢指认呢?

河间王可不是吃素的呀。

“嫂子真是深藏不露啊。”如意想到总是无耻伪装柔弱的嘉怡郡主,顿时忍不住拍案道。

楚离眯了眯眼,哼了一声。

禹王妃是魏燕青唯一的姨母,多年照拂,嘉怡郡主自然会把禹王妃放在心上。大皇子薄待禹王妃这么多年,魏燕青心中怎会不恨?嘉怡郡主那是心里只有魏燕青的,魏燕青心中怨恨谁,她自然同仇敌忾。

之前京门处抽了韦妃就是如此,如今把个大皇子专挑要命的地方看瞅着是要废了他,自然也是嘉怡郡主的心意。广平王世子才不要承认方才斗殴里也有自己的人马呢,只摸着如意的头温声说道,“她凶残狠毒,小气记仇,日后离她远点。”

“更喜欢她了怎么办?”世子妃好为难地问道。

快意恩仇,她她她,她真想也跟嫂子学呀!

“我也派人了。”楚离见嘉怡郡主独占鳌头,顿时说道。

“阿离哥哥真凶残,真记仇啊。”小姑娘微微一顿,摇头晃脑地叹息了一声。

楚离俯身,把个区别对待的小姑娘给压在车窗之上,目光危险!

正要教训一下小妻子什么叫亲亲夫君,广平王世子的红唇在贴在妻子的嘴唇上的一刹那,被一个急切的声音给打断。

“世子,宫中有旨,陛下命禹王妃娘娘即刻入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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