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陆含之所设计的馒头窑, 其实有很多疏漏的地方。

这些疏漏都在后来请来的陶砖窑工匠的帮助下, 一一修复了。

比如通风口, 比如窑门的结构,火篦护栏, 以及窑室内的一些细节。

建完的窑炉远远看上去跟座大坟包似的,丑的确是丑了点儿。

但是陆含之一进去, 便发现了里面的精妙之处。

窑炉除了细节上的完整,其他全都是按照陆含之的设计要求来设计的。

劳动人民的双手是神赐予的礼物, 也是智慧的先驱者。

陆含之看着大家用高岭土烧制出的纯白瓷器,眼中的兴奋难掩。

烧了二十几年窑的老窑匠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捧着刚出炉的一只小瓷瓶说道:“这可是观世音菩萨的净瓶?这其实是趁我们不知道的时候观音娘娘亲手放进去的吧?”

陆含之也很惊奇, 这处的高岭土竟能烧出如此纯白毫无瑕疵的瓷瓶。

他想了想,说道:“这是我们烧制出的第一批瓷器, 不如就把它们当成寿礼, 献给太后吧!”

工匠们一听是献给太后, 一个个都傻了。

纷纷猜测这位公子的身份,却又不敢妄下断论。

但是大家都觉得无上的荣光,能将自己亲手烧制的瓷器献给太后,这可是难得的机会。

这一套瓷器一共六件,器皿造型不同却又相得益彰。

陆含之给它们取了个名字,叫“六福顺意”。

众人纷纷表示, 家主少爷名字取得好!

将“六福顺意”装进了锦盒中,陆含之却有些犯了难。

这种品质的瓷器,普通民众自是买不起的。

在他那个时代的历史上, 上等窑炉也纷纷被定为官窑。

他觉得自己这瓷器一经烧制出来,肯定会被皇家贴上标记。

不过他这一批,用的都是上品高岭土。

既然瓷器要分三六九等,那他便将这方圆几十里的高岭土划分一下区域好了。

于是他吩咐在御:“让窑头把各处的高岭土都烧制一套瓷器出来,看看这些高岭土都是什么成色的。”

在御领了任务,便去执行了,陆含之抱着“六福顺意”便回了庄子。

这次他是自己一个人过来的,朝中最近正值多事之秋,宇文琝忙得不可开交。

二哥又开始忙着应付武试,大概又要考个武状元回来。

他乐得轻闲,晚上陪阿蝉,白天就往庄子这边跑。

至于朝中之事,他最近着实不想理会。

皇帝意味不明,既不处理疑似造反的宇文明极,也没有再追究太子大跳西域巫舞的事。

圣意难测,在皇上开口之前,众人也只能各司其职。

唯有一个人算是春风得意,苏婉凝预料中的被皇帝封赏,晋为太子侧妃。

虽是侧妃,因着她救驾有功,得了皇帝的入宫腰牌,隐隐要与昭云郡主平起平坐了。

整个太子府,只有陆皓之还只是个侍君。

他这会儿妒火中烧,却又毫无办法。

放眼整个太子府,他既无子嗣傍身,又无母家后盾。

自他娘杜姨娘出事后,陆家于他来说也只是一个好听的出身罢了。

还是庶出。

昭云郡主听从陆含之的话,在自己的云起居里深居浅出。

刘嬷嬷把门把得如同铁板一块,没有任何人有可乘之机。

太子对她倒是也算和善,从未怠慢过。

苏婉凝来找过她几次,每次都被刘嬷嬷拦在了门外。

她进不了昭云郡主的门,也只能放弃。

但昭云郡主的肚子,却是一天一天的大了起来,这让她寝食难安。

太子这里不能再出意外了,若是太子这条线也断了,她就得再退而求其次。

一退再退,最后就算得到她想要的结果,效果也是大打折扣。

而且关键的几个任务都呈未完成状态,这样下去恐怕难成大业。

苏婉凝思绪一转再转,却最终是一筹莫展。

她不能再输了,还不如静待时机,徐徐图之。

皇帝已经给了她腰牌,说明她可以随时进宫,虽然是限制次数的。

既然如此,不如多去看看皇后娘娘,到时候,也能助她重掌凤印。

而且皇帝身上已然被她种下了一只蛊,至少短时间内不会对她发难。

但是最近总是问题百出,苏婉凝根本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出岔子。

明明一开始都是顺顺利利的,怎么越到后面越走不通了?

她仔细的回想着一直以来发生的事,回忆到她对陆含之使用精神攻击,打掉一个关键线路时,戛然而止。

那是她第一次任务失败,从那以后,但凡是关于陆含之的任务,就没有一处成功的。

于是她渐渐失去了陆家这个后盾,彻底失去了攻略宇文琝的机会,甚至企图再一次打掉那个关键线路时,又再次失败了!

如果这个时候她再意识不到什么,那苏婉凝就真的蠢到家了。

她姣美的眼中突然闪过一丝戾气,低声道:“所以……你到底是谁?一直在坏我的好事是吗?不论是巧合与否,我们都该较量一番了。”

带着“六福顺意”礼盒回到安亲王府的陆含之连打了好几个喷嚏,他揉了揉鼻子,转身看了眼阿蝉。

阿蝉七个多月了,已经可以撑起圆圆胖胖的身体爬行。

虽然每爬两步都会被自己圆滚滚的小身子趴唧拖垮在地上,但还是契而不舍的继续撑起来向前爬。

陆含之转头看他的时候,就看到阿蝉正胖脸朝下摔了个蝉吃屎。

他抬起头来晃了晃脑袋,发了会儿呆,继续迈着小短腿往前爬。

陆含之憋着笑,上前把他抱了起来,开口道:“练习爬啊?慢慢来,不着急,我们还小着呢!”

说完这句话他四顾了一下,并没有发现宇文琝的影子,继续开口道:“嘘,千万不能让你那塑料继父知道,不然又要说我惯着你。”

陆含之的话音刚落,身后传来宇文琝的声音:“你又在我背后说我什么坏话呢?”

一身黑色锦衣的王爷迈步进门,身上的玉器碰撞声清脆悦耳,英俊的男人正一脸冷峻的看着他。

陆含之转过身背对着他吐了个舌头,继而又换上了一副笑脸,迎上去道:“夫君回来啦?上朝辛苦了,我来帮你解佩剑。”

说着陆含之帮宇文琝将重剑解了下来,结果因为重剑太过沉重,差点砸了自己脚。

幸亏宇文琝伸手接住,否则家里的地板都要被砸个坑出来。

陆含之不止一次拿他的重剑了,就没有一次能拿住了。

这人却天天背在身上,就跟背一根麻布袋没什么两样。

他又忍不住想到了洞房那天,宇文琝铁板一块躺在自己身边的样子。

不知大铁棍子捅起人来,会不会也是虎虑生威。

一不小心脑内开了个车,陆含之清了清嗓子,觉得自己肯定是受小郎君特殊体质的影响,最近越发的不像话了!

他晃了晃脑袋,把脑内的小火车晃掉,正了正神色,开口问道:“今天早朝皇上说什么了?刺客的身份还没确认吗?”

宇文琝答道:“没有,大昭寺还未将验尸结果呈给陛下。”

陆含之想了想,说道:“这也太拖延了吧?不是应该第二天就连夜尸检的吗?”

宇文琝略想了想,又说道:“也可能是已经呈给了皇上,他却并未透露消息。”

毕竟大昭寺是皇帝的直属单位,有任何风吹草动都由皇帝亲自处理。

陆含之不解道:“那他这是几个意思?”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有了一种神秘的感觉。

宇文琝摇头,说道:“很多原因吧!最有可能的,是不想打破如今朝局的平稳。”

朝中文武官员相制衡,尹家牵制着戎家,同时戎家也牵制着尹家。

这样皇帝就可以从中周旋,既不会受文官所制,又不会受武官所制,两方实力相当,皇帝两手抓,两手都要硬。

陆含之问道:“那我们之前所预测的,是不是错了?”

宇文琝摇头:“没有,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皇上毕竟眼里揉不得沙,再等等吧!”

陆含之点头,只见宇文琝抱起阿蝉,脸上冷峻的表情立即变得温柔起来。

阿蝉手里抱着个机括小飞机,此刻正是他的新宠。

这些稀罕的小玩意儿,阿蝉总是特别感兴趣,每次都是玩得爱不释手。

宇文琝温声问阿蝉:“这是什么?”

阿蝉答:“机……机……”

宇文琝:???

阿蝉以为宇文琝没听懂,再次重复道:“机机!机机!机机机机!!!”

宇文琝满头黑线,他嘴角抽了抽,转头问陆含之:“……你都教了他些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陆含之:……淫者见淫啊殿下!

宇文号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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